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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大道争锋-第3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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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躬身一礼,来到钟亭之中,此处摆放一口两人高的铜钟,他上前推动长木,不一会儿,就听悠远磬钟之声霎时传遍山门。
  此磬钟一敲,便是府中掌门召集弟子,门下弟子只要听闻,一刻之内,必得来大殿之上,若有延误,皆以门规论处。
  张衍点头道:“师弟,我且出去一回。”
  赵革茫然道:“府主不是召集弟子么?这又是去何处?”
  张衍若无其事道:“我闻得我涵渊门一叛门弟子便在峨山派中,待我先去把此人头颅取了来,再见众弟子,也还不迟。”


第十九章 大法碎玉袍
  高仲元自苍朱峰回转之后,便往玉袍峰去见师父汪广元。
  玉袍峰虽在峨山派名下,可距离其山门重地还有五十余里,不过因其风光秀丽,修有不少华美殿宇,是以常被拿来招待外客。
  高仲元在守山弟子那里验过牌符之后,便径直往山巅那处灯火通明的宫阙上去,还未到得,就听耳边有靡靡舞乐之音,嘴角不禁一撇。不过一会儿,到得那殿宇门前,踏入其中后,见自家师父踞坐榻上,正被几名身穿彩衣的美貌侍女簇拥着,在那处饮酒作乐,看去放浪形骸,毫无一点修道人的模样。
  他眼底深处略带一分鄙夷,也不上前打招呼,而是自顾自到了一旁席上坐下,拿起一只玉壶,自斟自饮起来。
  汪广元斜眼一看,忽然一笑,拍了拍一名侍女圆臀,道:“去,给我这徒儿敬酒。”
  那女子吃吃一笑,娇声道:“是。”
  她柔躯轻移,人还未至,就有一阵香风袭来,高仲元却是神色一冷,厌恶道:“离我远些。”他袖子一挥,便起了一阵狂风,将那女子掀倒在地。
  汪广元见他这副做派,倒也不恼,笑道:“徒儿莫非不喜欢此女?也是,雍山派这等偏僻之地,只得一些庸脂俗粉,怕是入不得徒儿眼中。”
  说完,他轻轻一挥手,殿内火烛一阵摇颤,那女子惊颤之声还未来得及出口,便忽的一声,被卷出殿外,自峰头之上抛了下去。
  随后若无其事拿起一只杯子,对旁侧一女子道:“倒满。”
  他在楚国之内,也是常常饮宴作乐,难免沾染了一些俗世间王公贵戚的习气,丝毫不把人命当作一回事。
  殿上其余诸女瞧见这一幕,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那名斟酒女子更是不堪,手中颤抖,酒水许多都倒在了外面,差点软倒在地,好在高仲元对此并未怎么在意。
  高仲元咳了一声,道:“师父,徒儿方才自苍朱峰回来。”
  汪广元漫不经心道:“如何?”
  高仲元看了看他左右,汪广元眉头一皱,道:“都滚。”
  两侧侍女如蒙大赦,连忙逃也似出得殿去。
  高仲元待只剩下他们师徒二人后,才道:“楚牧然那小妾心娘是我寻与他的,我有把柄在手,当是会乖乖听话,将那法宝盗了出来。”
  随后他摇了摇头,用颇是惋惜的语气说道:“可惜非是楚牧然当家,否则老师书信一至,依他的软弱性子,定是会屈从的,而今换了那张道人来,便无有那般顺遂了。”
  汪广元不以为意道:“那也无妨,待明日你曲师伯一到,便一同打上涵渊山门去,到时看他是否硬气。”
  他志在整座仙城,早已把其视作囊中之物,区区一点上纳又哪里满足得了他的胃口?
