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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窈窕家丁-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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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齐声道:“就是就是,大将军怎么会有事!小哥别理他,快讲快讲!”

    易倾南不紧不慢道:“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那板斧就要砸上马车了,电光火石间,从车帘里蓦然伸出一只手来,将来势汹汹的板斧轻轻接住,只见大将军慢慢从车厢里探身出来,根本不看那汉子,而是随意把玩着那把板斧。别看那板斧重逾五十斤,到了大将军手里,就跟个小孩子的拨浪鼓似的,上下翻飞,滴溜溜打转!对方的人都看傻了眼,忽觉眼前白光一闪,脑门一凉,原来是大将军将板斧掷出,斧头就贴着众人头顶飞过去,什么帽子啊,什么发髻啊,全都齐刷刷削去,只听当的一声,板斧直直嵌进人群后方的山崖上,斧头已经没影,只剩个木柄露在外面!”

    众人沉默一下,又爆发出如雷掌声,个个欢呼雀跃,又是拍桌子,又是跺脚,那股子激动劲儿,差点要把房子给掀了。

    易倾南愈发说得顺溜:“大将军露了这手之后,这才喝问,‘你这厮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那汉子仗着己方人多势众,大着胆子道,‘老子的名字说出来吓死你,告诉你,老子名号叫做冷面阎罗鬼见愁,你留下钱财,老子便放你过去!’大将军哈哈笑道,‘你是冷面阎罗,我是冷面将军,我俩正好配个对,今日便来好生比划比划,看哪个更胜一筹!’说完就刷的一声拔出刀来,但见那刀雪光闪亮,一刀过去,那汉子手里的板斧就被切豆腐般断为两截!那汉子失了兵器,知道遇到了强敌,转头就逃,大将军哪能容他溜走,一掌将他掀翻在地,脚尖踏上,喝道,‘你这贼子,认得我吗?’那汉子躺在地上叫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冒犯大爷,求大爷饶小人性命!’那车夫过来,指着一帮人等说道,‘你们可知我家主子是谁?’众人面露惶然,一齐摇头,车夫哼了一声,自豪道,‘告诉你们,这位就是当年在沧州保家卫国战功赫赫的裴大将军!’那些人听了,吓得面如土色,纷纷磕头求饶,大将军大人大量,也不与之计较,只告诫众人各自归家,安分守己,不可再犯,如有违背,一律押送官府处以重刑。山贼们如鸟兽散,一路屁滚尿流,眨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从此再不敢出来作恶。”

    一气呵成说完,易倾南心底将自己大大佩服了一番,至于这个山贼的原型,自动漠视,忽略不计。

    底下人等听得如痴如醉,意犹未尽,见她停下,赶紧又道:“小哥,再讲!再讲!”

    易倾南哪敢停留,从板凳上跳下来,拎起篮子,微笑摆手:“不能再讲了,咱身为裴府的人,做事要低调,低调,知道不?”

    唉,要不是鉴于这身特殊的衣服,这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她倒是由此想到一个极有“钱”途的职业——无他,说书先生是也。

    脑海里登时出现这么一出:小五哥一袭长衫,气定神闲坐在案前,啪嗒一声,醒木一拍,折扇合上:“诸位听众,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少年游 第二十六章 乐极生悲

    (前面还补了一章,亲们别漏看了哦。)

    接下来,易倾南的日子过得很好很强大。

    那日从酒馆出来,眼见天色不早,易倾南转进了一家客栈,就凭着这身世人皆识的衣服,不费吹灰之力就要了间客房,不花分毫,成功入住,热水热饭供应着,小二跑上跑下那叫一个殷勤。

    不过她也明白,这样的幸福生活是偷来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失去,要想在上京城里立足,还得好生思量,找个养家糊口的活计才行。

    躺在客栈的床上,翻来覆去,左思右想。

    继续做乞丐?不行,别的不说,只说这张疙疙瘩瘩的丑脸,路人一见便心生厌恶,掩面而走,什么营销手段,什么乞讨技巧,全都用不上。

    说书?大庭广众,抛头露面,万一被人认出曾经是裴府小哥,铁定是当街追杀,人人喊打!

