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3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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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丹成一品,自己也是不知,到底需用多少天地纯灵之精才够修至元婴三重,故而当置备的越多越好。
他暗忖道:“下来除却修行之外,想来大半精力就要放在搜寻此物上。”
想到此处,他对随侍在侧的景游言道:“去把宋初远唤来。”
宋初远心知肚明,自家出身是见不得光的,因而入得涵渊门后,整日除了修行也不外出,只是在此间不敢祭炼尸魔,只敢挑一些遗册上记载的厉害道术修炼,突然闻得张衍相召,未敢迟疑,急忙放下手边之事,赶来相见。
到得峰上后,便大礼拜见,他也知这位掌门道行大进,眼见其双目亮若寒星,浑身灵气如潮翻涌,顶上三团罡云笼罩整座洞府,不禁暗暗心惊。
他大约能猜到张衍找寻自己是为了何事,不待其问起,就主动言道:“真人,小人自到了此地之后,已是把教中携来的库藏清点了一遍。”
他从袖中摸出一根玉简,高举过头,“小人都记在此处了。”
张衍身形不动,只心意一起,便引动法力,将玉简摄了过来,灵机在里转了一遍,立刻就探了个明白,随后放下道:“宋道友,你在我门中修行七载,想必也知我在搜寻何物。”
宋初远忙打了稽首,道:“小人听闻了,得知此事后小人便在留意,真人所需几物我教库藏之中亦有收得,鬼葵与伏地莲倒是为数不少,愿意全数奉上,只那蛇环菁……”
他苦笑了一下,“毕竟此物需两二药合凝而成,便是炼了出来,也是拿去用了,不过小人知晓一事,两百年前,锺台派为炼一件法宝,曾来我门中求取过此物,不过不知何故,好似并未炼成,小人想来,当是留下当有不少,真人不妨去那处打听一二。”
张衍目光闪动了一下,宋初远这话当是不虚,那位楚国六皇子并非邪宗门下,蛇环菁对其毫无用处,但居然能随手拿了出来,可见得不是去他处搜罗来的,且看其信中之意,手中还应留有不少,当就是这个缘故了。
他沉思了有一会儿,才道:“宋道友原在尸嚣教门下修道,可知何处还可寻得此物?”
他本事随口一问,可宋初远显然是认真想过此事的,拱手道:“真人,南广海界上有一座仙城,虽在五大派之一的苦心门治下,可实则是我邪宗中人所设,蛇环菁虽是稀少,想必那里也是有的,小人愿意替真人分忧,前往那处采买。”
张衍笑着看他一眼,宋初远连忙低下头去。
他看出这位邪宗修士有自己的小算盘,当是其本来也打算要往那座仙城去,不过他也不去揭穿,只问道:“宋道友此去要多少时日?”
宋初远听张衍似是并无不允之意,心下一喜,他有教中库藏在手,只消到了那座仙城,就可换来不少好物。
在涵渊门中修行着实不便,只要到了外间,他便能祭炼不少厉害尸魔,到时龙柱之会,可增不少胜算,他故作沉吟,随后道:“若是顺利,一年便就够了。”
张衍稍稍一思,随后笑道:“宋道友此去,想来也要见见往日故友,回来晚些也是无妨。”
宋初远也知是他看穿自己心思了,连忙一个躬身下去,讪讪道:“小人定不叫真人失望。”
张衍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景游拿起磬槌轻轻一敲,宋初远也是识趣,深施一礼后,便退下山去。
张衍在山崖站有片刻,也是回了洞府打坐行功去了。
下来数月,涵渊门并无要事,他每日除了祭炼那白月英实外,便是打坐修行,偶尔出来指点门下弟子。
忽有一日,张衍正指点两名弟子,景游兴冲冲来报,道:“老爷,大汪娘子和小汪娘子回山了,正在门外恭候。”