  哪怕涵渊门当真恭顺,也要设法挑起事来,此次得了师兄曲长治允诺帮忙,他是信心十足,不认为何人可以阻挡自己。
  高仲元点头道:“有师伯相助,当是十拿九稳。”
  汪广元得意道:“那张道人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若还是雍复执掌仙城,我还不好就这么直接动手,眼下却是名正言顺,等我成了此仙城之主,便可避开两派斗法,坐看风云变幻,待机而动。”
  他此来抢夺仙城,明里固然是报昔年之仇,可实际上其中还有着另外一层缘故在内。
  锺台派与轩岳教两派先前几次斗法,双方都是死伤甚重,矛盾已至化解不开的地步。而今锺台派又在四处召集门人弟子,汪广元因道侣也是派中弟子,若是还在楚国中,多半要被牵扯进去,是以他反复思量,决定暂且躲到神屋山来,远离那纷争之地,待有了仙城禁制庇护,再凭着他元婴真人的身份,锺台派也不会拿他如何,到时再多送上几份供奉,便可把此事不利影响抹除了。
  高仲元这时言道:“明日拿下苍朱峰后,还请师父把那楚牧然与温良交予徒儿亲手处置。”
  他在门中修行时,本已是到了化药凝丹这一步,可楚道人却把本是为他采买凝丹外药的灵贝挪去他用,对此他很是不满,认为这背后温道人有唆使的缘故在。
  高仲元报复心思极重,却是认为这二人都是该死。
  汪广元笑道:“那也极易,等拿下那涵渊派,就由你做了那掌门如何?”
  高仲元不屑道:“区区涵渊门,不过尺寸之地,又怎容得下我?”
  汪广元拍掌大笑道:“好!我汪广元的徒儿就该有这份傲气。”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张衍也自来到了玉袍峰上空。
  他原先是追着高仲元气息来此,本想自正山门闯了进去,直接出手拿人,但是转了一圈后,却发现此地禁阵布置简易,却并不如何坚牢,暗自寻思了一番,便决定以法力强行将其破开,顺带还可震慑神屋山中诸派。
  他拔身一跃,入了天中坐定,挪动功法。
  不旋踵,他浑身衣袍鼓荡而起,周遭灵气在他操御下于天中旋动,不断汇聚过来,顶上玄黄大手逐步凝集成形,在他法力支撑之下越漫越开,直有撑动天云之势。
  不过片刻之后,这股灵机便再也压抑不住,方圆数十里内山峦亦在随之震动。
  汪广元这时忽有所觉,神色一凛,道:“这是……”
  他一抖袍,飞出了大殿,往天中看去,只见方圆百里的天空中尽被迷蒙烟气遮蔽,当中一只大手,大有千丈,通体由黄烟聚凝,五指俱全,掌纹清晰可见,足见使动之人法力之雄浑。
  高仲元慢了一步出来,也是同样看到了这副惊天景象,也是大为失色。
  汪广元此时站在山顶上,竟能隐隐感觉到天上传递下来的庞然压力,可以想见这其中所蕴的法力是何等恐怖,他面皮抽了抽,朝天拱手道:“不知哪位道友莅临?还请下来一叙。”
  张衍丝毫不来理他,此时那法力已是积蓄到了极点,他心意一动,这只擎天大手向下一翻,刹那间,一股浩浩荡荡的法力倾泻而下,似要碾将此间一切尽数碾碎。
  汪广元神情陡变,大叫道:“不好!”他一把抓住高仲元,驾起罡风自山中飞腾出来。
  他才仓皇出去五六里远,那一只巨手已是自天而落,轰隆一声,拍在山头之上,震得四野皆动,非但将玉袍峰上禁制一掌拍散,顶上宫观楼宇尽毁,连峰头竟也去了大半。
  这里动静如此之大,也是惊动了神屋山中诸派,都是纷纷驾遁光飞出山门,只是唯恐惹祸上身,都是不敢靠近,只在远处遥遥观望,待看到那只惊天巨手后,脸上都是齐皆变色。
  雍复也是同样出了山门,他神色凝重看着远空,那玄黄大手挥动时,法力震荡群山,连他这处也是能够察觉,心下不禁暗凛,忖道:“究竟哪高人来至山中,斗法时竟有如此声威?”
