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学校-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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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意义的话,那么它就必须经历一个相应的完全的变革。这个变革并不是突然出现的,也不是凭着预想的目的在朝夕之间就能完成的。这个变革已经在进行。我们学校制度的那些改革,通常表现为仅是细节上的变更和学校内部机构的改良(即使那些最积极关心它们的人也这样看,至于那些旁观者步不用说了),实际上这就是发展的标志和证明。采用主动作业、自然研究、科学常识、艺术、历史,把单纯的符号和形式的课程降低到次要的地位,改变学校的道德风尚、师生关系和纪律,引进更生动的、富于表情的和自我指导的各种因素——所有这一切都不是偶然发生的,而是出于更大的社会发展的需要。现在要做的事是把这一切因素组织起来,理解它们的全部涵义,把它们所含的观念和理想彻底地、不妥协地在我们的学校制度中体现出来。这样做意味着使每个学校都成为一种雏形的社会生活,以反映大社会生活的各种类型的作业进行活动,并充满着艺术、历史和科学的精神。当学校能在这样一个小社会里引导和训练每个儿童成为社会的成员,用服务的精神熏陶他,并授予有效的自我指导的工具时,我们将拥有一个有价值的、可爱的、和谐的大社会的最强大的并且最好的保证。
(赵祥麟译)
二、学校与儿童生活
上星期我曾试图向你们阐明学校与更广大的社会生活之间的关系以及对教材和教学法进行一些改革,使它能更好地适应当前社会需要的必要性。
今天我想从另一个方面考察这个问题,考虑一下学校与在校儿童的生活和发展之间的关系。由于难以将一般原理与像幼儿这样十分具体的事情联系起来,我冒昧地从“大学初等学校”的工作中介绍大量可以说明问题的材料,在一定程度上你们也许赞赏这个方法,从中提出这些观念本身是从具体实践中产生出来的。
几年前,我曾在本市四处寻找供应学校用品的商店,打算找到从艺术、卫生和教育的观点看来完全适合儿童需要的课桌椅。我们历经了很多困难去找我们所需要的东西。最后,一个较机智的商人说了这样的话:“恐怕我们没有你们所需要的东西,你们所要的东西是儿童能用来工作的,而我们这些全都是供静听用的。”他的话是对传统教育的真实情况的描述。正如一个生物学家能用一两块骨头重新构成完整的动物一样,如果我们想象一下普通的教室,一排排难看的课桌按几何顺序摆着挤在一起,以便尽可能没有活动的余地,课桌几乎全都是一样大小,桌面刚好放得下书籍、铅笔和纸,外加一张讲桌,几把椅子,光秃秃的墙,可能有几张图画,凭这些我们就能重新构成仅仅能在这种地方进行的教育活动。一切都是为“静听”准备的,因为仅仅学习书本上的课文不过是另外一种“静听”,它标志着一个人的心理依附于另一个人的心理。比较说来,静听的态度是被动的、吸收的,它还意味着已经有一些现成的材料,是地方教育官员、教育局和教师准备好了的,儿童要在最少的时间内接受这些教材,接受越多越好。
在传统的教室里,让学生活动的余地是非常少的。儿童能用以从事建造、创造和积极探究的工场、实验室、材料、工具甚至必要的空间大都是缺乏的。和这些过程有关的事情在教育中甚至没有明确公认的地位。这些都是在报纸上写社论的教育界的权威们通常称之为“赶时髦”和“不必要的装饰”的东西。昨天一位女士告诉我说,她参观了各种各样的学校,想找到一所学生的活动比教师给予知识更重要的学校,或学生具有需求知识的动机的学校,她参观了24所不同的学校,才找到前述的例子。我可以补充一句,那所学校不在本市。
这些有固定课桌的教室说明的另一件事就是,一切事情的安排都是为了尽可能管理更多的学生,把他们看作单个人的集合体;这些教室还同时意味着,学生被看成是被动的。儿童在行动时,他们就使自己变成了个人,他们不再是一个人群,而变成了我们在校外、在家中、在家庭里、在游戏场上和在邻里中所习见的有显著个人特点的人。
在同样的基础上,可以说明方法和课程的划一性。只有一切事情都是以“静听”为基础时,你才能有统一的教材和方法。耳朵和反映耳朵的书本构成了同样适用于一切人的媒介。几乎没有机会适应不同的能力和需要。有一大堆——数量是固定不变的——现成的结果和技能要所有儿童在同一时间内同样地学会。为了满足这种需要,产生了从小学一直到大学的课程。世界上需要的知识、需要的专门技能实在太多了。于是产生了把这些课程按6学年、12学年或16学年划分的数学问题。现在每年仅仅只将总数中的相应部分给予儿童,在他们学完以后,他们就掌握了全部课程。每小时、每天、每周或每学年涉及的东西十分多,每一样东西都是极其均匀地提出的——假定儿童没有忘记前面学过的东西。这一切所产生的结果就是马修?阿诺德①所转述的一位法国教育当局人士自豪地告诉他的,成千上万的儿童在某一小时,就说十一点钟吧,都在上地理课;在我国西部的一个城市,教育局长照例对陆续前来的参观者重复这种得意的吹嘘。
