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4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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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阳本拟背后偷袭十拿九稳,可对方反应之快着实出乎他预料,他一咬牙,也不说话,死命催动法诀,想要将其尽快杀死。
魔头尤喜吞噬血肉,权养心方才只以为是赵阳道行不够,放出来时未得驾驭好,可见不言不语,仍是在下死手,却是察觉不出对来了,嘿了一声,把身躯一转,整个人竟就如此消失不见了,原地只留下一件残破道衣。
赵阳一怔,他忙鼓气而出,以丹煞在四周围横扫了一圈,不知摧折了不少树木山石,可却仍是不见那人踪影,显然已是逃去他处了。
他既有懊恼又是心惊,自己暗中偷袭不成不说,结果还被其逃了去,莫非东华洲修士都是这般厉害难缠不成?
这时他忽然想起那名道人,忙去半空,可只这片刻功夫,那人也是不知何处去了,想来是察觉到这里有异,故而躲开了。
他在原处想了想,自忖能探听的消息已是差不多了,便驾起遁法,往龙国大舟赶了回去。
一个时辰之后,他回得舟上,便径直往舱室中来见张衍,将自己所见所闻一说,最后惭愧言道:“弟子小瞧了此人,本以为手到擒来,可不想却是让其逃脱了去。”
张衍笑道:“那人若是元蜃宗门下,那你与他答话时便应已被中下了追摄之法,想来过不多久便会找上门来。”
说到此处,他神情微动,闭目凝思片刻,冷笑一声,道:“来得倒是快!”探出手去一拿,居然将一人凭空拽了出来,再往下一丢,便扔在了脚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斗剑盛名威百载
权养心方才侥幸逃脱后,却咽不下这口气去,因赵阳其所施展确然是冥泉宗手段,是以他并未怀疑其身份,还以为对方是想干掉自己,然后独吞那枚灵草。
若是放在平日,只要站住了理,把此事报了上去,自有宗门长老为他出头。
可令他丧气的是,此次自己是瞒着师长独自出来捞好处,实是有苦难言,气怒之下,便以秘法追踪气机一路跟了上来,想找个机会暗算了赵阳以泄愤恨。
只是瞧见了龙国飞舟后,怀疑其有师长到来,倒不敢太过接近了,在那里犹豫是否离去。
可还不等他作出决定,陡然间一道灵机涌来,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便感觉自己重重摔在了地上,一时浑身酸软,待回过神来,才骇然发现自己已是到了舟上。
他不觉为之大震,对方竟能把自己从十数里外凭空摄来,这等神通法术,哪是等闲人使得,莫非真是撞上冥泉宗中前辈?
顿时吓得抖如筛糠,不待看清对方相貌,起来翻身一跪,连连顿首道:“前辈恕罪,在下非是有意窥觊法舟,只是一时好奇才多瞧了几眼啊。”
赵阳看了一眼,指着他言道:“张真人,这便是弟子方才所言那人。”
权养心心下咯噔一下。
张衍目光下投,道:“我乃溟沧张衍,有几句话要问你。”
权养心仿佛被霹雳击中,身躯剧烈一颤,脸色霎时间变得一片煞白,失声道:“溟、溟沧张衍?”
张衍离去这百多年内,玄魔两道曾有过数次激烈拼杀,双方也损失了不少弟子。
不过彼此争斗,多是局限在玄光及化丹修士之中,涉及元婴修士之争倒是不多,便有少数几次,魔宗一方只稍作交手便主动退去了。
这极大一部分是因为十八派斗剑乃是玄门胜出,给了六大魔宗当头一捧,皆认为眼下还未到能与玄门全面抗衡的地步,各派多多少少都有保存实力的心思。
而十八派斗剑第一的张衍,非但把赴会魔宗长老斩尽杀绝,连晋入元婴三重的风海洋亦是一并斩杀,这使得魔宗各派大为忌惮,都是嘱咐门下弟子,若是望见此人,若己方无有大修士坐镇,最好远远回避,免得平白折损实力。
如此做虽也无可厚非,可传扬之下,久而久之,对其名声却是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魔宗而今后辈弟子之中,要说最为畏惧的玄门修士,除了张衍,再无第二人可想。
权养心亦是如此,他才入山门时,便就听说过张衍名字,委实对其太过畏惧,头上满是冷汗,结巴道:“张,张真人若有问,晚,晚辈必定如实回言。”
赵阳望着几乎吓得瘫在地上,又望了望张衍,心下惊叹道:“竟不想张真人在东华有如此威名?”
