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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大道争锋-第4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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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他于门中打坐,却是自浮游天宫来了一名童子,言那座精庐已是炼造出来,着他去方尘院中去取。
  张衍命景游送走那童儿后,将法身与肉身一合,就自洞府出来,乘动云气往东行去,不到半刻,就到得方尘院前。
  似是感应到他到来,自下方两座对峙飞峰中飞起无数符箓,浩浩荡荡汇聚成一道宽大云梯,向前延伸,直到他脚下方才顿住,同时自里走出一名孤高清俊的黄袍道人,顶上一团罡云似晶结冰团,正是有溟沧双秀之称的岳重阳,他上来稽首道:“张真人,久违了。”
  张衍还了一礼,笑道:“原来是岳真人,未知乔副掌门可在?”
  岳重阳回道:“乔掌院已于十多年前兵解转生去了,而今副掌门一职由贫道所领。”
  张衍微微有些讶异,不想百多年过去,乔掌院已是故去。
  溟沧派九院,院主多是由门中位辈颇高,却又无望成道的元婴长老担任,不过是挂个名头而已,平日并不露面,而俗务皆是副掌院打理,后者方是事实上的院主。
  只是此辈若非十大弟子或洞天门下,则无望入得三大上殿,如无机缘,恐难在道行上再进一步了。
  这岳重阳年岁比他稍大几分,眼下修成元婴,资质在同辈中也是不凡,在此次埋没却是有些可惜。
  他转了几个念头之后,便言道:“今日来此,是奉掌门之命来取‘印神精庐’。”
  岳重阳侧身一让,道:“掌门已有法旨到,请真人这边走。”
  张衍笑了一笑,轻乘清风,随他沿云梯入山,不多时就到得峰巅道宫前。
  在殿前空地落下,岳重阳起指弹出一道符箓,正中两侧石碑,禁制立时被他拨动,只闻隆隆声响,下方开了一处阵门,露出一方石坛,上摆一幢高有三丈,飞檐高翘的精舍。
  岳重阳看去,眼中也是露出一抹艳羡之色。
  此物乃溟沧掌门秦墨白亲手所炼,就算被洞天真人拿去,恐怕一时半刻,也奈何不得。
  他暗叹了一声,道:“真人且请观之,在下便先退下了。”
  张衍微微点首,道:“岳掌院若是在门中待得烦闷,可来昭幽天池寻我。”
  岳重阳深深看他一眼,打一个稽首,就退下去了。
  张衍摆了摆袖,往精舍中去,到了里间,目光换扫,见此处古朴厚重,尽去奢饰,正中则是一处隆起半尺高的池台,内中积蕴清澈灵水,乃是法身出游后,存驻肉身之所。
  四角之上,挂有铜铃,可感八方气机风云,但有危机,立可察知。
  殿中上方,则悬有一块剔透无暇,润洁晶莹的丹玉。此物乃是自溟沧派灵眼之中孕化而出,对此物吐纳调息,不亚在浮游天宫之内修行,只此一枚,便足够一甲子之用。
  池台上摆有一只巴掌大的狻猊香炉,正喷吐三气宝烟,此烟一分润灵,一分养身,一分温神,此宝非元婴三重境修士不可用,天长日久温养之后,神气感应,便极有可能炼化真灵,既可助修士打理精庐,亦能调运禁制,御守外敌。
  张衍踱步上前,到了池中,便往下沉去,不多时,上下皆有灵气玉水往窍穴泊泊而入,津润周身。他神念一动,霎时间,这幢精庐便化起得一道清光,劈空虚遁而去。
  待精庐稳住,凝目往下看去,见不过一息之间,自己竟是就从方尘院中遁出,到得昭幽天池上空。
  他不由微微一笑,而今得了此物,内外又皆已无事,只需往掌门处交代一声,这几日就可动身前往少清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三千里外迎远客
  张衍回了洞府之后,便把神印精庐往幽天池底部沉去,到得水下三千丈深处,这才堪堪停下。
  此处外有山门大阵,内有水禁遮佑,还甚为隐秘,肉身藏于这处便可保得万全,哪怕真有大敌攻入府中,在到得水下之前,他也早就先一步遁去别处了。
  在精庐之中坐了这片刻,他只觉灵气往窍穴之内涌入进来,流转周身时,洋洋融融,清灵舒惬,远胜平日所感,索性也不回至洞府中了,便在此吐纳调息。
  这一番打坐,直至五日夜后,他才气还丹窍,自定中转醒,双目睁开之时,内中好似跃出一抹冷电,闪烁几息,方才隐去。
  他抬首向上仰望,见那悬挂在空的那块丹玉已是稍稍小了一圈。
  不觉暗暗点头,此物确实不凡,元婴三重境后,每提升一步法力都是艰难万分,况且他法力格外浑厚,好似无底汪洋,更是积蓄精进不易,但这一通打坐下来,却明显有感一丝些许长进。
  只是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却心生疑惑。
  此物虽是难求,但也不少,周崇举当日拜入溟沧时,曾一次得赐过数枚,而以他之前为门中立下的功劳来看,只予一枚,于情于理都是不合。
  想到此处,他不觉神色微动,掌门莫非以此暗示什么不成?
