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小说网 > 恐怖电子书 > 沉睡谷 >

第1章

沉睡谷-第1章

小说: 沉睡谷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序 幕  

  
  他在雾里慢慢地向前。 
  这是一场奇怪的雾,它们只从他胸口的位置向前延伸,好像一匹拉开的白布。他胸口以上的地方,清澈极了,视力可触及到很远的地方。真是场奇怪的雾,它把他看到的世界分成了两块,一半清晰可见,一半沉浸在蒙蒙的浓雾中。 
  他的双脚缓缓向前移动,他知道自己要寻找什么,却又茫然不知所措。他的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浓雾中,只露出脑袋和肩膀。他挥手想驱散些什么,那些雾便在他挥动的手臂间来回缭绕。 
  他走得很慢,因而他的行走便带上了些飘忽的感觉。他自己甚至感觉不到行走时双脚的移动,因而他对此刻的移动生出了些许怀疑。他低下头,却无法看到自己的双脚,那雾浓得像是有了形状,好像是天上的云彩落了下来,他就在云端飘浮一般。他抬头看看天,满天星光静静地闪烁,一弯钩月正将冷冷的月辉洒将下来。深蓝色的天宇下,黑白两个世界并存在他的视线里。他想他原本应该惧怕黑暗的,但此刻,黑暗的世界清晰地映现在他的眼睛里,而那白色的雾里,他却不知道隐藏了什么。 
  一棵只剩下两个枝桠的老树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想到这时并不是冬天,树叶怎么会掉光了呢?他行走到枯树的边上,伸手触摸到树干时,一下子就明白原来这棵树已经死了。一些忧伤不可抑制地从心里蔓延开来,很快便一发而不可止了。 
  他在雾里流泪,渐渐就忘了恐惧。他想到万事万物都会死亡的,死亡并不是件痛苦的事,它是天道运行的一种规律。但他仍然要止不住忧伤。 
  让他忧伤的或者只是他自己。 
  这时候他想到自己身边本来应该还有一个女人的,他爱那个女人爱得发疯,他容不得任何人伤害到她一丝一毫。但她现在消失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场奇怪的雾里了。 
  这时候他终于想起来自己要寻找什么了。 
  ——寻找方柔。 
  他回忆不起来究竟是如何跟方柔分开的,好像只是一转眼的工夫,方柔就从他身边消失了。他不能一个人回家,家里如果没有了女人,他便又要独自承受一屋的凄清与寂寞了。那些寂寞已经在那么漫长的岁月里,把他折磨得面目全非。 
  ——方柔方柔你在哪里? 
  他继续向前,走动得更加平缓,像船儿驶在水面,又像鱼儿游在水中。这时候好像起风了,那些雾被吹得纷纷扬扬起来,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仔细地辩别着风的流向,蓦然间,眼前出现一座宽脊飞檐的两层小楼。 
  小楼非常突然地出现,倒好像刚才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现在一下子转到了他的面前。他盯着小楼看,小楼下半截隐在雾里,但他仍然能感觉到它的敦实厚重,露在外面的青砖因为年代久远,都变成了暗黑的颜色。小楼的窗户有带花纹的窗棂,玻璃上贴了彩色的窗纸,里面隐隐透出些微光来,将那些窗纸映衬得色彩鲜艳。 
  他走到门前了,那是两扇朱红色的木板门,上面悬着两枚兽环。 
  他想敲门,但那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森然且可怖。他向门里望了望,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门里这时传出方柔呼叫的声音。 
  是方柔的声音,他凝神细听了一下,却听不清楚方柔叫了些什么。但听到方柔的声音已经足够了,他不再多想,大步跨进门槛。 
  屋里没有雾,屋里的黑暗在他跨入的时候立刻消失。 
  烛光,许多点烛光亮起,屋子四周全是影影绰绰的阴影,但中间却已经被照得雪亮。烛光亮起的瞬间,他低低地喘息,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冷气从脚底一点点上升,飞快地冰冷了他的全身。 
  他在屋里看到了什么? 
