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家丁-第13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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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庆奇道:“不是你让七星卫里的摇光大哥给拿回去了吗,你说还得改改……”
“是啊,我还得改改……”易倾南翻了个白眼,亏她还觉得他比福贵机灵,没想到这么好骗,不过话说回来,摇光是骗不是抢,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对了,跟你说下,行程有变,我就暂时不出远门了。”
“明白,你爷爷要进府了嘛,你哪里忙得过来……”陆大庆嘀咕道。
“是啊,知道我忙,就帮我分担点,小校场旁边的小院子你知道吧,这是钥匙,你帮我好好打扫去,今晚我爷爷就住进去了!”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保证给你扫得干干净净的,还有啊,从今往后,你爷爷就是我爷爷,是我们大家的爷爷,我们一起赚钱,一起孝顺他老人家!”陆大庆说完,朝换了衣服开门出来的王福贵招呼道,“是吧,福贵?”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丝酸楚,但更多是高兴,为小五爷孙团聚而高兴。
王福贵正好听得他最后两句,使劲点头,“是啊,我们一起孝顺莫爷爷!”
“好兄弟,我就不说谢了。”易倾南一左一右,拍上两人的肩头。
一想到莫老头要进府,易倾南开心之余,又隐隐不安,她不问意见就自己做了决定,万一莫老头不同意怎么办?
姻缘错 第八十七章 真相不堪(下)
爹?
他在叫谁?
心底有丝模糊的感觉,却又无法置信,刹那间脑子里似是闪过一些乱糟糟的画面,没等她想明白,就听得身后那人轻轻的叹息。
“真好,他们父子终于见面了。”
“父子?”易倾南只觉得头顶像是起了一阵风旋,她慢慢回身过去,对着那道白色人影,一字一顿地问,“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谁和谁是父子?”
沈晴衣被那少年凌厉的语气吓了一跳,蹙着眉后退一小步,她疑惑地道:“将军没告诉过你吗,他的爹最近回京了,只不过还没跟他见面而已……”
易倾南无视她手中的匕首,只咬着牙道:“你说的……是真的?银虎使是他的爹?”突然想起宁彦辰在地下密室里说过的话,他说裴夜的爹叫做裴英风,表面上是个默默无闻的读书人,其真实身份却是苍汉皇帝的暗卫首领,被委派执行重要任务——这项重要任务,难道就是潜入御风教中做卧底?
还有那异常高大的身形,终日蒙面的脸容,刻意掩饰的嗓音,以及对裴府人等的在意与维护……上述种种,无一不在揭示着他就是裴英风,是裴夜的爹!
越想越是心冷,整个人犹如置身冰窖,冻得牙齿格格作响,体内原主人的意识蓦然冒了出来,渐渐占据上风,令得她头痛欲裂,手握成拳都抵挡不了,喃喃自语,“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冷冷在说,这就是真的,银虎使就是裴英风,两者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裴夜,就是你杀父仇人的儿子!
正值满心惊惶无措,忽听得顶上又是一声惊呼,“爹,不要!”
随着那声呼叫,易倾南抬眸看去,只见裴英风一剑划过莫老头的胸口,登时血花飞溅,莫老头后退一步,正好踏在索桥断裂处,竹板四散,他便从那大大的空隙中倒栽下去,如同一只断翅的黑色大鸟,直堕深渊。
“爷爷?”易倾南伸手去抓,却哪里抓得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残破的人影跌落下坠。
“小五,你在哪里?”顶上传来裴夜低沉的唤声。
没等她答应,就觉一股推力从身后传来,直直撞向她的后腰,同时耳边响起女子惊慌的尖叫,“易小五,你别跳,不要跳,啊——”
易倾南没有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耳边是呼呼风声,下坠的速度快得惊人,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就觉眼前一亮,昏了过去。
就在她跌下树去之后,顷刻间,松树上落下两条人影,正是裴氏父子。
“小五呢?”
“他人呢?”
此时天色渐明,看清松树上虚弱憔悴的女子,两人几乎同时发问。
沈晴衣花容失色,面上惊魂未定,指着下方烟雾萦绕的崖下低道:“他跳下去了……一看到那瞎老头掉下去,他就跟着跳下去了……我都没拦住……”
裴英风瞥她一眼,眼见裴夜去拉山崖边上的藤蔓,沉声道:“夜儿,你做什么?”
时隔多年,似是已不习惯这幼时的称呼,裴夜微怔了下,才道:“下去找人。”
“你不要命了么,这悬崖深不可测,叫七星卫找来牛筋长索,方可下谷。”裴英风说罢,又指向沈晴衣道,“你的未婚妻,你自己送她上去罢。”
裴夜望了眼旁边凶险的悬崖,心头翻滚万千,面上却还沉稳自若,他知道裴英风所言不假,这万丈深渊地势险峻,稍不留神就将撞上山崖粉身碎骨,只能备足了工具才能平安下去,一念及此,便扬声下令,“天玑玉衡摇光,做好准备,下谷寻人。”
听得这一声,裴英风微微颔首,“我还有事要处理,过后我自会去找你。”说罢纵身一跃上得崖顶,带着黑衣人众匆匆而去。
裴夜抱着沈晴衣紧跟着也是跃上崖顶,方才在崖边上他只来得及叫了声爹,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还没来得及说话,眼见人皆散去,虽有满腹疑虑,却不知该去问谁。
略想一下,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怎么会叫他师父?”
