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4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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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名宫?小魔穴?”
韩王客一怔,忽然想起张衍这几日布置,不觉恍然,道:“原来张师弟早就在着手谋划了。”
蔡荣举这时也起身走了上来,观图少时,才转身过来道:“张师弟,对上五名元婴长老,我师兄弟虽是足以应付,但若其见势不对,一心要走,却至多只能留下二三人。”
韩王客赞同点首,这事确实有些难为。
张衍笑道:“此事小弟还另有后手,二位师兄到时只需尽力就是。”
韩王客见他不点破,也识趣不去追问,只问:“何时动手?”
张衍言道:“三日后乃我徒儿韩佐成喜宴,那时魔宗修士必来探我虚实,二位可趁此良机,由小魔穴借道,杀奔青牛山!”
溟沧派山门外,一名黑衣道人自藏身石窟中走来,目运功法,使了个“烛照九幽”之术,按例观望云气,看有半晌之后,正待收功回去,目光无意中一瞥,却是见着一个模糊人影,连忙把目光投去,可任他怎么看也辨不清楚,皱眉一想,心下了然,使了个传音法门,招呼道:“那边可是元蜃门的同道?”
过不多时,面前人影一晃,出来一个看去半百年纪的老者,胡须霜白,两目很是有神,稽首道:“不想此处能遇到浑成教道友。”
黑衣道人呵呵一笑,还了一礼,道:“这位同道好胆量,敢去前面窥看,不怕被溟沧派山外巡游弟子发现么?”
老道自信言道:“老道自问还有几分本事,不怕被人认出。”
黑衣道人道:“道友若是方便,不妨下来一叙?”
老道欣然应从,落下身来。他们身为魔门各派安插在此的眼线,彼此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帮衬一把,因为并不排斥接触,况且一人总有疏漏之处,互通有无,有什么消息也能提前察知。
二人互相道了名姓,说了几句话后,就都不约而同都把话题转到张衍身上。
老道言道:“张衍此人,与霍轩、杜德不同,能做到十大弟子首座,是靠着自家本事杀出来的,只看他上位之后所作所为,就知其行事强硬,恐怕下来会有大动作。”
黑袍道人深以为然,叹道:“这一月来门外巡视弟子几是增了一倍,累得在下也只能远远探看,不敢过于接近。”
老道默默点头。
黑袍道人想了想,忽然道:“听闻三日后,张衍七徒韩佐成与碧羽轩掌门之女结为道侣,届时会在昭幽天池大摆喜宴,不知道友如何看待此事?”
老道神色微动,道:“道友可是发现了什么异状?”
黑袍道人笑道:“异状倒未发现,不过似你我做这等被遣出来探查玄门动静的,无事也要疑三分,更何况是涉及张衍此人的?”说到此处,他吸了口气,加重了语气,沉声道:“要格外留神才是!”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万事俱备来东风
接下来两日,张衍表面在府中安坐不动,实则暗做布置,准备打魔宗一个措手不及。
他身为十大首座,在名义上,其余九人皆需听他号命,可这里却有个难处,这些人皆是洞天真人门下,他或可以人情请动,但若发去谕令,那定然是不管用的。
而再看门内,凡有元婴修为之人,多任门中长老,也非他可以驱用。
如此一来,他手中所能利用的力量却是不多。
寻常时候,所能调用的也就是自家门下弟子,如刘雁依与魏子宏二人,是以在外人看来,只要这二人还在府中,那便说明他做不出什么大动作来。
这情形不但门中有心人清楚,魔宗修士也是一样明白。
而韩王客师兄弟这时候便显出用处来了,这二人被门中驱逐数百年,无人知其是否还存身世间,随沈柏霜回来之后,又是潜修不出,正可起到出其不意之效,算得上是于他手中的一招暗棋。
但若单靠这二人,只能见胜一时,非是长久之计。
若放在齐云天、霍轩等人身上,这却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其背后各自师长和族门支撑,只需一道法旨,或是与师门说一句,就能请动元婴修士为自己出力。
