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闲御神录-第8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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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略一沉吟,就按着它的身子渡了一点神力过去,一边转头吩咐弱萍:“去将涂护法请来。”
弱萍应了一声,飞快地去了。
待得涂尽接令而来,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宁小闲也已经将毛球重新救活转来。她是隐流丹师之首,丹术高明,落在她手中的寻常伤患就是想死,也得先问过她同不同意,何况是救醒这么一只小狐?用易如反掌来形容也不为过。
只是毛球清醒之后,就畏她如虎。这小狐天生智黠,方才从她身上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杀气,此刻就一个劲儿远离她,恨不得躲进草丛里再不出来才好。
宁小闲怎会让它如意,支开了结界,让这小东西怎么跑也出不去。
涂尽既至,宁小闲即对他道:“看看这小狐的神魂,可有甚异常?”她刚刚才想起来一处细节:从她入住得愿山庄开始,这小狐就从未和涂尽打过照面。这多半是因为毛球始终憩在霜云殿的缘故,宁小闲一般在书房办公、会客,并且女主人的闺房,隐流哪个妖怪也不敢轻进冒犯,这其中也包括了涂尽。
可是如果毛球当真是她猜想的那个人,这难道不可能是他刻意为之的结果?回想起来,涂尽有两次到大殿外头汇报,毛球都离得远远地,几乎就趴在内间门口,离她的寝床不到三丈距离,很显然是不愿让涂尽的神念扫视到它。
这其中的涵义,不喻自明。
所以,今儿就要涂尽好好看看这个家伙。魂修看人看物,和其他修仙者都不同,乃是直视神魂的样貌。
单从小狐的外表,她辨认不出毛球的真假,可是涂尽的望魂之术可以啊。
既是女主人吩咐,涂尽也就将狐狸接在手里,细细验看,眼中紫光流转,说不出的诡异。
过了几息,他才将狐狸递还给她:“并无异常。”
宁小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这新魂稚嫩而无知,空白如纸,的确就是初生幼狐的魂魄。”涂尽见到她神色,情知有异,“您可是有别的怀疑?”
她指着小狐传音给他道:“这难道不是汨罗?”
“奉天府主?”听她这样一说,涂尽也是吃了一惊。又凝神看了毛球半晌,才郑重其事地摇头,“奉天府主的神魂何等模样。我自是记得的。这只是一头野生的狐狸,决计不可能是他!”
咦,她错怪毛球了?汨罗并未行偷梁换柱之计,亲自潜伏在她身边?
弱萍立在宁小闲身侧,就看她一对乌眸转来转去,显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叹了口气。伸手去抱毛球。可是这小狐已经被她吓破了胆子,一见她伸手就拼命躲闪,口中哀哀叫唤不停。状极惊恐。
她和这小东西相处了大半个月,若说没养出半点感情,那也未免太铁石心肠了,何况于寻找蛮祖残臂一事。这小东西的确是立下了奇功。结果她反而以捏死它为报,此刻想起来心里真有两分愧疚。
不过听着毛球的叫唤声,宁小闲的神色却又微微错愕,随后慢慢凝肃,似是想起什么,抓着弱萍就问:“从你昨晚抱它出霜云殿直到方才,这狐儿可有离开过旁人的视线?”
“离开过旁人的……视线?”弱萍想了想,低声道。“自从上次毛球走丢了,我们就再不敢怠慢它。就算将它抱回来。也有专人看管。”
宁小闲这才松了口气,谁料弱萍接下去道:“不过昨晚抱回去经过锦溪时,毛球挣脱开来,跳到溪边玩了一会儿。”
锦溪就是流进得愿山庄的几条小溪之一,若是她没记错,这溪边多处草木扶疏,阴翳遍布。宁小闲秀眉蹙起:“然后呢?”
弱萍茫然,不知道宁小闲为何一直追问毛球的作息:“我进草丛里将它抱了出来。”
“这当中间隔了多久?”