为了说清楚旧教育的几个主要特点,我也许说得夸张些:消极地对待儿童,机械地使儿童集合在一起,课程和教学法的划一。概括地说,重心是在儿童以外。重心在教师,在教科书以及在你所喜欢的任何地方和一切地方,惟独不在儿童自己的直接的本能和活动。在那个基础上,儿童的生活就说不上了。关于儿童的学习,可以谈得很多,但学校不是儿童生活的地方。现在我们的教育中正在发生的一种变革是重心的转移。这是一种变革,一场革命,一场和哥白尼把天体的中心从地球转到太阳那样的革命。在这种情况下,儿童变成了太阳,教育的各种措施围绕着这个中心旋转,儿童是中心,教育的各种措施围绕着他们而组织起来。
①Mathew Arnold(1822—1888),英国诗人及批评家。——译者
如果我们从一个理想的家庭找一个例子,这个家庭的父母十分贤明,懂得什么对儿童最有益,并能满足儿童所需要的东西,我们就会看到,儿童是通过社交性交谈和家庭的组织进行学习的。在进行谈话时,有些是对儿童有兴趣、有价值的东西:进行了叙述,提出了询问,讨论了问题,儿童继续不断地学习。他陈述自己的经验,他的错误概念得到纠正。而且儿童参与了家庭操作,因而获得勤勉、有序的习惯、关心他人的权利和意见以及使他的活动从属于家庭成员的共同利益的重要习惯。参与这些家务工作变成了获得知识的机会。理想的家庭必然要有一间工作室,儿童可以在这里发挥他的建造的本能。要有一个小型实验室,他的探究可以在这里得到指导。儿童的生活可以在户外扩展公园、周围的田野和森林。他将有自己的远足、步行和谈话,由此就为他打开了一个户外的更广阔的世界。
因此,如果我们将这一切加以组织和概括,这就是理想的学校。这里没有什么神秘的东西,没有教育学或教育理论上的惊人发现。这不过是将大多数家庭中有各种理由能够做到而只是偶然做了又做得很少的事情系统地、大量地、明智地、适当地去做的问题。首先,理想的家庭应当加以扩大。儿童必须与更多的成人和儿童接触,才能有最自由最丰富的生活。此外,家庭中的工作和人际关系不是为儿童的生长而经过专门选择的;主要的目的不在这里,儿童从中能获得的东西是偶然的。因此才需要学校。在这种学校里,儿童的生活成了压倒一切的目标。促进儿童生长所需的一切媒介都集中在那里。学习?肯定要学习,但生活是首要的,学习是通过这种生活并与之联系起来进行的。当我们这样以儿童的生活为中心并组织儿童的生活时,我们就看到他首先不是一个静听着的人,而是完全相反。
人们常说,教育就是“引出”(drawing out),如果只是与注入式的过程相对而言,这种说法是十分好的。但是要把引出的观念与3岁、4岁、7岁或8岁儿童的平常活动联系起来毕竟是困难的。他的各种活动已经太多、太充足了。他不单纯是需要成人向他提出强烈的告诫和技能以便逐渐把潜藏着的活动的幼芽引发出来的处于休眠状态的人。儿童已经是十分积极的。教育的问题就是要抓住他的活动并给予活动以指导的问题。通过引导,通过有组织的运用,它们就会朝着有价值的结果前进而不致成为散乱的,或听任其流于仅仅是冲动性的表现。
如果在我们面前能保持这种状态,我认为很多人心目中的最大难题即什么叫新教育的问题,与其说是得到解答,不如说是消失了,它不见了。人们常常问:如果你从儿童的观念、冲动和兴趣出发,一切都是如此粗率,如此不规则,如此散乱,如此没有经过提炼、没有精神上的意义,他将怎样获得必要的训练、陶冶和知识呢?如果除了激发和迁就儿童的这些冲动以外,我们就别无其他道路可走,这个问题就是问得有道理的。那样的话,我们就应当不理睬和压制这些活动,不然就迁就它们。但是,如果我们有设备和材料的结构,在我们面前就开辟了另一条路径。我们可以指导儿童的活动,使它们沿着一定方向运行,把它们渐渐引导到这条道路逻辑上必然要达到的目标上。
“如果愿望等于现实,乞丐也会发财。”由于愿望不等于事实,由于真正满足一个冲动或兴趣就是要努力工作,要努力工作就会碰到障碍,就要熟悉材料,运用独创性、忍耐性、坚持性、机智,它必然包含有训练——力量的安排——并提供知识。试以要制作一只盒子的幼儿为例。如果他停留于想象和愿望,他肯定得不到训练。但当他打算实现他的冲动时,他就要使自己的观念明确起来,把它制定成计划,选择合适的木块,测量所需的部件,使它按需要形成比例,等等。这里包含有准备材料、锯、刨、用沙纸擦光、使所有的边和角都恰如其分。这就不可避免地有了关于工具和制作方法的知识。如果这个儿童实现了他的本能,制成了这只盒子,他就有了充分的机会获得训练,坚忍不拔,努力克服困难,同时获得大量知识。
