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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大道争锋-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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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轻点头,又瞪了自己孩儿一眼,教训道:“你这孩儿,还不跪下叩头,多谢恩师赐名?”
  田坤最怕自家母亲,听她呵斥,忙又跪下“咚咚”磕头。
  其实陈夫人也是白担心了,张衍与桂从尧所结因果甚深,不是说抛下便能抛下的,哪怕这孩童当真无法入道,他也会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富贵荣华。
  更何况在陈夫人看来的“愚笨”,在张衍看来却是一块浑金璞玉,正是载道之器。
  张衍受了田坤几拜,只是没人唤他,却也不知道停下,仍在那里叩头,便笑着将其拉起,又对陈夫人说道:“陈夫人,贫道此次回来,只是来看看我这徒儿过得是否安好,贫道身上还另有要事要办,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载必会回转,届时接坤儿返回山门,还留张盘在此,照顾你母子二人。”
  陈夫人自小在舅父处长大,也隐隐约约知道似张衍这等修道人与寻常道士不用,尤为讲究机缘定数,不可以常理揣度,还以为他是有什么用意安排,连忙说道:“不碍的,这孩子奴家自会好生教导,道长有事便先请去。”
  张衍点了点头,站起身对田坤言道:“坤儿,你如今尚小,还不能习得上乘妙法,我这道法诀给你,好生修习吧。”
  说罢,他一抬手,取了一道符箓出来,往其后脑上一拍,此符便一闪而没,不见了踪影。
  这道符箓来历也不简单,乃是桂从尧当日亲手所画,今日借张衍之手又用在转世之身上。
  田坤怔怔站了片刻,忽然间福至心灵,似乎明白了许多道理,恭恭敬敬跪下道:“多谢恩师赐法。”
  张衍朗声一笑,袍袖一抖,扔下许多丹药来,便化一道清风出了水下洞府,纵身上了云天,随后认定方向,往神渡峰飞遁而去。
  神渡峰在东华洲之北,与此地相距甚远,张衍身上尚有两穴未开,是以也不着急,一路走走停停,观览景色,体悟天心。
  他出发时还是初春,正是万物萌动,冰河解裂之时,大河大江裹挟冰碴冲刷而下,这等天地之威,端的是声势浩大。
  等他到得神渡峰后,已是一月之后,草长莺飞的暮春时节,处处青山翠峰,鸟语花香,洋溢着一派盎然生机。
  此时他立于一座山巅之上,放眼望去,只见那神渡主峰没入云霄之中,雾幻云翻,虹彩飞腾。
  主峰四周,尚有百十座奇骏险山,峰顶在那飘渺云雾中如浮岛般若隐若现。若是过是了这茫茫雄山,再往北去十五万里,那便是妖物遍布的北冥洲地界了。
  或许是两洲交汇之地,这神渡诸峰有颇多奇异之处,处处峰上皆是孕有雷泽天池。到了夏季,每有天地交媾,行云布雨之时,便会震动雷池,引发电闪雷轰。
  而此雷乃是生发之雷,有滋润万物之能,对未曾化形的妖物来说,功能伐毛洗髓,壮大内气,因此每年这个时候,便会引得北冥、东华两洲上无数妖禽往此地聚集而来,浴雷修行,而妖鸟洗练渡雷次数愈多,则脊骨中那“藏炼髓”的药质便愈佳。
  张衍来此之前,曾翻看那严正亭送与他的那本书册,其中写明了如何取这“藏炼髓”诸多方法。
  不过此物看似好取,却也有不少忌讳和难处,还时常引发众多修士之间的拼杀争斗,因此需要好好琢磨方能下手……
  张衍忖道:“如今夏日未至,左右也是无事,不妨先去那几处仙市去转上一转,先去请人打造一只摄雷金盘,再想其他不迟。”
