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商人妇-第7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情况下,私下里不仅给他送过几回东西,还在他面前说过秀荷不少的闲话。庚武对秀荷的这个姐妹可无甚么好感。
因见几步外梅老太太频频往这边看,便朗声打了句招呼:“长辈们多有时日不见,近日身体可都安泰?”
“好着呢。”老太太要面子,自梅家落魄后但能躲着熟人就决计不见,怎奈何盯着豆豆两颗玲珑的小蛋蛋,心里头就爱、就挠、就贪羡。讪讪着走过来,摸了摸豆豆胖嘟嘟的小脸蛋:“哟,长得可真俊嚜,秀荷那丫头能生,你们家人丁算是兴旺了。”
看庚武一袭精料长袍,举止间商贾气派凛然。又想起被他打压下去的老二孝廷,暗里便磨牙——这小子,笑里藏刀,他狠在内里啊。
“呵呵,能娶到她是庚某的福气。”庚武把豆豆的肚兜拉下来,盖住小牛牛,叫董妈抱回车厢里。
老太太眼神看不够,随过去。
晚春知道这老太婆心里盼什么,存心要膈应膈应她,便掂着甜宝的小手儿:“唷,丫头快和老太奶打声招呼。”
“嘤嘤。”甜宝怕老太太提烟斗的枯黄的手指,怯怯地扭过头,想找爹爹在哪里。
老太太看着甜宝怜楚楚的粉嫩小脸,又想起秀荷娇俏的脸庞——她已经不想再看见、再听见这对小夫妻的任何一点事了——贪恋地凝了眼摇篮里排成双的小少爷,阴着脸叫晚春上马车。
——*——*——
忽而那天边一缕夕阳便埋入山峰之后,筱风把干净的院落吹得丝丝凉意,有玉兰花香的味道在心脾弥漫,依稀听到婴儿乖觉的咿呀稚语。
“三奶奶来了,爷正在饭厅里等您呐。”刘培对秀荷哈了哈腰,被东家逼供的少年不敢看秀荷的眼睛。
“哦,我就是来抱孩子的,不吃饭。”秀荷站在门边酝酿了一下情绪,揩着帕子冷脸儿走进去。
那屋堂正中的茶色饭桌上庚武果然正在用饭,着一袭宽松绸缎白衣长裤,墨发清逸悬垂于脑后,看起来好不悠哉怡然。
“喀~~”桌旁置着个大摇篮,三只小狼崽光着屁股在玩耍,看见爹爹吃,一个个也跟着舔小嘴。庚武就揩了点蛋羹送过去,吃得可香,兴奋得对爹爹咿呀呀笑眯眯。
可恶喽,这么小的奶娃娃哪里能吃辅食呐,叫他乱来。看得秀荷就心急,几个碎步迎过去。
那摇篮旁边还立着个陌生的妇人,胸脯脹鼓鼓的。董妈弓着腰:“试过了,这回的小姐少爷们都喜欢,不拒绝呢,爷看是不是把她留下?”
看见秀荷过来,尾音踌躇滞住。
那厅外一抹胭脂花底对襟褂儿衣袂轻扬,人不进,味道却已随风踅入。庚武狭长眼眸捕捉,嘴角悄然勾起一抹笑弧,却不动声色:“如此就留下吧。那女人心狠,她怕是宁可要面子也不肯要孩子的。”
“诶。”董妈瞥见三奶奶娇颜上含咬的唇角,暗暗替三爷捏了把汗。叫奶娘随自个下去,走过秀荷身旁时惴惴地躬了躬腰:“三奶奶来了。”
挤眉弄眼叫阿檀快走,阿檀肚子饿得木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董妈拽走了。
秀荷揩着帕子立在门边不动。天已经将黑了,夏夜凉风在光影黯下的庭院里游戏,把女人鬓角的碎发吹散,花儿一样妩柔。
庚武悠然挑着筷子,正要夹起面前的野山蕨,忽然一抹清淡花香拂过眼前,飘飘然把碗碟盖住。他凝眸一看,原来是秀荷掷过来的手帕,嘴角便勾起笑弧,好像突然才发现她的存在。
讶喜极了,狼眸炯炯的:“哦,是夫人你来了?路上一定赶得很辛苦,我这儿还剩有点清粥。”
话里有话的坏,他明明就是吃准了自己要来。秀荷看着摇篮里三只乖呆的小肉团儿,眼眶就红了,一路上担心崽崽们哭,不晓得把车夫催赶了几回,到了城里却看到他这般逍遥,雇好奶娘了,什么也不用他操心。
扭过身子,喊阿檀、阿檀,叫阿檀来抱孩子走。
“诶,来咯三奶奶……唔!”阿檀才屁颠屁颠地要出来,结果却被董妈捂住嘴拉了回去。
