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家丁-第140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莫老头,能劝则劝,不能劝的话,等将莫老头平安送去天虞山,她自己再悄悄溜回来便是。
“跟你回去?”莫老头冷笑一声道,“我看你是不愿意跟我这老头子走吧,所以磨磨蹭蹭,还编出这各种各样的理由,是与不是?”
“爷爷,你听我说……”易倾南声音有丝哽咽,没错,她承认自己是不愿意,因为她舍不得裴夜,舍不得跟他分开,须知这是在交通和通讯皆不发达的古代啊,一别之后两地悬念,说不定这辈子就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更重要的是,他身边还有个我见犹怜的正牌未婚妻……
“小五……易小五……”
易倾南愣了下,刚想到那位郡主娘娘,耳边就仿佛传来她的唤声,太神奇了吧?
“易小五……”有人微弱地叫。
她听得惊跳起来,没错,是个女子的声音,低低叫着自己的名字,就来自不远处,那堆枯枝干叶底下!
“你是谁?”易倾南大着胆子问道,听到那人微微喘息,似是虚弱至极,她大步过去,一把扯开最上面的枝叶,但见一袭白衣,长发披散,清丽的脸庞在月光下如斯惨淡,也如斯熟悉。
“我听见你们说话……易小五……你怎么会在这里……”女子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问,“这是哪儿……出了什么事……将军呢……”
样子没错,声音也没错,就是她,安靖郡主,沈晴衣!
莫老头擒住的那个人,他口中那个与银虎使关系匪浅的同伙,竟是沈晴衣!
想起今日沈文轩在飞鹤园所说,易倾南有丝了然,又哭笑不得,顾不得回答,而是望向莫老头道:“爷爷,你绑错人了!”瞧这乌龙摆得,他绑谁不好,偏偏绑了个郡主来,还是将军府的未来夫人,这下就算自己不回去,也跟将军府脱不了干系了,天涯海角裴夜都会追来,不是吗?
一念及此,心底既盼着裴夜来,却又盼着他不来,好生矛盾,也好生无奈,正值思绪混乱,却听得莫老头嘿嘿低笑,于静夜中竟有些森冷之意。
“你问问她,我到底绑没绑错?”
姻缘错 第九十章 决裂(下)
有人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人。
外袍还挂在火堆上烤着,她此时也不管是干是湿,胡乱抓过来套在身上,两只幼豹大概也察觉到危险来临,呜呜叫着,在她身侧不安蹭来蹭去。
易倾南把幼豹推到自己身后,手里抓了块拳头大的石头,慢慢站起来,警戒望着洞口的方向,火光未熄,石壁上渐渐映出一个人影来。
分明是来了人,而且已经进洞。
她在内洞,那人站在洞口,中间隔着个浅浅的转弯,挡住了彼此的视线,却挡不住那清浅沉稳的呼吸声。
易倾南悚然一惊,紧接着眼眶里暖意奔出,手里的石头几乎拿捏不稳,一种内心特有的直觉,让她明白了来人的身份,能这样叫她心跳如鼓,想要接近又害怕接近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呼吸微滞,她本能上前一步,却又缓缓退了回来,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瞬不眨地盯着石壁上的人影,想哭,可更觉得好笑。
这样的场景是多么熟悉啊,记得第一次见面,她也是这般手持武器出现在他面前……如果那个时候她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还会不会跳出来拦住他的马车?不,不会,她会躲得远远的,躲到天涯海角去!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来人替她化解了犹疑,轻轻出声,“你还好吗?”
清朗而又醇厚,那么熟悉的嗓音。
凝滞的呼吸终于吐了出来,心头五味杂陈,刹那间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易倾南身子晃了晃,强自撑住,镇定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我很好。”
她暗暗喘了口气,脑子里掠过无数个画面,心里也有万千疑问,却什么都问不出来,只是低喃道:“你呢,你好不好?”