  因此地常年有修士往来,是以也有数座飞舟仙市,在此处便是上好的藏炼髓也能购得。不过周崇举曾告诫他,藏炼髓与阙厥雷乃是一体两物,若不在同一时辰内采得,便是效用再好也是次了一等,因此他并不准备在仙市上购置这两物。
  可飞舟仙市人多眼杂,他于心中揣测,若是有人要对付自己,例如候氏之流,在东华洲各处遍寻自己不果的话,也极有可能在那里守株待兔。
  如此一来,他就不能用眼下这副形貌了。
  微微沉吟了片刻,他把袖子抬起,又取了那千幻图鉴出来,翻了几页,选定一个貌不惊人的青年相貌,微微一晃,把法诀一念,一道金光过处,他便变作了那画中人的模样,随后飞身而起,化一道青色遁光往云天中飞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摄雷金盘
  神渡峰上的飞舟仙市恢弘异常,与张衍先前所见截然不同。
  从突出于云海的峰巅之上架起了十六座金桥,再彼此串联,以金锁扣绕,玄石镇压,锁住上千只仙舟,铺陈出去万丈之远,居中仙舟尤为庞大,足可与龙国大舟相媲美,堪称宏巨,便是凡俗间的通衢大邑也不可与之相比。
  这里处处楼阁高耸,飞入云中,可任由修士踏云飞驰,纵横往来。
  张衍一路行来,眼中所见者,无不是驾法器,骑仙禽的道人修士,皆是三五成群,联袂而行。百十人中,便有数个玄光修士,甚至化丹修士他也远远望见了几个,但凡见其过来,众人无不主动避道,任其先行。
  张衍不欲引人注意,转了几圈之后,便来到一隅偏僻角落,把眼一扫,看到一处悬挂玉匾额的六层悬楼,上书“珍玉楼”三字,只是出入之人寥寥。
  看这匾额,他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严长老门中有一岳姓长老,当年似是也提过此处。说是此楼中有一炼器好手,打造摄雷金盘甚是不错,只是此楼主人无甚背景,怕此事传扬出去后给自己惹来麻烦,是以知者不多。
  既然到此,不妨入内一观。
  张衍当下就把云头拨转,飞入楼中。
  到了大堂之中,立刻有一人踏在一叶清荷之上迎了上来。
  这人身形矮胖,圆团团的一个,面上笑容可掬,就身上气息看来,倒也是玄光修为,上来拱手道:“鄙人姓王,乃是此间珍玉楼的管事,敢问尊客来此,所需何物啊?”
  张衍也不隐瞒,大大方方说道:“此来有意求一副摄雷金盘。”
  “摄雷金盘?”
  这管事脸上笑容不变,上下打量了张衍一眼,问道:“鄙人冒昧问一句,尊客从何处知晓鄙楼有此物售卖啊?”
  张衍微笑道:“在下一位长辈两百一十二载之前曾来贵楼做客,曾用贵楼所出金盘摄雷取药,后又凝丹功成,是以这才慕名而来。”
  “哦?”
  王管事神色动了动,再度看了张衍几眼,轻轻点了点头,把手一挥,自有一旁女侍往内堂中走去,不旋踵,此女便托了一只盖着锦帕的漆盒盈盈走了上来。
  王管事指了指,笑道:“此乃鄙楼请能手打造的摄雷金盘,尊客请观,可堪入目否?”
  张衍伸手取过,把其上的锦帕掀了,启开盒盖一看,见盒内垫有一块软布,上置一只金铜色泽的盘状法器,一尺大小,约半指厚,外沿有八卦符纹,盘上有七孔七窍,按北斗方位排列,稍以灵气运转,便会发出嗡嗡之声。
  这摄雷金盘并非什么稀罕物事,且只能用来收摄雷芒,但若纯以价值论,比之法器却还高上了一等。那是因为神渡峰上所生阙厥雷并不是一般无二,也有所谓精雷,次雷之分,若是这金盘打造的好,摄取来的雷芒自也不差,是以对张衍来说,此物也不能小视。
  他稍稍查验一遍,发现这金盘倒是的确是少见的上品,便满意放下,开口问道:“王管事,此物何价?”
  王管事笑了笑,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客客气气说道:“我观尊客,也是远道而来,我这楼中有上好仙茶,可调神理气,不妨坐下边品边谈,如何?”
