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香之魅 by: dubedu-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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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虎和小猫（5）
　　
　　李京身上挂著一个人，好像根本没有觉得碍事。开店前的准备事宜，服务员的训话，酒柜存酒的数量，音响和灯光，一一过问了。易新脸上挂著笑容，抓住李京的胳膊，李京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有人送来了盒饭。李京找了个座儿坐下，易新也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旁边。李京把一份推到易新的跟前，打开一看，一份小菜，一份红烧肉，一份猪头肉。易新笑眯眯地开吃，小心翼翼地避开荤菜，拿著筷子，一粒一粒的米饭这麽夹著，动不动就抬头看著李京，眼睛雾蒙蒙的。
　　
　　李京三下两下吃完盒饭，见易新还在一粒一粒地夹著饭，便转身离开。
　　
　　易新不怎麽饿，见李京走开，连忙将饭盒收拾好，扔了，满场子瞧。已经有客人来了，招待们也忙碌起来。陆陆续续的，一些打扮很妖豔的男子也进来了，坐在酒柜那儿聊天。易新仔细地看了一下，个个长得很好看，高大英俊的，小巧玲珑的，女气的，男人气十足的，各种各样，应有尽有。易新想了一下，自己要在这儿卖的话，恐怕还真只有受虐的份儿，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看到李京慢悠悠地朝大门走去，易新忙冲过去，刚要说话，从大门口处来了一个男孩，十几岁的样子，圆圆的脸，很可爱，大声喊著“京哥”，就这麽冲过来了。李京张开双臂迎接，那男孩蹭的一下，跳起来，胳膊抱住李京，双腿缠绕在李京的腰上，脸往前凑，两人就这麽吻在一起了。
　　
　　那男孩窜起来的时候，左脚踹到了易新的小腹。易新疼得弯下腰去。过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站起身子，却见那两人吻得缠绵，李京的两只大手托著男孩的屁股，掐著、捏著。
　　
　　易新後退两步，四处一看，有些服务员正嘲讽地看著他，指指点点。易新捂住嘴，後退，後退，直到碰到了墙壁，顺著墙壁往下溜，坐到了地上。
　　
　　刚才做爱的姿势，跟此时的那两个人的姿势一模一样。易新似笑非笑。刚才那哪是做爱，不就是性交吗？
　　
　　李京放下了那男孩，摸著他的头，两人说著什麽，到了吧台，好些人都搂著那男孩亲，说说笑笑。李京转过身，见几个熟客进来，忙上前打招呼，又招手叫了几个妖豔的男孩，跟那些客人说著什麽，手不停的，在这个的屁股上摸一摸，又伸到那人的胸腹处捏一捏，跟个卖肉的屠夫差不多。
　　
　　易新一直捂著嘴，缩到角落里。李京的脸上有表情了，猥琐的、谄媚的、凶狠的、狡猾的笑。这不是我的老虎了。易新的眼泪吧哒叭哒地往下掉。这是豺狼。想象的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以为李京无论在什麽地方都是那个李京。事实上，这不是那个李京了。
　　
　　凌晨两点多，店里终於要关门了。李京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弄好後，在店里四处看了看，没有易新的影子。走了吗？终於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了吧，终於意识到做鸭子并不如想象中的那麽熬得过吧。李京看著自己的双手。不久前还摸过易新的身体的双手。是在做梦吗？
　　
　　李京吩咐完几个手下明天要办的事情，跨上自己的摩托，慢慢地驶出後门，往家里去。
