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仙-第2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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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陈区长听得就笑了起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警齤察局长,“那按你的想法……咱们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呢?”
“咱们把这些人邀请到北崇,主要也是想获得线索,”朱局长看着年轻的区长,小心翼翼地建议着,“并没有强制羁押一说……像那小女孩儿,咱们也只是怀疑她是被拐卖的,而且她可能被洗脑的程度较深,是诱饵的角色。”
所谓的诱饵,真的太恶心人了,但是在这个犯罪团伙中,是客观存在的,被洗脑了的孩子,盲目相信犯罪分子的强大,其中有些“机灵”的,却是愿意倚仗这种强大。
这些机灵的孩子,就有用处了,这年头都是独生子女,421的结构,孩子出来玩耍,很多时候都有大人看着,成年人贸然接近孩子,会有一些风险,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对人贩子来说,很多时候想把孩子勾过来,最好是自己手边也有信得过的孩子,孩子们之间,总是没有多少警惕心的,大人也会因此疏忽。
这个犯罪团伙不但庞大,而且组织森严思维缜密,他们能在短短的三年里,拐卖四百余名儿童,那可不是见孩子就抢,而是有自己的章法。
就是那句话,方向错了,知识越多越反动,有这被诱拐的儿童做为诱饵,很多家长因为孩子是被其他的孩子诱走的,他们向警齤察报的是走失,而不是被抢夺。
可一个诱饵完成一件“诱拐任务”之后,最多也不过是得到一只鸡腿,任务失败的话,还会受到这样或者那样的惩罚。
实行这样规则的人贩子团体,一般人真的很少听说,社会公众对人贩子的认识,还停留在那种态度粗暴、手段野蛮的印象中,这真的是大错特错了——时代在发展,犯罪分子的手段也在与时俱进,越做越专业。
说到这里,拿出一个指标做佐证:一个被拐卖的孩子,若是能成功地做三次诱饵,他不会有做第四次的机会——在那之前他就会被卖掉,因为他太聪明了。
这并不是高智商犯罪,远远谈不上,这只是犯罪职业化,没错——犯罪分子把自己做的事情,当作一项产业来经营了,所以他们绞尽脑汁规避风险,所以他们要完善程序弥补漏洞。
3533章谓我何求(下)
朱奋起想把廖征红的女儿也算作诱饵,这个理由找得算是不错——抓她是正常的。
但是陈太忠看得明白,他微笑着发问,“老朱你对这个新华北报,有多少了解?”
“我对他们了解不多,只看见他们经常暴一些负面新闻,号称为民喉舌,”朱奋起摇摇头,“不过那些观点有时候挺尖锐的,总能造成一些影响,我觉得咱们要尽量避免被动。”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陈太忠哭笑不得地翻个白眼,“老朱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为民喉舌……就凭他们?他们是为钱喉舌。”
“为钱喉舌?”朱局长惊讶地问一句,眼中是浓浓的不解。
“嗯,有偿新闻,”陈区长看他一眼,他原本不打算多说什么,可是见到对方这副表情,他也懒得考虑老朱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
他站起身来,走到朱局长身边散一根烟,自己又拽出一根,很自然地享受一下警齤察局长的点火,轻轻地吸了一口之后,他淡淡地发话,“你可以出钱请他们报道,或者他们抓了你的马脚,要挟你付费摆平……这种事,新华北报干得多了。”
“您的意思是说,他们想跟咱们要封口费?”朱局长并不是完全不懂,事实上做为积年的警齤察,他也不可能一点不懂,“以新华北报的影响,恐怕要的钱不会少了。”
“他们不会要钱,”陈太忠淡淡地摇摇头,走回桌子边坐下,看着自己手里的香烟,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只要这个记者不是新人,冲我陈太忠三个字,他们就不敢来跟北崇要钱。”
“原来你跟他们打过交道,”朱局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止一两次了,”陈区长看着手上香烟冒出的青烟,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他们是收了人贩子的钱?”朱奋起有点搞不明白了,阳州这地方太小,大家对外面社会的了解有点不足,明明打掉了一个拐卖儿童的特大犯罪团伙,这新华北报反倒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为犯罪分子的家人说话,还要如此地煽情,似乎只有有偿报道这个解释了。
但是他又觉得这不可能,好歹也是这么大的报纸,总不至于什么钱都要收吧?而且……人贩子家能凑出多少钱?
“这个可能性不大,”陈太忠听他这么问,禁不住轻笑一声,又抬起手吸一口烟,好半天之后,才轻喟一声,“博眼球就是了,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
“那他们也不能这么没有下限吧?”朱局长的眉头皱了起来,义愤填膺地发问。
“人家不是下限,只是履行一个媒体的职责,”陈区长笑一笑,看起来多少有点无奈,“警齤察打拐,抓住坏人是应该的,嘿,要不是咱北崇抓了些人回来,他们要做的,大概是置疑警齤察为什么让这些人逍遥法外这么久,是不是体制原因导致的,纳税人的钱都哪儿去了之类的……”
“他们真要这么说,倒还不算没下限,”朱局长其实很明白,时下的警齤察在媒体和民众中是个什么样的形象,而且媒体以此为卖点,他也见得多了,心里的排斥程度比较轻。
“那个看点不够啊,”陈太忠哈地笑一声,又看他一眼,“报道咱们北崇把无辜群众跨省抓过来,再把那些无辜的人写得可怜一点,才能博眼球,这是以权代法,是株连,是践踏人权漠视法律,不符合普世价值……嗯,人家这也是履行对政齤府工作的监督职责。”
你这表情,我怎么感觉怪怪的?朱局长沉吟一阵,方始发问,“我能做点什么?”