而张衍没有洞天真人为老师,却是无有这等便利了。
眼下双方争斗尚不涉及十大玄门,或还看不出什么来,可再过数十年,魔穴一旦现世,玄魔之间那必有一场惨烈厮杀,手中只这点实力,却是大为不够。
是以他深思下来,决定要设法扭转这等局面。
他在十大首座之位上至少还能坐个百数年,需尽可能提升自家门下弟子功行,这样既能帮衬自己,也能使其在三大重劫中有一拼之力。
如此便能看出他登上首座之位的好处来了,门中自化丹修士以下一应修道外物,诸如洞府灵贝、法器丹药,大半调拨之权都在他手,大可设法先行壮大昭幽天池一脉。
这却不是他只为私利,而是门中默许的规矩,齐云天执掌此位时,玄水真宫门人多了数倍,范长青就是为他打理俗物之人,之后霍轩继替,却是陈族后辈利最多,便是杜德在位的不足十年中,火啸宫和杜氏也是同样得了不少好处。
昭幽天池门下,田坤不必去说,汪氏姐妹、袁燕回、翁知远这四人皆是化丹三重修为,未来数十年内,若能有一二入得元婴境,那到魔穴现世时,便可为他出力。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在东胜洲中还有一个盘面,关键时刻,不但能调涵渊门中几人来此,还可许下厚利,诱得洲中四派修士前来助阵。
只是在此之前,自家门中需保得安稳,不能任由魔宗窥伺,否则先自输了一招。
张衍思虑片刻,关照道:“景游,去把许经唤来。”
景游在洞外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等不多时,一个狮鼻阔口,神态昂扬的道人步入进来,拜揖道:“许经见过真人。”
他到昭幽府中已有百多载,一直苦心研修阵法,在其主持之下,以小壶镜为阵器,把在昭幽府中阵法重又布置了一番,守御之力比原先高出了数筹不止,魔劫起后,他虽未出去厮杀,可若衡量起功劳来,却是着实不小。
张衍看他几眼,笑道:“阵法虽为你擅长之事,可道行方为根本,却也不能放下了。”
许经连声称是。
张衍伸手指着案上一只瓷瓶,道:“此是我师所炼丹药,可增长功行,你拿去取用。”
许经听得此药是周崇举亲手所炼,哪敢去拿,忙道:“魏真人传了小道不少瑶阴派法门,已是知足,不敢再要府主赏赐。”
张衍和颜悦色道:“不必推辞,我而今修为,已是无需这等丹药了,我闻得你也收了几个弟子,皆在随你精研阵法,平日疏于修持,便是你自家不用,也可给了他们。”
许经犹豫了一下,上前拿过,躬身一拜,口中道:“多谢府主。”
张衍与他又言谈几句,这才转入正题,“寻你来此,是为一事,溟沧山门外虽有巡值弟子,可仍是难以防备魔宗窥觊,因而我有意在千里方圆之内布下百座法坛,此便交予你去布置,有何所需,可去与景游说,他自会替你安排。”
许经凛然受命,言道:“小道定会用心,不辜负府主厚恩。”
张衍微微颔首,挥手命其退下,他再反复思虑一遍,自忖至少眼下已无疏漏,便去了榻上打坐调息,只待明日喜宴。
约莫到了子时时分,小壶镜镜面一闪,那镜灵忽然自里转了出来,小声禀道:“老爷,门外来了两人,为首乃是一童儿,说是奉掌门之命到访。”
张衍睁开双目,稍稍一思,却也想不出来何事,便言道:“请他请来。”
不一会儿,有两人步入洞中,一人是在浮游天宫中见过的殿前值事童子,另一人令他有些意外,却是被齐云天捉去的彭誉舟,只是他黑着一张脸,神色不太好看。
那道童上来打个躬,托上一物,道:“张真人,此是掌门手书,请真人过目。”
张衍拿过一瞧,不觉双眉一挑。
道童言道:“掌门有旨,罚彭誉舟在昭幽门下驱用六十载,以恕前罪。”说到此,他稍稍一顿,又道:“自然,掌门说了,真人若是不愿,也不强求,小童这便锁了他回去,于上极殿中禁囚,待真人去位之后,自会放他出来。”
张衍见那书信后尚有一道法契,乃是彭誉舟所立,并言明其乃是待罪之身,若是不听谕令,可随自己处置,不觉笑了笑,道:“掌门真人之意,弟子已是明白,彭长老可以留下。”
道童笑道:“那小童这便去复命了。”
张衍点头道:“景游,代我送客。”
那道童躬身一揖,就告退出去了。
张衍转目看去,见彭誉舟站于那处不动,朝其一挥袖,解了他身上封禁符印,道:“彭长老,请坐下说话。”
彭誉舟身上印禁一去,总算能动弹了,哼了一声,到了一旁坐下,漠然道:“张真人可是要彭某做什么?”
