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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江山此夜寒-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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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名小兵早听说过,将军是自己有小灶的,从不和他们吃一样的食物,他还在火头军那里听闻,将军桌子上的饭菜要比他们好吃干净许多,有碗大一个白面馍。
  同伴看他一眼,眼神意味难明,也小声地道:“将军还和你换了碗……”
  ……
  一连四五日,顾元戎都带着几个亲兵到外面和士兵们吃一个锅里煮出来的饭,第一日还有肉,后来就都是野菜稀饭就杂面馒头。
  而秦慕天除了第一天,也都跟着出来吃,一日一日,连带着李恒、付喜凤这六七个将军也急忙跟了出来,几人虽不在一个地方,却都吃着军士们的大锅饭。
  士兵们初时还有些错愕,后来便习惯了,偶尔还能与几位将军闲聊几句,诸位将军本就得了顾元戎的指令,如今见自己与士兵们的关系已变得不错,便故意凑到士兵堆里,或是与士兵们聊些家长里短,说些笑话荤段子,悄悄拉拢拉拢军心;或是专门说些鼓舞军心的话。
  因着维丹军队连着半月不按常理的突然几下奇袭攻城或是转移撤退,大魏军队吃了不少亏,血淋淋的事实面前,那些看不起维丹人的士兵早已改变了观点,但观点一变,这些人竟比原先不乐观的那些老兵还要显得颓唐。
  故而几位将军虽说话的措辞和方法不一样,说得却全是大魏最后一定能取得胜利的好话,词句用得倒是平淡,往往像是一句玩笑话一样带了过去便算,只是多说,说得多了,倒是有了些效果。
  而后顾元戎趁着维丹军队又一次撤退,分成三批召集了全军,一批十万人马,他将原先准备好的话吼了三遍,字字金戈铁马,句句慷慨激昂,意欲振奋军心。军中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年纪再大些,也不过刚三十出头,被他连激将带鼓舞,一时只觉得热血沸腾。
  如今将军们与士兵关系好了,指挥起来比初时顺畅许多,战场上也不见了初时的慌乱,与维丹几次作战,终于不再被戏弄得狼狈不堪、损失颇重,算是真正打了个平手。
  眼见着大魏的这三十万军队,还差一次大胜,便能彻底振奋起军心,翻转局面。
  而负责平叛的那十余万大魏军士处,已是捷报频传。

  第四十章

  二月已然过了一半,春风本应似剪刀,剪出千条万条绿丝绦,但这春风自古吹不过玉门关,故而茫茫边塞上,还是一样的冷。
  但边塞内外那厚厚的积雪已经在白昼的艳阳中化了一层,又在夜晚的寒风中,凝结成了一层可以支撑住成年男子的冰面,道路因此湿滑起来,维丹人攻城的次数更少了,大魏人也按兵不动,边关之上,竟有了些安宁日子。
  顾元戎写完奏折,将奏折放进盒子里搁好,随后懒洋洋地站起身来,想出去晒晒太阳,方挑开帘子,就听见何擎在骂小兵赵济世:“你个臭小子!不好好地干活,拿着块儿木板在冰上面玩什么呢!”
  赵济世不过还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玩得正开心呢,便被抓了来提着耳朵骂,很是郁闷委屈,连忙捂着耳朵小声辩解:“何大哥你不知道,我听北地的士兵说,北地有些地方的小孩子到了冬天,就用木板在冰面上滑行玩耍,大人有时也用这个方法运载重物。我原是岭南人,下雪都少见,更别说嬉冰,便想试试看,改日也好拿重物,反正将军那里也没什么事情嘛……”
  “嬉冰?”顾元戎自军帐中走出来,好奇地问道。
  何擎行礼道:“将军!”
  “嗯。”顾元戎应了一声,转过头又问赵济世道,“你说的这嬉冰是什么?”
  闻言,赵济世用右胳膊夹起左手上拿着的那一块一尺宽长、半寸厚的硬木板,右手上依旧捏着一只长长的竹竿,腾空的左手则烦恼地抓挠着脑后的头发,但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顾元戎解释。他直憋得满脸通红,最后急了,颇不好意思地支吾道:“属下真说不出来,属下做给将军看可好?”