因此,无疑地,想要从事烹饪的幼童对于烹饪是什么意思、要花什么代价或需要什么,是一无所知的,它只是一个“消磨时间”的欲望,也许是为了模仿大人的活动。要我们自己降低到那种水平而仅仅迁就那种兴趣,无疑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在这里,如果冲动得到运用、利用,它就会碰到困难条件的真正世面,它必须使自己适应这种世面,这就有了训练和知识的因素。最近有一个儿童,当他必须用一个长时间的实验方法把事情做完时,变得不耐烦了,他说:“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上面自找麻烦呢?让我们照烹饪书上的烹饪法去做吧。”教师便问儿童烹饪法是从哪里来的,谈话中指出,如果他们只是照烹饪法办事,他们就不会懂得他们所做的事的道理。于是他们十分愿意继续进行实验工作。注意看一下那种工作,的确就为问题的真正要点提供了一个例证。他们那天的工作恰好是煮鸡蛋,这是从炒蔬菜到烧肉的过渡。为了获得比较的根据,他们首先总结了在蔬菜中食物构成的成分,并与肉中的成分作了一个初步比较。于是,他们发现蔬菜中的木质纤维和纤维素相当于肉中的结缔组织,是形体和结构的成分。他们发现淀粉和淀粉制品是蔬菜所特有的,而矿物质盐则在蔬菜和肉中都可以找到。他们还发现,蔬菜和肉中都有脂肪,在植物性食品中脂肪含量很少,而在动物性食品中脂肪含量则很多。然后,他们准备从事研究相当于蔬菜中的淀粉的动物性食品所特有的蛋白质,并准备好了要考虑一下正确处理蛋白质的必要条件——以鸡蛋作为实验材料。
他们首先用不同温度的水做实验,看它何时达到烫手的程度,何时达到即将沸腾的程度,何时沸腾,并弄清各种不同的温度对蛋白的影响。做完那些事以后,他们不仅学会了煮鸡蛋,而且懂得了煮鸡蛋中的原理。我不想忽视这件特殊事件中的普遍性。如果一个孩子只是想煮一个鸡蛋,因而把它放在水里煮三分钟,叫他取出时他就取出,这是没有教育性的。但是,如果一个孩子由于认识了事实、材料和所包含的条件而实现他自己的冲动,然后按照那种认识去调整他的冲动,这就有了教育性。这就是我所坚持主张的引起或满足一种兴趣和通过对兴趣的指导实现它这二者之间的区别。
儿童的另一个本能是使用铅笔和纸。所有的儿童都喜爱以形式和颜色作媒介来表现自己。如果你放任这种兴趣,让儿童漫无目的地去做,那就没有生长,而生长不是出于偶然。但是,如果让儿童先表现他的冲动,然后通过批评、提问和建议引导他认识他已经做的了事,他需要做什么,结果就会完全不同。这里举一个7岁儿童的工作为例。它不是平常的工作,它是幼年儿童所做的最出色的工作,但是它足以说明我现在所说的特定原则。儿童们在谈论穴居人社会生活的原始状态。儿童对此的观念是这样表达的:洞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整齐地排列在山坡上。你看见常见的那种儿童画的树——一条垂直线的两边画着水平状的树技。如果允许儿童日复一日地继续这些事情,他就会满足他的本能而不是运用它。但是现在要求儿童仔细地观看真正的树,将看到的树与他画的树作比较,更仔细更有意识地检查他的工作情况。然后,他再根据观察的结果画树。
最后,他又结合着观察、记忆和想象画树。他又画了一幅随意创作的插图,以表达他自己富有想象力的思想,但这种思想仍受他对真实的树的详细研究的指导。结果这幅画是表现一片树林的风景。就其全身而言,我们似乎觉得它像成人的作品那样富有诗意,而同时画中的树又是实际可能有的树,而不只是树的象征。
如果我们把学校中可以见到的冲动加以粗略的分类,可以把它们分成四类。有在儿童的谈话、亲身交往和交流中表现的社交本能。我们都知道4~5岁的幼儿是多么地以自我为中心。如果向他提出任何一个新的话题,如果他有任何话要说,那就是“我已经知道”,或者说“那是我的爸爸妈妈告诉我的”。他的视野不大,一点经验必然是直接来自家中,虽然他有充分的兴趣把他的经验跟别人的经验联系起来并反过来探询别人的经验,然而,幼儿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有限兴趣是能够用这种方式无限扩展开来的。语言的本能是儿童的社交表现的最简单的形式。因此,它是一切教育资源中重要的、也许是最重要的资源。
然后是制作的本能——建造的冲动。儿童想做点什么事的冲动首先在游戏、运动、手势和假装①中表现出来,然后就变得更确定,并在将材料制作成更具体的形状和永久性的具体物中寻找发泄的方法。儿童对抽象的探究没有多少本能。探究的本能似乎是在建造性的冲动与交谈的冲动相结合时产生的。对于幼年儿童,实验科学和木工工场中所做的工作是没有区别的。他们在物理学和化学中能做的工作目的不在于做出专门技术上的概括或甚至达到抽象的真理。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