“个傻丫头,这时候你敢出去?东家回头就把你辞退喽。”
吓得整个宅子都没有了声音,连一阵风、一片落叶也都把秀荷往庚武的阵里推。
“无赖。”秀荷一顿脚,不想理庚武了。
那一抹曲婉娇影要走,不缠裹的足儿碎步飞快,定然还在抹眼泪。
这可不是庚武的初衷,他只想把她收复失地,还没想真惹她哭呐。庚武清颀身影站起来,风一般上去把秀荷的手腕攥住:“傻瓜,来了还回去做甚么?私动为夫信函,小女人脾气……”
把秀荷箍进怀里,抚着她柔软的碎发,让她的脸贴近自己胸膛。
秀荷动不了,捶庚武:“就是不爱理你,就是气你瞒我怎么了?老婆怀孕快生了还去会别的女人,你可晓得我心里是什么滋味?要不是被刘培说穿,你到底还准备不准备承认了。”
想起那分娩前的日子有多煎熬,夜里翻来覆去躺不住,一个人心里怕,迫切地想要庚武回来陪,枕边却空荡。还怕被婆婆与嫂嫂们看出来,徒然叫她们忧心。
秀荷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独独就对小个子敏感,对阿晓、对晚春,对所有女人她都不这样。或许就是因为庚武的含糊敷衍,叫人觉得他心有隐瞒。
庚武俯看秀荷梨花带雨的眼眸,歉然地替她揩去眼泪:“看哭成个小丑了。我是见了她,但却是一场偶遇,因为恰有桩旧事需要拜托,这才与她叙了几句话。那封信没有后续,并且牵涉到某些党羽,我怕你又多想,便没有告诉你,我自己也早已经忘却。”
他的嗓音轻柔且低,只容夫妻二人听见,清削的下颌摩挲着秀荷光洁的额头,宠溺地印了一吻。最近这女人对自己不冷不热,难得哭得这样软柔,只看得他又好笑又怜宠,恨不得即刻就把她融化进骨髓。
秀荷挪开庚武的手,适才一路上她可想好了,这一回怎样也得把他的旧事刨根问底。
拭净了眼眶,语气淡淡的:“你们做生意的往来应酬多,我何曾对你有过干预?我也并非无理取闹。谁人都有过去,我介意的并非是那过去,乃是你对我的隐瞒。你若是真与她发生过什么,不若一口气与我说穿了,我反倒觉得你把过去放得坦荡,我这厢也宽心……每一次都含糊回应,下次又叫我发现更多一点,这样瞒着,我又怎不猜疑你对她依旧是放不下?”
秀荷扬起下颌,看着庚武清隽的脸庞,轻咬下唇道:“今日再问三郎最后一遍,你与那素玥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以至于叫她信里哀伤成那般?”
女人的表情难得较真,庚武狼眸定定地锁着秀荷,他其实并非有意瞒她。那大营里一群爷们如狼似兽,刀口上讨生的日子出来后便不愿再去回忆,彼时他并不知小个子是个女人,只当是个倾慕自己、更或者是性向偏差的俊秀小生,他恼她都来不及,又怎会去惦念?
但知她是个女人,心里的某些情愫却确实生出些异样。但可以保证的是,那并不是爱。
庚武肃了容色,嗓音清润而低沉:“我连她是个女人都不晓得,又如何弄过她身子……但她却险些沾了我的。只是并非有意,因我二人同时中了迷毒,最后也甚么都没发生。好了,点到即止,我和她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其他。你是我中意的妻子,我不希望因为这桩事再在你我心中产生芥蒂,告诉你也好。”
“但她却险些沾了我的……”
他并未碰过她身子,她却险些沾了他的……秀荷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所以无怪乎那叫素玥的念念难忘对嚒?她竟甘愿为庚武那样付出,更甚至亲近他的最浩然,一个女儿家肯对一个男人做到这一步,你叫她还怎么忘,怎么放?
秀荷紧了紧微微发抖的手帕,努力晕开一抹笑颜:“假若三郎彼时知晓她是个女儿身,可会娶了她把她带回来镇上?”