张衍微笑道:“算来也是该回山了,唤她们进来吧。”
汪氏姐妹自门外进来,两女俱是一身素裙,仿若两朵白莲,见了张衍,都是跪下叩首,齐声道:“拜见恩师。”
张衍仔细看她二人,果然出外磨砺一番,气质神采较之往昔大有不同。
汪采薇本是性子内敛,现下观来,神态举止更见端持,倒是隐隐有几分刘雁依的模样,而汪采婷眸光闪亮,含笑盈盈,却是洗去了不少浮躁,多了几分含蓄。
汪氏姐妹出来游历已有二十余载,走遍了东胜洲各处,大大拓宽了眼界不说,在是磨砺了道心,而今把功行积累得极为深厚。
凭借着张衍所传秘法,汪采薇烧穴二十八数,汪采婷毕竟资质更佳,得以烧穴三十数,不过再往下去,却是始终难以迈进,思忖着化丹之药也是搜罗差不多完满,这才联袂返回山门。
见两人修为各是大有长进,并未落下,张衍也是满意点头,道:“都起来吧。”
两女应声站起,汪采婷这时抿嘴一笑,用胳膊碰了碰汪采薇,道:“姐姐,那事还是你来说吧。”
第四十章 魏淑菱
汪采薇没好气地瞪了自家妹妹一眼,欠身道:“恩师容禀,小徒与采婷寻药途中遇见了一位元婴前辈,非要收小徒做弟子,小徒明言已有师承,可此人却不肯罢休,跟了我姐妹一路,说是要亲来与恩师一会,入了楚国地界之后,此人便不见了踪影,徒儿与妹妹功行不够,也无从判别此人是否随在身后。”
汪采婷在旁插言道:“此人自称姓魏,乃是一名坤道,说是什么八穗山中炼气士,徒儿见识浅薄,也瞧不出是什么来历,不过倒是屡次三番出手相助姐姐与我二人。”
张衍也曾听闻过,东胜洲大派修士若是见得小宗门下弟子根骨资质俱佳,便会逼迫其改换门庭,此事并不少见。
如此既能削弱小派潜力,又可免了四处找寻合适传人的烦恼,汪氏姐妹并非五大派出身,遇上此事也不稀奇,他稍作思忖,问道:“你二人是在何处遇上此人的?”
汪采薇回答道:“禀恩师,是在陈国地界。”
说到此处,汪采婷好似想到什么,“哎”了一声,皓腕一抬,自香囊中取了一枚玉简出来,递到张衍面前,邀功道:“恩师,徒儿与姐姐游历在外时,将所经各处山形地势都是绘录了下来,小处许有疏漏,大处绝无差池。”
张衍轻笑一声,道:“此礼不差,为师收下了。”
汪采薇面上略有忧心,道:“恩师,徒儿观那人心怀执念,或许会来山门寻衅。”
张衍哈哈一笑,安抚她道:“无妨,任谁找上门来,自有为师来应付,你等安心修炼就是。”
而今他功行大进,哪怕直面元婴三重修士,也是无惧,故此掠了过去,问另一桩事来,“为师先前交代之事,你二人可有眉目了?”
听他问出此语,汪氏姐妹二人都是神色一肃,汪采薇上来一步,万福道:“恩师命徒儿注意留神的那处地界,弟子二人也是特意去看过了,方圆百里之内,只一个名唤观潭院的宗门盘踞,势力也是颇大,门中有四位元婴真人坐镇,执掌有三座仙城,打听下来,此派应是凤湘剑派下宗,徒儿与妹妹前后守候有三月,曾见凤湘派数度来人,当是关系匪浅。”
汪采婷也是言道:“原本徒儿与姐姐还想在继续查探下去,看个明了,可恰逢此时遇上了那魏道姑,怕被她看出什么端倪来,因而不敢多待,急急离开了那处。”
张衍缓缓点头,道:“你二人做得已是不差了。”
那一处地界正是溟沧派祖师所留六大封禁之一,秦掌门曾言有约莫百年就有开禁之危,命他设法将之处置了,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故此张衍嘱咐汪氏姐妹借游历之机,暗中前去查探。
可两姐妹带回来的消息却是不怎么妙,要是凤湘派插手其间,难度就非同一般了。
需知封禁之下皆是上古凶孽之物,不是寻常修士可以镇压,极有可能会惹出洞天真人来。
见他似在深思,汪氏姐妹二人不敢出言相扰,站在一旁屏息等候。
这时忽然门外有一枚飞符入得洞来,景游伸手一捉,打开看了看,抬头看了过来,小声道:“老爷?”