弱萍想了想:“十几息?”
宁小闲冷冷道:“那一处草比人高,平时人迹罕至?”得愿山庄面积广阔,凡人徒步而行至少要花上三、四天才能逛个遍,她也没有那么充裕的时间走全。
“正是。”弱萍奇道,“大人,您怎么知道?”
宁小闲的脸慢慢胀红了,咬着牙道:“你下去吧。”
弱萍不敢违令,赶紧退开两步再急匆匆离去。转身之前,她依稀听到女主人将银牙磨得嘎吱作响。
呆在神魔狱中的穷奇大乐,在她耳边呱叽呱叽:“女主人,我早说过那小狐狸鬼诈,必定是哪个宗派放进来的奸细,想打探神君大人的秘密……”
“住口!”突得宁小闲一声清叱,炉子吓得下半截话都缩了回去。
宁小闲胸口急剧起伏了几下,才从牙关里挤出了一个名字来。她声音里充满了暴怒,穷奇毫不怀疑,若这名字的主人眼下站在女主人面前,必定会被她一刀劈了:
“汨罗!”
她真是蠢得突破天际了。方才弱萍已经说过,小狐从大殿内被抱离之后,就钻进了锦溪边上的草丛。“锦溪”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仔细回想起来,她的书房岂非就在锦溪边上。
也就是说,毛球第一次失踪后再度出现,也在锦溪旁边!
这条小溪,可是从外头流经得愿山庄的,上游下游都不在庄内。虽说入园和出园的水口都设了重重禁制和阵法,能拦下常人,可是谁能保证,它也能拦下更高阶的修仙者呢?
——比如,渡过了天劫的妖仙。
“好,好!好一个李代桃僵!”宁小闲银牙都快咬碎了,这时身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呜咽。
她回头一看,却是毛球立在风中,簌簌发抖。这园中虽然有阵法调节,温度却维持在春季,此刻又有小风吹拂,颇有两分春寒料峭的意味。这狐儿年幼体弱,就有几分禁受不住了。
宁小闲压了压火气,将它抱了起来。毛球怕她怕得浑身颤栗,瑟缩成一个小球,连眼睛都不敢抬起来和她对视。
这才是正常幼狐的反应。
汨罗何等机警?他这一次帮宁小闲点破了玄机,也知道露出的马脚太长了,再缩不回去,因此果断趁夜逃走,现在早不知道逍遥何处。如今被她抱在手里的,才是那个原装的毛球。
小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宁小闲叹了口气,渡过去一点神力,暖烘烘的感觉当即令它精神一振。
这本不关毛球甚事,是它那无良的前主人搞鬼。
想想她自己,也真是粗心。先前几次抱着“毛球”出殿,怎么就从未发现它根本不畏寒?刚满两个月大的小狐,又怎会能跑能跳呢?虽说是汨罗伪装得太像,可她自己也十足是个睁眼瞎啊!
不过话说回来,他既然渡过了天劫,天道自有一番机缘给他。这个时候他不该是闭关参悟吗,为什么偏要跑到得愿山庄来,伪装成一只野狐狸啊?汨罗做事从来指向性明确,这回也绝不是过家家闹着玩儿。
这其中,又有什么内情?莫不是要来探长天的下落?
