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商人妇-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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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荷催庚武快走啦,生意不做了,就爱黏媳妇,年前还搬不搬大宅子了。
庚武也不管她说反话,倾下薄唇在她脸侧啄了一口,叮嘱道:“今日去福城谈生意,大约傍晚了回镇上。要等我来接你。”
腹黑的家伙,等他做什么?押着她去给大夫把脉呢,确定怀了就把她“看管”起来,以后没自由了。
雲秀酒庄的生意自开张便红火,十几个人分工明确。老关福带着二毛管酿酒的配方,阿康与大张几个弟兄在酒灶上各司其职,小黑随庚武在外面谈生意,一切都蒸蒸日上井然有序。庚武现在养得起她了。
这些年在绣庄里与姐妹们相处融洽,每日过得充实有趣,若非被梅孝廷逼不得已,其实也不想这样快就辞工、回去做个闲养的居家女人。
“过了傍晚不回来,那就明儿个再去。”秀荷含咬着下唇,又耍赖了。
姐妹们也在说秀荷怀孕,不单说秀荷,连带着也说美娟。美娟是什么也吃不下,总爱吐,看起来瘦了好多。
子青懂得搭配饮食,打小把秀荷养得脸儿粉扑扑的,几乎不见生过几回病。到底还是底子比别人好,能吃能睡还不吐。
阿珍说:“刚怀上的时候胎气不稳,怕不是流了点儿红,叫你疏忽了。”
秀荷凝眉想了想,上一次还真就只出了一点儿红,根本就不像是身上来事……天呀,那岂不是都有两个月了。蓦地想起庚武第一回出船前,把自己抵在床头摁弄的一幕幕,双颊顿地染了胭脂,应不上话茬儿来。
“西西索索——”阿晓把扫帚伸过来,众人连忙挪步的挪步、抬脚的抬脚。
阿晓静悄悄地收拾完,头也不抬地去扫别处了。
她长得不像这个地界的女人,皮肤有些黑,目中空空,只管干活,问话不理。每天下了工便在后院里煎药,然后躲进洗浴房里很久了才出来。
大家觉得很奇怪,等她背过身去,便悄声问秀荷道:“嗨,听说这媳妇是你介绍来的,你可知她从前是做什么的嚒?看起来不像和咱们一样的……也不晓得生了什么病,非要拿着药汁去洗浴。”
那“一样”二字说得意味深长,明理人都能听出什么意思。与良家正经不一样的是什么?是风尘粉面,是不干净,是遭人唾弃的银姿贱骨。
阿晓扫帚微微一顿,暗自屏住呼吸等秀荷应话。
秀荷自从把阿晓领到梅家绣庄后,除却隔几日给她送一回药,几乎没有与她过多交集。见她最近安分干着活儿,行事谨慎且谦卑,大抵也怕被人戳穿旧伤疤,但又不想姐妹们被她的病连累,便淡漠应道:“逃荒路上把肚子撞伤了,正调理呢。她性子古怪,你们不要与她交道就是。”
阿晓提到嗓子眼的石头顿地往下一沉,暗暗凝了秀荷一眼,似是欲言又止。
但秀荷只是低头穿着手中的针线。
阿晓看着秀荷的冷漠,知她依旧记着前番被自己坑害的仇呢。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已经晓得这是个不服软的女人了。这女人命好、人缘也好,在家里被婆婆丈夫宠,出来上工又被绣娘、徒弟们捧着,她哪里缺自己一声“对不起”或者“谢”呢。她也没有必要与自己交好,坏事做了就是做了,后悔也无意义。嫉妒更是来得荒谬,她所得的是她的世界里本来就有的,和自己半分交集都不存在。
阿晓抿了抿嘴唇,走过秀荷身旁时,用低低的声音问道:“都一个月了……你可知阿枫他来了没来,他是不来了吗?”
每次忍不住想去问庚武,但因着这个女人,她已经对自己暗暗立过誓,今后再也不要单独出现在庚武的面前。
秀荷叠着绣样:“倒是还没有消息,下午见了他我帮你问问。”
这样久了,要换作从前,阿枫收到消息一定二话不说就来了。
——“狗腿子,你闭嘴,他和你不一样!你便是赚了钱,也一样是条被人看不起的小土蛇!”
