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9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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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两个原本不停晃动的陨星都是安静,生机也是完全收敛入内,不再向外流溢。
他静静看着,得了那法力元气相助,这两兄弟蕴化时间大大缩短,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彻化显出身躯了,下来只需在此等着便是了。
而在此刻,他心中却在想着一件颇有意思的事。
以往修道之时,不曾见得任何与真阳相关的事物显然于眼前,可随着他自身成就此境,似乎与之牵扯一下多了起来。
这其实不难理解,真阳修士之间虽然彼此回避,但这前提,却也是相互要有所察觉,而一旦有感,那便是气机有过交缠碰撞,如此就会有各种莫名之事发生。
便不提这些,此般大能本来就可以无中生有,今后这等事恐怕会更多。
这些对于真阳修士来说,这其实是一桩小事,但若落在寻常修道人所在地,那不定就会掀起一场灾劫。
好在这过程至少也是以万年为计,便酝酿数十上百万载也属平常,所以对寻常生灵来说其实丝毫感觉不到,只有那些大修士或许会受些波及,但只要心生危机前及时躲避,多数情况下也可以保得无恙。
除此之外,他还一直有一个猜想,太冥祖师在余寰诸天之时,曾给洛山观定下百万年看守之期。
他总有一种感觉,这非是随意定下的,而是在那个时候,将会有什么变故发生,似如今时间尚未到得,却已有许多征兆出现了。
这并非是仅仅指眼下这些事,而还包括之前种种。
譬如他成就真阳,傅青名借助善功之法转生道神,烟阑界那妖修分身生乱,这些亦可算是大事,都可算在其中。
转念到这里,他目光闪了一下,要真是这样,那么两三百载之后,等那期限真正到来时,就可见得分晓了。
正思索之时,却见前方两个陨星又是晃动不已,同时其内却有隆隆心跳之声传来,山川洲陆都在微微轻颤,好似大地擂鼓,冰河撞岳。
他目光注去,便见内里两个庞大人影原本蜷缩的身躯手足终于开始伸展,试图打破外间胎壳,其动作虽是甚缓慢,但却极是有力坚定。
随着二人渐渐站起,那陨星壁上也是生出道道裂纹,并有山岳崩裂之声传出,一道道细碎石块落去地表,砸出一个个巨坑,很快,外间厚壁再也固束不住他们,但闻一声开天大响,两人撑天立地的巨大身影终是显现了出来!
第六章 顶上神华放光明,还回旧宫点天青
两个庞大人影一出,遮掩去了天光,地表顿时为之一黯。
可见两人面容奇古,耳高齐顶,面方嘴阔,鼻如柱梁,肌骨若铜浇铁铸,身躯俱是一般魁梧,只左面那人双眸作白色,又右侧那个则是玄色。
若是有山海界内有土著在此,便可认出,这两人与自己部族一直以来的膜拜伯白、伯玄两尊神明一般模样。
而此刻在这二人意识之中,自己兄弟亘古以来便就与这方天地同存,天生便是这一方界天的神明。
只是在此之上,却还有一位宰主。
两人抬头一看,见张衍立身在天宇之中,便立刻挪动庞大身躯,来至近前,对着他跪叩下来,口中言道:“拜见上尊。”
张衍微微点头,他渡入了一缕神意法力起了作用,二人皆认定他便是那开演天地,造化万物之人,也即是说,他代替了传闻之中“元伯”的身份。
这虽与真正事实有所出入,可若无他造就点化,这两兄弟便能出来,也无可能够诞生出完整灵智,至少不会是眼前这般模样了,说他造就,也不是夸言。
况且就算那等开得一界,演化万灵万物之事,以他如今伟力,也是不难做到,故是大可坦然受下。
他目光下落,道:“起来吧。”
两兄弟再是一拜,方才立起身来。
张衍在天中负袖言道:“你等生而知之,当明自身之责乃是护御此界众生,今后若有天外怪妖邪魔或是外敌到此,我若不在,便需你等将之驱逐斩杀,可是明白了么?”