  张衍看了王管事一眼,见他脸上带笑,目光中似别有深意,显见得是有话要与自己商谈,他略一沉吟,点头道:“好。”
  管事面上一喜,将张衍引到后庭,此地有一座精致小亭,毗邻一处荷花池塘,内中鲤鱼跳跃,发出泼剌声响,石凳之上都铺了皮毛软垫,看起来也是极为雅致。
  待两人各自坐定,侍女奉上茶水,便自退下。
  管事拱手道:“不知尊客如何称呼?”
  张衍想了想,便借了那岳长老的姓,自己编了一个假名,道:“在下岳胜。”
  “原来岳道长。”
  王管事暗中推算,发现倒也与当年记忆中那人相吻合,虽则当日他尚是年轻,招呼那岳长老的乃是他的祖父,但他是修道中人,如今仍是记忆犹新,心中疑虑便自去了几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在王管事有意无意套问之下,张衍也是谈及了那岳长老诸多往事,他便更为放心了,态度也是越发和气,最后话锋一转,引到了那金盘之上。
  “不妨与岳道长明言,打造此物之时,鄙人用了不下千余枚灵贝,但此物除了摄雷取药,倒也别无用处,且雷芒过盘之后,此物也是废了,岳道长若是出资买下,鄙人以为却是甚是不值啊。”
  张衍虽然并不把千余枚灵贝放在心上,但这话倒是不错的,他也想听听王管事请他来此究竟是何目的,便顺着对方话头道:“那依王管事之意呢?”
  王管事叹了一声,道:“鄙人有个兄弟,早些年出去寻师访道,也算是他运数好,勉强到了玄光三重境上,如今正在寻丹问药,只是他心太高,欲求一只枭鸟为药,又怕有人前来争夺,是以正四处请至交好友出力相助。”
  藏炼髓出自百十种妖鸟之身,其中以四种最佳,分别为天鹤,金雕,鸿鹄、枭鸟,但这四种妖禽往往也会招惹许多修士出手争抢,王管事此意,是要请张衍出手为他兄弟护持。
  这要求倒也不过分,通常取药不过一二个时辰,神渡峰地域广大,若是出手及时,也未必会引来他争抢……
  只是张衍听了这话,目光却微微一闪,有了几分不解。
  那北辰派书册上曾言,这四种妖禽往往数目稀少,极为难寻,而听王管事这话语中,却隐隐约约透漏出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难办之事,心中便起了好奇之心,倒是有意一观究竟,不过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不动声色地言道:“此事王管事为何找上在下?”
  王管事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语含深意道:“鄙人那南来北往的修士见得多了,这双眼睛也是能识人的,道友身上有颇多不凡之处,鄙人又岂能看不出来。”
  张衍虽则行事不张扬,面目如今也不起眼,但举止行动之间,却是从容自信,叫王管事这等目光毒辣之人,年轻时也曾接触过不少高门大派的弟子,在他看来,张衍与他们的气质有颇多类似之处。
  最为重要的是,张衍还很有可能是岳长老的后辈,因此才放心出言相邀,说不定还能重新攀上交情。
  张衍暗暗思忖,按他原先的打算,购得了金盘之后,自是寻一处落脚之地,先把剩余的两窍炼开,在这段时日内,再把这神渡峰四周的山川地形和妖禽往来的情形摸熟了,最后再出手采药,如今这王管事兄弟似乎有秘法在手,自己倒也不妨去一窥究竟。
  打定主意后,他便点头笑道:“王道兄之请,倒令人无法推脱,在下便应下了。”
  王管事见他答应,不禁大喜,唤来女侍道:“你去我酒窖中拿几缸好酒来,我要与岳道长痛饮几杯。”
  “兄长何事如此高兴?”
  就在这时,就有四人步入庭中,其中有男有女,开口那人甚是年轻,虽则貌相一般,但衣饰华美,看起来倒也有几分风度。
  王管事站了起来,笑道:“岳道长,这便鄙人那不成器的二弟,王欢,来,二弟,快快来见过岳道长。”
  王欢讶然看了张衍一眼,他也是个心窍玲珑的人,当即看出张衍不是简单人物,立刻上前见礼,道:“可是岳道长?小弟王欢有礼了!”
