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记-第7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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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善恶，谁人来定？”
天公道：“狼吃羊，羊何其无辜？羊吃草，草何其无辜？古神以人为祭品，未尝不是狼吃羊。牧天尊，站在天道的高度上去看，你所谓的善恶是非，混沌难辨。天道无私，不因狼吃羊而定狼的罪，不因羊吃草而定羊的罪。”
秦牧道：“所以你是天公而我不是。我只会站在人的角度去看这些事情。天公，你也并非真正的无私，你是站在古神的角度去看这世界。你可以坐视古神鱼肉世间，可以坐视众生成为古神的祭品，然而我杀古神，你还是心有芥蒂。”
天公沉默。
“你会借给我复活这个小女孩的力量吗？”秦牧追问道。
天公又沉默片刻，道：“牧天尊，秦家子，你可曾想过，你无法改变这一切。当古神不再是天地正统，半神取代了古神，依旧是鱼肉众生。你就算杀了古神，也不过是让半神完全取代古神，那时诸天万界众生的遭遇，甚至不会比现在更好。”
秦牧固执地问道：“天公，你借给我复活这个小小的凡人的力量吗？”
天公沉默良久，道：“我借给你。不过，你不可以继续这样做了。你不能继续屠杀古神，倘若你屠杀九州古神和三柱天的消息传扬出去，那么会将其他古神推到你的对立面，成为你的敌人。”
秦牧道：“我该笑颜相对，坐视他们把我的族人当成祭品，与他们谈笑风生，装作没有看见吗？天公教我。”
天公道：“你可以站在天道的高度去看众生，一切平等，不用干预。”
“所以我不是天公。”
秦牧笑道：“我只是一个人，普普通通的人。脱落了人这个族群而成为天公，我便不再是人。天公，其实你也可以约束古神，让古神们不再享用血祭，不再贪恋祭品。”
天公叹了口气，道：“我会试着约束他们，告诉他们，给予你和你的族人应有的尊重。但是我不会勉强他们，这样有违天道。”
秦牧点了点头。
他继续催动天地玄门，感应土伯的力量。
土伯也感应到他的法术神通，将自己的力量借给他。
“土伯为何没有阻止我借用你的力量去复活这个小小的凡人？”
秦牧问道：“我杀了九州古神和三柱天，让他们魂飞魄散，作为古神的万劫不灭大法师，我却没有复活他们，反而复活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土伯难道不生气吗？没有疑惑吗？”
“或许因为，我曾经为人。”
土伯淡漠道：“曾经，我作为阿丑，是一个人族，是一位老母亲的孩子，一个妻子的丈夫。她们没有嫌弃我。从那之后，我感觉自己从道中诞生的思维意识里，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他的声音宏大，语气依旧似乎没有半分感情在其中：“我想我被人性污染了，不再是纯粹的道生神。因此我可以理解你。但这一点人性，也是我不如天公的地方。”
“我明白了。”
秦牧躬身，继续催动神通，将这个小女孩的魂魄重塑。
这一刻，土伯感觉到自己少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力量，天公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没有任何改变。
而那个小女孩，却已经悠悠转醒，张开了眼睛。
第1128章 骨头
龙麒麟和烟儿早已对秦牧的复生神通习以为常，余初度却是第一次见，心中不免震惊。
秦牧将破碎的魂魄召来，重塑，这种神通绝对是逆天改命的大神通，世间神通他也见过不知多少，但是秦牧这种神通他却闻所未闻。