张衍淡声道:“你就是不说实话也无妨,贫道自有法子让口吐真言。”
权养心连连叩首,道:“小道不敢,小道不敢。”
张衍并不以为一个化丹修士能知晓多少,是以也不去问什么秘闻,只是大略问了一些魔宗在东海之上的布置。
权养心在他面前哪敢弄鬼,加之所问也非机密之事,将自己所知全数倒出。
东海因非是玄门十派看重之地,如今确已为魔宗天下。
数十年前,还有以蓬远派为首的数家宗门对抗魔宗修士,到了如今,则只其一家还未曾陷落。
倒不是蓬远修士了得,而是其守山大阵乃是其开派祖师布下,若无洞天修士来攻,根本难以打破。
可即便如此,也只能缩在山门内闭守不出。
可如此三五十载内还不打紧,要是围困长久,门内修道外物耗尽,必会被耽误弟子修行,宗门根基难免会被动摇,因而数度派遣弟子出来联络洲中交好门派,试图打破樊笼。
魔宗此地主持之人却很是歹毒,并不对传信弟子阻拦,反而放其出去,而后再布下埋伏,待救援来时,齐聚上去加以截杀。
原本有外援到来,也需蓬远派出来接应,只是其门中也只太上长老穆冰心一人是元婴修士,为一门安危计,等闲不好出手,是以几次三番被魔宗得手之后,就再无人肯派修士前来了,而今被困顿在东海之上,几是与外界断了往来,陷落只是早晚之事。到得那时,整个东海恐就彻底了魔宗地界了。
张衍问了下来,已是大致了解此间情形,便淡声道:“你自己了断吧。”
权养心浑身一抖,他也知绝计无法生还了,狠了狠心,起指往两耳之中一插,霎时破脑而死,元灵忽忽飘了出来,只是转了一圈,见张衍并无为难之意,对着他连拜了三拜,便就飞出窗外了。
赵阳不解道:“张真人为何放过他?要是走漏了消息……”
张衍淡笑道:“走漏了又如何?他们便是不来,我亦要找上门去。”
他五徒姜峥还在蓬远门中修道,如今其山门被魔宗困,自不能坐视不理。
“你去章真人说,舟上之人都留在此处,不得外出,我去去就回。”
言罢,他便旋起一团罡风,按照权养心所言之所纵驰飞去。
而另一边,审峒出得门后,并未隐去身形,而是光明正大遁空而走,好似怕人察觉不到一般。
此举并非无知,而是故意如此。
他早有思量,自己不是赵阳,在打探消息上天生便弱了一筹,要想达成目的,非得剑走偏锋不可。
如此大摇大摆的飞遁,那多半会引得魔宗弟子注意,到时再设法将其引至龙国飞舟处,如此便能被张衍擒捉来下来问话,试问一下,还有什么消息能比从魔宗修士口中说出来更为确切的呢?
只是赵阳修习的魔宗功法,还可鱼目混珠,而他却是不同了,一望而知乃是玄门修士,这么做风险亦是极大,稍一不慎斌是殒命下场。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愿退缩,若是当真做成了,岂不是能证明自己比赵阳更加值得看重么?
