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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3章

窈窕家丁-第15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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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飞鹤园,一路都没什么人,前院闹得厉害,府里家众大都涌到那里去了,正好方便她不慌不忙过去家丁苑,不出所料,身为三等家丁的伙伴们正老老实实待在岗位上干活,王福贵和陆大庆在外围,常宽跟江玉涵离得远一点,章峰等人也在其中,却没见黄芩。

    易倾南观察了下,便是捡了个小石子扔过去,正中陆大庆的后颈,就在对方转头过来查看之时,她招了招手,做个口型,“二虎,过来。”随即闪身到旁边树丛当中。

    换做王福贵,早就大嗓门闹腾起来了,而陆大庆却没惊动他人,快步走了过来,脸上还挂着笑容,“小五,有啥好事找我?是不是翠丫……”

    易倾南看中的就是他这股机灵劲,选他当信使全无压力,一边拉他到跟前,一边将装了信件的布包从他胸口衣襟处塞了进去,压低声音道:“听着,我最近要出趟远门,这里有三封信,收信人的名字我都写好了的,你先收着,等哪天没见着我了,你就帮我把信送出去。”

    “做什么啊,弄得这样神神秘秘的?”陆大庆满不在乎收起来,对着她笑问,“是将军派你出公差吗?要出去多久?”

    “我……不知道……”易倾南咬了咬唇,眼眶微红,努力控制住喉间的哽咽,“二虎,你们多保重……”

    “知道,你也保重,路上别饿着累着。”陆大庆瞅了瞅左右没人,脸露促狭之色道,“对了小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易倾南随口问道。

    “你不知道,昨晚上啊,我们被派去宴会外围干活,就在水塘边上,刚干了一会儿,你猜出了什么事?”陆大庆停顿了下,见她茫然摇头,小声地道,“那观云阁里突然奔出来一个人,冲到水塘边上,稍微停了一下,扑通一声就跳进去了……你猜这落水的人是谁?”

    听到这里,易倾南已知道答案,当即答道:“安靖郡主。”心头却吃了一惊,沈晴衣居然是自己跳进水里去的,这是何故?

    陆大庆张了张嘴,“是了,你已经听别人说了……”

    易倾南不耐打断他道:“郡主落水,这是哪门子好消息?”

    陆大庆急道:“我还没说完呢,当时水边上黑灯瞎火的,谁也不知道掉下去的人是谁,只听到岸上有人尖叫喊救命,黄芩那小子以为捞着好事,二话不说跟着跳进去救人去了……”

    易倾南听得心有所悟,“黄芩这回惹祸了。”要知道水里救人,难免会有肢体接触,这落水的对象换做是别人还好,但那是将军的未婚妻啊,又是郡主身份,尊卑有别,男女大防,根本碰不得的!要救,也该同性来救,或者是裴夜本人来救!

    “可不是嘛,不仅挨了郡主一巴掌,还被郑大管家下令关柴房里去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放出来!”陆大庆笑得幸灾乐祸,他平日与黄芩素不对盘,因而会有这样的表情。

    “他也是一番好意……”易倾南回忆了下,那水塘并不太深,据说中心位置也就一人身长的深度,塘边水深更是三尺不到,沈晴衣跳下去应无大碍,“那后来呢?郡主被谁救起来的?”

    “当时水里和岸上到处乱糟糟的,郑大管家命人找来竹竿,丫鬟婆子也争着往里跳,但郡主不让人碰她,也不肯上岸来,硬是在水里待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将军来了,把郡主拉上来的……”

    听到这里,易倾南脑海里仿佛出现了这样的画面,裴夜站在塘边,神情焦急,而沈晴衣人在水中,虚弱无力,两人目光相对,手指相触,终于,男子强劲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女子柔若无骨的柔荑,顺势一拉,完成了英雄救美的壮举。

    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二虎!二虎!人呢,跑哪儿偷懒去了?”远处王福贵的大嗓门叫起来,令她的思绪戛然而止。

    “来了!叫什么叫,你那么多力气还用得完么!”

