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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江山此夜寒-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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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冯有昕与顾元戎忙应了。
  孙景致在一旁尖声喊道:“起驾!”陈子烁的御驾便被抬起,往前行去。冯有昕拉着顾元戎,跟在陈子烁后面往前走。
  “到底是?”顾元戎忍不住蹙眉问道。
  “全乱套了。”冯有昕压低声音轻声道,“先是今日午后时分,杨奇那混账的带领期门半数人马反上谋逆,幸而陛下早有准备,命羽林、虎贲二军将期门堵在了期门的营房门口,一番厮杀之后,才将期门叛军一并拿下。这还不算完,程且行那老匹夫联合旧部也起了兵,如今正和曹容长将军打得难分高下,又有林家跟着在里面瞎掺和,忽然就里应外合围了咸安城,你是不知道,就你吃这一顿饭的功夫,宫中虽没有动静,外面却已是兵荒马乱。”
  顾元戎的眉头也越蹙越紧,“这……”
  “你手下的人马已得了陛下调令,大多归了曹容长调遣,只有一千精兵如何旁人也调不动,定要你亲自去调。”冯有昕咬牙道,“我们羽林、虎贲二军,如今除了护卫皇宫,还要护卫诸位宗室亲王、权贵重臣,支援曹将军,忙得那叫一个晕头转向……如今将领不足,你可不能闲着。若非宫中不能纵马,我恨不能现在便揪你出去。”
  闻言,顾元戎皱着眉头,抿着嘴唇,不说话。
  陈子烁忽然在前面问道:“发生何事,可都说清楚了。”
  冯有昕立即回答道:“回陛下,说清楚了。”
  “嗯。”陈子烁点了点头,“安宁侯,朕知你那一千人马是当初朕御批配了匈奴好马的一千精兵,如今宣北王偷出咸安,联合由应天府与京郊的叛军总计五万,欲攻下这咸安城。这一千精兵由你统帅,万望爱卿也能给叛军来个里应外合。”
  “诺。”顾元戎立即抱拳应道。

  第三十二章

  元熙六年子月廿八日黄昏,有这么一支奇兵在领了诏令之后,披着晚霞悄无声息地从偏门出了咸安城,他们捡了荒僻小径绕到叛军营地背后,随即无声地埋伏了三个时辰,于夜半时分偷袭了敌营,最终迎着旭日,提着敌首得胜归来。
  他们浴血归来的时候,陈子烁正亲自站在城墙之上督战。半刻之前,他亲眼看着敌军仓惶退去,曹容长带着人马追杀残兵而去;半刻之后,他垂眸看着顾元戎立马在护城河畔,高高举起一个血淋淋的布包。
  他昨夜不顾诸位将军大臣的劝阻,留在这城墙之上督战,就是为了等此时,等着品尝出奇制胜的快意和骄傲。
  陈子烁扯了扯嘴角,微微笑了一下,傲然道:“开门!”
  “诺!”小校尉连忙应了,一路小跑着传令去了。
  “走,去看看我们的奇招。”陈子烁眉头微挑,对跟在身边的羽林校尉冯有昕和虎贲校尉董振培说道。
  两人忙抱拳应了,跟着陈子烁一路下了城墙上的染着淡淡血迹的青石台阶,孙景致带着两个小内侍跟在最后。
  一行人走到城门前时,玄色镶嵌有铜钉的咸安城门已经全部打开,千骑人马缓步进城,带进一阵浓浓的血腥之气,叫人闻了便觉得胆寒。
  顾元戎骑着纳日走在最前头,他身上穿的原是大魏将领最常见的玄色皮甲、银红卷草暗纹战袍、及膝的长靴,外披的是枣红魏字披风,如今衣衫大半被血浸了,颇显杀气。头上皮制垂缨的发冠不在了,也不知如何扯了半幅大红的布条,将长发随意拢在脑后扎了,墨色长发与布带一起垂下,随着带有鲜血气息的微风轻轻晃动。点点血迹散落在清俊的面容上,染了小半边容颜。
  那滴血的布包,便被他提在右手上,垂在马鞍一侧。
  陈子烁立在官道正中,看着这样的顾元戎拉马一步步走近,竟觉得心里猛地一跳,不由抿紧了薄唇。