  ——女人。到处都是女人。赤裸的女人。女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那雪白的肌肤上,有一些深色的液体在缓缓流动。 
  他惊惧地停住脚步,这一刻确信无疑屋里的女人都已死去。但她们显然死去不久,她们的五官还很生动,肌肤还未泛青,那缓缓流动的血液好像还有热气。 
  他全身僵硬,心内已被巨大的恐惧所俘获。他不知道该继续向前,还是就此退出屋子。但这时,屋里又飘扬起方柔的哭泣声。他立刻四处张望,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但那声音极其缥缈,好像就在他身边,又像离他很远。 
  他不知所措了,额上已是汗如雨下,双脚更似被灌注了千斤的重量,想迈动一分都难。他只能大声呼叫方柔的名字,大声地,声嘶力竭地叫。 
  ——方柔!方柔!你在哪里? 
  回应他呼叫的是一些更尖锐的叫声,他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地上的女尸缓缓爬了起来,那些尖叫便从她们嘴里发出。女尸们裸着身子向他靠拢,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她们洁白光滑的肌肤上,有一些深深的刀口切开她们的胸腔、小腹。她们此刻两手把创口扒开,将一些器官拿在手中把玩。她们的眼睛无一例外迸发出绿光,盯着面前的男人,有些在尖啸之余,还嘿嘿笑着一步步向他逼近。 
  他感到有些力量不可抑制了,一些液体顺着裤管流了下去。 
  他想逃,可迈不开步子,他想大声地叫,一双冰冷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已经被众多的女尸围在了中间。一团粘乎乎的东西掷在他的脸上,他认出那是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更多的器官向他掷过来,他双手掩面,还是不能阻挡。许多双手掐住他身体的各部位,他能听见自己骨骼被扯断和肌肉被撕开的声音。 
  他的眼睛睁不开了,一些腥红的颜色已将他双眼弥漫。 
  最后,他觉得胸腔蓦地一凉,一股大力在他体内撕扯,巨痛之后,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扯了下去。他成了一个无心的人。 
  那些凄白冷艳的手还在撕扯着他的身体,扯下一块肌肉来便随手丢向一边。 
  他忍着痛,忍着满满一心的恐惧,挣扎着试图挣脱她们,那些手便把他举了起来,重重地抛了出去。 
  下坠的时间出乎他的意料,他一直不停地向下坠落。他可以感觉到耳边风的流速和一些光影的闪烁…… 
  他醒过来,汗水已泅湿了被子。 
  夜正沉寂,风也静止了,他在黑暗里睁着惊恐的眼睛,仿佛在辨别着自己身处何方,又像是庆幸从梦魇里脱困而出。 
  半晌,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人也变得轻松起来。那不过是一场梦,虽然梦的内容仍历历在目,但梦就是梦,梦醒了,里面的内容便也不存在了。 
  他想起梦里的方柔,立刻转了一下身,盯着睡在枕边的女人。 
  方柔此刻睡得安静极了,略显苍白的脸上一片安详。这是个美丽的小女人,肌肤细腻白皙,眉眼俊俏,枕上的长发柔顺且富有光泽,此刻略有些凌乱。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那手便抚在了女人的脸上。 
  “方柔,我永远不会失去你,永远不会。”他喃喃低语着,那手滑过女人的脸颊落在她的颈上。他的唇俯过去,吻上她的。 
  方柔似乎睡得很死,浑然不觉他的爱抚。 
  他已渐渐变得亢奋,他的手伸到被子里,抚上她的**。女人的**冰凉,却柔软得极有质地。他曾经一度非常迷恋方柔的**,即使在睡觉时也喜欢把它抚在掌心。现在,它们又在他掌心涌动了。 
  他笑了,方柔此刻真实地躺在他身边,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他继续吻着女人,手慢慢向下。 