只是一声无意识的低吟,没想到他竟听到了,答道:“我也还好。”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与她最初想的不同,他就那么站在原处,既没往洞里踏进,也没往洞外退出,只那么安然沉着,一动不动地站着。
易倾南看着壁上那个腰背笔直的人影,胸口像是窒息般的疼痛,那痛意一阵又一阵地蔓延着,喉头发紧,那句话被她咽下多次,终于还是涌出口来,“你要杀我么?”她清清楚楚地问。
一句过后,她似乎看见那壁上的人影微微抖了下,她听见他轻叹,“傻孩子。”语气中几许嘲意,几许无奈。
傻孩子……
是啊,她就是傻,就是笨,才会漏过那么多的蛛丝马迹,才会跌进他温柔的漩涡难以自拔,才会让爷爷惨死在崖底水潭之中……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你……走吧,保重。”
“什么?”易倾南从茫然与自责中清醒,看着壁上渐渐缩小的人影,脱口而出。
她屏息等着他的回应,洞里悄然无声,除了她身后不安蠕动的两只幼豹,而那人影,在停滞了一瞬之后,还是朝洞外退了开去。
易倾南不由自主举起了手,嘴唇张了又闭,牙齿在唇瓣上咬下深深的痕迹,最终还是打住了唤他留步的念头,这是痴念,是贪念,是不该有更不能有的念头。
即使见着了人又如何,也改变不了彼此的身份和立场,她跟他,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在崖顶上喊的那一声爹,打破了所有的温情与爱恋,他们没办法再和平共处,温柔如昔。
有这层洞壁相隔,互不见面,只闻声息,才是此时相处的最好方式,只是,这样的相处何其短暂,转瞬即逝,壁上那个人影,终究是消失不见。
随着人影的退去,洞外脚步声响起,确实不止他一人,应该还有他的七星卫,那个亲手杀死莫老头的凶手天权想必也在其中,一想到那个名字,指甲狠狠掐进掌心,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是呆呆立在洞里,任由他们远离。
他就这么走了。
没有追捕,没有杀戮,没有解释,没有安抚,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这么静悄悄地走掉了,石洞中就剩她一人,以及那两只跟她一样失去亲人惴惴不安的幼豹。
她在期盼什么呢,她又能期盼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什么都不能,也许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恍惚间听得幼豹低鸣两声,易倾南回神过来,朝着那边静寂的洞口走了过去。
没有人影,也没有人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出自她的臆想,就好像是她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安宁温情的梦,然而真的是梦吗?她丢下手中的石头,弓下身去,怔怔看着洞口的石壁,那里,有着一个新添的清晰的掌印,深约半寸。
毫无疑问,这是他留下的,只有他才有这样的功力。
但,为什么?
易倾南手指抚上那掌印,从边缘到中心,一点一点抚过,将自己的小手贴于其中,却再也感受不到昔日的温暖。她不知道他手掌按向石壁的刹那在想些什么,有着怎样的情绪,是激动,抑或愤怒,或者暗藏着什么含义,她已经没心思去琢磨这个,她想的是他说的那句话。
你走吧,保重。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想放她一马,让她离开此地,甚至是离开上京?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既然能说出这句话,那她现在暂时应该没有危险,此时不走,难道要等到那裴英风带人找上门来吗?
易倾南惊跳起来,匆匆将内洞剩余的野兔山鸡分作两份,一份放在火堆上烤熟带走充饥,另一份则留给两只嗷嗷待哺的幼豹。
摸了摸幼豹的头,望着那两双不明所以的眼,她叹息道:“我也想一路有个伴,但是不行……”一个人行走还好掩饰,但若是带上两只幼豹同行就实在太打眼了,更何况,它们是兽不是人,它们属于这片山林,不应当踏进人类社会。
“我要走了。”易倾南一手搂过一只幼豹,也不管它们能否听懂,喃喃地道,“我爷爷说过,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是人,最可怕的是人心,你们好好待在这里,守着你们的妈妈,平安长大。”说罢站起身来,不顾幼豹们呜呜的低唤,硬起心肠头也不回地离开。
接下来的三日三夜,易倾南就在这崖底的荒山野林里行走,渴了喝山泉,饿了吃烤肉,她并不识途,走了不少冤枉路,还好没遇上什么虎狼豺豹,否则以她这伤病交加的身子,必是凶险无比;也幸而有那只火折子,她能在夜里点燃火堆,既能驱寒,也能防御毒蛇猛兽的袭击。
白天一直奔走还不觉什么,到了晚上停驻歇息,这才感觉到无比寒冷,这个裴夜,既然人都来了,药包也给了,就没想过给自己再留个厚实的披风什么的,好歹晚上还能盖一盖啊——
没错,她拾到的那个药包,是他故意留下的。
夜深人静,心思逐渐澄明,将之前发生的一切想了又想,她也慢慢想通了,不仅是药包,就连山洞里被杀的母豹,都应该是他的手笔,他在暗中帮助她度过难关……但又何必,他做再多,也改变不了两人对立的身份,更挽不回爷爷惨死的命运。
一想到莫老头的死,易倾南只觉得自己被火光暖和起来的心又冷了下去,连同身子都渐渐冷了。
在山林里走得多了,也积累了些小经验,再加上晴天的夜晚观星辩别方向,到第四天傍晚,她终于顺利走出了山林,翻过一座小山梁,走到了大路上,也就是莫老头所指的道路,只需再往前几步,就是走出上京地界了!
易倾南长长舒了一口气,赶路的时候不觉得什么,此时心思放松,这才觉得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这几日她身上忽冷忽热,早就虚弱不堪,只凭着一股活命下去的信念强撑,这股气一旦松懈,便是再也聚不拢了。
砰的一声,她跌坐在地上,与此同时,路边树丛里奔出两条人影,朝她冲过来。
“小五!小五!”她听见有人在喊,明晃晃的太阳照得她张不开眼,看不清人,但那声音何等熟悉,竟是福贵和二虎!
