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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黄金世界-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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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万万不可冒味。〃张氏、建威同问何事。怀祖取过纸笔,连写了十几句,张氏默然,建威笑道:〃是复何难?〃取过纸笔也写了十几句。怀祖与张氏相视而笑道:〃无已,且可知是。〃怀祖道:〃我意船员能早一日更换自己人,便好一日,英京中诸兄弟,以四之一习机械,以四之二亦入商船学堂,普通已备,自比本岛新来者卒业较速。其堂即立于伦敦,凡习理化机械者,每礼拜亦令授课数小时,数年后即不能专掌一船,倘能为副,未尝不是妙策。〃张氏点头,怀祖将图说又看了几遭,对建威道:〃弟急于写书,无暇陪兄出门了。〃建威道:〃徐园今日有演说会,我且去旁听,回来再谈罢。〃怀祖便先写了两封复信,将办法请同学公商,又写了一信给船长,请其收点船只、机器、行栈、码头,另致本岛一信,请船长将本船交副驾领回岛中,装载学生到伦敦入学,一共四封信,直至下午才毕。

    张氏早将陈氏回书写完,又摘要拟一个密电底稿,请陈氏交船长阅后转电伦敦。俟怀祖将信封好,夫『妇』两人同坐一部马车,亲到邮局分发明白。

    晚饭后,又到前数日游过几处未曾尽兴的园林,徘徊良久,才回栈中。怀祖来寻建威,尚未归来。直到子初,才听楼梯履声橐橐,知是建威来了。怀祖迎到梯边,建威问道:〃电信都发了?〃怀祖道是,便随建威入房。看他除帽脱衣,回身在椅子上坐定,只是气愤愤地一言不发。怀祖惊问何事。建威道:〃请大嫂来,有事商量。〃张氏到后,建威才道:〃今日留春戏园亦有演说,弟以路近先到,见章程,来宾演说,须先将宗旨告知会员,由其认可,方能上坛。弟知现在拒约分为改良、废约两派,与弟见都不相合,又不知会员属于何派,因往请教,原来也主改良。弟驳之道:〃君辈会中以学界为多,商界为少,工界则无一人,工人痛痒利害,姑且不论。单指学生商人,说照原约文义解释,应在最优相待之列。后来一样要查册,一样要拨回,一样要关木屋,防疫时一样要赤身『露』体,受硫磺的薰洗。并且在学不得兼工,学费必要充足,非本国无此学堂及资格可入高等者不得来美,种种苛待,不但比不上白种,即非洲黑种亦比不上。同种中不但比不上日本,即积弱的高丽也比不上。推原其故,若是约之所致,愿君等言改良,若不是约之所致,愿君等毋言改良。

    会员转问弟道:君意将如何?弟道:非废例不可。此言一出,那知会员中议论纷纷,有的道:是内政不可干预。有的道:〃是将牵入国际。有的道:〃是夏君把中国看得太高,我辈得此已足,弟再四力辩,会员竟深闭固拒,无一人能信我言。

    〃弟因愤然出至徐园。开会及半,弟往谒会长,并与诸会员通问姓名,才知都是南越、东越两处的人物。海外侨氓,十九是两处人,合群的公义,又有桑梓的私情,弟心窃喜,我谋庶几相合,那知只主的废约。弟驳之道:〃禁约有可废,未始不是上策。无奈前约已经满期,续约订而未成,待把什么来废。

