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3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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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连忙低下头去,因不知新府主挑选了他们几人来此为何,心中俱是略带几分忐忑。
张衍看过之后,言道:“你七人资质在诸多弟子之中只能排在下等,今世想要长生,已是无有此望了,我这有一门法诀,虽无法增添寿数,可若习练纯熟,好处却是说之不尽,你们可愿学?”
七人对自家之事也是心知肚明,他们皆已修道七、八十载,自开脉之后,功行便迟迟不见进展,除非是得了天大机缘,否则再怎么修炼,也是白费苦功,其中有一个身着蓝衣的弟子站了出来,大声道:“弟子愿学。”
有他这一带头,其余六人也是纷纷出声同意。
张衍衣袖一甩,共是发了七道法符下来。
“此符之中,录有一门推演蚀文之法,你五人拿去参悟,三日之后,再来我处。”
七人虽不知蚀文为何物,但也知是自家机运来了,只看能不能抓住了,强自按下激动心绪,对张衍拜了一拜之后,便一个个退出洞府,各自回往居处琢磨内中玄妙。
修道之人不觉时日流逝,一晃之间,便匆匆过去,到了第三日,这一行人又由楚道人送至洞府之中。
张衍问道:“我那日所传之法,你等可曾领会?”
先前那蓝衣弟子站了出来,道:“府主所传之法甚为奥妙,弟子不敢说领会,只是略窥门径。”
张衍伸手一指,地上便现出一个蚀文来。道:“你把内中所蕴真意解出来我看。”
那蓝衣弟子略显紧张,不过很快就镇定心神,拿出竹筹,慢慢推演起来。
足足用了一刻钟,他才停下动作,擦了擦头上汗水,拿出了一张纸,提笔写下了自己推演出来的真文,恭恭敬敬递上。
汪采薇上去一步接过,转呈上来,张衍接过后扫了一眼,却是不置可否,摆在了一边,对那另外六名弟子言道:“你等莫要站着,也来给我解一解此字。”
那六名弟子先前看到此字时,也是试着在心中暗做推演,可无有竹筹,多数人只推算了一会儿,便感觉难以为继,唯有一名身材娇小,面容娟丽的女弟子,却是早已解出,在张衍发话之后,只一会儿,便把自己所写之文呈了上来。
张衍看过之后,心中便已有了决定,把那仍在苦苦思忖的五人点了出来,又发了一枚玉符下去,淡淡言道:“你五人拿了此物去,何时研习透了,再来寻我。”
这五人面露失望之色,可听张衍之言,好似还有一线希望,勉强振作精神,各自心思复杂地退出去了。
大殿之中只剩下二人,张衍神色缓和了一些,言道:“自今日起,我便传授你等禁阵之道。”
那二人听得是要传下禁制之术,皆是露出大喜之色,东胜洲中擅长禁法之人,皆是住在仙城之中,地位之高,就是一些宗门之中的长老也无法比拟,就算不能长生,也可过逍遥过上数百载。
然而他们却是会错意了,张衍虽是传下法门,可是绝不会令他们出得山门一步。
东胜洲宗派对仙城依赖太大,一城兴衰,便能决定界内宗门生死,他却不愿涵渊别府也是如此。
千年之内有三重大劫降下,虽第一重魔劫暂且只在东华洲中,可之后二劫那是要波及天下九洲的,天下修道士,除却那些大能之辈,无人可以避过。
在此等情形下,他绝不许一门之根本握于他人之手,必定要设法将之改变。这便需在门内布置玉液华池,地煞灵脉等等必不可缺的修道外物,还要培养精擅炼丹布阵之人,这样哪怕封起门来,弟子也可修行,也不至于道统断绝。
不过并非朝夕可成之事,还需一步步来,眼下他便是由阵法入手,准备用上一二百载,摆脱对仙城之依赖。
他把早已写好的一卷道书赐下,叮嘱道:“此书且拿了去,你二人需的好生研习,待闲暇之时,我自会前来考校。”
两人恭敬接过,再跪下一个叩首,便退了出去。
汪采婷见张衍虽是传下了法门,可连那二名弟子名字都不曾问过,就知他其实对那两人并不如何满意,她秀眸一转,道:“恩师,可要采婷为你找些灵秀弟子回来?”
