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7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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燧青兼这时唉了一声,有些心疼道:“可惜,那飞升符诏三千载才得一张,上回赠了东荒国两位大祭公两张,如今我等手中也只余两张,这一次却又要全数送了出去。”
炅蛰倒并不如何惋惜,道:“只要我天鬼部族得以保全,符诏总能再得,何况几位老祖尚在沉眠之中,暂也用不到此物。”
天鬼乃是精怪,并非人身,气血神通固然强于玄士,但与妖类一般,返回祖身之后,想要破去他界,同样艰难异常。
而符诏只能起到指引前路之用,并无法护得飞升之人,他们若无法破开天地界关门,便是得了,也无用处。
炅蛰见两位族老并不反对,就转过身来,对着祭台一拜,稍有片刻,那上面就有两道金光冲入天穹之中。
山海界气障之外,张衍正在天青殿中调息运法,这时他忽然心有所感,运法凝目一望,就见有两道灿烂光华自下方地陆之中冲起,到了虚天之外后,又往下飘落,所去之地,恰是指向了寒玉海州,他心下忖道:“这两物好似是西空绝域而来。”
他未敢忽视,身形一晃,已然破开虚空,到了山海界中,而后起法力一拿,顿将那两道光华捉住,发现其上气机纯正,并无什么隐晦手段,便拿来面前一观,见是两道光华灿烂的金符,有半尺来长,仔细看有片刻,神情微微一动,道:“飞升符诏?”
山海界中能送出此物的,眼下也只有天鬼部族了,他转了转念,差不多已能猜到此辈用意。其等当日靠此物请走了东荒神国两位大祭公,致使人道诸国由盛转衰,看来今日是又想重演故技了。
他微微一笑,将符诏收起,而后发了两道灵光出外虚天之外。
虽只是两张符诏,但很可能牵涉到那方天外势力,他不得不慎重对待,唯有与两位掌门一同商议,方好决断。
他把衣袖一摆,就落去浮游天宫中,在殿中等数日之后,忽然闻得两大响,天上两道宏大清光降下,却是两位掌门已自天外回得山海界中!
第六十二章 来日可渡彼界空
见两位掌门已至,张衍就起身往正殿而来,到了大殿之中,先是上前见礼,而后坐定下来,道:“今遇一事,背后牵扯极多,弟子一人难拿主意,不得不请两位掌门回来商议。”
他自袖中将那两张符诏取了出来。
秦掌门看了一眼那符诏,立刻辨出此物来路,略觉意外道:“飞升法符?”他起拂尘一扫,两张符诏顿时飞起,一张飞去岳轩霄那处,一张落在自身座前。
岳轩霄一观,道:“的确为飞升符诏,若是对面那方界空并无不妥,我此刻破开天地关门,就可以此为指引,入得那方天地之中,不知张真人是从何处得来的?”
张衍微微一笑,简略回道:“自西而来。”
秦掌门略略一思,已然是看出其中谋算,笑言道:“东荒神国故事耳。”
张衍笑道:“以弟子这些时日对天鬼部族了解来看,怕还有一半原因是其想利用等对上界做个试探,要是我辈与这一方势力斗了起来,恐怕正合他们意愿。”
岳轩霄淡声言道:“此事也属平常,世俗之中执掌权柄之人,多不喜欢有人在自己上面指手画脚。”
秦掌门颔首道:“如今西空绝域是怎样一番情形?”