    陆大庆还惦念着岗位上的活计,举步要走,易倾南定了定神,忽又想起一事,赶紧将他拉住,“等等。”她又从兜里掏出个小荷包来,里面装的正是她一半的积蓄,“这个你收着,放假的时候和福贵常宽他们出去好用,想吃点什么买点什么,别舍不得,尽管拿出来用……”兜里还剩下一半,就用来作为她与莫老头一路西行的盘缠。

    “不用,我们有钱——”陆大庆想要推辞,却拗不过她执意塞过来的动作,只得收了笑道,“小五你今天是怎么了,那么奇怪,跟交代遗言似的……”

    “废话那么多,快去干活吧,记住别大嘴巴到处嚷嚷。”易倾南推他一把,微微别过脸去,不想让人看见她的眼泪。

    “知道啦,我办事你放心。”陆大庆学她的口头禅,挥挥手快步而去。

    易倾南勉强笑了笑,看他走得不见,这才转头往回走,途中经过了大厨房,只踌躇了下,即是大步走过。

    写信之前,她就认真思考过了,牵挂的人太多,如果一一告别反而麻烦,假如干爷爷吹胡子瞪眼不答应,又假如翠丫眼泪汪汪小手不放,再假如周家婶子温言细语一番规劝,自己心一软,基本就走不了了。

    所以,不能去,大厨房不能去,慈济医馆不能去,安雅轩不能去……统统都不能去。

    别怪她。

    别怪她不辞而别。

    别怪她来去匆匆。

    别怪她从此消失……

    易倾南边走边在心里默念,一步步走到了后门处,相对于前院大门的热闹喧哗,这里显得很是冷清,半个人影都没有。

    大门紧闭,门闩是插上了的,并用一根粗粗的铁链反复缠绕,上面还挂着一把大铁锁。

    易倾南上前摸了一把,猜想大概是因为前院出了大事,府里怕有人趁乱浑水摸鱼作出偷盗的行径,干脆将后门锁死,防止内患。

    只是她去意已决,一把锁怎拦得住?

    易倾南稍微倾听了下四周动静,便是后退几步,一溜小跑提气跃上棵大树,再从树干跳到那高高的院墙上,哎哎,近来疏于练功,必须要靠助跑加借力才能上墙,动作也是滞涩难看,实在贻笑大方。

    不止她自己这么想,那隐在暗处的观众也是看得摇头,哭笑不得。

    就这技艺,还学人家飞檐走壁?

    易倾南在院墙上身形一顿,怪了,她好像听到一声熟悉的冷笑,但不可能啊,那个人此时应该还在前院忙都忙不过来,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她爬墙上房?

    一时间又惊又疑,又带点说不出的期待与莫名的激动,心跳如鼓。

    她徐徐转头,正对上一双深沉如夜的黑眸。

姻缘错 第七十五章 梦耶?非耶?(中)

    天,真是裴夜!

    此时他正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俊脸微冷,眸色含冰。

    “自己下来,还是我抓你下来?”

    “我……我自己下来。”易倾南咬着唇答出这句,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还没走出裴府就被抓了个现行,但心底居然不是太难过,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悠然感觉,隐隐欢喜。

    也罢,就再多待一天吧,多看看他,看得腻歪了再走,免得以后在外挂念。

    不过要对这么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看腻歪,可能性貌似不大……

    易倾南定了定神,止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慢慢从院墙滑下,小心翼翼走到他跟前,赔笑道:“将军……”眼神却止不住往他身后左右梭巡,沈家大小姐呢,怎么没在他身边?

    “乱看什么?”裴夜瞟她一眼。

    “没,没看什么。”易倾南干笑两声,收回目光,奇怪了,外面不是闹成一锅粥吗,晕倒的佳人需要陪护,他难道有分身之术?终是没忍住,问道,“郡主呢,您怎不陪着她?”

