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浪子-第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数十人纵马狂奔,声势磅礴,临到桥头,孙历一扬右手,全体勒马急停,健马嘶鸣数声,铁蹄踏转,迅速调整队列,数息之间安静下来。这般严明纪律,比帝国军队也不妨多让。
两名蓝带人伤势严重,却不敢轻忽,各由一名手下搀着在道旁相迎,十多人躬身喊道:“恭迎副堂主!”
孙历倨傲点一下头,“人呢?”
“属下无能,被他们逃了。”两名蓝带人齐齐跪下谢罪,左膝破碎那人将左腿往后伸,摊在地上。
孙历看到他们的伤势,知是打了一场硬仗,但木桥失守是实,所以神色依然冷漠,“逃了多久?”
“半个时辰不到。”
孙历看一眼残损木桥,回头喝道:“全体下马。三队、五队、六队、七队,跟我追。其他人守在这里恭候堂主。”
铁拳会行事雷厉风行,绝不废话。
孙历身形一展,奔上木桥,身后四名蓝带人各自带着自己的小队紧随其后。
小半个时辰后,道上缓缓出现两人。一个黑衣紫带,身材高壮雄武,正是铁拳会闽中堂堂主黄麒。
另一位步履轻盈,身形纤柔,是一个年约二十的女子。女子身着粗布青衣,背负古朴长剑,长发盘在脑后,露出修长脖颈,面容娟秀雅洁,神态雍容宁淡,看起来与寻常武林女子也并无多大区别,她若自己不说,怕没人猜得出她是圣地缥缈阁传人。
但她确实是缥缈阁传人凌飞烟,否则以黄麒铁拳会堂主之尊,岂会有马不骑,陪她一路行走。
凌飞烟嘴唇微张,轻轻吐声,“飞烟不惯骑马,劳烦黄堂主陪我走路真是惭愧。”
话一出口,立时让人感觉到她的不同,声音清越如出谷黄鹂,闻而似饮琼浆,艳阳下竟令人有种清凉之感,可谓奇妙。
黄麒闻言,露出如饮美酒的畅快神态,哈哈笑道:“凌姑娘的嗓子别提唱曲,就是说话吐字也可绕梁三日呀。这天下不知有多少万人羡慕我能陪姑娘同行一程,该我惭愧。”
036 暴雨怒破拳
话是这样说,但黄麒当然不会有惭愧之态,反而尽显旷达豪迈本色。四圣地虽然了不起,但铁拳会不弱于人。
凌飞烟无喜无忧,淡淡地说:“黄堂主见笑了。”
黄麒先说不敢,继而道:“凌姑娘代表圣地缥缈阁行走江湖,肩负济世重任,不知何故来到这东越偏隅之地?”
凌飞烟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对方如此直白,心神一敛,道:“圣地之说只是武林同道谬赞之誉,济世重任更非一人一派所能承担,缥缈阁不敢当。飞烟入世只因修行遇到瓶颈,师尊让我下山另寻机缘,至于怎么到了这里,那是飞烟初入江湖,恰逢其会,来长长见识。”
黄麒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颇为讶异,这凌飞烟年纪轻轻,又是第一次行走江湖,但话里行间却甚是老到,恰逢其会?我才不信,围捕溪云、花笛之事的确已传遍江湖,但说起来不过是私怨。
黄麒不动声色,展颜笑道:“凌姑娘气度非凡,何必过谦。若非你执意不许,我是非得称你为‘凌仙子’或‘飞烟仙子’的,我手下那些儿郎也都同我所想,一定要在姑娘名号上加‘仙子’二字,丝毫不敢亵渎。我走南闯北十多年,像凌姑娘这等气质的人物也是第一次见,缥缈阁不负圣地之名,不然哪能培养出凌姑娘这等人才。”
凌飞烟对此番褒奖无动于衷,轻轻摇头,“不如我们走快些,那两人胆子那般大应是有些本事的,莫令贵属多受其害。”