　　
　　走了不到一里路，李京又掉头到大门处看看。无人。在想什麽呢？在期待什麽呢？易新要的，是原来的那个李京吧，不是现在的皮条客兼流氓打手吧。
　　
　　李京又掉了一个头，加大油门，就听到黑漆漆的地方传来声音：“阿京，你是来接我的吗？”
　　
　　易新从阴影处冒了出来，拖著一个皮箱，慢慢地向他走过来。等到靠近，李京一猫腰，将皮箱拎到摩托车上，放好，又把一个头盔递给易新。易新戴上，爬上摩托车，搂住李京的腰。这两人就回家去了。
　　
　　李京住的是租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他一个人住。易新一进房就吓了一跳，整个一个狗窝。李京也不理他，自顾自地洗澡。易新就很老实地收拾房间。不一样了，两个人跟以前都不一样了。以前是李京勤快，易新懒，只知道吃吃睡睡。而现在，李京都躺在床上打呼噜了，易新还在给李京洗衣服。
　　
　　两人的同居生活开始了。易新成天地跟在李京的後头，李京也不跟他多说话，也不问他工作的事情。吃饭、做事，上床。仿佛多年的伴侣，温度犹在，感情却已生疏。
　　
　　过了几天，兴帮的高层开会，七七八八的事情过後，张斌问李京：“易新说想做法律顾问，你怎麽看？”
　　
　　刘武颇有意味地看著李京，说：“根据调查，那个人的经历跟他说的并没有什麽出入，至於值不值得信赖，李京，该看你的意见了。”
　　
　　管财务的刘宏伟翻著账本，嘟嘟喃喃地说：“法律顾问，并不是不需要，不过跟账本一样，得要信得过的人才行，不然，全会被送到局子里去。”
　　
　　李京面无表情地一个个打量过去。刘武明显的不赞成，斌哥脸上不置可否的表情，其余的几个，都不看他。李京知道，斌哥天不怕地不怕，易新哪怕就是明显的卧底，他也敢用。刘武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为自己叫屈，恐怕不会信任易新。其余的人，知道自己是斌哥手下的红人，这几年在道上，心狠手辣，管著所有的进货，不想得罪自己，不过，大约也不欢迎易新。陌生人，怎麽能就这麽进来？自己呢？这几天的相处，易新一直小心翼翼。难过，也躲著自己难过。至於别的，谁又说得清？便说：“我看，还是等一段时间再说吧。武哥，你再派人查查。不过，我想，在这里，他不过是个过客吧。”
　　
　　碰到易新，说：“斌哥说了，有麻烦事，再请你帮忙。”
　　
　　易新笑著答应了，一转身，眼泪又掉了下来，忙去洗手间弄干净。日久见人心，阿京，我会让你相信我的。
　　
　　刘武也曾问过李京的想法。李京说：“我了解他。他不会存心来害我。不过你看，两人背景悬殊，毫无共同语言。而且，他妈妈再寻死，他还会离开我。武哥，我们俩的前前後後你都知道，你觉得，会有什麽好结果吗？”
　　
　　刘武点点头：“你还是很喜欢他，是不是？”
　　
　　“喜欢什麽呀，一把骨头。这儿的哪个男孩不比他好看？”
　　
　　越发的使劲使唤易新。每天三餐要易新做好，不许到处逛。上床多半是纯睡觉。李京没奈何，这样，何苦呢？

迷迭香之魅之番外──老虎和小猫　（6）
建档时间：　1/31　2008　　更新时间：　01/31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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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虎和小猫　（6）
　　
　　就这样堪堪过了两三个月，易新的心里越来越不确定李京是否对自己还是有情，或者只是因为过去才勉强收留他吧。两人之间很少谈话，李京说得最多的是“做饭”，“收拾一下东西”，“别乱跑”，“快睡，别吵了”。
　　
　　以前说不完的甜言蜜语，完全没有了，甚至是聊天也没有了。性爱，有过几次，却觉得隔靴搔痒，完全失去了以前那种身心合一的畅快和满足，倒有点儿像是……左手摸右手，例行公事。
　　
　　为了把自己养胖，易新拼命地吃东西。好像有一点儿肉了，不知道李京会不会多一点儿疼爱？