  这时身后大弟子白季婴上来,道:“恩师,是玉袍峰方向。”
  雍复皱眉一想,猛然醒觉过来,跺脚道:“遭了!”纵身往前一跃,即刻身化轻虹,往那处赶去。
  汪广元见下方满目疮痍,连山貌都变了形状,如此威势,看得他心惊胆战,他到现在还未搞清,自己究竟得罪了谁人,大喊道:“这位道友,在下汪广元,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为何要……”
  他话未说完,却见那只大手复又抬起,裹挟着巨大威压,向着他们二人横扫过来。
  这等神通道术他哪里敢硬接,就又连忙收住了嘴,往旁处躲闪开去,所幸这只大手展动甚缓,虽是狼狈,还不至于被拍中。
  他自觉无力与此人抗衡,便抽身欲走,正寻思着是否放两句狠话,却见底下那五指缓缓合拢,似要把攥入手心,这一下惊得他亡魂皆冒,顾不得再说什么,仰天一挺,向天窜去。
  张衍面无表情一挥袖,十余滴幽阴重水飞出,往其去路之上拦截,若是其不做躲避,必被击中。
  汪广元也是瞥见了那幽阴重水,瞧其不甚起眼,又是自数里外而来,便是原先有甚威力,想到了近前也必大大减弱了,此举应只是用来拦阻自己,是以他哼了一声,原路不变,撑开护身宝光,腋下夹着高仲元,无有半点顾忌地朝前冲去。
  只眨眼间,他就与那十余滴幽阴重水撞在一处,但闻半空中一声大响,已是宝光大裂,一头自天中坠下。
  张衍哂然一笑,把手一招,就将同样跌下云头的高仲元摄了过来,到了身前后,一把掷在脚下,冲其漠然言道:“高仲元,你反逆师门,随我回去接受门规处断吧。”
  高仲元方才并未瞧见张衍,此时看清了面目,身躯不禁抖了一下,嘶嚎道:“是张道人,这是张道人,师父救我!师父救我!”
  汪广元虽是身上几处筋骨都被打断,内腑也是震得移位,可因张衍未出杀手,坠下数十丈便勉强驾住了罡风,叫嚣道:“你若敢伤我徒儿性命,我惠玄老祖门下定不与你干休!”
  张衍淡淡一笑,道:“你收我派中叛门弟子为徒,此无理在先,今日只是略施薄惩,你若不服气,尽可纠集人手,来涵渊门中寻我。”
  言罢,就见他袍袖一拂,往云中飘然而去。


第二十章 斧斫风磨
  苍朱峰上,楚牧然与温道人忽听得外间磬钟大响,都是心下一震。汪广元那书信送上山未久,而门中却于此时召集弟子,这其中着实透着一股不寻常。
  两人一时顾不得其他,都是自洞府中纵色身而出,一道驾动烟煞,飞空而往山上来。
  须臾到得半山腰大殿,在殿前空地前落下,温道人急匆匆跨步入内,却瞧见赵革一人独坐殿中,不觉一愣,冲其喊道:“师弟,你可知为何敲响磬钟?可是门中出了什么变故?”
  楚牧然也是跟了进来,他一脸紧张地看着赵革,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赵革站起身来,稽首道:“磬钟是小弟敲得。”
  温道人呆了一呆,随即两目生光,自语道:“莫非是府主是要唤齐我等,要与那汪广元斗上一斗么?”
  赵革摇头道:“小弟只知奉府主之命行事,其余一概不知。”
  楚牧然心下忽觉不安,斥道:“师弟休要胡说,元婴修士交手,你我上去又有何用?”他走前一步,问道:“赵师弟,府主现在何处?”
  赵革如实回答道:“府主方才出山去了。”
  楚牧然不觉一怔,既是召集弟子,却为何出府去?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人声,原来是山下弟子听得磬钟响,也俱是往峰上来。
  涵渊门中弟子原先不过三十余,现下却有两百多人,因新入门中,还人心不定,皆在互相打听今日聚议所为何事,故而显得有些喧闹。
  楚牧然走出大殿,目光看去,见殿上已站有一名面容秀气,项背挺拔,身形高挑的女弟子,乃是门中唯一一名玄光境女弟子江柔,便冲她招手道:“江师侄,你过来。”
  江柔上前一个万福,大大方方道:“师伯,可是有什么吩咐?”