张衍把袖一抖,一道灵光飞出,自上浮现出许多人物风光,俱是天鬼谒天王城之中景象,从诸部大议到民生物产,无不兼备,与此一同出来的,还是百十封书信。
这里面既有炼寂回到族中后传回来的消息,也有司马权陆陆续续送来的秘闻。
两位掌门这一番看了下来后,对天鬼部族大致情形已有所了然。
岳轩霄心下忖道:“我于天外察看此地时,便觉惊穹山这处如剑立地,又有磁力乱光,适合我少清修士在此磨练,而今观来,确是选对了地界。”
秦掌门道:“天鬼部中屡屡有天外诏书降下,若非是其部伪造,那即是说,其族之中很可能藏有一座‘通天晷’,两处界空如此才能往来交通。”
张衍微微点头,身为门中渡真殿主,除了一些唯有掌门才可知晓的秘事,只要门中记载的,他大多都是知晓。
有关“通天晷”的描述,是在一卷二代掌门陈洛周留下的玉简上见过。
传闻此物可递传两界符书或是宝材,唯有大神通者方可炼造出来,至于具体如何,也未见有详细记述。
这他也可以理解,二代掌门也是天外之人,但追随太冥祖师到此得九洲时还只是一个童儿,说不定并未亲眼见过此物,可能也只是听太冥祖师有所提及罢了。
九洲那时有许多天外来人,但却无有一个放下“通天晷”的,这倒不是来者功行不足,而是因为九洲天地关门坚牢,连修士闯入进来都是不易,更休说以法器传书了。
秦掌门把符诏放了下来,笑言道:“既然天鬼部族好意送来此符,那便先留着吧,将来也好探明那一方界空具体是何光景。”
张衍稍作思量,道:“如要做得此事,要先送一人过去才可。”
秦掌门看过来,道:“渡真殿主莫非已是有了属意人选?”
张衍笑了笑,道:“那方势力眼下对我抱有敌意,故弟子以为,我九洲修士若至此间,恐有不测,好在我与东荒诸国已是结为友盟,那大可从诸国中请出一位大玄士做此事。”
秦掌门沉吟了片刻,道:“倒是可行。”
山海界修士实则到了通玄境,就有神通破去天外了,只是他们有镇守国疆之责,不会轻易离去,而且其等又无护身法器,就是到了虚空元海之中,也支撑不了多久,但若得九洲各派支持,打造法器,并以此符为引,就不难去的天外彼方了。
唯一需要思虑得,就是飞去他界之后,很难把消息传递了回来,这就需要借助“通天晷”了,而欲得此物,天鬼部族必先攻取。
这个道理两位掌门也都是明白,眼下唯有先将天鬼部族铲除了,方可再回头去收拾那方天外势力。
眼下有符诏指引,若不去顾忌其余,只要等大鲲恢复元气,就可携众强闯入此界之中。
北天寒渊之上,一艘飞舟正往寒玉海州方向飞来,此上所乘坐的,多是东荒诸国的公卿子侄,大多都是一些十四五岁少男少女,这般年纪,习练气道功法并不算太晚。
他们也都是第一次出得东荒地陆,一路过来,所见诸般景象风光令他们都是大开眼界。
有十数个少年人此刻正站在舟首,对着下方指指点点,兴奋不已。
来自东荒国的公子兆大声言道:“听闻北天寒渊之上本来处处都是妖魔异类,不过九洲修士来了之后,不是将之剿杀就是设法驱逐,此条路上,亿万里疆域内再无妖祸。这般伟业,我东荒神国也不曾有过。”
旁出登时有一锦衣少年并不服气,嚷道:“这有什么,要不是数千年前那两位大祭公……”
公子兆这时却一摆手,截住他话头,冷笑道:“这等话兆最不爱听,兆是东荒上国之人,对两位大祭公也很是佩服,可这两位先辈毕竟是未曾留下,这等从未发生之事又有什么可以拿来说得?而九洲修士却是当真将此事做成了,至少我人道诸国此后再也不怕北天寒渊之中的妖魔南下了,莫非这不值得我辈敬佩么?”
听闻此言的少年都是纷纷点头,“公子兆说得在理。”
有人好奇问道:“不知公子兆准备拜入哪一个宗门?”