  顾元戎遥遥看见陈子烁,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拉了马,随即利落地翻身下马,大步走到陈子烁面前,单膝跪地后,抱拳道:“末将顾元戎参见陛下。此次我一行千余人马大获全胜,剿灭敌方三千余人,斩杀敌军将领、头目五人。此为叛贼陈子路头颅,还请陛下过目!”说罢,将手中染血的藕色布包双手捧过头顶。
  随着他的动作,陈子烁只闻得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冲鼻而来。初时的不适过去之后,竟让陈子烁微微有些亢奋,想来是男儿本性使然。
  孙景致忙上前接过,湿润的布匹浸润双手的感觉,竟叫那年过半百的内侍总管微微哆嗦了一下。虽然如此,他却也不敢停顿,将布包接过手来,便立即转身,恭恭敬敬地将布包捧到了陈子烁面前。
  陈子烁就着他的捧着人头的姿势,亲手将那布包上系的结打开,染血的藕色布匹一散开,那泛着青色的死白头颅便露了出来——只见那一颗头颅发髻散乱,染满血污,满头满脸的惊慌恐惧再不会散去,生前的俊美温雅却半分也不曾剩下,然而,正当真是宣北王陈子路的脑袋不错。
  孙景致虽未看全,却也着实惊了一下。
  看了个仔细的陈子烁却只是镇定自若地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而后便将目光转向了一旁跪着的顾元戎,换了温和笑意,道:“安宁侯果然是国之栋梁。”
  “臣愧不敢当。”顾元戎低头道。
  “爱卿也不必再谦虚了,这般日日推脱,一句夸奖也不要,莫非不累么?起来吧。”陈子烁闻言,轻笑了一声,随即微微弯腰虚扶了顾元戎一把。
  顾元戎立即自己站了起来。
  陈子烁借他起身的机会,将之又上下打量了一遍,笑道:“虽说征战疲惫,该当让爱卿早些回去歇着。但瞧爱卿这一身血污,莫要回去吓着安宁侯夫人。”
  说罢,吩咐一旁的孙景致道:“去,速速命人先在前庭德仁殿备下香汤、新衣,以便安宁侯打理仪容。”德仁殿位于前庭,原是宫中侍中、各部主事因公事滞留宫中时小憩的地方,如此安排,虽不是太恰当,倒也不算不合乎规矩。
  孙景致忙应道:“诺。”而后便给身边的小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小内侍机灵,见状,欠了一下身子,退了几步,随即便一路小跑着走了。
  另有一个羽林军士借此机会,悄悄捧了一个绘有神鬼的木盒子来,恭敬地端着,低声请孙景致将手中的头颅放进去。孙景致听了,连忙照做,余下一个小内侍又偷偷递去一张素帕,他将手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冲一旁的冯有昕感激地笑笑。
  陈子烁是不会管这边的小动静的,他吩咐完孙景致后,又朗声道:“传朕的命令,好好犒赏归来的英雄们!”随即便在一片谢恩声中拉了顾元戎的手,带着他往御驾边走去。
  顾元戎被他一拉,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下意识得想要把被抓住的手抽回来,奈何大庭广众之下,哪里敢拂皇帝的面子,手指微微一动后,便忍了下来。他脸色微红,轻声道:“陛下,臣满身血污,恐脏了御驾。”
  “无妨。”陈子烁毫不在意地回答。
  顾元戎无可奈何,只好被陈子烁拉上御驾带回宫中,享了这旁人难以想象,他却不愿接受的殊荣。
  而冯有昕抿着唇,有些难过地在原地看着他被陈子烁拉走,随着众人跪地恭送圣驾之时,忍不住轻声叹道:“冤孽啊。”
  虎贲校尉董振培隐隐约约听见他说话,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忍不住奇怪地问道:“冯校尉你说什么?”