张衍问道:“何事?”
景游躬身道:“老爷,门外来了一名道姑,口口声声说是要拜会涵渊掌门,叫她交代来历,却又不肯明说,只是此人看去也是一名元婴真人,山下值守弟子不敢做主,故而来书请示。”
张衍笑了一笑,道:“倒是来得快。”
汪采薇咬住下唇,下拜道:“弟子给师父惹来麻烦了。”
张衍一挥袖,将她托起,笑道:“与你何干,能得高人相中,说明采薇你自有过人之处,为师欢喜还来不及,怎会怪责,只是来人也不想上一想,如此佳徒,我又岂会甘心情愿交了出去。”
他又对景游言道:“你引那位道友去大殿坐了,我稍候便去一会。”
景游立刻领命出去。
张衍这时看向汪氏姐妹,言道:“为师来此洲之前,曾往广源门中去,当日我与沈道友言说,以三十年为期,去取一物,现下算来,时日将近,你姐妹二人化药凝丹之后,需有一人回往东华洲。”
汪采婷美眸闪亮,道:“恩师,徒儿愿往。”
汪采薇也道:“徒儿也是愿意的。”
张衍伸手虚按,笑道:“你二人无需请命,凝丹之后,谁人丹品为高,谁人便替为师走上一回。”
汪氏姐妹连忙应声,才低头间,忽感洞中起了一缕清风,再看去时,榻上已是空空如也。
汪采薇有些出神道:“恩师已是元婴二重境了。”
汪采婷轻轻一笑,打趣道:“姐姐怕是胡乱猜得吧,恩师修为如何,以你我道行,又怎能看得出来?”
汪采薇微微一笑,道:“我虽不明,可阴姐姐却有这份本事。”
汪采婷这才信了,她们姐妹出外游历,也曾有数次遇险,期间多亏了这把阴戮刀,才能逢凶化吉。要说刀中真灵,虽是有时不明事理,可看人境界道行却是从未有过偏差。
张衍下了峰头,乘起罡风,不疾不徐往半山腰去,不多时,就到得半山腰,入了大殿之后,目光瞧去,见有一名道姑站在殿中,手中持一柄拂尘,腰杆如标枪一般挺得笔直,虽是女子,个头却是极高,鼻梁高挺,吊眼薄嘴,脸型狭长,下巴略尖,两目光芒锐利,身上却透着一股淡淡威仪。
张衍微微点头,有这等气度的人物,身后当有几分背景,绝非那等小宗门小派出来的修士可比。
他在看向这名道姑的时候,对方也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眼神之中却是略显惊异,问道:“你便是涵渊掌门张真人?”
张衍稽首道:“正是贫道。”
道姑点头道:“倒是个人物。”
她顿了一顿,把拂尘一挥,道:“贫道不擅拐弯抹角,此番前来,是看中张掌门座下一名弟子,想收来做了徒弟。”
张衍微微一笑,几步到了主位之上,随后伸手虚引,道:“道友不妨坐下说。”
道姑蹙了下眉,把拂尘一摆,就去了旁侧客席上坐下。
张衍也是落座下来,道:“道友如何称呼?”
道姑语气生硬道:“姓魏,八穗山炼气士。”
张衍不以为意道:“可否请教,道友看中贫道徒儿哪一处?”