    卖花?除开上述理由,自己势单力薄,没人帮衬,也是行不通的。

    这也不好,那也不对,这副小身板,到底该干点什么?

    次日一早,易倾南就出了门,开始在上京城各处溜达,熟悉地形,打探民情。

    上京城的整体布局相当规整,基本呈正方形,城内有宫城和皇城,坐北朝南,皇权森严,居民区则是在分布城内各处,其中道路纵横交错,有宽阔的主城道,也有细窄的小巷,另外还有专门做生意的商业区——东西南三市,她去过的那家包子铺和小酒馆,就是在南市一隅。

    整整花了三天时间,才大致摸清了以上情况,中途她还无意间从裴府附近经过,要不是见路人盯着自己指指点点,还险些撞到门前去,真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

    跑路时不忘往那大门处回头一瞥,但见院墙高耸,朱门紧闭,门前左右蹲立一双石狮,无端显出几分威严来。

    裴府位于城西北位置,这记住了地方,往后的几天便是远远避开,晚上回客栈歇息,白天则是游走于东南两市,靠着这身衣服,吃喝不愁,相安无事。

    那打坐的功夫她又开始练习,练过几夜之后,感觉身上舒服了许多,又有了精神与干劲,体力充沛,神采奕奕,白天走再多的路都不觉得累。

    相较于之前的逃亡奔波,这样的生活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甜如蜜,唯一让人觉得美中不足略有遗憾的,是那张麻子脸。

    原本密密麻麻的疙瘩已经流出脓血,消肿结疤,配上那张黄里透黑肤色不均的脸,活脱脱像是刚出炉的烧饼上撒满香喷喷的芝麻粒!

    她爱吃烧饼没错,但从来没想过要长成一只烧饼啊!

    这还不算什么,更让她觉得沮丧的是,这天夜里关在房里沐浴,竟发现周身遇水奇痒,一挠就开始脱皮,手指宽的皮一条一条往水里掉,她原来的皮肤是黄黄黑黑的,而脱皮处的新肉则是粉红粉红的,不由得叫人联想到那慢慢蠕动的肉虫子,哪里还敢再洗,跳出来几下擦干,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莫老头明明说的是长毒疮,她也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却怎么变成这样了?

    呜呜,到底要让她丑陋成什么样子?!

    到第二天天一亮,易倾南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匆匆出门,就近找了家医馆,冲着一位白胡子大夫而去。

    “这位小哥,哪里不舒服?”白胡子大夫面对面坐着,一脸慈祥。

    易倾南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道:“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脸上莫名长疙瘩。”又卷起衣袖,露出一截手臂来,“还有,脖子以下的部位一沾水就发痒,还脱皮。”

    白胡子大夫仔细查看一番,又搭了两根手指在她腕上,凝神号脉,过得半晌,轻轻看她一眼,沉吟道:“这脉象看似有些奇异……”

    易倾南吓了一跳:“很严重?”这年纪轻轻的,不会得了绝症吧?

    白胡子大夫目光微收,又探了一会,才徐徐说道:“说起来其实是件好事,你体内应该是有一种慢性毒素,具体是什么毒老夫也说不上来,但这毒日积月累积聚,也许会让你感觉难受……你这些年来没觉得哪里痛吗?”

    易倾南茫然摇头:“我能吃能睡的,没觉得哪里痛啊。”不仅没觉得痛,体质比一般少年还好些呢!

    白胡子大夫满目疑惑,自言自语道:“这就怪了,老夫明明觉得是种毒啊,怎么会没有痛感呢,难道要再积累一段时日,再大肆爆发……”

    易倾南急急打断他道:“我现在这样,是毒发的表现吗?”

    白胡子大夫微微摇头:“方才老夫不是说是好事吗,你现在非但没有毒发,而且还大大好转了,这不,长疙瘩,流脓血,都是排毒自愈的过程。”

    易倾南听得又惊又喜:“您的意思是,我没事?”