这种神通超越生死，超越轮回，让天公土伯天阴帝后元姆这四大道生古神也无法掌控秦牧的命运。
余初度的心中除了震撼之外，还有便是惶恐，觉得这种神通让死者不死，逆天而行，有悖生死轮回之道。
不过，这世间的任何一种神通都是依循天地大道的同时，也是有悖天地大道。
譬如医道，救死扶伤，也是逆天而行，比如豢植之道，让作物或牲口快速生长，也是逆天而行。
再比如铸造冶炼，开山劈海，飞空架桥，铺设道路，哪一样不是逆天而行？
更有世间的一切神通，充满了破坏力，摧毁生命，破坏天地自然，这也是逆天而行。
只是人们早已习惯，并不觉得奇怪，而秦牧的神通又实在惊世骇俗而已。
那个小女孩醒来，嘴唇撇了撇，便要哭出声来，余初度急忙上前柔声安慰。
“余师侄，天庭你是待不下去了，西天白帝的领地也没有你容身之地，不如你便带着她去元界。”
秦牧道：“她现在孤苦无依，而我身边太过于危险，不能带着一个小女孩，只好拜托你了。”
余初度有些不舍，道：“弟子想跟随师叔修行一段时间，开开眼界。”
秦牧哈哈笑道：“跟在我身边没用，你师父的本事远胜于我，眼界也比我高，再过不久，我便可以救他出来。到时候你们师徒重逢，自然有你大开眼界的时候。”
“老师身边不好玩，不刺激……”余初度小声嘀咕道。
“刺激？”
秦牧面色古怪，心道：“今后有你感到刺激的时候，甚至刺激得要命。”
余初度也知道天庭对自己势在必得，魏随风古怪机灵，闯入太虚，开创出一门屏蔽心魔安然度过崩坏虚空的法门。
这种法门，也只有魏随风这样的鬼才才能创出。
余初度是魏随风最为得力的弟子，一身本事都传授给了他，为了这个法门，天庭肯定不惜一切代价！
“你去延康，还是有一人能够查到你的下落，甚至勾去你的魂魄。”
秦牧取出生死簿，对着余初度照了照，道：“这个人便是阴天子。我先帮你在生死簿上除名，阴天子便查不到你了。”
他把余初度的名字从生死簿上抹去，道：“长则五年，短则两年，我便可以破开鬼船将你师父搭救出来，到那时，你们师徒自然可以重逢。到了延康虚心学习，也要有所领悟，开创自己的道路，争取从三流变成二流。”
余初度脸色一黑，躬身拜谢，牵着那小女孩的手，道：“弟子定然不会辜负师叔的教导！”
秦牧弯下身子看那小女孩，笑道：“囡囡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孩手里依旧紧紧的抓着兽骨，脸上有些污痕，怯生生道：“花萱秀，叔叔吃。”
她把啃得只剩下一点肉丝的兽骨递到秦牧面前，秦牧接下兽骨，笑道：“花萱秀，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你知道吗？你死而复生，三魂七魄经过我的神通强化，等闲六合境界的神通者都不是你的对手。我再送你一根大骨头！”
他伸手一招，取来柱二古神的大腿骨，剔除血肉，淬炼一番，压制古神神骨中可怕的威能，塞到她的怀里，笑道：“给你防身用。”
花萱秀紧紧抱住这根特大的腿骨，吃力万分，然而打量这根腿骨，她却有些失望：“叔叔，这上面没有肉，是喂狗狗的！”
“狗可咬不动它。”
秦牧哈哈大笑，挥了挥手：“贤侄，带她去吧。”
余初度躬身，牵着花萱秀的小手离去。
秦牧将花萱秀送给他的那根兽骨抛给龙麒麟，龙麒麟张口咬住，随即又吐了出去，悻悻道：“我吃素的……教主，咱们现在到哪里去？”
秦牧迈步离开，道：“去白帝的天宫，转道去南天北天和东天看一看。”
龙麒麟带着烟儿连忙跟上，试探道：“咱们还要去杀其他诸天的古神吗？倘若四大诸天的古神都死了，会引起很大的风波。”
“只是走一走看一看而已。”
秦牧目光闪动，道：“我去这些世界看一看，那里的人们是如何生活的，并不一定要对古神们下手。嘿嘿……”
他笑了笑：“其实，半神又何尝不是另一批古神？靠我一个人，就算能杀光这些顽固不化的古神又能如何？古神没有了还有半神，杀了半神还有另一批半神，永远也杀不尽。”
龙麒麟思索道：“那么如何才能改变这一切？”