想到最后一次分离前自己的唾叱,阿晓眼神暗下来:“好。他要是不来,我拿到两个月的工钱,有了盘缠就自己走。不会再麻烦到你们。”
秀荷针线不停:“主意你自己拿吧,你爱去哪儿都和我没关系。”
见琴儿懒坐在对面的绣桌上,一小蝶瓜子磕不停,磕又不好好磕,翘挺着一对儿胸脯,只把瓜子皮吐得满地乱飞。阿晓整早上就围着她一个人周围打扫了。
秀荷知道琴儿为什么把胸脯翘得那样高,打好几天前她就翘起来了,一忽而“哎呀,这绣桌怎也不低点,都肿了,擦个桌边儿都疼”,一忽而“嗨,你不晓得男人坏起来有多可怕”……生怕人不晓得那梅二少爷弄了她身子,每天晚上都缠着她又掐又揉。
秀荷便叫琴儿出去磕,“虽说二东家特许了你可以不干活,但也不要影响到其他的几个绣女,人家还想好好学手艺。”
“哟,师傅都这样说了,徒弟哪里还敢再磕呀,回头该惹了二少爷不高兴~”琴儿口气酸溜溜的,扭着臀儿放下二郎腿,动作把胸前的镶粉晶珠串儿一荡一荡。
她的口唇涂得殷红,一笑起来便花枝荡漾。二少爷说喜欢,二少爷还叫她给他函,他说他就喜欢看她涂得红红的函他。几个月前她刚从乡下来,那时候多么青涩,从没想过竟然能与这般俊俏的男儿欢…好,不晓得心中把他多少崇拜。
机会源于那次在窄巷里被他薄了衣裳,薄了一次就有第二次了——她知道自己长得好——虽说是沾了师傅的光,但谁叫师傅自己把机会不要。虽然二少爷每次居高临下拽着她的头发,逼她叫他的全名,叫他孝廷、梅孝廷,然后完事后又驱逐她离开、嫌恶她。但他绝美清颜上的情迷却瞒她不住,她知道他很满意她的表现,不然就不会隔几个夜便把她捞去偏厢里折腾。
有一次动静闹得太大,被阿绿带着表姐撞见了,二少爷竟也不慌张,笑笑着揩着衣扣掠过表姐身旁就走了。
她什么都肯做,他早晚离不开自己。
表姐挺着四个多月的肚子,坐在靠椅上嗓音冷冷的,她说:“他又不屑动你的身子,你有什么可得意。你根本就进不了他的心。”
表姐竟然这样平静……也对,谁叫她怀孕了呢,心有余而力不足,纳个不熟识的妾室,还不如干脆把自己收了。
琴儿这么一想就壮胆儿了,有点同仇敌忾的底气:“那要怎样才能进他的心呢,表姐你都怀了他的孩子,还不是照样进不了。”
“他没有心,他的心都叫那个女人伤成石头了。你想要他动你、收了你,就要做他想做而不能的事,你要先成全他,然后他才能成全你。”张锦熙抚着肚子,转过头来对琴儿淡淡一笑。
那笑容太淡,叫人察觉不出恶意。琴儿到底才从乡下来,太绕的话儿听不懂,不由糊涂:“表姐既然都知道怎么做,为什么自己不去做,难道你不想要姐夫疼你嚜?”
“我又不爱他,何必卑躬屈膝去讨好。我的心……也被他伤成石头了。”张锦熙说。
琴儿想想自己来了以后所看到的,好像他们两个确实不恩爱呢,就也信服了。
手心的纸包攥得太紧,时间一久就起了油。怕味道渗透出来,不由把四下悄扫量。
没有人在看自己,只有那扫地的低着头,一忽而过来,一忽而过去,怪人一个。
好吧,其实本来也没有味道。不由舒了口气,又暗暗攥了口气。
“来来来,吃点心了。我们老太太心善,怕姑娘们挨饿,从这个月起每天晌午和傍晚加一顿点心!”绣庄生意大好,待遇也优厚起来。婆子端来两大口红糖粥和一小竹筐红枣糕,叫大家歇歇手儿。
琴儿见状连忙主动跑过去帮忙,每人盛一碗,又亲自端了一碗放到秀荷面前,叫师傅吃。
“哟,少见这样殷勤。”众人不由笑着调侃。
琴儿拭着碗边溢出的粥,笑盈盈道:“师傅要走了,心里不舍得呀,以后都没有机会再相处。”
看,说来说去,原来还是庆祝秀荷要走了,松了口气嚜。姐妹们互相对望着,语气中便添了稍许的讽意。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在12点前更新啦,什么也不说,先给大家道声:新年好!祝大家新年吉祥如意,阖家幸福安康!感谢所有新老盆友们对葫芦的支持,有你们的陪伴,葫芦很快乐很充实,写文速度不快,但会一直挖坑常在,努力认真的写好每一篇文,谢谢大家,爱你们~(@^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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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柒拾回 情分何寻
老太太要把绣女们的“美”打成招牌,那滋补的红糖八宝粥熬得很是粘稠喷香,秀荷肚子饿得快,起身去池子旁净了手,端起碗来准备进食。只唇儿还未触及调羹,不知阿晓怎的那样不小心,扫把头忽然划过眼际,措不及防之下手一抖,碗被顶翻在地板上,啪嗒一声碎散开来。
“呀,可惜了。”秀荷站起来,揩着帕子拭着粥汁儿。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收拾。”阿晓回头看见,连忙哈下腰去捡碗片。
那微黑的手指其实纤长好看,可惜太不识规矩。阿晓的手才伸出去,一双桃粉的绣花鞋儿便碾了上来。抬起头来一看,看到一珠殷红的嘴唇,是琴儿。
琴儿抱着手臂,高高在上地仰着下巴:“哟~说一句对不起就算了,这是欺负我师傅脾气好么嚒?你以为白花花的大米是东家变出来的,随随便便就给你白糟蹋呐?”