“没必要做什么,他们报道他们的,咱们做咱们的,”陈区长不以为意地挥一挥手,似乎要赶走什么东西一样,“你不要担心,咱们只是怀疑这些人,所以抓过来问一问,又没认定对方有罪,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好了。”
“这个……我不担心,”朱奋起笑一笑,心里也松一口气,只要区长你没牺牲我的打算,我担心个锤子,不就是个调查,不就是个拖时间,不就是个恶心人,哪个警齤察不会?
正经是,他有点担心领导的状态,“咱总不能任由他们污蔑下去吧。”
“呵呵,”陈区长这时才苦笑一声,又抽齤出一根烟来,将手上那根对着火点燃,又把烟蒂丢在烟灰缸里,“他爱报道就报道去,我巴不得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我陈太忠不讲理。”
顿得一顿之后,他又心不在焉地发话了,“我只想让大家都知道,北崇人不好惹,谁敢拐卖北崇的孩子,就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这个不讲理的区长会祸及妻儿……只要北崇的老百姓能安居乐业,舆论怎么看我无所谓,这点责任我担得起。”
“所以说,我还觉得,它的报道不错,也挺及时……不是笑话它,新华北报能影响到阳州官场?”陈区长说到这里,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朱局长,“你是不是认为,我这么做有点傻?”
“不是,”朱奋起郑重其事地摇摇头,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回答,“凭良心说,我老朱这辈子还没服过什么领导,不过陈区长你这胸襟,你这担当,我老朱绝对要说一个词:佩服!”
“你是佩服,其实我是有点郁闷,”陈区长难得有如此吐露胸怀的时候,所以他很直接地表示,“这种黑锅,也不知道哪年才背得完,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唉……”
朱局长沉默不语,年轻的区长做人可能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但是人家这一心为民的信念,敢于背雷的勇气,他真的是很佩服的,这一刻他禁不住想起别人的评说。
北崇何幸,能摊上如此的区长——这个说法以前他也有感受,但是从未感受得如此清晰和深刻,或许,我该为区长做点什么?
下一刻,他眼睛珠子转一转,小心地提出一个建议来,“区长,我琢磨着……杨大妮儿的家人,一定很愿意跟这个记者沟通一下。”
“哈,”陈太忠听到这话,禁不住就乐了,心说老朱你不愧是干警齤察的,做这种事真是轻车熟路,他也早想这么搞了,不过自己出面的话,总是有点不合适。
现在老朱自告奋勇地来办理此事,那就再好不过了,他点点头,“记住控制一下群众的怒火,搞出人命就不好了。”
朱奋起本来还在琢磨,让杨家人先跟记者解释一下,先礼后兵的好,还是直接冲突——区长可是有担当的,也算是讲究人。
不过听了这个指示,他就明白区长的意思了,狠狠地揍人就是了,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家的区长,可绝对不是一个被人欺负到头上,还要忍气吞声的主儿——还是的啊,人家自己都承认是不讲理的了。
下午两点,梁一宁也在看《新华北报》,他是报社在地北办事处的主任,自打听说了这个案子之后,他也去现场了解采访了一下——通达市局向各媒体公布了部分资料。
没料啊,他听了半天,觉得没啥意思,然后猛地听说北崇抓走了一批人,细细打听一下,他决定带着自己的助手,前往北崇采访。
结果他的报道,引起了社里的高度关注,稿子才发出去,报社就表示今天绝对会登,不过也有人提示了,说北崇的那个区长陈太忠,不是好鸟,你要注意安全——杨姗差点被关进监狱,一级记者李逸风被迫登报道歉。
其实不用社里提醒,梁记者自己就有这样的认识,他曝光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最是知道保护自己——他现在就住在阳州宾馆,这是政齤府接待宾馆。
而且梁一宁在阳州是有熟人的,那是他大学的一个同学,毕业以后下海经商,目前握着八辆汽车搞长途客运,眼皮子驳杂得很。
由于今天的报道见报了,他就知道自己不合适再去北崇了,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联系上那个小宸宸,没错,他对女孩儿的描述,一半出自于宸宸的邻居,一半却是出自于想像——就是陈太忠说的那样,关着门写稿子。
北崇福利院不好进,有人看门呢,现在他就是出点费用,托同学找北崇的人,帮忙了解一下后续情况——天底下哪儿都有爱财的人,北崇也不例外。
再等一天,如果北崇政齤府没什么反应的话,那我就要走人了,梁一宁看着今天的报纸,志得意满地想着——这么重磅的新闻,我是给你们悔改的机会了。
这个新闻真的很大,不但得到了社里领导的高度赞扬,还有一些记者同事,也打电话过来,对梁记者的敏感性表示钦佩。
