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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江山此夜寒-第2章

小说: 江山此夜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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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会儿出门一定会被雷劈!
  陈子烁玩儿的正开心,才不把顾元戎那半是哀求半是恼怒的喊声放在眼里,这只普天之下无人能够阻拦的登徒子“嘿嘿”笑了两声,继续伸出魔爪对顾元戎上下其手。
  “哐!!”
  不知谁天生神力,竟将清心阁百来斤重的正门狠狠踹开,那两扇雕花木门直接翻过来,撞在两边儿的侧门上,发出一声颇为吓人的巨响。
  午后的艳阳照进来,堪堪能照到纠缠不休的陈子烁和顾元戎。
  顾元戎在阳光下猛地停止住挣扎,他的脑子随着“嗡”的一声,化为一片空白。
  抱着他的陈子烁随意地看了门口的人一眼,脸上调笑的表情却在瞬间消失干净,他面无表情地推开顾元戎,理了理衣物发冠,坐正。
  被人一把推开的顾元戎还沉浸在那种被人捉奸在床一般的复杂感情之中,身体并没有办法对陈子烁的动作做出反应,于是一下摔在清心阁发亮的木制地板上。
  顾元戎的眼睛正对着那一片明亮的阳光,故而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在半掩眼皮形成的细长视线里,隐隐有一个服饰雍容华贵的人正踩在清心阁高高的门槛上。
  “好一个白日宣淫的皇帝陛下!”来人用极富讥讽意味的声音说道,为了突显那种满满的嘲讽意味,她特意把一句话说得抑扬顿挫,语调明显。
  那是个女子的声音,听着年纪不大,估摸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娇嫩,并且带着满满的高傲。
  她从门槛上跨下来,一步一步往里走,摆脱了午后艳阳的影响之后,她的身影在顾元戎的视线里渐渐清晰起来:女孩的身形娇小动人,漂亮,但是妆容有些过于艳丽,反而冲淡了她自带的那种清丽的美。
  她头戴凤冠,身上穿的是大红色金线绣凤凰的衣衫,她身上的每一寸装束都在告诉别人:她是六宫之主,她是一国皇后。
  “朕白日宣淫怎么了?朕若是做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皇帝,正好太后高兴,姑姑估计也高兴,她们高兴,皇后你就应该跟着高兴。”陈子烁讥笑道。
  这个十七岁的一国皇后名叫林含菲,是原为皇帝伴读的工部侍郎林玦的妹妹,是陈子烁大姑朱玉长公主陈卉与御史大夫林安世的女儿,更是出生时就由先帝御笔钦定的下一代皇后。
  陈子烁天生的自负让他喜欢掌握一切的感觉,所以他喜欢对他千依百顺的柔顺女子,喜欢可以驯养的温顺男孩,喜欢听从号令的聪明大臣……
  而林含菲,很明显不在他喜欢的类型之中。
  她的身份注定了她自小万千宠爱宠爱集于一身的命运,而这种命运造就了她任性而傲慢的性格,也注定了陈子烁不可能有分毫对她的喜爱。可她偏深深喜欢着这个九五之尊的表哥,喜欢到不能容忍别的男男女女贴一下陈子烁的身,或是多和他说一句不相干的话。
  “本宫并不能赞同陛下的话,本宫身为六宫之主、一国国母,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陛下,陛下身为万里江山之主,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和自己的龙体安危。不要每天和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下贱胚子在一起,免得染上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林含菲听了陈子烁的话,反而从愤怒之中挤出一个笑容,随即咬着牙反唇相讥道。
