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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章

窈窕家丁-第6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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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易倾南头一回来到晴朗居内部,只见庭院开阔,楼阁精巧,水榭花台处处皆是,与飞鹤园沉稳内敛的建筑风格相比,却多了种风雅秀致的韵味。

    大管家郑直已经到了,正和两名蓝衣家丁守在赫连祺的寝室门外,见得两人过来,微怔一下,忙迎上来,“裴管事,你也来了。”看见跟在裴宝身后的易倾南,轻轻点了下头,一脸和善。

    本来按照他在府里的职务,比裴宝要高一级,但人家是主子身边的人,别说是个管事,就是那个小家丁易小五,他也不敢当面得罪啊。

    “大管家好。”易倾南对着郑直恭敬行礼,讨厌归讨厌,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

    郑直对她笑了笑,又望向裴宝。

    裴宝晃了晃手中的瓷瓶,神情略显倨傲,道:“听说皇子殿下受伤,我送金创药过来。”

    郑直随声附和,“这敢情好,我正愁将军没在,府里没人做主,裴管事来了就再好不过了。”

    裴宝问道:“里面情形如何?”

    郑直道:“殿下的侍卫不让人进去,我派去服侍的丫鬟全都被赶了出来。”

    裴宝嗯了一声,便是大摇大摆往里走,易倾南见他进去,自然是寸步不离跟着,她可不想跟这郑直单独待在一起,懒得看他那副假惺惺的嘴脸。

    赫连祺这回来京带的侍卫不多,统共就四名,此时正有两人候在外厅,其余都守在内室,面色如常,只眼神中微微流露出些许惶急,他们认出裴宝是裴夜身边的人,故无阻拦,一路放行。

    易倾南跟着裴宝顺利进入内室,一眼就看见那仰面躺在软榻上的男子,那身招摇的孔雀蓝锦缎长衫已经脱下,其上血迹斑斑,身上只着一件中衣,胸襟敞开,露出一大片白净的肌肤,左肩上则是一个铜钱大的血窟窿,颇有些触目惊心,一名夷陵侍卫正拿布巾小心去按那伤处,见两人进来,手上动作停了一停。

    赫连祺脸色微微发白,眉心拢起,似是在忍受痛楚,口中不耐烦叫着:“都回府这么久了,大夫怎么还不来?想让本殿下血流成河活活痛死是不是!”

    “殿下再忍忍,那康亲王已经亲去宫中请太医了,应该很快就到。”那侍卫边说边是往裴宝的方向望过来。

    许是感觉到侍卫语气中的迟疑,赫连祺睁开眼,看见进来的两人,先是一愣,继而哼道:“你们来做什么?”

    易倾南知道他因为自己升职进飞鹤园的事还余怒未消,这个时候也不敢去招惹,是以低眉顺目缩在裴宝身后,裴宝上前一步,双手奉上药瓶,“小人来给殿下送金创药。”

    赫连祺淡淡应了一声,他旁边的侍卫心领神会,正要伸手来接,忽听见赫连祺道:“你,过来,给本殿下上药。”他手指抬起,指向裴宝身后的人影。

    易倾南冷不防被点了名,微怔一下,暗忖这个夷陵皇子只怕是故意为难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见屋内之人的视线都投向自己,她只得硬着头皮走出来,在裴宝略显古怪的目光注视下,接了药瓶过来,走去赫连祺身边。

    那夷陵侍卫早已知趣退开,空出位置,易倾南见伤处周边并无血渍,想来已经清理过了,便扯开瓶塞就要往伤口上倒。

    “慢着——”

    忽听得门外一声低喝,有人旋风一般冲了进来,立在她跟前。

    来人着一身天青色的绸衫,玉冠锦带,风尘仆仆,一出手就把她手里的药瓶抓了过去,盖上瓶塞,随手扔给一旁的裴宝,“本王带了宫里的李太医和王太医来,你们都退下,瓶瓶罐罐全部拿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易倾南一听这声音就乐了,正是康亲王宁彦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个时候出现,恰好给自己解围呢,她可不想真去侍候这位皇子殿下。