　　
　　这一天，易新找借口离开，一个人在街上晃了整整一天。母校，以前常去的玩乐的地方，还有那个录像厅，还叫做“文武录像厅”。遇到了阿文，完全不看他，阿武，嘻皮笑脸的，表面上热络，实际上冷淡。是我的错吗？是我的错吧。难怪啊。
　　
　　易新不由得不怨恨起来。这些年，他一直在反省。是的，离开李京，自己是不对。可是有别的办法吗？老爸老妈的命真的就不值钱吗？在家里，因为是独子，从来娇宠惯了的，那时候，慌张、害怕，先退一步再说，应该是最好的法子吧。李京为什麽不能先委屈一下呢？读完大学，自立了，慢慢地磨著，爸妈可能会讲得通。自己是这样考虑的，却忘了李京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刚强的人，竟走到了这一步。梦想，家庭，全没有了。
　　
　　是的，是自己的错，亏欠了李京。所以，打理好一切之後，回到他的身边，忍辱负重，希望祈求他的原谅。如果他不再爱自己，自己会默默地走开，现在，算什麽呢？
　　
　　斌哥从美国回来後情绪变得很好，见到易新也笑容满面。这是这座城市中唯一对易新和善的人。同学，邻居早已经没有联络，没有兴趣，也不敢去联络。在那些人的眼里，李京是好汉，自己是懦夫，兔子，没种的家夥。也许他们的看法没有错。
　　
　　可是既然来了，既然是想重修旧好，委屈，就忍著吧。
　　
　　易新到商场买了一根领带。虽然李京从来不穿西服，可是，领带，有点儿像女人的项链，一般都是由情人来送，都有拴住对方的意思。李京的生日，易新也实在想不出可以送什麽别的。买了蛋糕，应景，可是，点燃蜡烛，在烛光下为爱人唱一支生日歌，应该能够打动那人的心吧，一点点就够了。
　　
　　夜晚，易新没有去酒吧。看著李京在酒吧中的所作所为，心里刺痛，看多少次也是如此。易新蹲在以前常去的小公园内，耐心地等著。一般，李京要两点多锺才回家，晚一点儿回去。那人看不到自己，会不会著急？如果那时候自己开门进去，拿著礼物，撒娇地说“生日快乐”，那人脸上会不会露出熟悉的笑容？抱著自己说自己是“可爱的小猫”？虽然现在更像是只流浪猫，不过，在他的怀里，可以重新变为波斯猫吧。
　　
　　三点了。易新到了楼下，见楼上有灯光。还有没睡吧，自己不在，他会等吧？说不定还会生气地骂自己到那儿鬼混去了。那口气，会是真的生气，还是担心？
　　
　　易新悄悄地打开门。客厅的灯开著。卧室里传来奇怪的声音。易新的心沈了下去。熟悉的声音。淫靡的声音。性交时发出的声音。
　　
　　易新把东西在桌子上放好，走到卧室前，轻轻地推开门，看到李京躺在床上，他的身上，跨坐著一个男孩，李京的手掐著他的腰，暧昧的灯光下，两个人无比的投入。
　　
　　易新悄悄地把门带上，坐在客厅里，听著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李京的声音，那男孩的声音。易新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道：“上海有事，我回去了。这些天，辛苦你照顾了。”
　　
　　把钥匙放在桌上。李京，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的大老虎，不再是我的了。我，也不再是你的小猫了。也许，错了，就无法再回头了。
　　
　　当李京和那男孩看到桌子上的领带，生日蛋糕和留言时，李京仍然面无表情，让那男孩离开，坐在桌前，一口一口的，将蛋糕全部吃完。
　　
　　日子仍然要过。重逢的时光，不能反复回味。李京仍然像以前那样，打点著酒吧，为客人介绍各种各样的男孩。那根铁灰色的领带，李京用来将床伴绑在床头，狠狠地操弄。那领带很好用。
　　
　　非常好用。
　　
　　在看到那根领带时，心底，是一片荒芜。
　　
　　然後又是出国，目睹文翰的婚礼。张斌愤怒却没有失去理智。文翰回来，张斌乐得成了个傻子。程萧毕业了，不再在夜色跳舞，他身边的那个男孩，高大，温柔。刘武和王耀文，仍然那麽吵吵闹闹，和和睦睦。如果，如果当初没有出柜，自己也如程萧身边那男孩一样，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精品男人吧。