伯白、伯玄二人皆是躬身而言:“我兄弟二人记下了。”
严格来说,九洲修士并非山海土著,也不信奉伯白、伯玄,本不在两人庇佑之下,不过在二人眼中,修道人皆是张衍自天外携来,与他们本是同源而生,是故也不存在这些问题了。
张衍又再说了几句,见暂且无有什么需要交代了,就言道:“你二人去吧。”
两人应有一声,自地面缓缓腾空而起,到了虚天之上,两人把身一抱,如同适才眠卧于陨星之中一般,同时身上绽放出灼灼光亮,却是一人化身阳日,一人化身皓月。
山海界中本无真生日月,天地昼晦,乃至平常所见,只是星相投影,而到如今,却方才真正显化于世。
这一次,张衍并未再用气机遮掩,只是以神意传告各派主事之人,此事乃是他出手安排的,无需为此多虑。
此刻举凡山海生灵,心中忽有所感,不由得抬头观去。寻常人只是觉得天中日月似与以往不同,但这些日子见到的奇景也是颇多,倒也不以为意,反而是一些气血旺盛,功行修为不弱之人却能看得清楚,那里面分明是有两个人影,看去似在沉睡,而随其一呼一吸,好若整个山海界都在随之震荡。
地陆之上一些异类大妖定定看着那两轮刺目光亮,惊呼道:“伯白?伯玄?”
在这日月之下,他们觉得自身好似渺小无比。过去好一会儿,方才醒觉过来,并为此兴奋大叫,这一幕在山海各个角落上演。不过大部族却不为所动,因为他们知道,就算祖神真是出现,也绝然无法比过之前到来的那位大能修士,故是决定表现的安稳一些为好。
龙渊海泽之中,齐云天正与前来送贺礼的公氏长老交谈征讨他界之事,不过后者时不时望向天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齐云天道:“公道友在看什么?”
那公氏长老沉吟片刻,道:“看那天中日月,那其中二人疑似我山海界上古神明伯白、伯玄二位。齐殿主当知,我东荒国祭月、祭阳二个司职,便是为祭拜这二位而来……”
正说话之间,这时诸易匆匆步入上极殿内,朝殿上一拜,道:“恩师,弟子有要事奏禀。”
齐云天看了下来,道:“可是为那天中二位么?”
诸易道:“正是为此,”他目光撇向公氏长老处,“这两位似是山海传说之中的大人物。”
齐云天神情如常,言道:“不妨事,渡真殿主方才传告与为师,这两人就那两座陨星所化,只是此前遭遇危困,幸得渡真殿主伸手,方才解脱出来,这两位为守御山海界而存,并不会干涉我辈。”
诸易闻言一怔,随即发出一声惊叹,道:“张殿主不愧真阳上尊,既是这般,弟子这边便就无事了。”言毕,他打个躬,就退出殿外。
待他一走,公氏长老这是急着问道:“齐殿主方才所言当真么?”