  蓦然,他停住了动作,眉峰瞬间皱起。 
  他缓缓掀开被子,赤裸的方柔便出现在他眼前。 
  方柔那裸露的小腹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丑陋得像一条蛇,歪歪斜斜得像立刻就要游动起来。 
  他满心惊惧,梦中的情景又出现在眼前。他的目光四处逡巡,借着月光,看到床边的桌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他想起来瓶瓶罐罐里装的都是方柔的内脏。 
  这时,所有的记忆都变得清晰起来。 
  他想到方柔其实已经死了,是他亲手解剖了她的尸体。 
第一部 地 震 
  

第1章 我要离开这城市 
  
  他原本打算晚上接了唐婉下班,先去一家叫做“音乐厨房”的酒店吃饭,然后去海云街散会儿步。如果唐婉不累的话,他再带她去迪厅泡几个小时,最后,再送她回家。 
  他站在唐婉所在公司对面的人行道上时,特别沮丧。在他脚前的一个大旅行包里,装着他现在的所有家当——几件换洗的衣服、洗漱用品、一条红杉树牌香烟、一把网上邮购来的多用瑞士军刀和一些零碎玩意儿。 
  想到明天一早,他就要踏上西去的列车离开这城市,他心里便酸涩极了。 
  他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二十三年,熟悉这城市就像熟悉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他讨厌这城市里日益增多的高楼大厦,它们越来越金碧辉煌,越来越故作深沉。而走进这些大厦,他时常会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商场里那么多的人来去匆匆,服务小姐脸上抹着一层浆糊般的微笑,货架上的商品大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去过几次唐婉的公司,大大一间办公室,被隔成了许多个小隔断,唐婉跟其它人一样,蜗居在那一方小小的空间里。 
  他脸上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唐婉当天晚上笑咪咪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得到那个格子间,能在格子间里工作,是多少人的梦想。”他摇头不语,知道唐婉说的都是事实,因而心里有些黯然。 
  他跟唐婉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不知道能在格子间里工作,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城市白领,但他知道唐婉每个月的薪水很高,而工作只需要坐在电脑跟前。她可以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穿上最时尚的服饰,在工作之余,去美容院和健身房,去酒吧和迪厅。这种生活方式在最初真的诱惑了他,在唐婉的鼓励下,他也试图走进这样的生活中去。但没用多久,他就深刻地明白,不是你的世界,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进入。 
  这是个现实的世界,它为每个人设定好了生活轨迹,要想逾越这种生活的秩序,你需要付出太多的艰辛和苦难。 
  唐婉开始时试图把他介绍到她的朋友圈中,但每次他总会做出些不合时宜的举止来,唐婉并没有放在心上,但他却先不能忍受了。 
  “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我们的相遇只是两条直线的偶尔交会。”他痛苦地说,“或许我永远也进入不了你的世界。”“有什么关系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开心就好。”唐婉还是笑眯眯地说,“既然你进入不了我的世界,那我就进到你的世界里好了。”他的世界是什么呢? 