公子兆傲然道:“要学就学上乘法门,自是拜入溟沧派,要知那处可是有等若紫阳境的大神通之士,斩杀妖祖也不在话下。”
舟上顿时传来一阵惊呼。
按照九洲各派定下的规矩,东荒诸国送来的公卿贵子,若选择的是小宗门,可以直接拜入其中,但若是大宗派,却无有那么容易了,需得先去做外门弟子,四五年内得以开脉,才可得以入了门中修行。
若是不成,又不想回去国中,那就只有再度转入小宗门中修行,不过这等极丢脸面之事又有谁肯做呢,不少人权衡了一下,都是选择拜入了小宗,而公子兆敢这般做,姑且不管资质禀赋如何,至少勇气和自信心胜过了在场多数人。
在舟船另一边,却是聚集着一些少女,她们多是准备拜入骊山派的公卿贵女。
骊山派也是九洲大派之一,只是如今还没有洞天真人坐镇,故也没有其余大派那等规矩,只要愿意拜入进来,立可算作入门弟子。
只是此派只收女徒,令许多公卿子弟为之叹气不已。
此刻法舟主阁之内,韩济坐于案几之后看着手中书册,他奉温真人去往申方国中一处大城,与数名同门用了一年时日,方才将禁制阵法布置完成,如今已可返回山门,正好顺路将这些公卿贵子护送过来。
舱门一开,进来一门蓝衣少年,恭恭敬敬端上茶盏,摆在案上,道:“师父请用。”
韩济看了一眼,“放下吧,你怎不去与他们说话?”
那蓝衣少年道:“弟子不喜热闹。”
韩济笑道:“你这性子,倒的确合适做我灵门中人,唔,我传你的法门修行的如何了?”
说到修行,蓝衣少年精神振奋了许多,道:“原本弟子气血不足,难修玄士之法,原本以为此生只能研习经学,执笔作文,与灯珠案牍为伴,可按了恩师所授呼吸吐纳之术,这一年修行下来,感觉内气充壮,精神也好了许多,弟子曾私下试过,一头猛虎已不是弟子对手。”
韩济略略点头,当年他在母胎中便已受创,先天不足,这才只能转修灵门功法,看着这少年,却不由想起自己。
他放下书册,道:“你进境尚可,再有三四载,就可试着开脉了,不过我灵门与玄门不同,便是开脉之前,也可修得杀生之术,我现便传你一门吞吸神魂之法。”
他正要说法之时,却一皱眉,忽然一挥袖,一道血光飞起,只是一卷,就从舱顶之上卷下一只手指大小的怪物来,他淡声道:“区区妖物,若你在外间老实不动倒也罢了,也不来理会你,竟敢欺至此处听我法门,若莫非当真以为本座察觉不到么?”
其妖头颅和人相仿,有五官眉发,只是长相丑陋,但是身躯却似鱼,有鳍有鳞,此刻在那里扭动干嚎不已,声极刺耳。
韩济这时见蓝衣少年若有所思,问道:“你莫非识得此物?”
蓝衣少年想了想,躬身一拜,道:“恩师,弟子曾在图册之中见过此妖,这似是南罗百洲的谷人,有附寄人身之能,说是能趁人入梦之时,由鼻窍钻至脑中,外表看不出去任何异样,但内里不知不觉为其所制。”
韩济道:“南罗百洲?”
蓝衣少年道:“是,此洲之中各处古怪生灵,只是地形破碎,距我东荒百国又远,甚少打过什么交道。”
韩济道:“知道来处就好办了。”他心下忖道:“眼下我九洲各派正准备对付西空绝域,南罗百洲之上的异类却在这时潜入舟上,意图寄附公卿贵子,此事绝非巧合,看来回去之后,需得禀明此情。”
第六十三章 小潭海上起勾月
数日之后,舟船驶到寒玉海州,在一处浮天云岛之上泊下,自有各派门下修士前来接引诸国公卿贵子。
这些少年男女毕竟身份不同,随同他们一起到来的,不但有大批仆奴,还有不少玄士护卫,下得飞舟未久,就又各自乘渡上云筏灵禽,在互相道别声中投奔各自选好的宗门。
公子兆因决定拜入溟沧派,因此候在原处未动。
到了此地,按理言韩济已是无事,大可一走了之,不过途中遇得南罗百洲妖魔,他觉得非是小事,需向上奏禀,故是带着蓝衫少年立在云岛之上,等候溟沧派中来人。
半刻之后,一驾金舟飞来,此来前来接引公子兆入门的,却是一位杜氏中一位元婴修士,此人下得飞舟后,望见韩济,微微一怔,行至近前,打个稽首,道:“原来是韩真人在此,可是要往山门拜访旧友么?”