  仔细思量下来,觉得唯一有可能,便是那魔穴出世之期了。
  虽是现下诸派皆知魔穴百年内或将现世,可具体时日却还无从断明,谁人能知,谁人便可占上一分先手。
  若真是如此,那么留给学剑的时日,也就只也有六十载。
  他眼神微凝,暗道:“看来需早些定下行程了。”轻轻一喝,把法身遁出躯壳,起得水遁之术往上来,须臾回得内殿之中。
  景游见他回来,上来禀道:“老爷,章真人昨日曾来此拜见,说是有事需与老爷商议。”
  张衍念头一转,章伯彦甚少主动来寻他,许是有什么要事,便道:“此刻我正有暇,你去请章道友来此。”
  等不多时,章伯彦入得洞府,便上来见礼,待坐下之后,便道出来意,“小徒赵阳意欲往六大魔宗一行,历练一番,只是如此或于别处有些牵扯,故而来府主这处讨问,此举可否?若是不妥,章某可令他打消此念。”
  张衍微一沉吟,赵阳一身所学,皆是魔宗功法,只在昭幽天池中修行,虽可增长功行,但少了魔头,一些厉害神通道术却是难以修炼,也难怪有这想法。
  他稍作思索,便笑道:“依贫道观来,数十年内玄门与魔宗之间当不会有什么太大争斗,赵阳大可出去找寻机缘。”
  章伯彦得了准信,嘿然一笑,站起稽首道:“那章某代我那徒儿谢过府主。”
  张衍笑了一笑,道:“何须来谢,只是赵阳孤身在外,望他能守住本心才好。”
  章伯彦沉沉点首,道:“府主,章某理会的。”
  送走章伯彦后,张衍在原处思索一会儿,便驾起罡风往浮游天宫中来。
  因眼下他身份不同,一举一动皆是大事,既决定去往少清,自是需向掌门请别。
  来至上回那处偏殿后,童子入内禀告,不一会儿被引入殿中,见了秦掌门,上前依礼拜见。
  秦掌门神态比以往随意许多,笑道:“张衍,精庐可还合意否?”
  张衍稽首一礼,微笑道:“弟子谢过掌门厚赐,只是精庐虽好,却终是多了几分束缚。”
  秦掌门呵呵一笑,语带几分深意,道:“你却不必急切,为山门立有大功之人,门中必不会薄待,你且先把功行打磨纯熟了,静候机缘就是。”
  张衍心下一动,点了点头,又起手一礼,道:“此次过来,是弟子欲在三日后动身去往少清,故而来禀明掌门。”
  秦掌门问道:“你待如何出行?”