张衍笑着看她一眼,这个徒儿确实聪颖过人,这几人确实不怎么合他之意,只是在如今的涵渊门中,却也找不出更为合适之人了,只能先如此将就着。就是那先前退去的五人,他也不准备就这么舍弃了,而是想另外传以丹术。
他略作思忖,道:“过些时日,为师便要命你们二人出去游历,自家去找化丹外药。采婷既然愿意为师分忧,那便顺带办妥此事,勿要令为师失望。”
汪采婷听得老师愿意放自己出去游历,心中喜悦不已,几乎要欢呼出来,万福一礼,道:“弟子领命。”
张衍摇头一笑,道:“为师不日要与那雍和斗法,为师也要好生准备下。”说完挥了挥手,命二人退了下去。
待二人出了洞府之后,他伸手一点,以法力在门口布了一层禁制。而后便在榻上坐定。
与雍和斗法是在一月之后,尽管对手修为并不如他,可他并不小看任何一个对手。
尤其是那日说话时,他隐隐感觉倒,此人似与楚国锺台派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更是不能大意。
如今他距离元婴二重境界,尚还需要一段时日的打磨,短时之内是无法提升功行了,是以他准备趁着这段时日,先把掌门传授于他的那门神通练会了。
稍稍凝定心神之后,他念头一起,便有一排排以蚀文写就的妙法自心海之中浮出,先前他已是猜出了这门神通的来历,此刻稍作推演,便解了出来,不由一笑,以指为笔,在身前石案之上写下五个大字,“紫霄神雷网”。
第十一章 紫劫珠果
紫霄神雷在溟沧派十二神通之中排名第二,仅次于龙盘大雷印,然而张衍先前与人斗法时,却是发觉这门神通威力并不如何厉害,至少与九岳清音、皓夷三阳气等神通相较,还是差了一筹。
虽此术在克制邪魔之上似是有几分门道,可比起那偌大威名来,却似有些名不副实。
他之前运用此法,也多是仗着自己高人一等的深厚法力,凝聚出数十乃至上百道神雷齐轰而下,如此那对敌之人,多半是要暂避锋芒,可要是换做他人来使,那便是在挥霍法力了。
当时他便觉得这神通当不至如此简单,定有自己尚且不明之处,直到得了掌门赐下的这门法诀之后,才算验证了心中所想。
他先前所炼,对这门神通而言,不过是稍窥门径,用来筑基之用,而唯有学到之后的运用法门,才算是真真正正地将这法诀学了个完全。
“紫霄神雷网”能展布雷霆,罗织电网,修士一旦被困入其中,便可以雷霆之力将其炼化。
张衍感叹了一声,要是在斗剑法会之上便会这门神通,那斗起风海洋来,就又多了一门克制手段了。
不过再仔细一想,若不是自己为门中立下大功,也休想得到这门法诀,且此法威力宏大,要练到那等收发如意的地步,还需勤加修行才可,要想大成。还不知要耗磨多少岁月。
他摇了摇头,把脑中杂念尽数抛开,定下心思,按照法门上所载诀窍缓缓挪转气机。
峨山派后山,千洞岩。
雍复正坐法坛之上,问话道:“徒儿,各派书信可都送去了?”