    自己主子珍藏的药被说得一无是处,裴宝心里老大不舒服,可对方不是别人,是全京城最难惹的王爷,他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收好药瓶,拉了易倾南急步退了下去。

    宁彦辰身后还跟着两名太医模样的男子,拎着药箱,带着僮儿,等他们两人一走,立时朝着赫连祺围拢上去,剩下的几名太监哐当一声将房门关上,与外界彻底隔离。

    易倾南频频回望,确定什么都看不到了,这才转过头来,小跑着跟上裴宝的脚步。

    “裴宝哥,我们现在干嘛,回飞鹤园吗?”她小声问道。

    “废话!不回飞鹤园你还想去哪里?”裴宝没好气反问,他顾全大局,好心上门送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面子上过不去,这股闷气自然要找人发泄,不对着小家丁还能对着谁?

    易倾南多少也明白点他的心思,一路陪着笑脸,她巴不得早点回飞鹤园去,眼看一晃就下午了,过不了多久将军主子就该回府了,她小厨房里的事情还没做完呢,还得抓紧时间去忙活。

    其实想想也正常,人家好歹是一国皇子,那样的身份地位,会随随便便让个下人给上药治伤?还好康亲王带人来得及时,若是她就这么把药粉倒上去,要是之后那赫连祺有个什么不适,她可罪过大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她跟裴宝想的不同,对于这样的结果反而挺满意,裴宝一路阴沉着脸,她可是暗地欢喜哼着小曲回园。

    小厨房的位置正好是在园子的最南边,相对僻静,因为裴夜不喜人多,尽管要做这么多人的伙食,却也没添个打杂的人手,所有的事情都她一个人做,既要按时按点,又要保质保量,工作难度还是很大的,所以易倾南一进去就开始干活,中途收了府外送来的两坛子酒,名叫什么青梅酒,后来也听说将军主子提前回府来了,却没个空闲出去张望一眼。

    直到晚饭时分,她才好不容易把一桌子饭菜做好,又招呼了七星卫们把碗筷摆好,一桌子人左等右等,就等来天玑过来传话,“将军和王爷有事商量,叫大家自个儿吃,不用管他。”

    天玑说完就坐下了,七星卫们见他如此,纷纷举筷准备开动,却听得裴宝叫道:“等等!”

    话音刚落,易倾南已经自动凑过去请示了,“裴宝哥,要不我去取个食盒来,每样都给将军预留一份。”她看裴宝脸色不太好,心想这些菜品原料都是裴宝一大早钦点的,不就是为了给将军主子补补吗,如此心意可不能辜负,必须让将军主子吃到肚里才行,就是古代没微波炉,等会儿热菜比较麻烦,越到天冷越是如此,唉,想个什么办法好呢?

    裴宝赞许看她一眼,点头道:“好。”小家丁就这点好,机灵懂事,一点就通,可不像这一桌子大老粗们,只知道服从命令,从来不肯多动动脑子,真正为将军着想!想想他又道,“将军在书房也需要人侍候,你这就过去吧。”

    众人默不作声,但眼神中皆是流露出同情之色,只听得易倾南答应得干脆,“是,我这就过去。”

    她倒没想太多,这飞鹤园里个个都是元老,她就一个新来的小家丁,凡事自然得冲到前头,新人嘛,没受欺负就不错了,多做点事不算什么,不就是端茶倒水吗,这可是她的拿手活!

    易倾南当机立断从小厨房里取了食盒,将饭菜分格装好,弄得个份量十足的,直把一旁的裴宝看得眉开眼笑,连连挥手,“去吧去吧,别让将军他们等久了。”

    “是。”易倾南应了一声,拎着食盒匆匆走开,边走边是在心里念叨裴宝平日的叮嘱,将军主子倒好办,给什么喝什么,那个康亲王宁彦辰,只喝云山雪芽,可别泡错了。

    一会儿工夫,易倾南泡好了茶,端着去了裴夜的书房,她耳力灵锐,还没走到门前就听得里间的对话声。

    “为什么不去请容老爷子?不过一条街的距离,总比你去趟皇宫来得快吧。”低沉醇厚的男中音,是她家主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容老爷子一向跟我不对付,去了也不见得请得到……”男子轻笑出声,正是宁彦辰。