  张衍慨然道:“弟子既手持掌门真人书信去往少清,便是代我溟沧出行,自当摆出车驾,不做掩饰,光明正大前去。”
  这么做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原本三大玄门各据一方,彼此虽有交谊,但却又互不相扰,可他若是做出此等动作,很会让人怀疑为是两大宗门为应对大劫而互相携手,在未弄清两派目的之前,他敢断言,无论玄魔两道,无人敢有妄动。
  此举他等若是借了两派之势,将各方汹涌暗潮强行压了下去,如此在少清学剑这段时日就可保安稳。
  秦掌门思量一会儿,才道:“你也算有心了,如此我再助你一助,命苗坤为副使,随你同行。”
  张衍自是看得出其中关窍,苗坤虽方才修入元婴境中,但是掌门记名弟子,身份非同一般,仍而此次却为副使,不但能衬出他地位之尊,还尤能显出几分郑重,当下一礼,道:“弟子多谢掌门。”
  此刻昭幽天池之中,赵阳很快得知了自己可出外历练的消息,心下不由振奋,他也是急不可待,稍作收拾,便与师父章伯彦拜别,出得昭幽天池,只是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想及审峒正在临清观中,便掩去形貌,往西而去,行有十余日后,到了青牛山山脚下,发了一封书信入内。
  等不一会儿,审峒驾丹煞出来,互相笑言几句,便将他迎入洞府内。
  临清观对弟子颇是溟沧来人恭敬,审峒这一处洞府虽是不大,但却是建在山中灵气充盈的谷地内,此地广植奇花异草,院阁错落有致,很是古雅。
  等到了里间落座,赵阳道:“审师弟,我此次出外游历,不知需用多少年才得归来,而今府中也唯有你我是东胜洲出身,是以特来与你道个别。”
  审峒眼中光芒一亮,问道:“赵师兄是要往冥泉宗去么?”
  赵阳想了想,道:“现下还未有定,可我所学毕竟是冥泉宗道法,听闻宗中奇才俊杰之士多如牛毛,方可与玄门争锋,历万载而不衰,心下也极想去看看探访一番的。”
  审峒听到此,心下不免羡慕,道:“想那冥泉宗乃是万载大派,底蕴深厚不说,门中耆宿众多,要能讨教得一二,当是获益匪浅。”
  赵阳笑了起来,道:“哪有这般好处,听恩师言,冥泉宗中颇多窥看人心之法,一个不好,可是万劫不复,需先去别处历练一番,练得几分自保手段才可。”
  审峒神色动了动,好像忽然想到什么,道:“赵师兄,此事上小弟或有办法助你。”
  赵阳奇道:“不知师弟有何妙法?”
  审峒道:“据此两百余里,有一处灵窟,据闻是地阴灵气所积聚,前些时日,溟沧派门中三位真人曾试图镇压此处,奈何穴窟深入地渊,结果未曾成功,只得布下禁制遮掩,而今临清观中弟子多有入内修行,顺道斩处魔头的,道兄何不也入内修行?”
  赵阳听了不免心动,溟沧派那处海眼魔穴他也有所听闻,但是他非溟沧弟子,却是不敢往那处去修炼,假使此地有一处灵窟,那就不必急于去往他处去了。
  这时门外来了一个侍婢,万福道:“审道长,韩老爷那处来送来了几尾玄鳞鲜鲤,说是难得美味,请审道长一品。”
  审峒笑道:“记得在东胜洲时,师兄便是喜好美味之人,小弟这处无有什么好物,既然韩师兄送来鲜鱼,那赵师兄不如来一同品尝,稍候再去那处不迟。”
  赵阳不是矫情之人,欣然应允下来。
  过得几日,东华洲忽然传出溟沧派以十大弟子首座张衍为正使,掌门弟子苗坤为副使,去往少清一事,这立时便引得四方为之震动,尤其六大魔宗,更是惊凛异常。
  东华洲一西一北两大宗门平时各行其是,可倘若携起手来,那局面好似钳张而下,由不得他们不惧。
  非但是魔宗,便连同为玄门三大巨派之一的玉霄派也同样有些许不安,这两派若是合力,实力委实太过强横,亦是派遣门人出来打听消息,欲要探明此事。
  一时之间,原本东华洲如沸如煮局面忽然安稳了下来,所有宗门都把目光皆是投去西地。
  少清派,清鸿宫前,一名星眸皓齿的年轻道人肃立阶下,他在此已是等有半个时辰,脸上却并无不耐之色。
  这时忽闻一声磬钟响,就见一道漫漫银流自天穹横来,浩大煊赫,恍若无数烁亮飞星团簇,照得满空皆明,耀眼生缬,他忙是把双目闭起,低下头来,免得被那光华刺伤。
  过去数刻,奔涌灵机缓缓收歇,殿中传出一把浑厚深远之音,道:“冉秀书,来此何事?”