想到这里她都觉得牙酸,毛球在她身边呆久了,她对它可没甚防备之心,言谈中必然漏出去不少秘密,连隐流的生意都被他听过去不少。不过幸好关乎阴九幽和长天的秘密,除非她身处神魔狱内,否则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明确提起过,这也包括了霜云殿,就连她与涂尽等人交谈,也只用“那个秘密”来指代。
否则现在她要头疼的,就不止是皇甫铭带来的麻烦了,汨罗可比他更难缠。
她站在柱边呆怔许久,等回过神来,天边最后一缕霞光也已经淡去。
天黑了。
她正想走入殿中,恰有守卫匆匆来报:“镜海王于府外求见。”
两人已有三四天未见,皇甫铭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
按例,中京的显贵是不会在别人用饭的时候上门拜访的,否则显得颇不礼貌。皇甫铭临时来访,并且还是这样公式化地求见,必有要事。
宁小闲微愕,随即想起已经被开启的青铜盒子——这东西被拿出神魔狱,又经她打开过一次,几层屏蔽都已经被破坏,想来蛮祖当即生出了感应。事关重大,皇甫铭特地赶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也罢,乾坤壶早拿到手为妙,也免得夜长梦多。她正要命人引他进来,身畔的莲花池中突然飞出来几滴水珠,在她面前揉成一团,然后徐徐展开成一面极薄极薄的水幕,其中光影不断变化,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
这是有人使用了水镜术来寻她对话。
宁小闲也不吃惊,只静静等了一会儿,果然水幕上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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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1章 一花一世界
这是个很美的女人,五官像是经过了最考究的计算,展现出一种完美无缺的精致,连最挑剔的人也找不到半点瑕疵。只可惜,她的眼神呆板而空洞,不能如同点睛之笔,给这张面庞画上最重要的元素——生机。
这个人,这双眼,宁小闲现在已经很熟悉了。“月娥?”
“宁小闲。”镜中人果然朱唇轻启,一开口就毫不客气,“蛮祖断臂,你不能交给皇甫铭。”
宁小闲挑起一边秀眉,压下心中火气,先交代立在旁边的守卫:“请镜海王到洗秋台相候,言我稍候就至。”
这守卫领命去了,她才转头看向月娥:“为什么?”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告诉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长天例外。
月娥的声音永远平淡:“皇甫铭拿到这东西,实力要进一步大涨。”
“所以?”
“日后他成气候,要胜过他就更难了。”
宁小闲笑了,只是嘴角扬起的弧度有些冰冷:“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月娥望了她一眼:“他和巴蛇之间,早晚必有一战。彼长则此消,你若不想巴蛇日后败于他手,今天就莫将蛮祖断臂给他。”
“现在,你又是全知全能的天道,又可以预见以后的事了?”宁小闲慢慢道,“既如此,我初入中京时,要寻你和言先生为我寻找乾坤壶指条明路出来,你俩为何要装聋作哑?”月娥是无所不知的天道化身。当然知道蛮祖的残臂藏在什么地方。可是她向言先生求助,这两人却压根儿没有回应,显然是不想帮她了。
月娥侧着头。似在思索:“他指引你前来中京,我默许了。”
“他指我来中京,而后就将此事扔开不管了?”宁小闲冷笑道,“长天在神魔狱中受苦,我三番四次呼唤,你们皆不响应,现在我凭一己之力寻到了蛮祖断臂要交给皇甫铭。你反倒出来阻止!”
她柳眉竖起,一字一句道:“我这鼠目寸光的俗人看不到多远,只能望见当下!只要能救出长天。莫说只是和皇甫铭交易,就是站在他那一边儿帮他将天道斩杀了,我也干得出!嘿,你若不服。不妨亲自来抢这青铜盒子。”
紧接着。她面上露出了恍然神色:“噢对了,我怎么忘啦,天道的分身也不能干涉人间的运行,只能默默观望。你冒冒然出手,可是要遭天谴的。”她笑得露出一口贝齿,说出来的话却锋利如刀: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月娥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才道:“与皇甫铭的交易实属不智。你会后悔的。”
宁小闲斜睨着她:“你替我把长天救出来?”