    “胡扯。”裴夜冷哼一声,忽又道,“这回来的李太医和王太医,相貌看起来有点陌生。”

    宁彦辰哈哈笑道:“就知道你这过目不忘的本事,什么都瞒不了你,没错,他们可不是什么太医,而是我在宫外的朋友,我专门请他俩过来验证伤势的。”

    “你派人射的箭,你还怀疑什么?”裴夜淡淡问道。

    “正是因为是我派的人,所以我心里最清楚,一杆纯属吓人的箭,竟能射出这么严重的伤来,你说这是什么道理?”宁彦辰一改平日桀骜不羁的本色,冷静反问。

    室内一片静寂,而门外,易倾南吓得屏息噤声,一动都不敢动了。

    又听到不该听的东西了,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刚刚才和将军主子解除芥蒂,这下可好,估计又要被康亲王追杀灭口了!

    害怕的同时,她那颗小心脏又是被听到的爆炸性内幕惊得怦怦乱跳,不是在做梦吧,赫连祺中的那一箭,居然是与之同行的康亲王宁彦辰派人射的!

    晕死,他跟赫连祺不是称兄道弟一派和气吗,为什么要派人去暗杀对方呢?

    这是否就是所谓杀人不眨眼的官场政治,权力争斗?

    易倾南脑子里一团乱麻,半天都转不过来,浑浑噩噩间,却听得室内有人呵呵一笑——

    “本王口水都说干了,你小子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进来倒茶?”

姻缘错 第十五章 有基情?(已修)

    本来易倾南还在犹豫,一听这声音,只得应了一声,硬着头皮端茶进去了。

    她边走边给自己打气,不必害怕,对方又不知道她耳力这么好,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顶多以为她就是刚刚才到门口,对,她本来就是刚刚才到门口,首先自己得认定,别人才会相信不是?

    裴夜与宁彦辰却没在书房的外室,而是在内屋,其间隔着层竹帘,易倾南小心拂开帘子,步伐稳当走过去,毕恭毕敬朝那面对面坐着的两人行了个礼,再将茶水奉上。

    “王爷,请喝茶。”来者是客,再说皇权至上,官大一级压死人嘛,所以第一杯首先是奉给这位大爷。

    宁彦辰点头,唇角微微上扬,“将军府的水土养人呢,几日不见,长胖了。”也长俊了,他在心底补充一句,不知怎的,有点不太开心眼前这个事实。

    什么几日,一个月了好不好?

    易倾南也没敢纠正他话里的错误,只憨憨笑道:“谢王爷夸赞。”

    宁彦辰哼了一声,朝她上下略一打量,忽然问道:“你方才在门口磨蹭什么,怎么半晌不进来?”

    果然问到正题上了。

    好在易倾南已经打好了腹稿,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回答,“回王爷,小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脚下差点打滑,吓坏小人了,幸好反应得快,才没把茶水撒了。”她猜想自己是因为听到赫连祺遇袭的内幕,惊得岔了气息,这才被这康亲王察觉到的,他们两人谈话之处离书房门那么远,说话的声音又低,应该不会怀疑她竟能在门外偷听。

    若是在平时,她还不敢这样笃定,因为七星卫在裴夜身边是隐蔽暗处,轮流值守的,而这会儿所有人都在餐厅吃饭,正好是个防守空挡,所以她才撒起慌来面不改色游刃有余。

    正如她所料,宁彦辰确实是察觉到了门外微乱的呼吸,他对飞鹤园众人还是比较熟悉,略一思索,便知来人是谁。

    见宁彦辰端起茶就喝,并无再追问下去的意思,易倾南暗地松了口气,忙又将另一杯茶奉到裴夜面前,“将军喝茶。”

    裴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看她一眼,示意将茶杯放在桌上,易倾南被他看得有点心虚,毕竟他的武功那么高,听觉肯定好,会不会听出了什么来,转念一想却又释然,怕什么怕,自己才刚刚荣升为他的“树洞”呢,新鲜感还没过去,他应该不会为难自己。