    君辈既不言改而言废,眼光自然兼注工人身上,比专为学生商人设想,不自平等,望人平等者,识力自高十倍。就我看来,还是隔靴搔痒,不曾到那好处。

    〃会长问道:于君意如何呢?弟道:以我意,当分两层办法。内对『政府』,当求不与外人续约;外对敌国,当求其废工商部新旧的禁例。一日不如愿,我团体一日不解,坚持力争,以必胜为主。会长道:我辈始谋诚不及此,但问题太大,我辈之力亦不足以及此。会员又道:〃既不便与外人直接开谈,『政府』能力薄弱,往求亦无所济,不必多此一举罢。弟驳之道:美公使领事,为此事不尝与商会诸会公谈数次么?既能会谈,便可请商会诸公,以此意往告领事,君等求之,『政府』拒之,其咎自在『政府』,逆料『政府』不为我谋,遂不往求,其咎即在君等。若谓非力所及,难道订约废约,真君等力之所及?不过『政府』争于外,君等合力以助于内。『政府』有后劲,胆壮则辞可坚,外人见我民气之不可轻也,易就我范围,如是而已。会长道:总而言之,问题太大,怕要闹出事来。谨谢不敏。弟当时气愤已极,想不问会章不会章,且自上坛发表我的意见,究竟有人赞成没有?咳!怀祖兄!那知旁听中竟有些不可思议的议论,倒把我缩住了。〃怀祖道:〃如何不可思议哩?〃建威道:〃有些年长的说,我们须眉俱白,这倒是第一回才见。如今世界真正愈出愈奇,有些中年的,说譬如听说书,有话好听,有茶如吃,倒又不花钱,管他,借他坐坐,歇歇脚,也是好的。有些少年的道:场上那班人,手舞足蹈,倏走倏立,赛如在那里做戏,可惜少了行头。咳!怀祖兄!弟彼时且悲且愤,魂灵儿像出窍,飘飘『荡』『荡』,良久才进躯壳,知我中国从此沉沦的了。大踏步出园,便想回栈。忽然得个主意,走了无数路,去做了一件事。〃怀祖问是何事。建威从夹袋中取出一本日记簿,送请张氏去看。张氏看时,见三张六页,写满了学堂的名字、坐落、总理、教习、监起居、庶务员,以及学生等人的姓名,都开载明白。

    张氏道:〃大哥就调查的这件事?〃建威道:〃弟三句钟出徐园,直走到此时呢。〃张氏道:〃意思想在女界中运动么?〃建威点头道:〃是。〃怀祖道:〃女界中的潜势力,一经涌现,真可推倒一时,只是谁人能去运动呢?〃张氏道:〃是妾之责。今夜先将大意草张择日开会的檄文,明日发印,印成后,妾亲自逐处分派,有效无效,姑置勿论,尽些责任,也替夏大哥分一半的焦心。〃建威大喜道:〃请大嫂定稿,我来做磨墨的高力士。〃张氏看表上针,指子正两刻十分,便道:〃谢谢大哥。昨宵失睡,今夜须早就寝。妾将檄搞拟就,明早再请教罢。〃起身作辞,同怀祖回房,也请睡下。独自一人点枝洋蜡烛,想了一回,磨墨吮毫,顷刻已成。及复看过两回,又改了几个字,桌上钟声已敲两下。倒杯茶,吃了两块蛋糕,方始就睡。

    一觉醒来,玻璃窗上罩满日光,急便起身。盥洗方毕,正要出房,只听门外一叠声的喊道:〃怀祖!怀祖!〃

    

黄金世界 第十一回 发菩提心为众生请命 运广长舌愿诸君静听

    怀祖蓦地一惊,急忙举头,认是建威,问道:〃兄又有何事?〃建威道:〃别无甚事。尊夫人檄文想已草就,弟急欲一读。〃怀祖问其『妇』取稿,交在建威手中,随行随看,洋洋洒洒,写满了一张如意笺。首叙自己来历,并回国的因由;中述例与约的分别;末叙开会的缘故。共分三大段,其大意道:妾不幸作女子身,尤幸不生于祖国,而呱呱堕地于新大陆极南之海角,以幼以长,以至于于归,肢体胸膈,未尝一日有拘孪束缚之苦,固自以为豪矣。乃与彼中诸姊妹,对镜而互观,内于家庭,外于社会,权利义务,思想之发达,无毫末不逮男子,有时几几若过之。及知凤凰之自有真,仅仅修饰羽『毛』、自夸文采者,终不离乎鸡群也已。且惭且愤且奋思得藉手,以显我同种诸姊诸妹之能力,卒之未获如愿。会禁约届满,海内外诸伯、诸叔、诸兄、诸弟,云合雾集,风发『潮』涌,锐然鼓无前之勇,毅然举自我作古,举世未为之义,妾始佩之,继感之,终乃飙然起曰:此我诸姊诸妹潜势力发生之机也。自顾五尺躯,虽纤弱无似,然得执鞭瞂,负牙旗,为前驱之走卒,非所敢惮。