黄麒本想说“无妨”,以孙历之能,只要遇到那两人,绝对手到擒来。但脑里灵光一闪,生出试探凌飞烟武功之念,不由改口,“好啊,我也有些担心。”边说边加快脚步,话音无丝毫紊乱,显然内力高深。
凌飞烟默不作声,脚下轻轻一垫,身形自然飘飞跟上。
黄麒回头对她一笑,两袖一摆,速度猛增,一步两丈,快逾奔马,踏得泥尘飞扬。
凌飞烟知他有意试探,本来不想提速,但见尘土扬起,却不甚喜,当即轻轻一踩,身形恍惚一闪,出现在黄麒身边,与他并排而行。
黄麒双目立时一睁,本能地绷紧肌肉,差点忍不住出手自卫。武动修炼到他这个层次,对外物反应极为敏锐,两人距离陡然缩短到攻击范围,岂能不令他心惊,幸而他自控力非凡,又迅速松弛肌肉,只是脚下却再快一分。
凌飞烟似乎全然未觉,衣襟飘飘,淡然从之。
黄麒暗惊于心,疾奔小半个时辰,凌飞烟竟丝毫不见疲态。临近木桥,他减速下来,凌飞烟还是在他肩旁三尺。
黄麒停步,抱拳道:“凌姑娘轻功高绝,黄某服了。”
凌飞烟道:“黄堂主内力精深,气息平稳,飞烟才是服了。”
黄麒摇摇头,知道只是客气话,不过也无需分辩,心知即可。
铁拳会帮众发现堂主到了,一群人数息之间立即完成列队集合。
凌飞烟纯净的双眸微光一闪,道:“贵派帮众规矩严明,效率高超,真叫飞烟大开眼界。”
黄麒露出几分得意,“过奖了,他们就是训练多些而已。”
百越一带不比中原之地,这里地方势力林立,民风蛮野,官府反而要主动结交地方势力以求安稳,所以铁拳会在闽中堂驻扎了两百多人,个个都是精挑细选,论一堂之力,闽中堂在铁拳会三十六堂中可排入前十。
黄麒说完,心里忽然一突,凌飞烟会不会意有所指?马上补充道:“其实他们都是假把式,就靠人多,不像圣地,每一代入世弟子都是人中龙凤,名扬四海。”
凌飞烟似乎察觉到黄麒的隔阂之意,便道:“这地方山清水秀,飞烟想四处走走逛逛,黄堂主帮务繁重,飞烟就不再打扰了。”
对无数武林门派而言,攀上四圣地自然是荣光无限,好处多多,但黄麒只客套一番,实则无意相留。
凌飞烟点头致意后,足不沾地似的轻飘飘过了桥,行色宁淡静雅,颇有出尘之姿。
黄麒看她纤柔的背影逐渐远去,皱眉沉吟不语,半响后招呼一名手下过来,低声嘱咐几句,命他将信息快马回报总部。
溪云、清流现身的消息飞快传播,无数高手蜂拥出动,快马飞尘,刀剑光冷,群情激越。
为防止残损的木桥发生坍塌,铁拳会留下三队人马维持秩序,人可以过,马可以过,但必须下马步行,同时不能一哄而上,只能按顺序一个一个走。
群雄排起七八丈的长队,不少人暗暗抱怨,却敢怒不敢言,人家是天下第一大帮铁拳会。也有不少人认为铁拳会这事做得不错,这桥看起来的确不稳妥
落日西沉,红霞款款映在水面上,波光摇曳,残桥古朴,这番情景本该十分静美,可惜群雄等得焦急,见天色渐晚都嘟囔起来,再这样拖延下去,那俩光头早溜没影了。
铁拳会留守的三名蓝带人并无怯意,神态从容,这些乌合之众还敢闯铁拳会布下的阵型不成!?
这时后方突然传来急促马蹄,有人快马加鞭,不住催促,直闯而来。
人人转头后望,看到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疾驰而来,马上骑士前一个蓝衫飘袖,后一个玄黑劲装。
一名铁拳会白带帮众提前拦入道中,手掌前伸,喝道:“下马排队!”
“滚开!”蓝衫客马不停蹄,一丈之外右手一扬,袖袍带起一股劲风。
那白带人突然只觉如陷飓风之中,四面八方不知多少股劲力涌来,身形随之左右晃动,突然摔倒。
铁拳会帮众大怒,又有数名白带人欲拦道而截,一名蓝带人从道旁凌空跃起,正面飞扑蓝衫人,右掌成爪,朝蓝衫客前胸抓去,口中大喝:“大胆!”