    除了这一壶茶,易倾南还带了两碟点心,一碟蜜豆核桃卷,一碟芝麻脆饼,本是大厨房里做出来的新品,送来飞鹤园给主子尝鲜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这礼也行了,茶也奉了,点心也送上了,接下来也该走人了,按照易倾南的想法,这两人是在商量善后事宜,此属机密大事,想必不会让她一个小家丁留下来当旁听。

    谁知她这如意算盘却是打错了,这两人一个静坐,一个喝茶,竟都不开口,丝毫没有要屏退左右放她离开的意思。

    所谓主子没开口,奴才哪敢走,易倾南只得在一旁站着,时不时过去添水,就看见宁彦辰饮下两杯茶,又伸手取了点心吃,边吃边低声埋汰几句,不是说核桃卷太甜,就是说芝麻饼太油。

    “有吃就不错了,不满意就回你亲王府去。”裴夜终于出声。

    “别那么凶嘛,我今日一整天都没歇口气,早饿得不行了。”宁彦辰拍拍手,弹开指上的芝麻,抬眸看下窗外的天色,恍然大悟,“时辰不早了呢,难怪会饿,要不我们边吃边说?”

    对他这明显的蹭饭行径,裴夜早已见惯不惊,只道:“没做你的份。”

    “怎么会,刚刚天玑不是来报,说做了一桌子菜?”宁彦辰瞟了眼易倾南,努嘴道,“本王和你家主子都饿了,快去准备,我们就在这里吃。”

    易倾南望望裴夜,后者不动,她也不动。

    食盒里预留的饭菜,怕是不够他们两人吃吧?

    宁彦辰看着就来气,啪的一拍桌子,“反了你个小家丁,竟敢如此藐视本王的威仪!”

    “小人不敢——”易倾南一缩脖子,头快要埋到地上去了。

    “去摆饭吧。”裴夜挥手,及时解围。

    “是。”易倾南行了个礼退下,心里暗自鄙视这蹭饭者,一人份的饭菜要两个人分,真是伤脑筋!

    “这还差不多。”宁彦辰冷哼一声,看着那小家丁匆匆而去的背影,跑得比兔子还快,真当他是洪水猛兽么?转过头来,他眼风斜睨裴夜,忽而一笑,“小家丁被你调教得不错嘛,把本王的话当耳边风,把你的话当金科玉律。”

    裴夜神色淡然,“还行。”

    宁彦辰长眉微挑,突道:“我在回京的路上听说,虎姑婆被你关禁闭了?”

    裴夜不语,宁彦辰又问,“我还听说,你想把裴宝送去军营磨砺,这个易小五将取而代之?”

    见裴夜端起茶杯,默然饮下,他再问,“我还听说……”

    “有完没完?”裴夜手指一弹,一块酥饼从碟中飞起,直射宁彦辰微张的嘴里,“贵宾狩猎途中受伤,你这陪同者还有心思打听闲事,就不怕牵连进去?”

    “牵连?”宁彦辰含糊一声,慢慢把饼嚼完吞入,方才冷笑道,“我宁彦辰这辈子可曾怕过谁,胆敢重伤我亲王府的人,就当预料到这后果,给他一箭算是轻的了,要不是看在他老爹赫连睿的份上,我真还想在他身上多捅几个血窟窿!”

    “但你并无证据。”

    “就是因为没证据,所以只是一个警告,而不是别的。”

    没错,这就是令易倾南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底,宁彦辰派人暗袭赫连祺,实际却是在为他身受重伤的侍卫甘泉报仇。

    甘泉当日在街巷莫名受伤,至今未醒,他查来查去竟无半点线索,可见对方异常狡猾,隐蔽得相当好,能令他康亲王行动受挫之人,背后势力应该也是大得可怕,所以他推测,对方若非远在属地的几名藩王,便极有可能是别国皇族,少商首当其冲是头号怀疑对象,而夷陵,却也在怀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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