  张衍一笑,也是拱手还礼。
  王管事对着王欢说道:“你不是说采药不易,要为兄多请几位道友相助么?这位岳道长修为深厚,道长长辈昔年与我珍玉楼也有几分交情,说起来也不是外人。”
  王欢眼前一亮,他虽不是管事,但也知道自家祖父健在时,往来的都是几家名门正派的弟子,只是自祖父逝去后,这些交情才渐渐淡薄,心中不禁暗道:“如此说来,这岳道人倒也来历不凡。”
  这么一想,他神色间更显热络几分,对着张衍连连拱手道:“甚好,甚好,届时还请道兄多多相助。”
  只是此时他的身后,却有一个无眉修士冷声出言道:“且慢!”
  王欢不觉一怔,这无眉修士站到了他前面,毫不客气地说道:“王道兄,需知采药乃是大事,这位岳道友修为如何我等尚不可知,小弟以为还是要小心慎重为上。”
  管事脸色一沉,露出了几分不悦。
  “这……”王欢迟疑道:“岳道长既是家兄请来,想必一身修为也定是高明的。”
  无眉道人冷声道:“非是我沈某人计较,只是这枭鸟也是上古异种,寻之不易,若是到时有人拖了后腿却是不妙,我与王兄几人彼此皆是知根知底,此去自是无碍,若是不知这位岳道兄的本领,互相间哪里谈得上信任,诸位说是也不是?”
  这人口才倒是不错,说得话也算都在理上,但这些疑问,总可私底下商议,这般大声说出来,却是明显不给王管事面子。
  但王欢显然是个耳根子软的,这么一说,他也点头同意,道:“那就不妨请岳道友把玄光现出一观。”
  王管事犹豫了一下,却也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张衍倒也不介怀,若是大派弟子,只观他人气息灵机,自能辨出这人大致修为,如这等散修,修为不够,若对方不现玄光,便无从判断具体修为深浅。
  他微微一笑,便把那逍遥篇上的玄光放出一抹。
  众人只觉眼前青光一闪,一股绿意升腾而起,生机盎然,清香一片,似乎体内气机运转也是顺畅了几分,不觉都是面上动容。


第一百一十六章 横刀劫夺
  当日,张衍就在王管事安排之下在一处飞阁住下,入了静室之后,他也不出来,终日闭门打坐。
  约莫过了一个多月之后,直至到了正式采药之日,他才便被侍女请到大堂。
  等他到得外间时,这里早已站了二十余人,各自呼朋唤友,一片热闹,似是并不是前去采药,而是出门访友一般。
  张衍看了几眼,发现这些人多是明气境界,只有王欢等寥寥五六人是玄光修士。
  见了张衍步入堂中,王欢极为热情地迎上来,拱手道:“哎呀呀,岳道长,这些时日可是怠慢了,道长修为深湛,在下此行若要得竟全功,非你相助不可啊!”
  王欢这个人虽然自身没什么主意,极易为周围人所左右,但性格却是八面玲珑,满嘴出来的都是好话,还说极为熨帖,不由自主能让人生出好感。
  那日张衍所展现的玄光纯正非常,显然是玄门正宗,王欢又和自家兄长打听了一番,他暗中猜测,觉得这位岳道人来头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即便不是出身大派弟子,也和那些大门大派有些渊源,不是他们这等旁门散修可比,是以他觉得,似此等人,便是指望不上,也不能轻易得罪了。
  张衍淡淡一笑,还礼道:“王道友何必如此客气,说起来,岳某这点修为实在不值一提。”
  王欢笑道:“道长过谦了,过谦了。”
  那无眉道人目光有些闪烁不定,他咳嗽一声,道:“王道兄,若无他事,依我看,也不要耽搁了,那妖枭生性多疑,若是错过了时辰,恐被他人发现了踪迹,那便不妙了。”
  王欢深以为然,与张衍告罪了一声,便向堂内众人招呼道:“各位同道,今日我王欢出门采药,却要多多依仗诸位了,小弟若能凝丹功成,他日必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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