“大胆!”蓝衫客同样沉声一喝,速度不减,直冲而上。
后一匹马上的黑衫客却大声叫道:“退下!”却不知是叫蓝带人退,还是蓝衫客退。
蓝衫客身前半空中突然爆出无数璀璨剑光,眨眼幻灭,却听蓝带人惊呼一声,翻到道旁,踉跄落地,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倒,上身衣衫尽碎,皮肉半点不伤,但脸色煞白,骇然如见鬼怪。
群雄同样骇然欲绝,谁也没见蓝衫客如何拔剑,如何收剑,但觉他右手一动,便剑气纵横,铺天盖地,令人心中发凉。
另外两名蓝带人身形几乎堪堪跃起,急忙收住,不敢阻拦。
后一匹马上黑衫客扬声道:“青云剑派朱文公子、旗山剑派周义信,先行借道而过,请各位见谅。”也是马不停挤,紧随其后。
道旁众人惊呼出口,原来是俊秀榜第八的暴雨朱文、第二十六的不杀剑周义信。这两人前日还在往西追踪白影儿,这日竟就赶了回来,怕是全程无半刻休息,马也换了好几匹。
铁拳会众人哪里还敢挡,桥头白带人无需示意,队长都一个照面将人剥了衣衫,咱还是别闹了,赶紧让开。
两匹骏马畅通无阻,全无减速迹象,四蹄翻飞,跃上桥头。
铁拳会不能挡朱文半刻,群雄见状,躁动起来,争相要上桥。
三名蓝带人守住一丈五桥头,同声一喝,怒目圆睁,双膝微蹲,拳握腰侧,三人气势相连,威风赫赫,直冲天际。
居中那名蓝带人喝道:“有意与铁拳会为敌的尽管上来!”
群雄闻言,脑里热血一凉,纷纷止步。
这时木桥中段骏马惊嘶,朱文往前飞身而起。原来是他胯下骏马右前蹄踏碎木板,陡然下陷止步。这番高速行进中发生意外情况,朱文却能及时飞身而起,而且身法只见轻盈,不见浊躁,看得周义信暗暗惊心。
骏马身形沉重,木桥残腐,这一停滞,左蹄下木板也“咔啦”碎裂,半身都往下陷落。
群雄眺目而观,暗暗惊心,这桥果然承受不住,这下谁还敢乱闯。却见桥上朱文回身马旁,双掌托住马胸抬从陷坑,又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前后不过数息之间。
群雄看得目瞪口呆,铁拳会众人也怔怔愣神。手上要发出那么大的劲力,脚下自然也会随之用力,脚下用力过度势必踏碎残腐桥板,谁也不明白朱文是如何做到托起骏马而身不陷的。
群雄多数都未见过朱文,此际也不过快马而过,惊鸿一瞥,尚未瞧清面目,但对暴雨朱文这剑法、武功,已是心悦诚服风,五体投地。
有了前车之鉴,铁拳会的工作便轻松许多,后面过桥的人都小心翼翼,避开已经损毁的桥段。
与铁拳会为敌绝对是武林中人谁也不愿面对的事,清流这下终于深切体会到这种苦楚。一路小心翼翼,扰乱视听,故布疑阵,还是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先后与铁拳会三拨人手遭遇,显然铁拳会有极擅追踪的高手。
双方一言不合就开打,溪云下手再不留情,已经打断十数人二十多根骨头,令那些人数日之内都不能再动手。
清流嫌弃地看溪云,杀钟横岭时人家要逃,你还是背后一竹子将他捅死,只因为心里感觉他十分危险。然而现在情境更危险,你却一个不杀,追兵越来越多,越来越肆无忌惮。
037 魔劫恐将临
其实清流也一个人未杀,不过被他伤的人情状凄惨得多,通常断手断脚,血肉不在,复原后肯定武功大减,为此还被溪云说了两句——搞得到处都是血,吓到上山砍柴的樵夫不好。
不好你大爷啊!我这一根破竹子,又不是你那可轻可重,可坚可韧的紫竹,难不成还把匕首扔了,用肉拳头跟人家铁拳拼?背上被蓝带人打了一拳,骨头都松了好不好!