沈晴衣眼睫低垂,似是不习惯这样近距离与男子接触,半晌才赧颜道:“就是三个月前,我去静居寺上香,伯父主动找到我,跟我说话,还收我做了弟子,教授我防身之术,伯父……师父说这样我以后就能帮到将军。”裴英风不仅教她武功,还允她将些简单的吐纳术转授给弟弟沈文轩,所以沈文轩才会变化惊人。
“三个月前。”裴夜听得沉吟道,“这么说来,陛下遇刺便是你们……”
沈晴衣没等他说话,已是轻轻点头,毫不掩饰道:“没错,是师父一手安排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助她上位,从一名普通的京城千金,成为真正的皇家名媛,如此才能配得上裴府的家世与地位,如此种种,都是源于她是裴夜的未婚妻……
神情有丝恍惚,并没注意到裴夜已经放手退后,沉沉又问,“他为何要追杀小五的爷爷?”
“我也不是很清楚。”沈晴衣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她感觉这父子两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裴夜对裴英风完全没有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有的只是震惊,与敬畏,“师父只让我留心一名瞎老头,说他是潜逃多年的朝廷要犯,还带着件至关重要的宝物。”
“什么宝物?”
“好像是块什么令牌。”
“令牌?”裴夜剑眉微挑,语气顿了下,忽而冷笑,“这次的绑架,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吧,还以你为饵……”
沈晴衣以为他是对此不满,忙解释道:“师父没逼我,是我自己愿意的,我是心甘情愿为师父做事,为将军……”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裴夜摆手,又退后一步,转向身旁之人,“天枢,送她回沈府。”
“将军!”沈晴衣对着那旋身而去的背影不舍叫道,“你要去哪里?”
裴夜站定,却不回头,“你不必知道。”
沈晴衣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淡漠,含泪道:“你可是怪我对你隐瞒师父的事?”没听到他的回应,她自顾自说下去,“是师父让我保密的,他说他追捕要犯,暂时不能与你见面……”
裴夜没有说话,迈步便走,沈晴衣急急追上两步,叫道:“你是不是要下崖去找易小五?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我也没想到他会就这么跳下去,我伸手去拉他的,但是没拉住……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吧?”沈晴衣望一眼那万仞高崖,喃喃自语。
裴夜脚下一滞,淡淡道:“小五……他不会死。”
“将军——”沈晴衣泪眼婆娑地叫,却丝毫动摇不了那人坚定不移离开的步伐,只能看着他大步远去,消失在晨光之中。
纤纤细指搅紧了衣袖,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着那个名字——
易小五。
此时此刻,被无数人念叨着的易倾南,正昏昏躺在崖底的一处沙地上,被人在胃腹按了几按,哇地一声吐出一口水来。
这悬崖乃是真正的万丈深渊,她原想必然丧命于此,怎料一掉下去,身子就笔直冲入水底,原来崖底并非实地,而是一处极深的水潭,山间云雾弥漫,崖顶之人谁能看得清楚?
易倾南骤然入水心头发慌,冷不防喝下好几口,不知怎地浮上水面,便被人抓上岸去,放在沙地上,待她神智渐复,怔然抬眼,却见一道雪亮冷冽的刀光横在眼前。
“天权大哥?”她愣愣地叫,欣喜中带着丝迷蒙,为什么七星卫之一的天权会在这里,为什么他的脸色那么冷淡?
“天权大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话没说完,她忽然看到天权身后地上横躺着的人影,那是……莫老头!
“爷爷?”再顾不得与天权说话,她撑起身来,朝那人影扑过去,摇着那残破不堪的身躯,“爷爷,你别吓我,爷爷……”
还好,莫老头的心口还有着丝热气,被她摇晃一阵,慢慢醒过来。
“小五……”莫老头听着她的唤声,口气欣慰,低低地道,“你没事就好。”
“爷爷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易倾南忍不住哭起来,如果不是自己对沈晴衣维护留情,也许爷孙两人早就逃出上京地界了,可谁会想到,那么个柔弱无助的女子,竟是深藏不露心怀歹意!
“你知道错了,下次就不会再上当了,那个什么郡主,还有将军,他们都不是……不是好人……”莫老头大口喘着气,恨恨地道,“这下你该看清你那将军的真面目了,原来他是银虎的儿子,他留你在将军府,肯定是有企图的,你莫要再被他骗了……”
“爷爷,别说了……”易倾南咬唇,腰间的刀伤被水泡过,火辣辣的痛,更痛的却是她的心。
一夜之间,天地变色,她最亲最爱的人,突然就变成了仇敌!
怎么会这样?