白季婴回道:“三十八家宗门世家之中,除了龙湘宗与史氏因主事之人不在门中,不曾见得外,其余宗主皆是亲口允诺,愿在斗法那日前来做个见证。”
雍复唔了一声,道:“史家族长上月往楚国去了,此事我也知晓,想里到斗法那日,能够回转,至于龙湘宗……”他语声顿了顿,道:“就由得他们去吧。”
白季婴点头应下,峨山派执掌仙城两百余年下来,因雍复手腕高明,所定规矩也不严苛,是以神屋山中宗门皆是顺服。
唯有龙湘宗却是不同,此派是在百年前才来到此处,似是背后有些来历,雍复曾多此叮嘱,命他们不得得罪,后来他曾找机会问了几次,可雍复却是对此讳莫如深。
雍复此刻看去心情极好,道:“差不多有半月功夫,我就可将那法宝祭炼由心,为师不在这段时日,便由徒儿你安排斗法事宜,若是有各派宗主到来,你不得怠慢,要招待好了。”
白季婴道:“恩师放心,徒儿有数。”
雍复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天色,道:“时辰快到了,你先出去吧,免得我祭炼那紫劫果时伤了你。”
白季婴把身一俯,打了个躬,便就退出洞府。
雍复坐有一会儿,就起法力封了洞门,随后拿了一只通体碧绿的珠果出来,往半天中一祭,张嘴吐出一道内息,将其托住,而那顶上罡云也在不停旋动,自里放出一道道罡雷来,噼啪震响,不断轰击在那玉珠之上。
随着时间流逝,此珠色泽也是由碧向红转化,洞室之内,先是一阵森然寒气,顷刻间染上了一层冰霜,再是冒出一阵炙热,连杯中之水也于瞬息内蒸干了去,连续九次之后,这洞室之中的禁制已是经受不住,不停发出爆裂之声,再这么下去,恐连这洞府亦要崩塌。
雍复赶忙把动作停下,出了洞门,又往左近另一处洞中走入进去,重又祭起玉珠,还是如之前一般施为,可一旦禁制有溃散之象,他便要再换一处山洞。
一连祭炼了二十余日,雍复连换了三十余处洞窟,这时面前那珠果只是剩下如米粒一点。
他自觉火候已是差不多了,就把玄功一收,将此珠缓缓吸入腹中,磨转了足有三刻钟后,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随后站起身来,自语道:“终于大功告成,有此水火劫力在身,就算那张道人当真是二重境修为,我也能与之一斗了。”
他又调理了一番,把门前禁制撤了,正要走出洞府,门外忽然响起清清磬玉之声,仔细一听,大声道:“是哪位老友来了?”
话音才落,只听一声朗笑,一个高大人影大步踏步进来。
此人青衣短袖,身后背着一只竹篓,发须凌乱,似是久未梳理,见了雍复,他双手撩起额前长发,笑道:“雍兄,小弟路过此地,特意问你讨杯水酒喝,不想一等就是十日啊。”
雍复一怔,惊喜道:“原来是姜道兄,你怎到了此处,快请里面坐。”
那人也不客气,到了里间坐下,“前些日子小弟奉六皇子之命,捉拿那窃了秘图的安鳄妖王,一路追他到了北摩海界,惜乎我虽在陆上技高一筹,可其入了海,小弟也就只能干瞪眼了,想到峨山派就在近侧,便想请雍兄与我一道,看看能否一起擒捉此妖。”
雍复微微一叹,稍带几分歉意,道:“姜兄来得不巧,为兄还有半月便要与人斗法,脱不开身待此事过后,再与姜兄同去。”
姜姓道人有些奇怪,随即一琢磨,蓦然醒觉道:“可是神屋山中又有成就元婴了?”
雍复摇头道:“倒也不是,而是那沈真人的师侄回来了。”
姜姓道人神色微微一变,道:“可是那涵渊派的沈真人?”
雍复道:“正是,这位沈真人的师侄才回上门,就要从为兄斗法,以决仙城归属。”
姜姓道人道:“道兄可有把握?”
雍复自信言道:“要是十天前,为兄还不敢说,可那张道人自恃道行高深,容我有时日慢慢准备,如今我已是服下了‘紫劫果’,又向房道友借来了一件防身法宝,倒是有不少胜算了。”
“紫劫果?”
姜姓道人吃惊地看着雍复,“雍兄你当真是豪气,连如此至宝也是舍得?只这一枚,可抵得上半座仙城了吧?”