    月日横渡太平洋,东经地中海,出苏彝士河,北驰以抵上海。

    上海者,全中国人材之所萃,而今者抵制之中心点也。十日来,饫问绪论,或改或废,相持者,要不出约之外。夫外人之视我华工,奴隶蓄于先,牛马鱼肉待于后,日循日酷,又旁决以虐待我商,又横溢以厄我学生,约为之乎,亦例为之耳。我诸伯、诸叔、诸兄、诸弟之明达,何遽见不及此?其始终言约不言例者,由乎中有所惮。何惮乎尔?则我诸姊、诸妹实有以致之。

    嗟乎!我诸姊、诸妹有势力而自放弃也,又以为诸伯、诸叔、诸兄、诸弟之累,尽义务而若未尽,争权利而若未争,将不免为地球万万种种『色』『色』之外族笑。

    且不独现在之地球而已,又将为未来地球为万为亿为兆为京为垓以至无量不可思议之外族笑。我姊妹苟一熟思之,必且蹙然不安,尽焉自伤,毋待妾之哓哓已。

    而妾犹不敢自嘿者,则以我诸姊、诸妹蹙然不安,尽焉自伤之一心,即潜势力之发生于无兆无朕之中,而我诸姊、诸妹,或有一二犹未自觉也。充是势也,充是力也,无内无外,无坚无暇,无高无下,无一世十世百世千世乃至万万世之别。皆得弥纶鼓『荡』于其间,若犹不知之,犹不遂利用之,则真至可伤心者也。月日午后三句钟,借座雅仙剧场,敬迓诸姊妹各贡伟抱,以匡妾之不逮,而为海外诸父老兄弟姊妹谋所以解倒悬之厄,仰企毋任。纫秋张氏谨白。

    建威阅毕大喜,便约怀祖到一家印刷所,加倍许了钱,提前发印,约定明早叁。又到雅仙戏园,同园主说明就理。

    原来这座雅仙园,专唱昆腔。自从京调盛行,听的人说是调高响逸,胜于靡曼之音,唱的人觉得发声收口,『色』『色』随人所便,比不得昆腔一手一足,都要应弦赴节,难易相去十倍。听戏的不爱听昆腔,唱戏的也不爱唱昆腔,从此雅颂之声,真应了两句老话,叫做〃只应天上,难得人间〃了。

    那雅仙园主,偏是个李龟年,白发婆娑,不能够重描眉黛,学步时趋,一园一天卖不到二十个座儿,浑身一『毛』一孔,都填满了债主的金钱,偏又尚侠任义,脱不了旧时风范,掀髯笑向两人道:〃我亦华人,一样也有耳有目有脏有腑,难道不该帮忙,要两位说个借字?临期竟请光降,茶水也由我承值。只是应该如何布置,请两位预先吩咐,这倒是个门外。〃建威、怀祖出其不意,相顾起敬道:〃既如是,我们也不说客话,事后另图补报罢。〃前后看了地位,计议了一番,回栈告知。张氏惊诧道:〃伶官中竟有此人,曾问姓名么?〃怀祖道:〃也曾问来,陈姓,钊泉其名,是个梨园老辈。一切众生,有声闻就有根器,有根器就能成佛,古人真不我欺哩。〃本日无话。明日去取了檄文,张氏按照建威开的校名坐落,挨排去送,每到一处,必与主人教员纵谈半晌,又看看学生的课程。张氏见这数年居然发达到这等地步,着实佩服。众人见张氏和蔼亲人,谈言慷慨,也着实敬礼。又知开会这日,尚只张氏一人,便有自任干事的,有自任招待的,约定一句钟先到园中会齐。

    连忙三日,檄文方始派完,离会期只一日了。下午晡时,正自外归,茶房递过一张名刺,说这女人已来过两次了。张氏看是一张巨红纸,印着三个不大不小的字,纸『色』古朴,笔势尤其苍健,不知何等人物,又不知居停所在,只知道叫做苏隐红,闷闷地无从索解。恰巧怀祖同着建威也已回寓,张氏提起有这女人,今日一连来了两次,不知为的何事。建威道:〃无因而至,不速而来,形迹已是可疑。只这名字,若断若连,也是十分奇怪。〃怀祖抚掌道:〃吾知之矣!隐娘、红线不是个女侠么?这人胸襟谅也不凡。依古来道高魔广,务自晦藏,他犹游戏人间,呈『露』『色』相,正如佛门中辟支禅,还没到上乘地步哩。〃正在互相议论,忽见一人,当顶挽个盘髻,横『插』一枝玉钗,髻边茉莉珠,中镶一朵大红月季花,耳垂一副翡翠三连,一身金银罗的衫袴,脚上套了一双蛮靴,服『色』离奇,偏又脂粉不施,天然妩媚,婷婷袅袅的走来,深深的万福道:〃这位想是纫秋姊了。三次登门,始得近接玉容,一消饥渴,也算前生缘法。〃张氏急忙答礼道:〃是隐红姊么?步虚声里,习习天风,俗抱尘襟,霎时尽扫。始知天人真相,自非俗粉庸脂所能模拟。敬具皋卢,前谢失迎之罪。〃当下谦逊坐定。