月娥沉默了更久,才道:“我办不到。”
宁小闲耸了耸肩:“那么。请免开尊口。”说罢不待月娥回话,伸手一拂,水镜就自空中消失了。
这原本只是个通讯用的小术法,单方即可破得。
不过,她方才自镜中看去,似乎月娥身后有一只大陶缸,从黑色而稍显斑驳的木窗看出去,屋檐下还挂着几串亮莹莹的冰凌子。
唔,以她的经验来看,月娥似乎是站在人家后厨里呢。
那么问题来了,这位天道的化身,现在到底呆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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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水镜术被破,影像当即消失不见。
月娥蹙眉,好一会儿才道:“愚蠢。”
“宁姑娘不蠢。”一个清朗的声音接口,随后是言先生自外头走了进来,“她只是不得不为。”
她回过头,不解道:“因为她的举动,天下行将大乱,这还不唤作愚蠢?”
言先生两边袖子都挽到肘部,下襟塞在腰带里,手里还托着一个大木桶,平时仙风道骨的模样早被这身行头消泯得一干二净,若说现在他和凡人男子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他手里的桶实在太大了点——寻常人家里若有这么大桶,也是用来洗澡的,至少要打上十几回水才能灌满。
然而言先生提着它,和孩子提在手里的沙滩小桶也没甚区别,当然这里头的水半滴都洒不出来。他将木桶往壁角的陶缸里一倒,大水缸立刻就满了。
“月娥可知道饮鸠止渴?人渴到了极致,就算眼前放着的是毒酒,他也不得不喝。”言先生往灶底加了几块柴禾,再打了个响指,炉膛里的火突然熊熊燃起。“宁姑娘怎不知与蛮人交易后患无穷,只不过她也寻不到第二条解救巴蛇的路了。她与我们这些自诩站高望远的妖神不同,只能关注当下。”
随后他就舀米、洗米,再入鬲烹熟。
月娥看他升火、旺火,加炊,忙得不亦乐乎,终忍不住道:“为何每天都要做饭?”
言先生回她一笑,牙齿白得耀眼:“做饭可不是为了吃?”
“你我早就勿须凡食,何必吃饭?”修仙者金丹期之后就可以辟谷,到得他们这等境界,餐风饮露、自天地间汲取灵气才是最常规的手段。这区区饭食当中,能有多少能量?偏偏言先生天天都要煞有介事地做饭,也不嫌麻烦么?
言先生将两截腊肠放进陶鬲中,塞到米粒底下,以便煮熟的米饭能吸收腊肠的肉香:“你我早就无欲无求,何必活着?”
“我有使命要完成。”
“除此之外呢?”言先生挖了一块猪油下锅。这样的大冷天里,猪油早冻成了白色的固块,入锅遇热,很快滋滋作响,逸出一阵香气。
月娥想了想道:“没了。”
“既如此,何不找些事做?”言先生笑道,“月娥原本也嫌过无聊的。”
她的确说过“无聊”这两个字。到现在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受。
她是天道化身,本不需要有任何感受。
油锅里冒出白烟。这时言先生指了指切好的豆腐,将木勺放进她手里:“你来煎吧,不要动用神通。”
月娥本想说“不”的,却糊里糊涂接了过来,随后依着言先生的指示,将事先泡过了盐水的豆腐一块一块往锅里放,码得整整齐齐。
“然后?”她看向言先生。让他进一步提示。言先生却抱臂倚在柱边,冲她耸了耸肩。
这即是不帮忙的意思了。
月娥只得回想凡人造饭时的模样,伸勺去翻豆腐。结果木勺捅在其中一块上头,顿时将它捅得支离破碎。
咦,这么软?
她皱起眉,将木勺探到锅底轻轻一铲——
豆腐纹丝不动。
她试了两下。都未成功。不由得又一使力,然后……
第二块豆腐也无声无息地碎掉了。
在她阅见的凡人百态当中,那些平庸的农妇甚至在做这么简单的一道煎豆干时,尚能分心去干别的事,麻溜儿得很,为何她全神贯注翻煎,居然个捅个破?
言先生见她连连眨眼,面露迷茫之色。好心提醒她:“稍候,勿躁。”
他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