天色已黑,两人来到一处小山坳,月光明亮,云白雾薄,天地一片清朗,山坳里大树参天,草长土厚。
清流道:“我们不能再跑了,得歇息一阵,恢复功力。”
溪云点头,这一天连斗多场,血腥历历在目,身心俱疲。
清流瞧他一眼,知道他这一天不好过,虽然他嘴上说得情淡意冷,该打则打,该杀则杀,但真正打杀起来,一个个人死伤在自己手里,终究不是轻易的事。
清流忽然笑道:“喂,还记得吗?那天黑虎要跟我打,你说他打不过我,让他等我跟林正中打完后再来打我。”
溪云点点头,此事不过发生在数日前,此番想起来却有恍若隔世之感。
清流道:“他现在要是追上来,随便一刀砍来我都挡不住。”
溪云道:“不过他现在不会再砍你了。”
清流“唔。”一声,出了一会儿神,心中有几分通达之感,忽又道:“你说师父要是知道我以前做的那些事,会不会不收我为徒啊?”
溪云闻言,想起师傅慈和古朴的面容和声音,不由微微笑起来,“不会。师父会说:‘无妨,无妨’,哈哈哈~”
溪云体会到思念这种情绪,心中颇为欣悦,想到师傅,想到师兄,想到后院龙眼树上那几只嗷嗷待哺的雏鸟,不知它们长大了多少?又想起那块菜地,那条青灰色的小小菜虫。
清流看出他神思不属,抿抿嘴,唤道:“师兄~”
溪云恍然回过神来。
清流道:“你想回山上是不是?”
“嗯,想。”溪云修的是《无欲无想法》,此际却是确实十分想念山上寺中的一切。
清流微觉愧疚,装作欣然,自信地说:“我们可以回去的,很快就可以。铁拳会好办,事情因我而起,本来跟他们走一趟,找他们三当家把事情讲清楚,最多再打一架就可摊平,偏偏与青云剑派这事搅在一起才变得麻烦,但是没关系,只要我们抓出杀害张芬桦、朱丽珍的真凶,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然后就安心回山中当和尚了。”
溪云点点头,“虽未亲眼所见,但真凶应该是周义信和旗山剑派。”却把清流的话理解简单了,光知道真凶是谁是不够的。
清流点头道:“对。张芬桦、朱丽珍武功都不弱,被害之前却无声无息,未引任何人察觉,所以十有八九是相熟之人下的手,遭了暗算,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被怀疑的原因之一,而周义信也具备这个条件。另外把我们从戏楼引走,使我们失去不在场证明,又在山谷中设伏的也是旗山剑派之人,所以真凶基本可以锁定旗山剑派众人。但我们得找到证据,向所有人证明这一切,然后才能恢复我们清白。”
溪云道:“哦。证据呀。”露出为难之色。
清流道:“周义信他们布下的陷阱环环相扣,不会留下证据给我们,但钟横岭临死前使了青云剑诀的招式,我想周义信等人一定也会,只要我们能令他们在他人面前使出青云剑诀,那我们说的话别人就会相信,到时就会真相大白。”
溪云露出喜色,说:“对。”他对这一路逃逃打打颇为茫然,只是情势使然,随波逐流,此刻却看到了确切目标,不由精神一振。目标:洗脱嫌疑,回山当和尚!唔,要带桃花酒回去,师父和师兄一定也会喜欢的。
清流心中却是苦笑。对是对,但这事岂是容易?周义信等人自然也知道青云剑诀暴露不得。不过这番话能激起溪云的斗志,作用便算起到了。他们虽然留情,但追击的人以多欺少,倚强凌弱,岂会领受?只会越发肆无忌惮。这事拖得越久,恩怨越大,辩白越难。
清流说要去林中抹消两人走过的踪迹,再故布疑阵引开敌人,溪云表示一同前往,学学这门逃追技艺。
清流简直要喜极而涕,师兄啊,你终于开窍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