  “你不懂。”冯有昕故作深沉地拍着他的肩道。
  “……”虎贲校尉董振培又一次认清了事实,即使再过一千年,冯有昕也是死性不改。
  ……
  德仁殿内,顾元戎独自坐在蒸腾起袅袅白烟的浴桶之中,拧了棉布巾,慢慢擦洗面容、手臂,偌大的宫殿之中只有水声寥寥。
  顾元戎有些出神,盖因他有些不敢相信陈子烁居然真的会一路守礼,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对他说,入了宫,也只是将他送到了德仁殿门口,关照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于是他边沐浴,边不由得在心里想道:陛下大费周章地将他骗到宫里,当真就什么也不准备做,只是便于他沐浴更衣?不可能吧?总不至于是贺文渊当初吓唬他才是。常言说得好,事若反常必为妖……
  胡思乱想之中,顾元戎已沐浴完毕。他长腿一迈,从浴桶中跨了出来,又从一旁另取了干净清爽的帕子擦身子,有屏风有暖炉,他这样倒也不是太冷。擦干身子,顾元戎又从架子上那了崭新的亵衣,正要披上穿好,就见陈子烁站在屏风旁边的阴影,悄无声息,只一双眸子直直地看着他,眼神意味难明,见自己被发现了,也不惊慌。
  反是顾元戎被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自己身上片缕未着,连忙手忙脚乱地扯过一旁的衣服胡乱穿好。
  想是顾元戎在浴桶之中想事想得太出神,竟没有发现陈子烁来了,平白叫他好好欣赏了一番美人出浴的美景,也不知被看去多少春光。
  顾元戎随意穿好亵衣,胡乱批了外袍,便在地上跪下,道:“微臣顾元戎参见陛下,还请陛下恕臣君前失仪之罪!”
  “无妨。”陈子烁哑着声音道,说完,轻笑了一声,又道:“毕竟不是你自己想要君前失仪,是朕故意要来看你君前失仪。”
  顾元戎心里一沉。
  陈子烁向前一步,蹲下身子,用右手轻轻挑起顾元戎的下巴,而后用眼眸细细去瞧了几遍顾元戎的五官轮廓。片刻后,他笑道:“今日细看,当真是出落了。”
  说罢,自己单手解了自己厚披风的系带,转而又来拉扯顾元戎的外袍。
  结果被顾元戎一把抓住了手腕,陈子烁的眉头还未皱起,顾元戎已然轻声道:“陛下,臣……臣不愿做佞臣。”
  陈子烁听了,轻笑一声,道:“你已经是佞臣了。只是今非昔比,你放心,朕不会叫人知道的。”说罢,扯了扯被抓住的手腕。
  奈何顾元戎却还是不肯放手。
  陈子烁不由皱了眉头,又道:“放手。”
  顾元戎咬了牙,不为所动,只又叫了一声:“陛下……”
  这声音悲哀凄凉,又含着无限恳求,陈子烁听了,想去拉他衣襟的手略略捏了拳头,他又看了顾元戎一番,轻声道:“就这般不愿意?”
  顾元戎闻言,放了他的手,又将下巴挣脱出来,在地上重重叩了个头,道:“臣愿用功勋爵位相抵,求陛下放过臣!”
  陈子烁沉默了一下,顾元戎便又接连磕了两下头,这才被陈子烁拦了。拦完他,陈子烁便站起身来,道:“不愿便不愿,抵什么抵,朕还等着你保家卫国、驱除猃狁呢。”
  说罢,转身就走。
  顾元戎看着被他一脚踩过的夹棉厚披风,愣了一下,待陈子烁快到殿门之时,顾元戎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声:“陛下。”
  “何事?”陈子烁脚步一顿,问道。
  顾元戎被想求个保证,想了一下,终归觉得不能开这个口,但陈子烁已然停了脚步,他也不能说是无事,急中生智之下,一手扯起地上的披风,道:“呃……您的披风。如今天气渐冷,陛下还是保重龙体要紧。”
  陈子烁并不知道他心思变化,只当他是关心,故而有一瞬只觉得哭笑不得,简直想骂顾元戎是“蠢货”。
  他回过头来,看顾元戎跪在地上,雪白的亵衣,姜黄的厚绸罩衣,湿润服帖的长发,有些发白的脸庞。
  陈子烁忽然就想起他刚进宫的时候,瘦瘦弱弱、清秀单薄,怯生生跪在清心阁地板上兔子一般的模样,继而又想起那些初时的温柔缠绵、青涩婉转,后来顾元戎眼神倔得像只驴的模样,红袍玄甲的英气,雨夜里凉薄轻蔑的目光,一封封胜利的战报,一曲剑舞的惊艳,日日敷衍的凉薄,婀娜殿上救驾时的冰冷与杀气,方才得胜归来染着血色的英雄意气,还有此刻有些愚蠢惹火的偎贴关心。