  顾元戎点了点头。
  赵济世见状,便道:“将军请跟属下来。”
  “不用客套了,你先走吧。”顾元戎道。
  赵济世闻言,应了一声“诺。”随后带着顾元戎与何擎两个到了军营后面,那里原是一条小河,如今结了厚厚的冰,湿滑异常。
  赵济世将木板放在冰面上,放空的双手则握在竹竿中间,他略略弯腰下蹲,放低了重心,而后将两脚小心翼翼地放在木板的中心上,身子便稳稳落在了木板上,随后赵济世伸出左脚在冰面上轻轻蹬了一下,同时竹竿在右面一撑,人便沿着冰面滑了出去。
  他不时伸出竹竿在左边或右面的冰面上顶一下,好像撑着一只小舟,渐渐速度越来越快,待到走得远了,他想拐弯回来,便在冰面上狠狠极近的几个位置连顶了七八下,拐了一个大弯,这次他不再撑杆,木板滑行的速度就渐渐变得慢了下来,最后稳稳停在了顾元戎与何擎面前。
  “就是这个,将军。”赵济世丢开竹竿,对顾元戎恭恭敬敬地说道。
  顾元戎笑道:“你学了多久?”
  赵济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三天。”
  “你倒是学得挺快。”顾元戎说着蹲了下来,笑着拍拍赵济世的腿,道,“一边儿站着去,木板给我看看。”
  赵济世忙顺着顾元戎的力道跳到了一边儿去,而顾元戎捡起那木板,收敛了笑容,翻过来翻过去细细地打量起来。
  木板向着冰的一面磨得光滑,最前端向上磨了一个弧度出来,踩在人脚底下的一面却是粗糙不平,甚至故意撬了些不规律的坑出来,以方便人站稳。
  将木板放在一边,顾元戎又捡过竹竿,仔细一看,竹竿两头都削了圆钝的尖,扎不伤人,但在冰面上好使劲。
  嬉冰。
  这个名字顾元戎虽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玩法,他却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游戏已经在北地流传了不知道多久,每逢冬季,北地百姓家的小孩子都要自己削木头来玩冰,官家商家的子弟却大多不敢,因为肯定会被抓回去用家法揍。
  每一年的冬季,都会有一块又一块这样的木板在冰面上滑行,然后一串又一串的笑声被年幼的孩子们撒上天空,一年又一年,一辈又一辈。
  曾经,年幼的顾元戎也在边塞的河边看过别的小孩子三五成群的这样玩耍,只偷偷看上几眼,便默默背着背上沉重的物什继续前行。
  如今这个已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顾元戎握着那竹竿沉默了许久,有些恍惚地问赵济世:“你说是军中北地的汉子教你这么玩的?”
  “回将军,正是。”赵济世见他神情严肃,也不玩笑了,只恭敬地抱拳答话。
  顾元戎沉吟一下,抿着唇肃容道:“何擎,你和济世一起去穿我的命令,让各伍的伍长细细地问,军中有多少北地汉子能将此物玩得好,又有多少人会做这物什,从中选出射箭好、搏击好、身子灵活的,将名字交给曲长,再统一上报给我。记住了,我说的这个‘玩得好’有三个标准,一是能随心所欲控制方向,二是随时在上面变换各种姿势,三是双手能放开竹竿做其它事情。”
  何擎和赵济世二人听见这个命令,再看顾元戎表情严肃,双眸中却是光彩熠熠,便隐隐猜出顾元戎只怕想借着这小小的木板做一些大事,忙双双应道:“诺!”