  陈子烁哈哈大笑,“原来皇后还记得自己是一国国母。那朕来问问你,哪国的国母会像个卖肉的村姑一样踩在门槛上?又有哪国的国母善妒到残害其它妃嫔肚子里的帝王骨血?或是将皇帝身边亲近些的宫女杖责致死?朕可没觉得皇后你有哪里像个国母。”
  林含菲被梗的说不出话来。
  陈子烁却含着笑继续火上浇油,“朕看皇后先前的千遍《女戒》和《女训》抄来并没有什么效果啊?朕一会儿便去禀明太后,该给皇后加到万遍才是。”
  林含菲闻言,气得瞪大着眼睛恶狠狠看着陈子烁,因为极度的心寒,她一口一口使劲地喘气,清心阁极度安静的环境之中,完全可以听到她不和礼制的粗重呼吸声。
  许久,她才大致平复下来。
  年轻的皇后自知斗不过道行更深些的青年皇帝,一双含着怒火的眼睛,一下转到了顾元戎身上——这个少年是她此行要抓的狐狸精,也是她挨了骂的根源,林含菲恨不能直接用眼睛将顾元戎抽骨剥皮。
  她的眼睛本身生得很是好看,丹凤眼,而且黑多白少,但此时凶神恶煞的表情,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很是吓人。顾元戎被林含菲这一瞪,方从刚才那一串令人尴尬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而后便是一个激灵。
  他自知皇后此时正在盛怒之中,连忙跪好行礼,“呃……草民见过皇后娘娘。”因为在自称之上有些犹豫,这一句安请的有些迟疑。
  林含菲听见,右眉眉梢一挑,一边儿走过去,一边儿讥笑道:“没大没小。”
  她在顾元戎面前站定,伸出一只穿着绣花鞋的小脚,用脚尖将他撑在地上的两手向两边儿踢踢,嘲笑道:“看看这个姿势,你那老鸨有没有教过你见到上人该怎么请安?姿势做不好,话也不会说。这也好意思说是有人教过礼仪的?”
  见陈子烁没有接口,林含菲嘲讽的笑容拉得更大了些,她用脚尖托起顾元戎的下巴,左右转转,“啧啧,再看看这个姿色。这是谁选的?他是从军妓营里随便抱了个野杂种就回去了吗?”
  顾元戎的右手捏成一个拳头。
  他自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但也因为如此,顾元戎再是卑贱,也决不允许别人侮辱自己的爹娘。
  他抬眸看了林含菲一眼,摆出一个微笑,慢慢地说道:“皇后娘娘说话还请注意些,草民虽然姿色一般、粗野无礼,却也是容碧长公主府里出来的,是容碧长公主亲选的。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却说出如此肮脏的话语,并且用此侮辱容碧长公主,真是十分有辱身份,被太后娘娘和容碧长公主知道了,也不好交代。”
  “贱蹄子居然知道仗势欺人啊?可惜,你觉得你搬的这点儿名头压得住我么?”林含菲笑道。
  顾元戎不卑不亢地答道:“草民未曾想过仗势欺人,草民不过是在说实话。”
  林含菲伸手就是一巴掌。
  却被顾元戎伸出左手死死抓住手腕。
  “以下犯上,你好大的胆子!”林含菲怒道。
  顾元戎恭敬道:“草民并非想要犯上,只是草民虽然卑贱,皇后娘娘想要在清心阁里打草民,也得先给个理由才是。毕竟清心阁如此庄重肃穆的地方上,又是在陛下御驾之前,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该无理取闹、随心所欲。”
  “本宫打你这个狗东西,不需要理由!也绝非无理取闹、随心所欲!”
  陈子烁此时终于开了口,“够了!你们在朕面前演猴戏么?!”他看了林含菲一眼,“皇后还要把朕的脸丢到什么地方去?!看来皇后不但需要多抄些《女戒》、《女训》,还得重新学学宫里的礼仪规矩!”
  “你……!”
  陈子烁开口截断林含菲的话,“皇后不必多说了!”
  而后他眼睛一扫门口跟着林含菲而来的内侍宫女,喝道:“你们还看着干什么?快把皇后娘娘请回宫去!怎么?想请全宫的人去你们椒房殿看猴戏吗?!”