  他抿了一下唇,冲着顾元戎大步走去。
  顾元戎见他的模样,自知做了蠢事,他绝对是沐浴之时被热气熏昏了头脑,方才行事之时才会没过大脑,奈何如今后悔莫及,忙向后缩了缩。
  陈子烁知道顾元戎虽然功夫身手比他好上太多,却不敢真的挣扎动手,唯恐会伤了皇帝的万金之躯,故而不顾顾元戎的动作,上去便肆无忌惮地把顾元戎压在了地上,双手抓住顾元戎的双手压在两侧,而后便凑过去贴住一双微凉的唇,轻舔微抿,又轻轻的啃咬几下。
  这小小的试探不过维持了片刻,须臾之后,陈子烁便狂风骤雨一般,将那哀哀的“陛下”的叫声一概吞入腹中,左右躲闪的头颅用手肘夹住,抗拒的紧闭在一起的双唇和皓齿则用舌头的摁压和舔舐一点点挤开,而后再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顾元戎被他纠缠得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听之任之,这才想起来,当年虽为男宠,日日夜里温柔缱眷,但这竟还是陈子烁第一次吻他。
  当然,顾元戎没觉得这有半分值得高兴的地方。
  陈子烁磨了半天,眼见得顾元戎的双唇都被自己揉红揉肿了,才满意地分开贴合的双唇。他把头埋到顾元戎的肩窝里,粗粗地喘气,口中还要道:“顾元戎啊顾元戎,你知道吗?当年虽肖想过和林玦这样做,但这还是朕第一次真的去吻谁。”
  顾元戎身子一震,没有说话。
  陈子烁又道:“顾元戎,自今日起,朕就是真的看上你了。”
  说罢,松开双手,提起地上的披风,起身,出去。
  顾元戎躺在地上,听见一路清晰的脚步声和一声殿门叩上的声响。
  他呆呆的看着德仁殿的藻井,一时不知该做一个什么样的表情,片刻之后,他忽然轻笑一声,眼里却没有笑意……

  第三十三章

  于咸安的百姓来说,这一次的叛乱就像一场梦境,虽是噩梦,但来得快去得也快,连那一股飘散在风中的血腥味,都若隐若现,透出一股子不真实的味道。满城之中,也唯有那来来去去的将领士兵,以及他们身上未曾消散的杀气,才带着那么点儿真切的意思。
  这也难怪,细算下来,这才不过十五日间,京中与应天府共五万叛军早已被杀得溃不成军不说,各地叛军也已连连败退,陈子路身死,余下三王被软禁于宗正府,杨奇下狱,程且行逃跑,程家合府入了死牢,林家抄家下狱……
  朝廷此次清剿叛乱,极为快当利落,快当利落得总透出一股子难以置信的味道,其实莫说是百姓,便是京中的诸位文武大臣,也觉得快得有些不太真实。
  但这就是事实,无法改变,也不容忽视。
  不能忽视的事实还有许多,比如曹容长近日见到顾元戎,脸色虽然依旧难看得吓人,似乎很是不满,却终于不至像以前一眼,总带着一股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味道。
  而且,这难看是难看的有缘由的。
  至少顾元戎觉得,无论是谁发现自己带着四万人马辛辛苦苦赶跑了四万敌军,杀了一万敌兵之后,一回城便发现原本在严肃督战的皇帝居然丢下自己和自己麾下的数万兵士,拉着先到一步的老相好撒腿跑了,他都不会给这位老相好好脸色看的。
  所以顾元戎也只好做小伏低,不去给曹容长和自己添堵。
  奈何这一日,顾元戎在清心阁前又遇到了这位脸色难看的右将军曹容长。
  “曹将军。”顾元戎向着自另一边儿过来的曹容长行礼道。
  “嗯。”曹容长挺着胸,斜着眼儿看了顾元戎一眼,应了一声。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顾元戎一眼,道:“带兵打仗的天赋倒是不错,为人处世莫要丢了你爹的脸。大丈夫走在世上,要有骨气,脊梁挺直了再走路,走正道。”
  闻言,顾元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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