反正走了之后,有同学向自己通风报信,梁一宁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关着门能写报道,隔着门也能写报道——至于说北崇区政齤府可能来抓人,他是一点都不怕。
梁某人写的现象,是客观存在的,这不怕查证,杨姗旧事不可能重演,至于说立场和煽情啥的,他更不介意了——舆论在监督的过程中,矫枉过正很正常。
而这里又是接待宾馆,自己真要被抓走了,社里肯定要救援,这是铁铁的廷杖。
他正想着呢,猛地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3534…3535 众怒
3534章众怒(上)
梁一宁尚未意识想到会是什么事,就听到自己的房门响了,敲门的力道不算大,却也绝对不算小,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将手机拿过来,又轻声叮嘱一下自己的跟班小王,“把手机定成静音。”
这个反应是他多年来做记者的本能,事实证明这话正确,下一刻,梁记者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他看一眼电话,发现是一个不怎么重要的朋友打过来的,随手就按了拒绝键。
下一刻,敲门的人不敲门了,按起了门铃,他跟小王交换个眼神,大致判断出一点,“一开始都不会按门铃,来的人档次不高。”
“站长,咱们怎么办?”小王的年纪不大,是梁一宁在地北本地聘用的,面对这样的局面,他有点紧张,“要报警吗?”
“先给前台打电话,了解情况,”梁记者轻声回答一句,又冲房门努一下嘴,然后就蹑手蹑脚地走到宾馆的座机前,小王则是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轻轻走到门前,把门上的铁搭一点点搭上。
梁记者还没来得及给前台拨号,门就重重地响了起来,擂得跟战鼓一样,急促而沉重,还有人大声嚷嚷着,用的是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姓梁的你滚出来,我们知道你在房间里!”
梁一宁听说真是找自己的,先是一惊,接着就放下了担心,这里可是阳州宾馆,他又将门反锁上了,谁要想撒野,得考虑一下后果。
不过既然情势紧张,他还是很快地拨通了前台的电话,“我是704房间的客人,门外有陌生人砸我的门,怎么回事?”
前台的服务员也不敢多说,就在刚才,一下冲进来上百号人,打听一下梁一宁的房间,接着有人上楼了,还有四五十号人就围在前台,虎视眈眈地看着几个服务员。
面对这种围观,服务员心里也没谱,尤其是她们看到,以往牛气哄哄的几个保安,在远处张头张脑不敢过来,而人称笑面虎的保安队长,正身着便衣,笑嘻嘻地跟两个妇女说着什么,很显然,他在套取情况。
面对这个电话,服务员们没有多好的答案,只能战战兢兢地回答,“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会不会是……中午有人喝多了?”
“我现在要知道你的姓名和工……工号,”梁一宁哪里是那么好哄的?直接出声威胁——这个小小的宾馆,服务员会有工号吗?
不过梁记者也确信,这个威胁会一如既往的顶用,要是私人宾馆的话,服务员或者不怕这个,小地方的人,服务意识并没有多浓,但是政齤府宾馆绝对不一样。
或者在阳州,他这新华北报记者的身齤份,并不值得人多重视,但是他可能的投诉,足以让这个服务员遭受沉重的损失。
“我……我现在就通知保安,让他们上去看一看,”果然,服务员被这话吓坏了冇,想也不想就挂了电话——她并没有报自己的姓名。
“有点不妙啊,”梁记者挂了电话之后,心里的不安定感又多了一些,他拿起手机,一边考虑着要不要报警,一边就冲着跟班努一努嘴,“找点东西,先把门堵住。”
可是这两人住的房间里,还真没什么就手的东西,小王东瞅西瞅好一阵,才抱起一个圈椅放到门口,自己则是坐在圈椅上,双脚死死地蹬着地面。
这个防范手段,真的是算不上高级,不过也聊胜于无了,但是很明显,他小看了门外人的决心,下一刻,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门被重重地撞开,连门框都被撞了半边下来——实木门板没用,铁搭紧扣也没用,里面有人顶着,还是没用。
来的都是些庄稼人,别的没有,也就是有点力气。
小王被这股大力撞得差点摔倒,他踉跄两步,和梁站长退缩到床后,高声地叫嚷了起来,不过出乎他俩意料之外的是,来的人虽然气势汹汹,可是破门之后,反倒是沉静了下来。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走上前,一抬手指向小王,她的手中豁然持着一把纳鞋底的锥子,那是周遭几省农村很常见的日常用品,有的人家的锥子,都用了上百年。
整个锥子是♀字形状,后圆前尖,中间有套箍紧固钢锥,整个把手都是略带点灰蒙蒙的银色,只有前方的锥尖寒芒闪动,亮得令人刺眼,老妇恶狠狠地发问,“你就是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