齐云天笑道:“此是渡真殿主转告于我,记得贵国大宫师有沟通日月之能,道友不妨回去一问,想能见得分晓。”
公氏长老摇头道:“齐殿主何必取笑?诸位上真当知这并非真言。”
齐云天却是语声平稳,道:“先前不能,却未必此刻不能。”
公氏长老一个愣怔,随即眼神动了动,似被点醒,他双手一合,行有一礼,正声言道:“多谢齐殿主提醒,”他自席上站了起来,“出了如此大的事,在下身为族中紧余族老,却不能在此多留了,齐殿主适才所言,在下会如实转告大宫师。”
齐云天道:“那我便不再多留道友了。”
待把此人送走后,他心中思索起来,“原来想要说服此辈还有些难处,如今渡真殿主点化了那伯白、伯玄两个出来,倒是可以加以利用了。”
他自然是知道真那两尊神灵的由来真相,不过对东荒国之人却不能如此明言,毕竟其国子民自上古之时便信奉这两位,若是得知真实情形,那却不利于两家和睦,他下来谋划恐也会因此受阻。
如今东荒不比之前,扫平了内外忧患,并没有迫切外拓欲望,在他设想之中,想要动用此辈之力,恐要不少功夫,但是有这么两位在,也无需其开口,只要表示赞同,许就能顺利达成目的。
张衍在伯白、伯玄二人入世后,就意念一转,返回得天青殿上。他扫有一眼,这里景貌与过往大为不同,河川山原分布错落,处处草木繁盛,高岭谷地之间,还隐隐可见楼台宫阙。脚下云光托起,穿过一片参天青木林,再经由一座跨崖虹桥,便来至正殿之中。
景游站在阶前,脸上面是喜色,躬身一拜,道:“小的恭迎老爷回府。”
张衍道一声免礼,便来至殿上坐定,笑言道:“你倒是把这处经营的不差。”
景游回道:“老爷不在,小的自当把此地打理好了。”
张衍颌首言道:“待这里事毕,我欲在天外再开一界,届时你可随我通往。”
景游喜上眉梢,道:“是,老爷。”
张衍道:“门中诸事我已知晓,不必再言,我这处尚有一事要为,若雁依他们出关到来,你再来禀我。”
景游恭敬道:“小的遵命,老爷如无其他吩咐,那小的便先告退了。”
张衍点了下首,道:“去吧。”
待景游下去,他坐定玉台,把目光一凝,霎时之间,一座座界空便在眼前如浮光掠影一般闪过。
这些全都是在他气机感应之下的界天,只要他愿意,便能看到其过去演化之象以及至诸多未来之变,他成就真阳之时,曾看有一眼,不过那时只是粗略一览,并不曾深入观望,而此刻不同,他却是在寻找那些适合九洲修士存身的界天。
虽他气涵万界,可看了一下,多数界天灵机微弱,就是修道人到了那里,若无外界沟通,也修炼不到多高境地,唯有极少数算得上是灵兴之地,但也只是仅此而已,能与此前山海界相比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待这一番看下来后,他共是寻到了六处合宜之地。
这尚还比不上余寰诸天,但并不是说他治下界域不如那幽罗部宿,而是部宿方才张列,不似傅青名经营了许久,且在他气机涵布之下的界空,几乎九成以上都是灵机初兴。
世上万物,多都是依照由盛至衰这个过程运转,这意味着这些界空尚还处在一个上升过程中,正如如今九洲各派一般,眼下虽还不如意,可未来却是兴盛可期。
只是在这六界之地中,却有一处引起了他的注意。
通常来说,灵机越是兴盛的界天,那么修道人存在的可能便越大,而妖魔也是一定有的。
可那里居然没有任何大妖魔怪存在,需知若是土著不曾成长起来,那天外异种很可能会侵入这片地界,将其中灵机吞尽,而这里却是一切安然完好,怎么看都是透着一股古怪。
再是深入感应片刻,他不觉眼神微动,忖道:“原是如此么。”
他稍作思索,伸手一拿,便见一头身披华丽皮毛的扁平怪物陈铺在大殿之中。
此是截妖,当年以活炼之术造得此妖物,纯粹是用来帮衬自身斗战的,如今过去这许久,其生机早已耗尽,不过那躯壳仍是保存完好,今日却是正好拿来一用。
他一点指,一道元气灌入其中,过得片刻,此妖脊背一耸,却是缓缓支撑起身形,竟是又活转了过来。