　　
　　可是，人生无法假设，已经成了事实的，又如何改变？
　　
　　然後的某一天，李京又得到了易新的消息。
　　
　　一群客人在聊天。跟一般聊天的客人不太一样，是真的在聊天，身边没有MB搔姿弄首，他们也没有拼酒，只是热切地聊著。
　　
　　“那个律师可真厉害，真的，从来没有哪位律师会在法庭上宣扬同性恋无罪。”
　　
　　“胡扯吧，就是那个律师是同性恋，也不可能会公开宣称同性恋无罪的。”
　　
　　“骗你我不是人。那个律师就是同性恋，他自己公开宣称的。他为被告辩护，把那个原告律师和原告激得直跳脚。”
　　
　　“我知道，我知道。最有趣的是，那个法官根本不阻拦。开玩笑，在中国的法庭上上演的这一幕，比美国和香港电影里面的律师辩论还要有趣。”
　　
　　“是啊是啊，那个律师我知道，叫易新的。我曾经托人介绍过呢，可是他不理我。本来我还想，一把干柴，又没有什麽姿色，凭什麽那麽屌。可是那场法庭辩论看了之後，妈的，我当场就硬了。”
　　
　　“可不是，比豔舞好看多了。”
　　
　　李京走到那些人的跟前，笑著说：“什麽东西，比我们这儿的豔舞还好看？”
　　
　　一个人拿出一盘带子，说：“李老板，看看就知道了。”
　　
　　李京接过带子，招呼服务员播映。不一会儿，电视机里出现了法庭的背景，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高亢的声音响了起来：“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爱情，也是爱情，不是什麽肮脏的东西。”


迷迭香之魅之番外──老虎和小猫　（7）
建档时间：　2/1　2008　　更新时间：　02/01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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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虎和小猫　（7）
　　
　　很明显，这卷带子是偷拍的，声音和画面的效果都不好，不过李京还是一眼认出，那瘦得离奇的男子，就是易新。那个时候，明明胖了一点，现在，怎麽更瘦了呢？
　　
　　原告律师的声音也很激动：“鸡奸，难道不恶心，不肮脏吗？”
　　
　　易新轻蔑地笑了笑：“请原告律师注意，如今，刑法已经没有鸡奸罪这一条了。做爱的方式各种各样，男人和女人之间，也有口交，指交，腿交，拳交和肛交，为什麽男人和男人之间，就是恶心的呢？就是肮脏的呢？做爱，也许出自发泄欲望，也许出自爱慕而希望身心合一。我还真觉得奇怪，男女之间，人们先想到爱情，至於做爱的方式，一般人都不会去想要探寻这些。而同性恋人，一般人却只想到做爱的方式，至於他们之间有没有感情，感情有多深厚，却没有人在意。哪怕是最真挚的感情，也被置之脑後，光顾著说他们的做爱方式有多恶心了。哪个是因，哪个是果，就没人分得清楚吗？老夫子说过，食色性也，吃东西和做　爱，是人的本性。他老人家可没有说过，这个性只能是男女之间的。”
　　
　　“那是背德的，违反伦理的！”
　　
　　“谁的德？谁的伦理？古代哪个皇帝不是後宫佳丽三千？武则天有几个男宠，就被斥为荒淫无耻，那是男人的德，男人的伦理。男人和男人背德，背的是你的德，你的伦理，或者是大多数异性恋的德，异性恋的伦理，市俗的德，市俗的伦理。更何况就算是背德，就算是违反伦理，那也是道德的范畴，不是法律的范畴。”
　　
　　“你这是诲淫诲盗！”
　　
　　“这种话很久没有听说过了，听起来果然很幼稚。我在这里，并不是要宣扬同性恋是伟大的。我只想说，只要是爱，就是合理的；只要没有伤害到他人，就是正确的。”
　　
　　“他的父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