    白胡子大夫呵呵笑道:“基本没事。”

    “基本?”

    “是啊,若是老夫给你开几服清热去毒的药,加速排毒的进程,则是事半功倍……”

    半个时辰之后,易倾南捧着几只药包走出医馆大门。

    照例是挂账,账本上鬼画桃符签了个裴小宝的大名,身无分文,情非得已,只好在心里暗道,和那饭钱房费一样,是借不是骗,反正对方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去裴府讨要,等到不久之后小五哥发达了,定当加倍奉还!

    医馆离客栈其实也不远,就一条街的距离,这没病没灾的,心情立时大好,易倾南正乐呵呵往回走,忽然听得不远处一声怒吼:“麻脸小子,你站住!”

    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去,只见斜对面一群服饰统一的青衣男子大踏步朝自己奔过来,个个身形壮实,气势汹汹,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大家快拦住他!”为首那人指着她,愤愤喝道,“就是这麻脸小子,这几日穿着咱裴府的衣服,到处坑蒙拐骗,毁我裴府声誉,更是毁裴大将军的声誉!大家一齐动手,别让他给跑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街上顿时炸开了锅!

    敢冒充裴府下人,诋毁裴大将军声誉,那还了得!

    不用多话,整条街上所有的活物,不论是人,还是狗,甚至是洞里的耗子,路边的蚂蚁,都没有半分犹豫,前赴后继义无反顾,用跑的,用窜的,用爬的,往易倾南所站的方位直扑过去!

少年游 第二十七章 不入狗窝,焉得故人

    小五过街,人人喊打!

    易倾南见势不妙,扭头就跑,小短腿扑哧扑哧奔得飞快,后面的人群也不甘示弱,不知从哪里变出些木棍铁棒来,挥舞得虎虎生风,边追边是打将过来。

    妈呀,瞧这架势,哪里是围追堵截,直接就是要她的小命啊!

    易倾南想着被抓住之后的悲惨命运,浸猪笼插竹签挖眼割舌灌辣椒水乱棒打死凌迟处斩五马分尸,吓得脸都白了,冷汗直流,穿街进巷,卯足了劲往前跑。

    身后追逐的人越来越多,逐渐汇合成一股庞大的队伍,有身高腿长的人,已经快要追上来,大手一抓,眼见就要抓住她的胳膊!

    易倾南忽然回头,一只药包朝那人砸过去,口中高声叫道:“给你银子!给你!都给你!”

    那人本能去接,不料易倾南乃是使的个巧劲,药包在空中翻了个筋斗,掉在地上。

    刚才她那声喊得颇响,身后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愣之下,便有好几人低头去捡,这前面一停顿,后方收势不住,捡包的人与追来的直直撞在一起,人仰马翻,跌倒一片。

    易倾南一招得手,顾不上去看,便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奔逃。

    刚转过一处巷口,冷不防斜刺里伸出条腿来,易倾南猝不及防,刚巧被绊,一下子摔了出去!

    那人一见得手,飞一般扑过来,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我抓住他了!我抓住他了!”

    那人只顾欢喜叫着,却不想易倾南也是个倔性子的,岂能轻易就擒,侧头狠狠一口就咬在他手上!

    “哎哟——”那人吃痛松手,易倾南乘机跳起来,推开他又继续跑。

    这你追我逃,一路狂奔,易倾南听得背后脚步声声,知道追捕大军还在不断扩充人手,吓得真是魂都没了,奶奶个熊,今日出门没看黄历,马失前蹄,倒霉透顶!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行行好,给咱小五哥一条活路成不?

    今日若能顺利逃脱,捡回小命,修庙宇塑金身烧高香磕响头,一应俱全,要啥有啥!

    易倾南两脚如飞,左弯右拐,不时避开路人的阻挠,还得躲闪那些从房舍门窗里掷出的暗器,什么臭鸡蛋,什么烂芹菜,什么破草鞋,什么脏亵裤……只有想不到,没有扔不出。

    曾听客栈掌柜无限向往地追忆,当年裴大将军班师回朝,少年名将,雄姿英发,引得街边无数少女以瓜果相投。

    而今她这待遇,咳咳,内容也差不多,只形式稍有不同而已。

    咱小五哥淡泊名利,想得开,想得开!