“还是需要自强。人族需要自强，后天种族也需要自强。”
秦牧想了想，道：“人们强大了，不再对半神古神有畏惧之心，敢于反抗，并且掌握了强大的力量，才能有所改变，才能做到神为人用。这就是需要延康变法的原因。遇到不平事，仗剑而行，只是小打小闹。我真正要做的……”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白帝天宫，淡淡道：“是要将这延康变法，推到宇宙洪荒的各地，各大诸天，破除这些诸天的人们的心中神！龙汉时代没有做到，赤明时代也没有做到，上皇，开皇，都不曾做到！延康说不定可以做到。”
他舒了口气，道：“这段时间里走遍四大诸天，我也可以趁着这个时间静下心来，参研参悟凌天尊的手札，解救大师兄，解救鬼船上的羽林军。更为关键的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琉璃青天幢中的那枚古神卵以及太始之卵，他必须了解这两位尚未出生的古神的大道，这两尊古神给他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在他的秦字大陆中，这两尊古神还在交流，等到他的神识进入秦字大陆，他们便会立刻停止。
这种情况太诡异了！
倘若这两尊堪比古神天帝的存在出世，会惹出何等恐怖的风波？
他必须要了解他们在交流什么，他们的想法，他们的大道！
第1129章 自出洞来无敌手
白帝天宫，太子青宗焦头烂额，从九州世界传来消息，九州的九位古神被杀，连凶手是谁也不知道，而三柱天古神也不翼而飞。
白帝才刚刚率领大军离开西天，便发生了这等大事，倘若白帝回来，肯定要责骂他能力不济，本事不足，太子之位是否还能坐稳尚是未知之数。
“殿下，九州那边传来消息，从九州通往天庭的灵能对迁桥被毁，昊天尊的弟子土司空星君京百川被发现死在云罗天宫……”
通禀消息的神将迟疑一下，道：“随行的神魔也无一生还，云罗帝的弟子也不翼而飞……”
“京百川死了？”
青宗太子的头险些炸开，怒道：“谁能告诉我，九州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三柱天古神何在？”
那神将摇头道：“没有发现三柱天的踪迹。不过镇守灵能对迁桥的神祇说，曾经看到三柱天古神进入灵能对迁桥，到了咱们白帝天宫……”
正在此时，有神人快步前来，禀告道：“殿下，适才下界的波动查明了，是三柱天古神跑到白帝天宫，偷偷下界，在下界的村庄吃人。”
“这三个混账，不知轻重缓急的老东西！”
青宗太子勃然大怒，拍案喝道：“什么关头了？他们竟然还跑到我这里吃人！把他们唤过来，我要问问他们，到底是谁在九州大开杀戒！”
那神人迟疑一下，道：“三柱天死了……”
青宗太子一腔怒火被这个消息浇得完全熄灭，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宝座上，喃喃道：“死了？”
那神人道：“三柱天古神死在下界一个城镇外，负责监管下界的神祇说，看到了一座座诸天向外扩张，不知道有多少层诸天，天顶挂着一颗天球。那些诸天里，宝物如同繁星，将三柱天轰杀。”
青宗太子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宝物，摇了摇头，颓然道：“父神命我镇守西天，天庭征调他去攻打太虚，黑帝、青帝和赤帝也被征调了，天庭甚至还出动十卫，各路大军。现在又闹出这档子事，十二古神在西天被杀，这件事罪责不小，但又瞒不住……”
他头疼欲裂。
那神人迟疑道：“殿下，这件事要上报天庭吗？”
“必须上报天庭，根本瞒不住！”
青宗太子断然道：“请天庭的神捕营出马，查查到底是谁人所为！还有，立刻封锁境内所有灵能对迁桥！杀害十二古神的那人还在西天，没有离开，务必将他留在西天！”