魏道姑冷声道:“此本是旁枝末节,不过事无不可对人言,既然张掌门问起,也可告知,贫道入道之前,曾为越国都尉,精擅一手刀术,修行之后,苦心研创出了一套飞刀法门,自认与凤湘宗剑法相较也是毫不逊色……”
说到此处,她神情语态之中有着止不住的傲气,“我虽还有三四百年寿元,可尚还缺一名弟子传承衣钵,那日偶见贵徒,资质天性,皆合我意,想张真人让了与我,若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来。”
张衍听得越国两字,心中一动,已是大致猜出此人根脚,他打了一个稽首,道:“我那徒儿也向我说起过此事,听闻道友曾多次出手相助,在这里还要谢过,至于改换师门一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魏道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观张掌门道行高深,已至元婴二重境中,可到了真人这般修为,每上去一步都是难如登天,既非正门出身,想来也缺功法参修,我这里有十二本道册,六本为上乘法门,六本为神通道术,张掌门只消把那徒儿让与我,可任意取了两本去。”
张衍淡淡一笑,道:“贫道自有门中传承,可直问大道,何需窥觊别家法门。”
魏道姑面上却是露出讥笑之色,直问大道之法连五大派也不敢说,神屋山不过蛮荒之地,又哪里来这般上乘法门?
在她眼里看来,张衍如此说不过是讨价还价的手段,是想从她这里榨取更多好处,不过这也正合她意,便又再开出了一个条件,“贫道师门手中三件法宝,皆属玄器,张掌门若应了,我可做主送与道友,如此可是够了?”
张衍缓缓摇头,沉声道:“道友无需费心了,贫道言出如山,座下弟子是不会改换山门的。”
魏道姑忽然觉得有些不耐,她自认开出的这些条件无论拿到哪处去都是足够丰厚,哪怕五大派修士见了也要心动,可此人却不肯松口,却是贪心过甚了,不过她委实看中这个徒儿,哪怕付出再多也是愿意,尽量以平静语气言道:“张掌门,你到底想要什么?直说就是,只要东胜洲中有的,我魏淑菱皆可为你取了来。”
张衍淡笑一下,站了起来,道:“此事无需再谈了,道友远来是客,若是有意,可在此盘恒几日,贫道门中尚有要事,恕不奉陪了。”说罢,把袖一摆,往后殿去了。
魏道姑不免怔住,直到张衍走后,还似乎有些不能相信,随后心下顿时涌起一股恼怒之意,可她也知是在他人地界上,不可轻易发作,否则吃亏还是自家,在原处站了好一会儿后,恨恨跺了下脚,就化一道虹光出殿去了。
第四十一章 火孔山
魏道姑出了涵渊门后,神情之中一片冰冷。
她自问出身不凡,又亲自上门好言相商,却被拒之门外,自是感到受了羞辱。
虽是胸中憋着一团怒火,可她尚算冷静,涵渊门再小,在神屋山中也是一方仙城执掌,那名张掌门道行与她相差仿佛,除非有同道相助,否则拿其无可奈何。
她根基在东胜洲之南,此处却是认不得多少同道,蹙眉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忽然记了起来,“对了,楚国火孔山中有一位刘道人,听闻道行高深,足智多谋,与师伯又是故旧,我不如先去他处走访,讨个主意。”
想定之后,她拿出一只木匣,托在掌心,嘴中念了一句法诀,再拿拂尘一抹,霎时彩光染云,化作一驾飞舟,长有一丈二尺,内中摆有一只软垫卧榻,锦绣帘旌,银钩高挂,案几上放置着漆盒金器,镜台梳奁,俱是一般华美精致。
她跨步入内,往榻上一坐,御起飞舟,往南飞渡而去。
数日之后,飞舟便入得锺台派地界,她掐定方位后,便沿着一条南北贯通的大河向西南飞驰。又行一日后,就在临近西摩海界之处找到了火孔山所在。
此地天平野阔,一览万里,山形奇特,似丘如坟,自平地拔起,面朝大海,孤峙而立,时有浓烟厚雾自山巅冒出,隆隆有声,滚滚升入云端之中。
飞舟靠近五里之内,她就觉前方有禁制相阻,无法再前,于是又退了出来,到了天中,出声道:“刘师叔可在,八穗山弟子魏淑菱特来拜见。”
她一连喊了三遍,过了一会儿,山中传来一把浑厚声音,“原来是小仓境弟子来此,贫道正搬运功法,请恕无法外出相迎,外有火毒,不可久滞,快请荫凉观中来见。”
此人说话之间,山外禁制如莲花开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