他一挥衣袖,殿内霎时开了一座高大界门,那另一端,正是通往那处古怪界天,在他意念驱使之下,那截妖一声啸叫,就往里穿入进去。
第七章 摘来玉宝开界关,昨日恶浊今又来
截妖一入那界天之中,立时皮毛一耸,身上一双双眼目都是睁开,好似遇到了什么大敌也似,其在天空连续兜转了几圈,好一会儿后,见未曾遇到什么攻击,方才往下落去,不过仍是长啸阵阵,显得暴躁不安。
张衍明白其为何如此。这里萦绕有一股异样气息,寻常生灵感觉不到,只是针对那些拥有强横实力的外来异类乃至凶怪妖魔。
例如虚空异种,其纯平本能气机来判断威胁,通常遇到有强大土著生长的界天,都不会贸然深入,而这处界空无疑会给其等这般感觉,这一方天地因为如此,才在没有任何守御之力的情形下保得长久安稳。
这气息非是天生而来,他一望可知是后天加于其上的,不过观望过去之影,却可以确定从此界从开辟到现在,并没有任何一名修道人乃至外来异类到访过,那么那气息之主应该就是自行到此的。
这其实非是什么坏事,只需处置了此物,那么这里就没有什么威胁了,届时再遣得门下弟子到来,就可以轻而易举将此界可占下。
在他驱使之下,截妖飞空翱翔,自河川纵横的地陆上方掠过,将一片片苍茫辽远的江海山岳甩在了身后,朝着那气息所在之地飞快掠去。
这一路之上,可以望见大地之上也有人种繁衍,不过其等尚处于蛮荒蒙昧之时,刀耕火耨,渔猎为生,连文字都不曾有,只是结绳记事。可只要生灵敬畏天地,那就少不了拜天膜地之人,以这里灵机之兴,按理说总有些许类似祭祀的人物可以触摸到一些粗浅的修持之法,可是在此间,这些却是一概没有,不仅如此,飞禽走兽、草木鱼虫也一如那些毫无灵机存在的地界,看去再是寻常不过,仿佛所有通天伟力都被一层屏障隔绝了。
数日之后,截妖来至一处壮阔无比的高原之上,这处地陆之上最为雄高的山峰也是矗立此间。
就在那峰峦半山腰处,却有一个巨大窟窿,这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掏挖开的,其本身足可塞一个山峦进去,蔓延山体的皑皑白雪到了那口沿边上便就停下,就算嚎呼狂风到此,也是莫名消去不见,仿佛有一股无形力量在此,将所有外力都扼阻住了。
截妖到了这里,也是愈发感觉不安,不过它本身介于活物与死物之间,危机感应只是为了躲避和防备敌手,但却不会因此屈从于本能,只会遵从命令,故是在外稍稍徘徊一下,就一鼓翅,腾身往里钻入。
而入内之后,开始道路很是宽阔,但越往深处走却是越窄,这里路径曲折蜿蜒,螺旋环转,所幸并无任何分叉,只有一条通路通到底。
又是一天,它终是到得一处大洞窟之内,明明是在山腹极深之地,可这里却是明亮无比,下方地形如同一个盆地,只正中耸起一个土丘,足有千丈方圆,而在最高处有一团散发着柔和光亮的玉球,也是此地光华源头之所在。
张衍望去一眼,便是此物使得灵机与此界生灵剥离开来,甚至连地下魔物亦不曾生出,这非是要阻止界中众生窥望大道,而更似是想要保全这里灵机,使之不受丝毫损折。
也正是得益于此,这里灵机在找出来的六个界天之中是最为澄澈清净的,不曾受得任何外染。
他对着玉球看有一会儿,明白自己一旦动手,那就会染得此物因果。
不过九洲修道人要想把此地纳入掌中,继而在此传法布道,那么一定是要挪动此物的,否则休想吐纳灵机。
而且他也是看到了一些东西,明白只要自己还要继续往上境攀登,那么这个因果就是无可避免的,所以也不用在乎太多,以他如今之修为,便有什么,也完全能够接得下来。
于是在他意识指引之下,截妖往下一个俯冲,腹下豁开一个大口,将那玉球吞了下去,随后翅翼一振,又沿原路飞出。
此物虽被取去,不过天地却不会立刻就会有所变化,生灵在获取伟力之前,需有灵机浸润,这也将是一个漫长过程,唯一需防备的只是虚空异类,只在他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