    隐红不待动问,先自陈诉道:〃家住黄山,客游沪渎,昨闻豪举,深佩热肠。不自揣量,俗以肺腑之言,箴膏肓之疾,不知姊姊尚能垂纳么?〃张氏肃然正容道:〃妹心长才短,不自知非,倾盖之间,即承匡正,正自求之不得哩。〃隐红道:〃山有空『穴』,风所从生,海有归墟,水所奔赴。今日主持改约者,果如空『穴』之招风,不免示人以隙。然而登高一呼,海内响应,数千年酣酣之梦,居然一醒,其所见虽差,其苦心可敬。其魔力尤可佩。姊姊必欲抉症破结,一层时机已失,恐言易而行难,一层借人口实,因以疵议前议者之非,败坏团体,自便私图,姊姊一番普渡众生的盛心,转不免负罪社会。黄河浩瀚,犹自朝宗,不如且退一步罢。〃张氏道:〃心知其是,而故相抵抗,是谓愎;心知其非,而盲相顺从,是谓媚。愎与媚,皆非妹所敢为。且自今以往,抵制之真结果,遥遥无期。此时而为废例之预备,不为失时,怀私挟诈者,苟闻妹言,方将深恶痛绝,怎肯借为口实,又怎么能败坏团体?姊姊似乎过虑了。〃隐红道:〃目前诸人,忽而言退货,忽而言不用之有害,倏反倏覆,正为个人的私计,与团体不能相容。无奈不曾搜到病根,倒觉进退狼狈。若然晓得改约之无济于事,自然而然要大声疾呼道,外不能救工人,内先自困生计,随声附和的,一经提醒,能无颓丧?人人都到意懒心灰的时节,抵制之局,立时可以解散。姊姊可不慎重么?〃张氏道:〃有为私谋破坏者,即有为公谋团结者,私情究胜不得公理。在妹愚见,尚属无妨。〃隐红道:〃是则然矣。姊姊亦知大祸之将至么?主不用者,以为源不绝而流自清,主疏通者,以为利未睹而害先彰;各持一谈,各不相让,究竟都是空言。所可虑者,商人现定之货,期远而数多,压于断流绝潢之势力,出则停搁成本,不出则经年存栈,外人岂无烦言?

    妹尝私计,目前犹可相安,明岁交春,若辈非怂恿外人,出而以强力干预,即将辍业杜门,纷纷倒闭。外人干预,则主改约之诸君,必有受其害者,犹不过二三人;倒闭人事若见,影响之广,将至不可思议,而其终皆足以解团体。姊姊与其言例,似乎别树一帜,实则更添歧路,不如从这两层,层层推勘,求一两全之策。但迩来人情,类乎讳疾而忌医,掩耳而盗铃,姊姊如采刍言,亦不是仓卒间可以从事的。〃张氏道:〃姊姊所说为商人虑者,妹与同人也曾想来,也会议过疏通的办法来,但总不外粘印花、给凭单,各有所利,也各有流弊。最难者,前定销通,后定或致混充,不消几时,大局例将瓦解。且有至要一层,必当先自分明。目前何为而议抵制,人人皆知是为排障碍,求便利。障碍如何而可排?便利如何而可得?是非废例不可。例之不废,就将约文修改完善,彼外人者,舍约而引例,我其将奈之何?故妹之意,第一当宣明抵制的宗旨,专为废例而起。宗旨既定,再就现在情形,谋所以维持商场,保全市面的方法。而如有于全局有害者,则只可以为多数人计公益,不当为少数人计私利。姊姊亦国民中之一人,既为此事出与社会周旋,家庭间亦尝有所论辩否?〃隐红笑道:〃上天下地,独往独来,何处为我的家庭?〃张氏惊道:〃姊姊并地室家么?〃隐红道:〃不瞒姊姊说,小妹为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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