他如此考虑,倒也不是一味盲目冲动,亦是有所依仗的。
他所怀遁法名为“阴胧烟遁”,此术飞遁速度迅快不说,关键时刻,还能分出十余道与己身遁烟一般无二的烟煞来,叫人一时无从分辨逃遁方向来。
在海上转了一圈后,果是引得人来注意,只是却非他先前所想。
只见下方海水一阵涌动,而后一名发须漆黑的中年道人自里遁出,遥遥冲他打招呼道:“道友可是蓬远蓬弟子?在下郭廓有礼。”
元蜃门长老杨守贞站在一座岛屿之上,眯眼望着远处蓬远派山门,目光一片阴霾,还夹杂着一丝贪欲之色。
他曾听闻,蓬远派祖师乃是飞升大能,若是能得其遗蜕,便能把门中一门神通练成,就是自己得不到手,献了上去,也能得丰厚下赐,更别说其门中有无数丹药和灵花异草,只要全能占了下来,足可抵得上数十载苦修。
可日前他闻得门中欲另派人手接替自己,却使得感到了一丝惊怒和不安。
这东海之上他主持了数十载,临了快要成功时却被人摘桃,这叫他如何甘愿。
故而与血魄宗长老公羊衷商量下来,决定由其去往门中,借一桩破阵法宝,想办法尽快攻破山门大阵,而他则愿意将自己所得那份多让一份出来。
只是其去了十日,至今还无回音,却是叫他心下极为烦躁。
这时有一名弟子踩玄光而至,一落地后,便急急道:“师祖,方才权师叔的命香断了。”
“嗯?”
杨守贞目光一凝,命香断了,那便是性命丢了。
在门下弟子之中,权养心也算实力不弱,这几日还奉命看守一处至关紧要的岛屿,蓬远派修士出手的可能性极大。
只是他不惊反喜,蓬远派被困在此后,已经久未动作了,突然有弟子出来,这说明其已经快要忍耐不下去了,这却是他的机会。
他想了一想,言道:“传我话,你……”
只是还未曾说完,突觉周遭灵机疯狂涌动,脸色不由一变,大叫一声,忽然身化一道黑雾自岛上纵起。
还未去得多远,就觉天上一暗,而后一只撑开足有千丈的大手撞开罡云,直直往下而里,最后正正轰击在了岛上!
只闻轰隆一声,石裂山崩,海水倒卷,整座岛屿竟在这一击之下被生生拍了四分五裂!
他看得惊怒交集,喝了一声,正待与来人见个高下,可转目往天上一看,恰似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打了一个激灵,竟是一声不吭,转头就跑。
出去数十丈后,身形一个摇晃,便从空中消失不见。
张衍在天中把袖一挥,将下方涌上来的烟尘尽数驱开,他举目扫去,见四处已无人踪,一声冷笑,伸手一拿,使了个禁锁之术,霎时之间,方圆数十里内灵机便被他一并镇住。
杨守贞不过逃出数里远,忽然觉得一股巨力涌来,而后身躯一僵,顷刻间变得动弹不得,隐去身形亦是被生生逼了出来。
只是他犹自不肯甘心,憋红了脸,用尽了全身法力,想要挣脱出去,怎奈这天地禁锁之术一旦使出,若无厉害法宝及上乘遁术,几无脱身之法。
张衍看他挣扎,却是面无表情,把袖轻抬,底下玄黄大手再度扬起,张开五指,上去就狠狠一攥,顿时就将其捏成了一团烂渣。
第一百四十八章 师徒重逢夜海中
蓬远派,泊居轩。
单慧真玉容上满是忧心,道:“过去这么些时日,那送药之人还是不曾到来,以师兄如今情状,也不知能否支撑下去。”
数年前,穆冰心大弟子金鸿见有外间有修士来援,忍不住违反师命出去接应,结果人未接到,自己还弄得重伤而回,不几日就亡故了,只是被困门中,元灵无处投生,只好躲在玉中。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穆冰心只得往交好门派到处发飞书,并许下重诺,求外界送来护灵之物。
月前丹阳派有传书至,言不久会遣一名弟子护送灵草前来,可时至今日,还是不见人影。
姜峥伸出手去,握住她玉手,安慰道:“金师兄吉人自有天相,按那书信中言,若见魔宗守卫紧密,会把那灵草置于阴公岛上,由我等自家去取,兴许此时已是送到了,待到合适时辰,夫人遣一弟子去,说不准就能寻来。”
婢女秀儿正站在一旁,这时忽然插言道:“姑爷,那些弟子粗手粗脚,又修为低微,出去又怎瞒得过魔宗修士的耳目?还不如姑爷你跑上一回,也更稳妥不是?”