    裴夜沉默了下,淡淡道:“不关你事。”

    “是。”易倾南应了声,心底稍感委屈,人家只是关心下主子的另一半嘛,干嘛凶巴巴的?忽见他已经迈步往回走,微愣了下,下意识小跑跟上,边走边是鄙视自己,这奴性啊,什么时候才改得掉?

    裴夜不说话,她也不敢吭声,主仆二人就这样走回了飞鹤园。

    园子里仍旧没见人影,裴夜也没在园中停留,直奔寝室而去,易倾南在后跟着,进了房间才看见变化不小,门窗大开,单是外厅就少了不少家什,内室里更是搬走不少,那张黄花梨的雕花立柱大床只剩下个光秃秃的床架子,各种被服软饰均不见踪影,地面还有清水冲刷过的痕迹。

    易倾南略想一下,便已明白,这将军主子是有轻微洁癖之人,自然容不得自己寝室中曾有人颠鸾倒凤一夜风流,若不是那张大床质地做工均属上乘,他怕是把床都拆走丢掉了。

    裴夜只在门口站了一站,就转身去往外厅,在张太师椅上坐定,他眼波一转,还没说话,就见那少年已经心领神会拿起工具,开始打扫起来。

    易倾南干得很卖力,不仅是把房间里里外外重新清扫过,桌椅箱柜也重新拭擦,特别是那张大床,每一根床脚都擦得干干净净,等把地板上的水渍拖干,便取来垫被铺上,床帏挂好,还刻意熏上了香,这一切做得轻车熟路得心应手,完毕后洗净双手,见得将近午时,又自觉去往小厨房张罗起午餐来。

    午餐过后又是一番洗洗刷刷,末了又烧水泡茶,奉上香茗,整个过程中裴夜都没说话,只偶尔看她一眼,似是若有所思,就这一眼,惹得她心头七上八下,阵阵发毛,但转念一想,这回出逃她是暗地谋划秘而不宣,被逮到时不过就爬了次墙,墙外的风景还没看清楚呢,罪过不大,应该无恙。

    裴夜一盏茶喝下,瞅了瞅那近旁侍立的少年,淡声发问:“方才爬墙是想去哪里?”

    终于还是来了!

    好在她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答道:“我想出门去趟医馆。”拉老爷子当挡箭牌,这个理由还算充分吧?

    “为何不走前门?”裴夜又问。

    “前门人多都堵死了嘛。”她说的这可是大实话,谁知道那些御林军什么时候能撤走。

    “撒谎。”裴夜淡淡抛下这句,便不再出声。

    “我没撒谎,是真的。”易倾南急急说道,不过底气并不太足就是了,特别是目光跟他对上,那冷清的眼神一望过来,顿感压力山大,她哪里坚持得住,先行垂眸,看向自己脚尖。

    裴夜看着面前低头不语的少年,扯了扯唇角,“自己老实交代。”

    易倾南听得一怔,“交代什么?”

    裴夜眼眸微眯,轻道:“还跟我装傻?”说罢手一抬,掌中俨然是张皱巴巴的纸页,“我问你,这是什么?”

    易倾南定睛一看,暗叫不好,竟是她想要写给他的留书,只不过写了个“将军”二字,再无法下笔,被她揉掉扔废纸篓里去了,那废纸篓每日都有写废的纸张,她也没太在意,谁知却落到了他的手里!

    “呵呵,我写着玩的,您别介意……”

    “是么?”裴夜脸色不变,声音却又冷了几分,将纸页往旁边桌上一放,“那,这些呢?”

    还有啊?易倾南正暗自念叨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忽然看见他再度掏出的物事,登时傻眼了——布包,装有信件的布包。

    “一封给容老爷子,一封给石居安,还有一封给周管事——”裴夜说得轻描淡写,实则微微咬牙,“那我的呢,就一张揉掉的……白纸?”