    街头巷尾,风起云涌,追的追,逃的逃。

    这上京城她不过是囫囵吞枣走了一遍,虽说当时大致记住了地形,但这会儿情势紧急后有追兵,心扑通扑通跳得快要蹦出来,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慌不择路直奔小巷深处,等到发觉不对,已经晚了。

    竟是个死胡同!

    面对那一堵灰扑扑的高墙,易倾南心底只有一个想法,直接撞上去,撞回那阴曹地府,找冥王问个明白,这苦难无边的岁月,究竟何时是个头?

    可惜她没那崂山道士的法术,也没那壮烈捐躯的决心,面对一大群汹汹追来之人,猛一提气,也不知哪里来的古怪力道,竟是蹬蹬几下翻上墙头。

    就这么骤然悬空,易倾南自己先吓了一跳,那追兵也是执着,一个个甩开膀子也要往上爬,还有人找来了长长的竹竿,意图将她从墙头上戳下来。

    易倾南被戳了好几下,赶紧站稳,顺着围墙径直走,没一会儿就将底下人群抛在脑后。

    众人也没放弃,调转方向,朝着她远去的身影又追了上去。

    易倾南在墙头奔走一阵,见下方有个小院,院里长着棵大树,枝繁叶茂,树冠与围墙尚有三四尺的距离,便看准目标,作势一跳,居然稳稳跳到树上,双手抱着树干,飞快滑下。

    脚尖着地的刹那,方才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心里一块大石也跟着落了地。

    再看四周,但见一圈黑漆漆的围墙,高约两丈不止,院子里一大块空地,除了那棵大树,还有一口水井,空地这头是个院门,那头是五开间三进大屋,静悄悄的似乎空无一人。

    易倾南过去推了推那门,并无门闩,但却打不开,还听得哐当作响的声音,应当是外面给锁住了。

    原来主人出门去了,不在家。

    易倾南耸耸肩,既然没人,自己也出去不了,那就等吧。

    在院子里转了转,也没甚看头,忽听得那边屋里有异样的响声,似是什么东西在蛰伏欲动,易倾南不由得起了疑心,试着唤了声:“屋里有人吗?”

    突然间,大屋中间那道房门打开,扑出好几条巨犬来,张牙舞爪,高声狂吠,模样极是凶恶。

    易倾南只道是主人隐在屋中,不喜生人打搅,故而放出恶狗驱逐,忙不迭叫道:“主人家,我不是坏人,是不小心从墙头掉下来的,困在院子里出不去!”

    谁知那巨犬仍是凶狠狠直扑过来,只听得汪汪汪几声急吠,五头身高齿利的巨犬已将她团团围住,不住发威,易倾南见得那森森长牙,凶狠神态,心中害怕,仓皇间又丢出只药包去,谁知狗儿鼻子灵敏,一嗅便知,根本不予触碰,只呼呼吸气,似在嘲笑她的傻气。

    对不起,俺狗兄只爱啃骨头,对喝药汤没兴趣……

    易倾南看准包围圈有个空挡,嗖的窜出去,那巨犬跟着闪电般追出,她身在半路,却突然一扭身,转向飞奔,看准屋舍边上的一道半掩的小门,急急冲了进去,人还没站定,即是反手关上。

    小门里黑乎乎的,依稀是个杂物间,只有门,却没有窗户,易倾南正眨着眼睛,努力适应这幽暗的光线,忽见跟前一个模糊的黑影,慢腾腾立起来,气息微微,静默无声。

    是人?还是兽?

    易倾南心跳如鼓,手在房门处一阵乱摸,突然摸到根硬硬的东西,像是扫帚之类,定了定神,对准那黑影直戳过去,低叫:“站住!别过来!”

    那黑影闻声一僵,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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