  一众内侍宫女忙慌慌张张地齐答了一声“诺”,进来劝的劝、拉的拉,七手八脚地将林含菲“请”了出去。
  于是,一片乱七八糟之后,一场闹剧才悠悠落幕,清心阁中复归寂静。
  陈子烁坐在那张乌木大书案后面,纹丝未动。他看着顾元戎,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伸出一只手,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在书案描金的边儿上轻轻的敲打起来。
  “嗒嗒,嗒嗒。”寂静的清心阁里,那指尖击打桌面的细微声音显得相当明显。
  顾元戎依旧跪在地上。
  “此次是朕不对,不过,朕是想试试你。你知道,饲兔与驯鹰的方法总不太一样,养大之后的用途,更是天南地北。在决定驯养之前,朕总得知道,朕养的是兔子,还是鹰。”陈子烁慢条斯理地说道。
  片刻的沉默之后,顾元戎开口道:“那陛下是想要一只兔子,还是一只雄鹰?”
  “元戎说呢?”陈子烁笑道。
  顾元戎迟疑了一下,道:“陛下的大魏山河社稷图有一处错误,若陛下不弃,元戎回去之后,可以将正确的画给陛下。”
  “哦?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顾元戎极为平静地说道:“元戎曾在大魏与维丹边境的驻军中做骑奴,那时除了军中安排的事务,我们还要轮流给监军大人家放羊,那块地方我们走过很多遍。”
  “去吧,改日给我。”
  “诺。”
  看着顾元戎离开的背影,陈子烁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第三章

  林玦带着两个举着托盘的小内侍一步一步攀登清心阁那十八节楼梯的时候,就看见羽林校尉冯有昕苦着一张脸从清心阁正门里跨出来。
  林玦停下脚步,站在第九级台阶上等冯有昕下来,而后和他互行了同辈礼:
  “冯将军。”
  “林大人。”
  礼一行完,自来好奇心极重的冯有昕便探头看看两个小内侍一同捧着的那幅巨大的绢帛,奇怪地问道:“林大人这是来送什么绘图,这般大?”
  “新改好的《大魏山河社稷图》。”林玦闻言苦笑了一声,“原先那一幅图,也不知是哪个蠢货,竟将大魏边境连漠山南面的溱洧河画到北边儿去了,结果被陛下看出来,调查确实之后,责令工部重改。”
  “唉——”冯有昕拍拍林玦的肩膀,“都不容易啊,林大人速速进去吧,我先去给陛下办事去。”
  林玦奇道:“什么事情能把冯将军为难成这样?”
  “嗨。陛下近日正宠着一个姓顾的男宠你知道吧?也不知今日突然想到了什么,非让我找八个羽林禁军之中的好手与其比试,若是八局都赢了,我就要把那个小男宠收到羽林去。”冯有昕压低声音说道。
  而后他皱巴着一张脸,用两只手掐了一个小小的圈,“他那小胳膊小腿才这么粗。”
  说着,又把两手掐的圈放大那么一点点,继续道:“腰就比腿粗那么一点点。比试?开玩笑呢吧?我那手下一不小心把他那细胳膊细腿撇断了怎么办?陛下还不掐死我?可是不让人好好比,我又不想收个佞幸回去供着。”
  冯有昕说完,带着一脸“说起来都是泪啊”的表情看着林玦,林玦着他那急需安慰的表情,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正说着,内侍总管孙景致已经从台阶之上快步走下,给二人行礼后,冲着林玦恭敬问道:“林大人,陛下问您怎么还不进去。”
  林玦忙道:“这就进去。”
  而后冯有昕和林玦二人相互告了别,冯有昕赶紧回羽林军纠结着选人,林玦随着孙景致去面圣。
  “臣林玦参见陛下。”林玦带着两个小内侍一入殿中便赶紧向陈子烁行礼。
  陈子烁在乌木书案后笑道:“爱卿请起。”
  “谢陛下。”林玦依令起身,随即侧过身子,左手轻抬,将陈子烁的目光引到两个小内侍手中的托盘之上,“陛下,新的《大魏山河社稷图》已经改好,还请陛下过目。”
  “嗯。”陈子烁点点头,“你们两个将地图铺开,弄好以后到清心阁门外等着林大人。”
  两个小内侍忙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干起活来,待硕大一幅江山社稷图铺好之后,两人齐声行过礼,便退了出去。
  陈子烁站起身来,走到林玦面前,执了他的手,拉着他一起走到那幅《大魏山河社稷图》之前。