“你扶我起来。”莫老头忽道。
易倾南应声而动,这才发现他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泥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俨然就是个血人,不由得叫道:“爷爷,你还是躺着,我去找人……”
“扶我起来!”莫老头沉声道,被她搀扶着慢慢起身,面对着持刀的天权,冷笑道:“你是银虎那厮的手下?”
“他不是,他是将军的七星……”易倾南话没说完,忽见刀光一闪,冰冷的锋刃横在颈项。
“令牌,拿出来。”
姻缘错 第八十四章 同伙(上)
就在易倾南差点叫出声来之际,那鬼面忽而人影一闪,跟着便是眼前一花,一条绳索朝她抛了下来!
“拉住……”那人低道。
听着那苍老的嗓音,易倾南本欲张嘴呼叫的动作戛然停止——竟是失踪多日遍寻不见的莫老头!当下又惊又喜,又是疑惑,本能朝那绳索走过去,刚将绳子抓在手里,就觉身子一轻,被带上了高墙。
“爷爷,你到底……”
她低唤一声,正待询问,莫老头已伸手捂住她的嘴,沉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便是。”说罢,绳索一收,只手将她夹在腋下,飞驰而去。
一路风声呼呼,易倾南想要说话,无奈一张嘴就是猎猎寒风,冷气直往喉咙里灌,再略微挣扎下,就觉身上一麻,不仅是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是动弹不了。
她心知自己应是被莫老头点了穴道,这老头,脾气还是那么古怪执拗,说走就走,半点停留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如今口不能言,身体受制,就算心里诸多不愿,也只能随他去了。
莫老头带着她在茫茫夜色中奔行,墙头屋顶上下穿梭,一开始易倾南还睁大眼睛暗记路线,到后来她悲哀地发现,莫老头有意无意在兜圈子,在上京城里转来绕去,也许他是出于谨慎心理故有此为,却把她给绕晕了进去,加之风沙迷眼,只得放弃这个念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老头终于停了下来。
易倾南睁眼一看,自己正身处一个破败不堪的陌生小院当中,对面莫老头已经摘下鬼面具,伸手在她经脉处推拿几下,穴道立解,“最近没有加紧练功?”他皱眉,脉象一探便知。
“事多,忙不过来。”易倾南吐了吐舌,其实这只是个借口,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跟裴夜成天腻在一起,哪有时间打坐练功,她生怕莫老头再行追问,赶紧岔开话题,“对了爷爷,我去山神庙找过你的,可惜没找着你,还遇到一群凶神恶煞的黑衣人……”
莫老头一惊,“可是银虎他们?”
“不是。”易倾南不假思索否定,她相信自己的耳力,那日听到的嗓音与当初在村里听到的截然不同,全无相似之处,根本就是两个人。
“那就好,不是就好……”莫老头喃喃念道。
“爷爷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易倾南忍不住又问道。
“我么,我近日在干一件大事……”莫老头嘿嘿冷笑两声道,“那银虎不是一直在追踪我吗,这回我隐身匿迹,看准时机,给他来了个反追踪,辛苦多日,终于叫我得手了!”
易倾南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反追踪?”
“那边柴火底下,你自己去看。”莫老头随手一指道。
易倾南顺着他指的方向,迟疑走过去,果然见得一大堆枯枝干叶堆在墙角,并有微微的起伏,像是有什么活物埋在里面,借着顶上月光定睛一看,枝叶缝隙处,露出一片衣角来——
竟是个人,一个大活人!
“爷爷,你把银虎使擒住了?”她倒退一步,失声低叫。
“那厮武功高强,心智过人,又有众多手下,要擒住他谈何容易?”莫老头叹了口气,忽又笑道,“不过即便不是他,也是个顶顶重要的,跟银虎关系匪浅,有此人质在手,就不怕银虎再与我们为难!”
易倾南见他说得很是兴奋,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愈发清晰,不由得提醒道:“爷爷,声音小点,你不怕人听见……”
“怕什么,这背后就是乱葬岗了,没人来的。”莫老头毫不在意道,“守夜人这两日都不在,清静得很,所以我才敢带你到这里来。”
“乱葬岗?!”易倾南打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乱葬岗位在城外西北,乃是官家处决人犯的地方,荒山野岭,杳无人烟时有野狗饿狼出没,据说还常常闹鬼,胆子再大的人都是绕道而行,选在这地方落脚,这样的事也只有莫老头才做得出来!
“别怕。”莫老头听得她声音发颤,笑了笑,安慰道,“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活人,特别是那些表面光鲜好看的人,死人反而是无害的,他们只会静静躺在那里,任你摆布,绝对不会加害于你……”
易倾南听他越说声音越低,越发充满感概之意,心道这定是他早年的亲身经历,自己也插不上嘴,不由得眼光往那堆柴草底下瞟去,忽听得莫老头问道:“圣焰令你都带在身边吧?”
“带了。”她边答边下意识摸向腰带,自从在裴夜那里得回令牌,为了保险起见,她就将其缝在腰带里。
“带了就好。”莫老头长舒一口气,宽慰道,“坐下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