  冉秀书一个稽首,道:“弟子此来,是为溟沧派遣使访我少清一事,大师兄百载闭关未出,各位真人又无心理会外事,无人拿主意,却不知此事该如何待之?”
  说到最后,他言语中也有些无奈。
  那声音沉默一会儿,才道:“何人为使?”
  冉秀书躬身一拜,道:“正使乃是溟沧十大弟子首座张衍张真人,副使乃是溟沧掌门记名弟子苗坤。”
  那声音根本陡得提高了几分,只问:“可是昔年在十八派斗剑时相助荀师侄的张衍么?”
  冉秀书忙道:“正是此人。”
  那声音沉默一会儿,才传出道:“既是溟沧派正使,当以一派掌门之礼相待,传命门下弟子,迎出三千里,凡入此界,非我两派门下,一概逐杀。”


第一百六十八章 贯日大岳镇云海
  十月初一,张衍着玄衣大氅,戴伏魔法冠,乘驾飞天车辇,自昭幽天池动身,出使少清。
  他这车驾唯有溟沧十大弟子首座方可乘坐,看去是一幢三层大塔阁,内廷宽敞,檐飞如翅,横轴木外有四根云阳金锁、内栓八根蛟筋靷索,与辀木勾连。
  塔角下左右二侧有两顶车帷,如灵芝伞盖,悬空飘动,帷帛垂荡,各挂十六铃銮,行时叮当作响,其内各是乘有一名身高一丈,浑身筋肉贲张的司御力士。
  拉拽飞车的是一对长须墨蛟,背拱如蚯,蛟鳍如扇,双睛凶戾狰狞,俱是身长十二丈,时时舞爪张牙,若非被吻首之上鞁具牢牢牵住、恐是早已腾云飞窜。
  车驾后是四名紫光院执事长老,俱有元婴修为,各是乘鹤驾天,是为此次一路随行护送之人。
  蛟车行不多远,到得九曲溪宫前,苗坤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身形胖大,肚腹滚圆,此刻身着宽大衣袍,双手把在盘蟒大带上,看去也是魁伟威武,只是脸容滑稽,还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叫人实难生出敬畏之心。
  见车驾到来,他把手一拱,洪亮笑声已是响起,道:“张师弟,今朝为兄蝇附骥尾,随你风光一回。”
  张衍站在阁上还了一礼,笑道:“苗师兄还请上车同行。”
  苗坤连连说好,他把双袖往身后一背,脚踩罡风,一摇一摆,往车驾上来,到得三层阁楼内,他左右一看,嘴砸吧了一下,又起手在阁中大柱上拍了拍,叹道:“为兄也是了沾了师弟你的光,要不可无缘乘这等车驾。”
  张衍微笑道:“师兄说笑了,你为掌门真人弟子,那可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机缘。”
  苗坤哎哎两声,似有些委屈,一摆手道:“记名而已,记名而已,恩师也不知何时才会想起我这徒儿。”正说着,却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紧,左右小心看了一眼,道:“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可不兴说了出去。”
  张衍笑了一笑,对外言道:“启程吧。”
  两名御手同时大喝一声,卯足力气,把蛟首辔头一拉,就闻两声惊天龙吟,而后风云由西方卷来,刮得帷帘飘动,而后飞车忽然一轻,须臾腾空而起,仰去天际,过有一刻,轰隆一声,塔阁稍稍震了震,便自平稳下来。
  苗坤朝把珠帘一掀,见已是撞破罡云,到了极天之上,此刻正向西飞驰,便道:“这路上未必太平,张师弟,左右无事,不如手谈一局如何?”
  张衍稍作思忖,点首道:“也好。”
  这塔楼也能聚气藏灵,在此打坐修持,比之洞府内也是不差多少,但确如苗坤所言,保不齐就有意外,便命景游拿棋过来,两人摆开棋局对弈。
  双蛟飞车行速极快,在天中行有一天一夜之后,已由北向西斜穿东华洲。
  张衍见晨曦微露,天色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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