  “快去!”顾元戎催道。
  二人连忙转身离开。
  到这一日夜里,军中一共报上两千八百多人,顾元戎将这些人调到另一处空营房,凡参与训练之人,一人不许踏出这专用的营房一步。
  他在这些人中重新任命了各层军官,以便带领这近三千士兵有条不紊地完成三日的紧急训练,最终成功地练习加强他们的冰上行走、射箭、搏击之术。
  顾元戎又命人连赶了一千五百余件白色的厚布披风,又运来大量木材、竹竿等材料,由士兵们按照自己的习惯亲手制作自己要用的器具。后来,这些士兵自发将木板与竹竿漆上调的清木漆,竹竿正中系小指指节宽的红线,红线正中藏着一个穿孔,孔中系一条大红丝绦,看着漂亮极了,若肯仔细看,又显得很好识别。
  因想着雪地之中确实需要辨识同伴位置,顾元戎也就没说什么。
  三日之后,他亲自从中又精选了一千五百人,并将披风一一分发下去。而未被选中之人,受命继续训练,仍旧不许离开营房。
  披风一发下去,秦慕天便被他叫到了军帐中。
  入得顾元戎的帐中,秦慕天立即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末将见过将军。不知将军找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顾元戎笑道:“我知道军中近日都传开了,说我在训练奇兵。但是我练得是什么兵,却是众说纷纭。不如秦将军也来猜猜,我练得是什么兵,如何?”
  秦慕天听见他这话,还以为顾元戎在怪他治军不严,连忙跪在了地上,道:“都是末将治军不严,还请将军恕罪。”
  顾元戎闻言一愣,随即笑出声来,他摆了摆手,和缓声音道:“秦将军怎么这般紧张?过来坐吧。我并没有责怪秦将军的意思,这三十万张嘴,怎么能靠秦将军一个人来堵?人人都是有好奇之心的,就让他们偷偷说去吧,假使不动乱军心,让他们猜猜又有何妨。”
  “诺。”秦慕天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在顾元戎对面坐了,顾元戎随即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秦慕天倒不是怕顾元戎,毕竟顾元戎虽军纪极严,但为人并不凶蛮不说,总是温和淡然的不像个将军,若不违法军法,人人都能得到他一个笑脸,纵使他自己心里再愁再怒,也不会拿旁人撒气。这样一个人,以德服人,并不会令属下生惧。
  但陈子烁向秦慕天施加了太多压力,每每一封言辞灼灼的暗信,越过顾元戎偷偷送到秦慕天手里,事无巨细,凡秦慕天军中的事情有分毫做得不对,且这不对之处对顾元戎有丝毫影响,都会被当今天子一通臭骂,弄得秦慕天头大如斗,连带着对顾元戎都生出几分惧意。
  顾元戎给秦慕天倒过茶,又在自己的杯中添了水,而后才轻声道:“我记得秦将军是北地人吧?”
  “将军记得不错,末将确实是北地人。”秦慕天答道。
  顾元戎点点头,又问:“那秦将军幼时可玩过嬉冰?”
  秦慕天不知道顾元戎为何会问这个问题,面上显得十分错愕,但口中依旧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玩是玩过,但家中管得严,末将玩得并不好……”
  他说到此处,脑中电光一闪,一下明白了顾元戎的意思,忙又继续说道,“依照将军的意思,您的奇兵竟然是……”
  顾元戎伸出右手食指,在自己唇上轻轻点了点,秦慕天立即闭了嘴。
  “今夜就由秦将军来做这支奇兵的统帅,可好?”顾元戎笑着问秦慕天道,一双眼眸熠熠生辉。
  “末将觉着,不好。”沉吟片刻,秦慕天蹙着眉头道。
  率领奇兵奇袭成功,便是头功,顾元戎有意将此功劳让给秦慕天,为他赢一份丰厚的封赏。若问顾元戎如此做的原因,则是因为秦慕天近日总有些神思恍惚、心不在焉,对他也有些疏离,顾元戎虽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但还是决意安抚安抚秦慕天,故而将一功想让。
  秦慕天却不要。
  顾元戎颇有些错愕,脸上却不显,只是奇道:“这却是为何?”