那神人正欲离去，突然青宗太子唤住他，道：“还有，命人立刻通知西天境内的所有古神，让他们即刻启程，赶到白虎天宫！”
那尊神人匆匆离去。
“杀害十二古神的那人极为强横，而且那几十座诸天应该是威能极为强大的异宝，有白虎天宫守护，再加上西天几十位古神，那人应该无法攻入白虎天宫。”
青宗太子走来走去，猛地一咬牙，转身向外走去，心道：“我须得亲自前去查看三柱天古神死亡之地，看看是否留下蛛丝马迹！”
他却也谨慎，唤来百十位亲卫，都是西天顶尖的神魔护送自己。
青宗太子又脱下衣袍，换上亲卫的衣裳，与众人一起匆匆走出白虎天宫。
他刚刚走出南天门，无意中看到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一条龙麒麟从不远处走过，来到灵能对迁桥前。
那龙麒麟的脑门上还站着一只小青雀，胖嘟嘟的。
镇守灵能对迁桥的神魔已经将这座对迁桥封锁，但是却像是没有看到此人一般，任由他走上祭坛。
青宗太子惊讶不已，心中微动，却在此时，只见那头龙麒麟的耳朵里钻出一个小巧的怪物，形如土伯，但是却细小了无数倍。
那个小小的土伯站在那头龙麒麟的耳洞边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猛地看到了青宗太子，连忙喊叫：“吓！”
那头龙麒麟和年轻男子回头，恰巧与青宗太子对视。
青宗太子心知不妙，怒喝一声，身后一面面大旗唰的一声张开，八面大旗插在背后，呼啦啦作响！
他催动碧血锈旗经，却在此时他的目光与那年轻男子的目光接触。
“是个凌霄境界的大高手，难怪没有被我的神识迷惑。”
青宗太子听到那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这声音似乎很近，但却越来越远，青宗太子的意识有些模糊，神色恍惚。
“我的神识造诣还不够高。倘若达到宫洌裢跄堑炔愦危悴换岜凰吹剑还易⒁獾剿憧梢哉攵运醋鞣ā！�
那个声音变得越来越模糊，青宗太子只觉自己的思维慢慢僵化，像是渐渐变成了木头，而他对那个年轻男子的记忆也渐渐消失，只听一阵抑扬顿挫的歌声传来，意境深远。
“烂柯真诀妙通神，一局曾经几度春？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歌声止歇，青宗太子立刻晃了晃头，从迷茫中惊醒过来，疑惑的看了看灵能对迁桥，又看了看自己身后。
“我为何会催动碧血锈旗经，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多半是太紧张了。”
他不禁失笑，散去碧血锈旗经，喝道：“那边的将士，立刻封锁灵能对迁桥！”
镇守那座对迁桥的将士急忙振奋精神，将对迁桥团团守住。
突然，另一座灵能对迁桥光芒亮起，他刚才派出的那尊神人带着几尊古神匆匆赶来。
青宗太子惊讶道：“这么快？”
那神人躬身道：“殿下，臣这一去十天，幸不辱命……”
“十天？”
青宗太子露出茫然之色，呆呆的看着他，失声道：“你出去了几天？”
那神人有些不解，但还是答道：“已经十天了。”
“十天了，十天了……”
青宗太子连打几个冷战，心中生出深深的恐惧，明明他刚刚来到天宫外，只是神情恍惚了一下，便十天时间过去！
倘若他中了招，那么随行的亲卫也中了招，这么多神魔一起陪他在这里站了十天时间，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恍惚间，他头脑里又有一个朦朦胧胧的声音在轻唱。
青宗太子跟着那个曲调轻吟：“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回宫！”
他大手一挥，喝道：“召集众将，镇守白帝宫，静候天庭神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