“福贵,二虎,你们……怎么来了?”她虚弱地道,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你怎么才来啊,我们在这里都等了一天了!”王福贵大手抱着她,又哭又笑,“你不知道,出大事了,大队官兵来抓人,说府里藏了要犯,他们在府里到处搜查,连飞鹤园都搜呢!”
“别在这里哭啊,赶紧着,把小五弄到林子里去。”陆大庆面露烦躁,推搡着他,王福贵依言抱起那羸弱的少年,大步往路旁的小山丘上奔去。
易倾南被他们喂了几口水,勉强缓过劲儿来,问道:“你们怎么出府来了?”
“我和二虎在马厩打扫呢,是巴图大叔,他说官兵在家丁苑抓人,要我俩赶紧走从后门走,还跟我俩说了出京的路线,巴图大叔让我带句话给你,他说要你记住这个人情,将来有机会他会找你讨要回来。”王福贵抢先说道,尽管到现在他还是懵懵懂懂弄不清状况,但看到那少年完整无损出现在面前,心里只觉得踏实与满足,“小五,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易倾南被他问得一时语塞,就听得陆大庆在旁忽道:“他们说的要犯,是你吗?”
话音刚落,王福贵就迫不及待地道:“二虎你说什么呀,小五怎么可能是要犯呢,肯定是他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比如康亲王,或者是那个夷陵皇子,所以他们就陷害他,一定是这样,我就知道……”
“二虎没说错,我就是他们要抓的要犯。”易倾南哑声开口,见两人都愣住,她轻声地道,“我爷爷被人害死了,现在他们一心想抓的人是我,对不起,连累了你们……”
“人死不能复生,莫爷爷那么大岁数了,你也别太难过……”王福贵陪着她哭了一阵,又闷声道,“我们是好兄弟,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我才不管你是什么要犯不要犯的,我只知道你是易小五,我们大家的小五,我们当初进府时说好了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陆大庆也道:“福贵说的对,我也是这么个意思。”
易倾南听得心中感动,擦干眼泪想了一想,问道:“那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福贵不假思索道:“我们没打算,都听你的好了。”
易倾南微怔道:“我……我不能留在上京,我得离开这里。”
“那我们也跟着你离开。”王福贵顺口就道。
“可是……”易倾南犹疑地道,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伙伴们肯定是要被连累的,但是下一步要去哪里,连她自己都没想好,就这样贸贸然带着二虎和福贵,要是路上遇着追兵,岂不是连他们都要给搭进去?忽然想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她着急道,“对了,石头和翠丫呢,他们知道这件事不?”
陆大庆轻轻点头,“知道,我出府之后就溜去见了翠丫的。”
“他们人呢?现在怎么样?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易倾南连连发问。知道她和石头兄妹关系的人不多,就府里的裴夜和周林夫妇,府外也就是康亲王宁彦辰和老太医容泽礼,但并不意味着兄妹俩就能安全啊。
“翠丫叫你放心,她和石头会谨慎行事的,把酒楼做好,等着我们回去。”陆大庆眼神一黯,他的本意是想留在石头兄妹身边的,帮着他们打打杂也好啊,可是那小妮子一个劲把他往外推,非要他去找小五,和福贵一起跟在小五身边……这样也好,等将来在外面闯荡出一番事业,再风风光光地回去见她好了。
易倾南听他说得轻快,张了张嘴,终究只道了句,“那就好。”他们只道是她得罪了上面的人,被胡乱扣了个罪名,迫不得已要暂离京城,又怎知她内心的苦闷与痛楚?罢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所有的惶恐不安都她自己一个人来背好了。
至于石头兄妹,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等这件事平息过去,再悄悄回来接他们离开便是。
心意既定,易倾南扶住王福贵的胳膊站起来,勉力一笑,“这京城也没什么好玩的,都是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实在不适合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待,走吧,小五哥带你们去个更新奇有趣的地方。”
“去哪儿?”王福贵好奇问道。
“去……”易倾南想起莫老头的意愿,沉吟道,“一路往西,我们去天虞山……”
随着那话音飘散,三名少年的背影渐行渐远,被夕阳的光影拉得长长的。
脚步有些沉重,不知怎地,易倾南忽然想起她刚来上京城的情景来,比起那时的踌躇满志,此时的自己,多少有点惨淡败走的味道,空手而来,又空手离开。
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她努力创造的一切,精心打理的生意,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财富,梦寐以求的家园,甚至是刚刚萌芽的爱情……统统都消失无影,与她无关。
别了,上京。
但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
姻缘错 第八十五章 同伙(下)
莫老头冷笑森森,配上那张青白瘦削的脸,着实令人毛骨悚然,沈晴衣似是被他所吓,瑟瑟发抖,却强自镇定道:“易小五,原来你跟这绑匪是一伙的……你怎对得起将军的信任?”
易倾南张了张嘴,嚅嗫道:“我……不是……”刚刚自己亲口叫的爷爷,想必沈晴衣也听到了,这下麻烦可大了。叹了口气,她转向莫老头道,“爷爷,这位是沈家大小姐,是皇帝亲封的安靖郡主,不是什么坏人,我们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