  “这只奇兵乃是将军亲手带出来的,今夜奇袭的路线、目的地、目标也都是将军定下,军中再没有比将军应用自如的人了。末将若此时接手,虽也可领兵,但这场奇袭却绝不如将军灵动。”秦慕天肃容道,“奇袭奇袭,贵就贵在一个奇字上。将军若有意抬举末将,不如把今夜镇守定寇关,牵制敌人的重任交给末将。”
  顾元戎一愣,随即笑道:“好。”

  第四十一章

  这是一个没有月色的夜晚,厚厚的乌云里只有几颗不甚明亮的星子,时断时续地射出几缕黯淡的光芒。
  磨得极光滑的木板与冰面摩擦的声响并不大,即使有千百道叠加在一起,也依旧能被风吹动枯枝的声音掩盖干净。一千五百名大魏士兵单膝跪在木板上,竹竿用手摁在木板上,身子伏低,一路前行。
  他们一行于风中悄无声息地前进着,彼此之间连交谈也没有,只顺着领头一人走过的路线一路前行。
  顾元戎本不会嬉冰之术,前几天才跟着他选出的那将近三千名军士训练了三日,虽在木板上做些站、蹲、坐的简单动作没有障碍,却也无法在木板上做搏斗、射箭这样复杂的事情,故而他也不逞强,只站在一部一队一组的第三个位置上,不时比两个手势,纠正一下队伍前进的方向。
  队列顾元戎早已排好,一共三部,一部五百人,每部十队,一队十组,每部整体队列成正方形,各组则为圆形,一千五百人为两条并排的直线,间隔三丈,若某一组遇到维丹巡逻的小队,则五组合一,剿灭敌人后继续前进。
  而他所在的一部一队一组则在两条直线中间打头领路,如此做是为了开阔视野,绞杀路上的可能遇到的所有维丹士兵,绝不给维丹人通风报信的机会。
  维丹身为游牧民族,扎营时分兵巡逻是祖宗留下的传统,世世辈辈流传下来,从来不曾更改,偏生因每队分散如沙,又没有特定行军路线,叫人防不胜防,十分好用。而一旦被巡逻的维丹士兵发现,而又未能将之全部绞杀,则必会被维丹军队发现,一旦正面相遇,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往往只剩下兵败一个结果。
  如今虽地面结冰,骑兵行军困难,但也难说维丹人还有没有布下巡逻兵,唯有小心预防为妙。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才在一处维丹军营右后方的戈壁背面埋伏下来。
  领头带路的年轻校尉第一次出关作战,面上虽没有变化,心里却很有些紧张,回头看见顾元戎静静坐着,便勉强笑着问道:“将军,这是维丹的哪支军队?”
  他今年与顾元戎一个年纪,书名黄盛荣,是谷州人士,自小顽皮好动,故而嬉冰射箭打架都是一把好手,脑子活络,人也机灵精明,懂得上下钻营不说,难得是个知道把握分寸、自己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的,又有真本事,故而先时已是个军侯。
  此次被顾元戎从那近三千人中一眼相中,觉得他来日能有出息,便有意提拔提拔。
  “依斥候禀报,是维丹巴彦王。”顾元戎轻声道。
  “巴彦王。”黄盛荣听了,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他自然是不知道为何会选中巴彦王,他位卑职轻,许多军报军情都无处得知,怎么可能猜得出来因由。
  顾元戎轻笑着解释道:“维丹布音可汗与巴彦王自来脾气不和,故而一直貌合神离。此次攻打我邦,战略上也一直有分歧,往往分开行动,驻扎之地也相隔甚远。我思来想去,既然他们自己把自己同大军分割开来,就不能怪我们趁人之危。”
  “原来将军早盯上巴彦王了。”黄盛荣轻笑道。
  “我也没有办法,如今维丹诸军,确实以巴彦王最好攻克了。我找了他好几日呢。”顾元戎玩笑道,而后他拍了拍黄盛荣的肩膀,又鼓励道,“你也不要紧张,有我看着呢。后面千余兄弟都在看着,你是他们的领头人,是他们的统领,可别露怯。”
  “诺!”
  片刻后,一个军士从后面摸上来,轻声道:“将军,斥候回来了,维丹鞑子营帐右后方共有五名守卫一直不动,另有十人的巡逻小队每半刻路过一次。不过人人神态松懈,很是轻松悠闲的模样,应该是觉得不会有人前来偷营,故而放松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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