到张衍门下听命,他虽对此极不甘心,可也无有办法,他已近六百岁,要是被罚坐关百数年,等若断了大道之途,世家中人定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而比起这些,现下不过是损些脸面罢了,当年他为保命不去斗剑,已是丢过一回脸,如今再丢一次,却算不得什么了。
况且掌门对他许过诺,要是立下功劳,门中一样为他叙功赐赏,总算还有些指望。
张衍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有法契在手,却是不怕其翻起风浪来。
他心下暗赞掌门这一步棋走得高明,此人到了自己门下效力过后,那就算在大劫之下立下大功,世家中人也必不会再信任他了,既然到了自己手中,那当要物尽其用才是,便道:“眼下正好有一事,非彭长老不能为。”于是便将自己这几日谋划说与其知晓。
原先他打算命韩王客师兄弟二人正面进袭,再由章伯彦从旁策应,如此便可最大限度重创围困临清观的魔宗修士,但若而有彭誉舟这等元婴三重修士出面,却又不同了,禁锁天地之术一出,有极大可能将之一网打尽。
彭誉舟一听此事,不觉大皱眉头,道:“张师弟这么做,却易引发不测后果,你可曾想清楚了么?”
收拾几个魔宗修士他并不放在心上,眼下多是化丹修士争斗,双方元婴修士虽有上阵,可少有对面拼杀的,但门中一旦遣出三重境大修士,那魔宗一方也必不甘示弱,极有可能引得其发狠反扑。
到得那时,自己对手很可能就是与自己修为仿佛的魔宗英杰,这却让他有些担心了。
魔宗中三重修士他也略微知晓几个,诸如冥泉宗宇文洪阳,血魄宗百里青殷,九灵宗晁岳等辈,个个都不是等闲人物,他是想立功,可不愿为此丢了性命。
张衍淡然一笑,道:“他们若是敢出来,那是最好不过。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魔劫不过过去两百余年,四大魔穴尚未现世,魔宗势力尚未积蓄到顶点,若是敢现在便把利爪露出,他却不介意上一一斩断,他囊中九摄伏魔简,可是摆在那里许久未曾用了。
彭誉舟听他话中杀机隐现,不觉一惊,再是一想,自觉猜出了他目的,暗道:“张衍在十大首座不过百数载,这分明是想提前逼得魔宗出手,好为自己赚足功劳,如真是做成,等将来去位之后,门中无论如何也会助其入得洞天,可我难免成他垫脚石。”
张衍见他面色难看,哪会看不出他心思,笑道:“彭长老且请放心,你我份属同门,我却不会故意令你去送死,若遇大敌,自有我去应付,无需你出面。”
彭誉舟却是不信,但自己为法誓所制,却不得不听其命令,站起身道:“既然张师弟如此安排了,那便如此吧,只是此事我自会禀明掌门。”
张衍笑言道:“这却由得你。”随即语声之中微露几分寒意,“不过彭长老却需记住一点,此事不得走漏半分消息,否则休怪贫道不讲同门情面。”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云阙迎喜琴瑟和
碧羽轩山门前,言惜月满头珠翠,栖霞披帔,身着凰羽霓裳衣,斜乘于雌燕背上,一只展翅十丈的红羽大燕,躯体上挂满赤穗,望去宛如一团火云。