韩济还了一礼,淡声道:“既抛前身,便已是斩断过往,往日旧颜,不见也罢,此回韩某是护送东荒各国公卿子弟到此,只是于途中遇得南罗百洲妖魔潜伏舟上,便将之擒拿了下来,既然道友到此,便交由贵派处置了。”他拿了一只红玉葫芦出来,递至对方面前,“此妖便在其中。”
那杜氏真人一听,神情也是严肃了几分,韩济能为这一妖魔等在此地,足见其对此事不简单,郑重接过,道:“杜某会如实向上禀奏。”
韩济再是一礼,道:“那韩某便告辞了。”他招呼了那蓝衫少年一声,转身重上飞舟,很快遁破云空,往地渊方向飞去。
杜氏真人看了看手中红玉葫芦,对门下弟子交代道:“你等带东荒国公子去往别院安置,为师需要山门一趟。”说着话,他便纵身飞起,往浮游天宫而去。
公子兆身旁一名仆从见他便这么走了,对自己这边竟然不闻不问,气愤言道:“公子,你乃是公氏后裔,此人怎可如此轻慢你?”
公子兆却不以为意,道:“兆非是修行中人,对这些天外修士而言,不过凡人一个,又要如何待我?以后莫说这等话,被人听去了,碍我名声,定不饶你。”
仆从唯唯诺诺,不敢再出声。
半日之后,那只装有谷人的葫芦便就被送到了傅抱星手中。他去了口塞,往下一倒,那谷人就从里间滚了出来,只是被他气机压住,瑟瑟发抖,根本无法动弹。
他修行得乃是玉霄千夺剑经,对气机变化尤为敏锐,仔细看了几眼,便就发现不对,眼前所见不过只是一具分身而已,觉一皱眉,沉声言道:“你是何人?为何变化分身来此?”
过了一会儿,有谷人身躯之中有古怪声音传出道:“咦,你这人神通不大,不想竟能看出我这分身奥妙,倒是有几分本事。”
傅抱星道:“尊驾气血虽宏,有妖圣之能,但这神通却是粗浅得很,我料擒你那位韩真人也早已是看了出来,只是不想去揭穿罢了。”
那人却不恼怒,反似生出不少兴趣,道:“果然有些门道,本王乃是南罗百洲五都王,听闻北天寒渊上有天外来人,与我辈大不相同,心下好奇,故来一探。”
傅抱星摇头道:“尊驾之言,不尽不实,若是远客来访,我九洲各派定会好生招待,又何必这般鬼祟。”
五都王哈哈大笑,道:“本王倒也想来拜访,奈何治下地界颇不安宁,轻易不能离开,只好遣一分身过来,没想到却被贵方之人识破,不过似本王这般好说话之人,在南罗百洲也剩得不多了,洲中许多妖王,多是凶蛮无知之辈,被人稍加挑唆,就急着欲去找他人麻烦,贵方若是往后碰到,可不要有所留手。”
傅抱星神情略动,这妖王似是话里有话,不过他对南罗百洲中知之甚少,眼前也只能是姑且一听。
五都王这时道:“既然尊驾看出本王神通,便也不在此处丢丑了,待本王向贵方主事之人问个好,只要同在此界之上,日后总有相见一日。”
话语一毕,那谷人啪得一声,就此炸为一团碎末。
傅抱星想了一想,道:“此事需当禀明恩师。”拿了一道张衍赐予他的灵符出来,在里留下一道识意,往天中一送,那一道灵光冲破云霄,直奔天青殿而去。
虚天之中,张衍正在收摄紫气,感得先前赐下的符诏有所动静,便摆袖回了殿中,拿了符书过来,一感那道识意,便知事机原委。
他不禁陷入思索之中。
南罗百洲这个时候出现,究竟是想浑水摸鱼,还是其也是那方天外势力埋下的棋子,这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