雍复轻抚颌下美须,微笑道:“宝物便是拿来用的,否则便是一文不值,我当日千方百计找来此物,就是为了应付强敌,况且只要保住仙城执掌一位,花费些时日,也未必不能找来更好的宝贝。”
姜姓道人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此番我这不相干的人倒要留下来看看,能逼得雍兄你连家底掏出来的对手,到底是何等样人物。”
铁兵山,宿星谷。
因张衍与雍复斗法之地便定在此处,随着斗法之期越发逼近,此谷之中已是变得喧嚣异常,天中虹霓乱窜,光影飞闪,一道遁光不时掠过,却是神屋山中各派各家掌门在往此处赶来。
胥易门掌门孙童则是满脸堆笑,亲自站在谷中相迎来客。
他身边三子孙修成却很是看不惯,道:“阿父你也是一派掌门,何必讨好这些人?”
孙童喝骂道:“闭嘴,我胥易门弟子不过十余,不交好同道,如何在屋山中立足?”
孙修成嘀咕道:“雍真人与斗法,却要在我山门地界上动手,这是什么道理,要是雍真人胜了还好说,要是输了,那位张真人说不定便会拿我伍家开刀。”
孙童大怒,道:“住口!你懂什么?雍真人道法高妙,仙城之中又有不少宝物,又怎会输了?此次正是我胥易门千载难逢机会,你少在那里乱说话,要是被峨山派的人听去了,我也保不住你!”
孙修成撇了撇嘴,道:“阿父不是说与白季婴交情好么?连儿子都保不住,我看这交情也不怎么牢靠,我胥易门还是早些散伙吧。”
在外人看来孙童与白季婴交情极好,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只不过是他厚着脸皮百般巴结,甚至还动过把女儿送给其做道侣的念头,便是如此,白季婴也并不怎么搭理他,此刻被儿子戳中心中隐痛,不由恼羞成怒,骂道:“你个逆子,给我滚,莫要让我再看到你!”
“走就走,不要找我回去。”
孙修成根本不怵他这父亲,把身一展,腾起一道玄光,望天飞去,他到了半空中,眼珠转了几转,看了看北边一座高峰,把法力一催,便往那处飞去。
半个时辰之后,他便到了涵渊派山门之前,对山前守门弟子一个拱手,道:“这位道友,请进去禀告楚师伯,就说胥易门弟子奉掌门之命来访。”
守门弟子听闻此言,哪里敢怠慢,立刻进去禀告,不过半炷香,就见楚道人乘一团烟煞飞出。
孙修成嘿然一笑,道:“楚师伯,多日不见,功行越发精湛了。”
楚道人见过孙修成几面,和气言道:“原来是孙师侄,今日来此,不知是为了何事啊?”
孙修成嘻嘻一笑,拱手道:“楚师伯,小侄斗胆问一句,自张真人成了涵渊府主之后,这神屋山中三十七家宗门,可有谁来拜见过张真人的么?”
楚道人一怔,他皱起眉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孙修成神色一肃,郑重打了一个稽首,道:“小侄今日来此,便是要说,我胥易派愿奉涵渊派为宗主。”
第十二章 冰盘石胎
十月初三,正是峨山派与涵渊门约定斗法之日。
宿星谷内,于一月之中连起了数十座高阁广厦,处处皆是楼台水榭,山亭曲桥。百余名捧壶端盏的仆婢侍女,身着彩衣秀服,往来穿梭于流水虹廊之间,楼中笙歌曼舞,丝竹声声。
谷中一方数亩大的池塘上,半铺荷叶,一朵由青烟凝聚莲花之上,正有一名青衣少女,藕臂雪肤,唇点胭脂,白玉般的足趾轻点荷尖,在那里翩翩起舞,纤姿丽态,碧波清影,称得上是美妙绝伦。
然而坐于楼阁之中的各派宗主却此刻却无心赏曲观舞,正自聚于一处谈论斗法一事。
有人出声道:“诸位以为,今日之战,谁人能胜?”
一名世家族老捻须道:“那位张真人乃是外来之人,根基浅薄,又如何能在神屋山中立足?老朽却是看好雍真人。”
又有人道:“那却不好说,涵渊一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