姜峥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她一眼,随后又看了看单慧真,后者却是低下头去,并不与他对视。
姜峥慢慢放开了那双玉手,考虑了一会儿,站起身道:“今晚为夫定会亲去一行,娘子早些歇息吧。”
单慧真见他往外行去,心下一阵愧疚,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将他喊住,可是到了嘴边,还是未曾说了出来。
秀儿喜道:“娘子,除了穆长老,门中就属姑爷功行最深,此去定是能成功的。”
单慧真忽然觉得心思有心乱,幽幽道:“这本是不关他事的。”
她自幼入门,那时金鸿已是玄光修士,对她颇为照应,是以一直把其视作父兄,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是后与姜峥做了夫妻,才把这份心思深深埋在了心底。
但见往日俊雅人物如今不过一具冰凉尸身,一缕残魂附在玉石,夜夜悲鸣,她看着着实不忍,自己又碍于师命不能出府,这才想着求姜峥出面一行。
她缓缓闭上了眼眸,要是姜峥出了什么事,她也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至于眼下,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洞府另一侧,穆冰心自大弟子金鸿存身之处出来,抬首看了看夜空,见天色晦暗,无月无星,心下暗叹道,“鸿儿实是命数不济,也不知我何日能破开这片幽云,送他前去转生。”
她又是轻轻一叹,满怀心思地回了洞府,便上榻打坐,可不过过去一个时辰,却忽然生出感应,睁开双目,冷声道:“来人,速去查明,是谁人触动了山门禁阵?”
过了不一会儿,一名弟子匆匆奔来,道:“回长老的话,已是查清,闯阵之人乃是姜山主。”
姜峥入了蓬远派后,把岛中珀居轩赐予了他,故门中之人,皆以山主称之。
穆冰心一怔,下得榻来,起袖在一块磨得水润光滑的石上一挥,果是在禁阵中显出姜铮形貌来,心中连呼侥幸。
那日跟随金鸿回府的还有几名玄光弟子,她因怕其中混有魔宗内应,是以改了一部分禁制,谁也未曾告知,幸好如此,否则姜峥就出得洞府去了。
如今门中谁都可以出事,唯有姜峥万万不可有失,否则不说溟沧派,只张衍就不会与她干休,对方乃十八派斗剑第一,如真是对上,只想想便觉心中发憷。
而且她听闻姜峥与同门交谊甚好,如今昭幽一脉中已有两人成就元婴,到时若能引得前来援手,那绝定能破开局面。
她沉思一会儿,道:“把他请来见我,听好了,绝计不可无理!”
那弟子领命去了。
不出半刻,姜峥便就到来,入洞之后,恭敬一揖,道:“见过穆真人。”
穆冰心并不斥责,反是和颜悦色道:“方才贤侄何故出去?”
姜铮情知隐瞒不住,就把原委如实说了。
穆冰心听了,不禁责备道:“鸿儿不听师命,落此下场,那是他咎由自取,你怎可跟着慧儿胡来?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叫我如何与你师父交待?”
姜铮坦承道:“小侄的确是做得莽撞了,但金师兄在门中威望甚著,又极得弟子拥护,若是任由其魂飞魄散,门中人心必是散失,故而小侄不得不为。”
穆冰心讶异看他一眼,心下微有一丝感动,她原以为是因为是碍于单慧真恳求,儿女情长外加夫妇道义,才不得不去做此事,没想到完全是为了门中大局着想。
人心这一途确实不能小视,魔宗有蛊惑之法,侵扰神魂心志,叫人防不胜防。
前日回来那些弟子虽还未看出问题来,可至今仍在严密监察之下,若是当真有异,则极有可能被其趁虚而入。
想到此节,她神情更显温和,好言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