  他第一次带唐婉去那个天台,站在城市的高处,城市的风光尽收眼底。城市的格局显而易见,东部城区背靠一座不算很高的山脉,放眼望去,尽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它们在落日的余辉下,像一群衣衫鲜亮的贵妇,尽情招摇着这城市的妩媚。交错其间的马路像一条条绷紧的飘带,无论何时看去都凄白且雄壮;城市的西北城区,旧式的筒子楼与年代久远的平房胡乱堆积在一处,经过风雨沧桑,它们已经蜕去了颜色,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灰暗颜色。那些纵横其间的小巷胡同,像是一根根血管,杂乱无章却四通八达。 
  他指着那些小巷说:“我就是在那里长大的。”他的父亲是个酒鬼,留给他的记忆就是深夜纵酒归来,在院子里撞翻了瓷盆的清脆声响,还有他与母亲无休止的争吵与战斗。那时每当父亲殴打母亲时,他便会习惯一个人溜到院子里,听着父亲的咒骂与母亲的哭泣,胆怯地蜷缩起身子,蹲在一株老老的栀子花树后面。 
  那株栀子花树在他记事起便生长在院子里了,在他十六岁之前,满树的枝叶比他个子还高。栀子花树是他童年最美好的回忆之一,他还记得每到夏天的早晨,点点白花缀在碧绿的叶间,那浓烈的香气弥漫在整个院子里。他在夏天的早晨,经常摘上好多栀子花藏在书包里带去学校,班里最骄傲的女生都会因为栀子花对他露出微笑。 
  唐婉不喜欢栀子花,因为每到夏天的早晨,在街边路口,总会有一些郊区的妇女叫卖这种廉价的花。城市里的每个人,都可以花上几毛钱买上几朵,别在衣领上或者胸前。唐婉是个追求与众不同的人,所以她不屑于让栀子花在她生活里出现。如果想要花的话,她会让他陪她去花店,买那些昂贵的康乃馨、马蹄莲、百合和他叫不上名来的花。 
  他跟唐婉的不同表现在生活里的很多细节中。 
  那株栀子花树在他高中毕业那年消失了,他回到家中,看到本来是栀子花树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大坑,周围还有些未扫净的泥土。父亲把栀子花树卖了三百块钱,这天傍晚时买了二斤猪头肉和一瓶洋河大曲,正在堂屋里自斟自饮。 
  在他记忆里,那个黄昏他应该满腔愤怒,但事实上他只是站在那个土坑边上,默默伤心了一会儿,便回屋去了。 
  父母已经下岗在家半年多,家里生活拮据。花对于穷人来说实在是件奢侈的物品,它远不如三百块钱,或者二斤猪头肉与一瓶洋河酒来得更现实。 
  高中毕业之后,他开始浪迹街头。那时他心中的偶像是成为像黑三一样的街头英雄。黑三是西北城区的风云人物,他成天带着一拨街头少年舞枪弄棒,帮一些做生意的老板解决些他们不能解决的问题。那段时间,他跟在黑三的后面,开始练习拳击,两年下来,身子虽然没见魁梧多少,但却练得一身肌肉,随便往哪儿一站,双臂微抡,让人轻易便能感觉到一种力量的存在。 
  黑三在一九九七年国庆节那天的公审大会上,被判死刑。当他站在囚车上游街时,没有了昔日的英雄气概,需要借助两个武警架住他胳膊才能站稳。 
  那一次,他知道了黑三身负数条命案。 
  黑三已经成为过去,新的街头少年很快取代了他的位置。 
  他就在黑三被枪毙那一年,明白了这世上没有真正的英雄,英雄的举止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其实是一种深深的无奈。他开始变得低调起来,而在那之前,他的名字足以让很多才出道的少年心生敬畏。 
  他需要寻找一种新的生活来充实每天那么多无聊的时间。 
  他换过很多工作,但每次都干不了多长时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让他离开刚刚熟悉的地方。他在煤气站送煤气,只干了两个星期,便有客户家里丢了钱找上门来;他在工地搬材料,第四天便打爆了一个中年人的鼻梁;他在一家小区物业管理当保安,当大伙齐心协力抓住两个贼后,他却私自将两个贼给放了…… 
  这些,他在认识唐婉之后并没有隐瞒,唐婉对此却并不在意。唐婉知道,他送煤气绝不可能拿客户家里的钱,他在工地打爆那家伙的鼻梁,是因为那人看他是新来的欺负他,至于他私自把那两个贼放了,因为那两个贼曾经是他的哥们儿。 
  在社会大的秩序之外,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有时候,这二者是相违背的,但你不能以此简单地来判定善与恶。 
  唐婉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她的目光可以越过事物的表象直达本质,所以,她才会不顾家人与朋友的反对,义无反顾地爱上他。 
  而他对于唐婉能爱上自己,始终存有一些疑虑。当然他并不是怀疑唐婉的感情,而是觉得这一切原本只应在童话故事中出现的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