她凤冠上有一顶大赤罗盖悬空,盖面锈有缠枝连理花,系绾百对红绳青丝结,根根垂下,下挂百巧姻缘珠,风拂过来,不时发出清脆响声,还在拖曳出一道道流光溢彩。
碧羽轩此番为显门中底蕴,把家底都拿了出来,门前立有两百多侍女,皆是悬空而立,叫下踩着数里长的连云百花踏环,一名端庄丰腴的美妇人,手捧金枝银露宝瓶,站于侍婢最前方。
其后是一对同胞姊妹,皆是端有一只青涓敛气覆裙盆,左手阿姐捧着一株托阳万籽莲,而妹妹则是挽着一株抱月合和花。
二人身后,又是一对相貌相同的婢女,各自手持交颈鸳鸯大团扇,再往后,乃是一对童子,齐端鸾凤同心盏,余者婢女皆是手提青篮,泼洒凝珠花瓣,香云阵阵,瑞光四溢。
只是站于言惜月身侧的言晓阳却是满脸的不情愿,言道:“阿姐,你真要与那什么韩佐成结为道侣么?听闻他乃是半人半妖,非我族类,与你并不班配,只要阿姐你开口说一句,你阿弟马上带你回去,不去理会他们。”
言惜月瞪他一眼,嗔怪道:“小弟你说什么胡话,阿姐可告诉你,稍候昭幽府中来人,可不要再如此说了,否则便请你回去。”
言晓阳悻悻闭嘴。
这时那美貌夫人面带喜色,一摇一摆走了上来,道:“大娘子,姑爷到了。”
言惜月美目看去,见前方云中飞腾来一条金蛟龙,上方站有一名俊朗青年,头戴法弁,玄衣纁裳,蔽膝褶裙,脚下踏云高头履,身后跟着十余名朱衣力士。
言晓阳见只来了这寥寥几人,完全无法与自己这边相比,不由撇嘴道:“昭幽天池,也不过如此嘛。”
莫说是他,就是碧羽轩中几名长老也看得直皱眉头,按说昭幽天池也是一处洞天福地,张衍又是十大弟子首座,门下弟子结亲,也不至于如此寒酸,莫非是看不上这个徒儿么?想到此处,他们望向韩佐成的目光就有些怪异。
言惜月隐隐有些失望,虽她并不重视这些门面功夫,但夫家如此做,却难免显得有些看轻她了。
就在此时,却听半空轰隆一声,好似霹雳震响,只见云虹一分,出来一座四角各是大阁的飞宫来,长宽各有五百丈,底下望去,几是占据半边天穹,金庭玉柱,云气缭绕,内中还能隐约闻听鹤舞凤鸣之声,碧羽轩中一名长老失声惊呼道:“大巍云阙?”
大巍云阙乃地火天炉中炼造出来,只有溟沧派十大弟子才可乘坐,传闻连洞天修士手段亦能挡下,却不想张衍竟是拿出来借给了这个徒儿,这一下,却是不由得他们重新审视韩佐成在昭幽门中的地位了。
言晓阳嘀咕几声道:“有什么稀罕,还不是靠了师恩,又不是自家之物。”
韩佐成驾动金蛟上来,到了言惜月近前,看着新妇,伸出手来,温声言道:“娘子,恩师唯恐路途不靖,是以借了大巍云阙下来,不妨随为夫上得云阙同行。”
言惜月听他称呼,俏脸微红,垂首下来,低低嗯了一声,起柔荑在他手上一搭。
韩佐成紧紧握住,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下,言惜月不解望来,他笑了笑,道:“恩师临行赐我两座星枢飞宫,我思忖下来,你我夫妻乃是一体,有一座便就够了,还有一座不妨留给阿弟。”
言惜月美眸亮起,欣喜道:“夫君真是有心了。”
言晓阳哼了一声,却是不想领这个请,只是被那名美妇在背后一推,只好生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