  “林玦啊。”陈子烁一面低头看着那片大好河山,一面轻声唤道。
  “臣在。”林玦忙低头应道。
  陈子烁脸上浮起一个微笑,他轻声慢语地说道:“林玦你一定觉得我最近一直拉着个男宠胡作非为,十分的不像话。”
  林玦立即回答:“臣岂敢。”
  “你敢。”陈子烁笃定道。他拉着林玦的手紧了紧,声音更低了些,“林玦,咱们两个一起长大,一起做过许多事情,这整个朝堂之中,朕不信别人,朕只相信你。所以,这些话朕只说给你一个人听,朕只给你解释。”
  他呼长长一口气,道:“你也知道,如今朝堂之中诸党分立,可手握大权的没有一个是朕的人,不过这不怕,有你帮着朕,这朝堂迟早在朕的掌握之中。可是军中不一样,大魏的军队像一只铁桶,几位身属各派的老将军死握军权,朕都找不到下口的地方。而且军权这东西太可怕,一般的世家子弟总有自己的家族派系,朕不敢用。”
  陈子烁停顿一下,认真地看着林玦继续道:“朕需要这么一个人帮朕收回军权——他没有家世,没有声誉,即使他日功成名就,也不会有人对他无比崇敬;他在这偌大的朝堂之中,没有任何一派作为依靠,也不会有哪一派将他收入麾下;他只能依靠朕,他的性命在朕的掌握之中。我选了许久,这才选中了顾元戎。朕不是在胡闹,你相信朕。”
  林玦被陈子烁抓着的手也不由得一紧。
  他对陈子烁毫不迟疑的信任心存感激,因此生出无尽忠诚,同时,也因陈子烁毫不迟疑的算计与无情淡漠的话语遍体生寒。
  男宠出身,靠着自己的腰带上位,这样的人确实符合陈子烁的条件。他们有再高的才华,立过再高的战功,付出再多的血汗,别人都会看不见,其它的人,都只会牢牢看着他们背后的那一抹艳色。
  一边儿在心里慢慢解析陈子烁的意思,林玦一边儿偷偷的斜过目光,看了陈子烁一眼。
  此时此刻,他心里含着的复杂感情,这感情,一方面是对陈子烁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帝王气势感到的欣慰高兴;另一方面,则是一些隐隐的胆寒害怕——陈子烁今日算计的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来日准备算计的是外戚世家、满朝文武权臣。
  那么,会不会有一天,他林玦也成为陈子烁算计的对象,然后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被算计到尸骨无存,而他的心中还在感激皇恩浩荡?
  林玦的心中虽然如此疑惑着,身体却已经跪在陈子烁面前,行了一个三跪九叩的大礼,“臣林玦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恩宠与信任。”
  看着眼前的地板上纷杂的倒影,他的心里悠然而生出一种名为同情怜悯的情绪,对那个名叫顾元戎的少年的同情怜悯,对自己未来的同情怜悯。
  陈子烁不知道他心里复杂的想法,他只是马上伸手扶起林玦,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林玦这话说的多见外。朕一直相信你不会辜负朕的信任与期待,不管你做了什么,朕都会一直相信你。”
  顾元戎默默站在乌木大书案后一丈处的那扇水墨绘制的白鹤万寿琉璃屏风背后,听到此处,他低垂下头,静静看着自己不住颤抖的左手。
  看着看着,他便伸出右手死死的捏着这只总是能显现出他情绪大起大落变化的左手,捏到两手的指尖都变得惨白,却还是止不住那无意识的颤抖。
  之前陈子烁命他到暖阁中换上练功喂招时穿的劲装,换过之后,便到屏风后面候着。谁知他竟能在屏风后,将林玦和陈子烁全部的对话都收入耳中。
  不过,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皱着眉头想道。
  莫非对于陛下的算计利用,你还心怀不甘不成?
  他又质问自己。
  然后他对自己说:
  顾元戎啊顾元戎,你原先得以做一个被发配边关的罪臣之子、一个做粗使杂活的奴隶已是幸运,后来得蒙宜川侯与容碧长公主的恩惠,才能读书识字、演兵习武,如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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