指尖被踩碾得生疼,换在从前阿晓早就一拳头挥过去了。抬头睨了秀荷一眼,不想给她多添麻烦,便按捺下脾气,挣开琴儿的三寸金莲道:“还能怎么样?把我的一碗给关师傅吃,我不吃,当做打掉的一碗被我吃了就是。”
那力道之大,差点把琴儿挣了个踉跄,却不肯善罢甘休:“你这是什么口气和我说话?也不看看你那碗盛的是什么,我舀的是什么?一个天天在浴房里泡下眩У南隆耍闩浜臀颐浅砸谎膰 !
阿晓那碗盛的是粗使工人吃的白粥。
众人正自疑惑,琴儿怎么忽然对师傅这样维护,又被那句“洗下眩У南隆恕本龋皇奔溲凵衿胨⑺⑸斯础
那戳戳点点只叫人忽略不去,阿晓的指尖微微发抖,默了一默,忽而抬起头来笑道:“琴儿姑娘非要我说得更明白些嚒?就算是我不配,但我那碗粥里却不曾给关师傅下药。”
下药?!一句话只听得姐妹们讶然张大了嘴巴——
“真是好险,我就奇怪她今天热情得不正常。”
“难怪一碗粥也不依不饶,原来是藏有猫腻……啧,好赖是师徒一场,心眼儿竟也这样毒。”
窃窃私语声四下响起,早先尚在狐疑阿晓来历的绣女们又纷纷调转了话锋。
“啪——!”琴儿四下环视了一周,顿时窘迫起来,慌忙之中一巴掌便朝阿晓脸上煽过去。
“个小贱…人,你诬蔑我、你挑拨离间……师傅明儿个就走了,我与她无冤无仇,好心给她端碗粥,我给她下药做甚么?还不快闭上你的臭嘴!”
“是啊,可不就是要走了嚜,再不下点落子药拿什么讨少东家的欢心!”左右都已经被人戳穿伤疤,阿晓捂着火辣的脸颊,也不打算再隐忍了。干脆提起琴儿的衣襟,从她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纸包:“证据都在这里,有眼睛的都能够看见。这药粉红红,倒正好叫八宝粥给掩了,可惜到底是生手,撒得太慌乱,地上可没少留下来痕迹。”
少东家……落子药?!
秀荷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两步走到粥盆边,果然看到那青砖石地上撒着一小撮红粉。她嘴上不承认自己怀孕,其实那腹中的些微变化又如何能未曾察觉?想到刚才若不是阿晓,只怕此刻一碗粥早已经落了腹……
“啪——”抚了抚尚且平坦的少腹,眼眶便红了。蓦地走回来,一样还了琴儿一个耳光,磨咬着唇齿道:“你说,这又是怎么解释?就为了讨他的欢心嚜,对我的骨肉下入此毒手……真是卑鄙。”
她的声音低而微颤,却少见的咄咄逼人。
“人都在这里,想派哪个绣女做都随你意。”小院里传来梅孝廷清幽幽的嗓音。
下个月是张大拿的寿辰,张锦熙说要绣副贺寿图送给父亲。梅孝廷对张大拿倒是不敢怠慢,夫妻二人一前一后踅进门来,忽一抬头便看到眼前这一幕——琴儿捂着脸颊张口欲言,阿晓冷凶凶地立在一旁,秀荷的手尚且顿在半空。
不由脚步微微一顿。
梅孝廷凤眸中一丝笑意悄然掠过,心情径自好起来。
张锦熙睇了眼地上的碎碗,再看琴儿,猜她事儿被戳穿了,心中讽弄,面上却只淑柔地笑道:“哟,这是怎么了?不就是粥嚜,打就打了,再换一碗就是,看把人为难成这样。”
那话锋暗指向师傅,果然表姐是向着自己的呢。琴儿顿时有了底气,委屈地掉下泪来:“一向仰慕师傅的手艺,不舍得师傅明天就走,好心端来一碗粥,不吃就算了,也不该寻借口叫人打翻了,反过来诬赖琴儿下药。如今粥也打了,叫人怎么说得清楚,二少爷、表姐您要为琴儿做主啊……呜呜……”
那梨花带雨,哭起来倒是惹人怜。
梅孝廷微眯着凤眸,隔空凝看秀荷嫣粉的娇颜,心思只剩又恨又遥远。恨她太多,根源已找不见从何而起;遥远,却是因着近日与琴儿的靡乱孽缠。
是了,他终于也叫别的女人为自己函了。那堇州府芙蓉客栈夜半听去的阴阳之媾,只叫人堕生裕念、挣扎不出。听到那个男人引导她:“听话,女人都叫男人弄这个。不信你问问美娟,她还帮过小黑。”她嘤宁的喘熄似被浩瀚充…塞,抵挡得有多无力,她说:“我又不会,我不要帮你……我函不住……”
“试试就能函了。你闭起眼睛,我教你。”
然后他们你来我往,把一床软褥似蛇儿缠蠕……他一个人孤独的等在窗外,是个甚么滋味?
所幸后来知道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