  楚牧然道:“你大师兄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江柔道:“今日轮到大师兄值守山门,脱不开身。”
  楚牧然恍然,值守山门的弟子如非必要,按规不得擅离,他转了转念,道:“你去替了他回来。”
  温道人这时也走了出来,不满道:“师兄,你这是何意,莫非只有你徒儿是门中弟子,我徒儿就不是了么?”
  楚牧然苦笑道:“师弟,我别无他意,宣朝身为门中大弟子,稍候议事,不可不在场。”
  温道人哼了一声,语气生硬道:“是否要找他过来,自有府主做主,你操什么心?”
  楚牧然知晓他还在方才之事介怀,叹了口气,对江柔道:“下面吵吵嚷嚷的,不成体统,你去管教一下。”
  江柔看了看自家师父,后者骂道:“看我做什么?你师伯的话没听见么?”
  江柔平时听惯了温道人喝骂,却不惧怕,神容自若,对二人再施一礼,便转身走开。
  她名字中虽带一个柔字,可是性子却是豪爽,连有些男儿也是不如,加之她很是有些手段,修为在此间又是最高,离去才不过一会儿,众弟子便就安稳下来,陆陆续续站至殿前,无有人再敢大声喧哗。
  过不了多时,忽见天中罡风呼啸,云气卷动,有一道耀眼光华直奔峰上过来,赵革自殿中走出,仰首言道:“是府主回来了。”
  楚牧然大声道:“众弟子还不迎接掌门。”
  两百余名弟子慑于那遁光飞来时惊人气象,心中皆是敬畏,他话音才落,便已哗啦啦跪了一地。
  光华倏尔落在殿前,众人只觉脚下微微一震,有些新入门的弟子大着胆子抬眼偷偷看去,见一名英伟俊逸的年轻道人立在了那处,玄袍大袖,两目如电,似有神光透出,身周围似有灵气波潮来回卷动,叫人望而生畏。
  张衍一来一回,不过是半刻时间,他扫了一眼殿下众人,言道:“门下弟子可是到齐了么?”
  赵革上来一个道揖,道:“回禀府主,除却山门值守弟子林宣朝之外,门下两百六十七名弟子,皆是到了。”
  张衍点了点头,袖子一抖,忽然潮声大作,众人只觉一个恍惚,这一瞬间,似有大浪自山上漫过,而后就见一人被扔在殿前空地上,却是神情萎靡,有气无力。
  楚牧然一见之下,惊怔道:“高仲元?”他抬头看向张衍,“府主,这是……”
  张衍沉声言道:“我闻得此子在山下现身,便亲去将他捉了回来。”
  温道人冷冷看了高仲元几眼,哼了一声,站了出来,拱手道:“府主,高仲元私自盗树下山,为门规所不容,请掌门降下法旨斩杀,以儆效尤。”
  高仲元不觉一个激灵,他左右一看,见楚牧然站在一旁,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惶急道:“楚师兄,楚师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还请救小弟一救。”
  他是楚牧然亲自引渡上山,常当作子侄一般看待,听他哀求,难免于心不忍,也是站了出来,拱手道:“府主容禀,高仲元盗木固然有错,可他好歹也曾在门中修道多年,也不曾做出什么伤害同门之举,罪不至死啊。”
  张衍目光看了过来,淡淡道:“楚师弟,你可知,高仲元破门而出之后,拜在了汪广元门下?”
  楚牧然一惊,看了看高仲元,似是有些不能相信,随后脸上泛起酸涩之意,摇了摇头,长叹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按溟沧派门规,若弟子破门而出,还罪不至死,至多抓了山门拘禁起来,可若私自转投至他人门下,此便是背师逆祖,无论如何,也是难逃一死。
  温道人却是胸中怒火升腾,冲着楚牧然道:“楚师兄,这就是你替恩师他老人家找的好徒弟么?”
  楚牧然垂首不语。
  高仲元听着心惊不已,瞧见楚道人似是救不了自己,他咬了咬牙,翻身一跪,砰砰叩首,任凭额上鲜血飞溅也是不停,大声道:“掌门,在下一时糊涂,铸下大错,汪广元这老贼此来其实另有目的,这其中内情我皆是知晓,还有老贼的底细,我也是清楚的,若是掌门饶我不死,我愿将功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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