    易倾南瞪着那眼熟的布包,瞪着那有意无意散开的缝隙,里面的信件隐隐得见,目光呆滞,脑子里嗡嗡作响,惊得说不出话来。

    放在二虎那里的信件,怎么会落到他手里?

    “说话。”裴夜冷道。

    “我……”易倾南只觉背心生凉,冷汗涔涔而下,声音禁不住颤抖起来,“我不是……”饶是她机智圆滑,能言善辩,此时也没法给出个完美的理由。

    二虎是不可能去向裴夜告密的,但问题出在哪里呢?

    就听见裴夜在对面轻叹一声,悠悠地道:“听说你最近要出趟远门,而且还是由我派去出公差,可身为主子的我为何并不知情?”

    这话就如同惊雷炸响,炸得易倾南头皮发麻,心跳如狂,但也从中明白了症结所在——七星卫!

    神出鬼没的七星卫!

    擅长追踪的七星卫!

    无所不能的七星卫……

    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一茬,早知如此,根本就不该去找二虎道别送信!

    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您……都看了?”易倾南呐呐地道。

    “你希望我看?”裴夜反问,声音不辨喜怒,但易倾南知道,他这是处在愤怒的边缘。

    “不是……”易倾南无力摇头。

    “你想走,想离开,如果因为裴府面临大难,我不会拦你,但你在大门口明明看见了,危机已解,一切平安无虞……为何还是要走?”裴夜慢慢地问,眸底一片浓郁。小家伙心生去意,自己并非毫无察觉,所以才会派七星卫跟进守护,却没想到,他会走得这样急,走得这样无所留恋!

    “对不起,将军。”易倾南眼底泛酸,心头也是一阵凄涩,她能说什么呢?

    “我平日有虐待你?”

    “没有。”

    “有打你骂你责罚你?”

    “没有。”

    “很好。”没良心的小子!裴夜在心底暗骂一句,看着那张可怜巴巴却又固执己见的小脸就来气,“你是卖身为奴的,生是裴府人,死是裴府灰,你记住这个,下去做事。”虽然那张卖身契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但如果能用这个来压制小家伙,倒也不错。

    这个台阶来得顺利,但易倾南人却没动,还是怔怔站住原地。

    “怎么,不服气?”裴夜挑眉,“也罢,说说你必须离开的理由。”

    易倾南微微张嘴,本来已经打定主意接受失败,另择时机出逃,但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我爷爷来京城找我了,我要跟他回老家去,给他养老送终。”

    这个答案显然是在裴夜意料之外,微顿一下才道:“你爷爷?亲爷爷?”

    易倾南摇了摇头道:“不是亲爷爷,但他从小把我养大的。”

    裴夜默想一下,道:“那你去将他接到府里来。”

    易倾南心里还在盘算自己的卖身契要怎么了结,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您……您说什么?”她没听错吧,他说把莫老头接到府里?裴府里?

    “我说接进府来。”裴夜又重复一遍,这座府邸地方这么大,多养个把人就是了,区区小事,他还能做主。

    易倾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眶微微发热,心里也是阵阵温暖,有个小声音在叫着,对啊,要是把莫老头接进府来的话,自己可以就近照顾,而爷孙俩也不必东躲西藏远走他乡,再过那颠沛流离的生活,就算那银虎使追到京城来又如何,有裴夜,还有七星卫,他别想再伤害他们一根头发!

    “可是……我爷爷脾气不好,性情孤僻不爱理人,他有残疾,没法干活,还有……”

    “裴府不缺下人。”裴夜淡淡打断她,斜睨她一眼道,“小校场那边不是还有个空着的小院吗,你找人收拾出来就是。”性情孤僻不理人,那就再钉上“闲人勿近”的牌子,总行了吧?

    “您说的……是真的?”易倾南又惊又喜。

    本想摇头否定,骗他一下,但看着那张泪光点点遍布憧憬的小脸,裴夜心头微软,轻点下头,“真的。”

    “谢谢您,将军,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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