秀荷的眸光似汪着水儿,一错不错地凝着庚武,不想错过他表情半分。
庚武俊颜少见的冷肃,末了把缚在秀荷腰间的手臂松开:“会……彼时她无处可去,我若知她原是个女人,只怕不是因为爱,也会因着她对我所做的,又或是对某种依赖的动容与歉然,而最后把她留在身边。”
庚武沉声说。
“但我不希望你再为此事耿耿于怀,否则今日告诉你的这些,便没有任何意义。”
“……那我明白了。我有些累,容我先回房歇息。”秀荷蠕了蠕嘴角,从庚武肩头下蓦然而过。本来想去摇篮边抱崽崽,姐弟三个不知何时已被奶娘抱走了,她便坐在桌边舀了几勺粥,吃得没有味道,便又放下来,悄无声地自己回了房。
卧房里早已被布置得温雅舒适,今日是夫妻二人成亲一周年,他想要与她好,费尽周旋地把她哄到城里,末了却叫她听到这些。
短短几句内容却太多,她还没有消化。嘴上说只要庚武坦白从宽,她就不与他怄气;他说得也没有错,那深山里豺狼虎豹,中了毒不解,死的就是两个人,何况彼时他与自己根本无关,又如何妨碍去与别人?
但一想到当时画面,想到素玥如今人就在京城,心里头却还是奇奇怪怪的过不去。
天色渐渐暗沉,秀荷在屏风后沐了澡,脱下绣鞋儿蜷去了床上。
“吱嘎——”
听一声细微开门声响,一股男子劲爽的味道随风潜入鼻翼。庚武进来了。秀荷把身子在薄毯下紧了紧。
悉悉索索褪衣裳的声音,忽而他就卧上床来。她不想理他,他却执意扳…弄着她瑈…白的肩膀,灼哑的声音异常温柔:“傻女人,那大营里的事儿怎能作数?说好的忘记过去,怎生还是不肯理我?”
秀荷拂开庚武的手,一意不肯说话。
庚武便也不再扳弄她,精致薄唇沿着她曲婉的脊骨儿徐徐往下,大手也在她锁骨下若有似无地揉拈。
太久没有过好合,那肌肤相熨间竟似异常的敏感,他应是也才刚刚冲过凉,肤表是清凉,内里灼出的却是炙…热。掌中力道太深,推他也推不开,身子倒跟着他软了,一忽而便被他轧在了眩隆
四目相对,看到他潋滟且深情的狼眸。近日两头奔波,竟不知清削了许多,鼻梁更英挺了,眼下还有暗青……是她干熬的他。
知道怪他不得,也知日子总是要过,秀荷恨着庚武:“我可说好了,这之前的都不作数;但这之后的,你若再与她生出甚么瓜葛,便是不要这三只小狼崽儿,我也不会再随你过下去。”
个狠心的女人,崽崽们还这样小、一刻也缺不得娘疼,她竟舍得说不要。可知便是舍了这三个小儿,他也一样放不过她嚒?
“你便是不说,我也晓得该怎么做!”庚武在秀荷耳际重重一啃,那暗中用力,忽而就入去了繁花水涧。太久没有予她,早先的时候还怕她不适,忽而几经进出,慢慢便契合起来。
午夜蝉鸣蛙叫,把床帐里沙沙绵绵的喘息遮挡。那暧来缠去,浮起又落,蚀骨啄魂,不晓得后来便把命儿丢了几回,等到四更天明,双双才遁去梦乡……
——*——*——
一忽而黑天,一忽而白日。
眼看就是中秋,柚子又熟。大早上乡下的庄户送来一担柚子,黄澄澄的勾引人食欲。佝偻着背站在阴凉的天井之下,声音低得没有底气:“今岁台风多,收成不是很好,求东家匀几两银子救救急,实在是孩他娘病得厉害……”
老太太盘着三寸金莲,一杆水烟斗吧嗒吧嗒。本来不想借,这种钱借出去了就难收回来,但是庚家那边收的地租少,田水也肥,怕庄户弃了梅家不做,便叫老张去拿来几吊钱。
眯着眼睛,幽沉沉的:“你那媳妇一年到头都在病,实在不行就去城里请个好点的大夫,这样断断续续的,多少钱填进去都是无底洞。”
“是是是……诶,只怪月子里没坐好,落下的病根难治嗨。谢老太太大慈大悲。”庄户千恩万谢地离开。
一家子吃早饭,二老爷因为心情沉郁,不肯出来吃。红木圆桌旁依旧除了大少爷,其余的都是女人。但梅孝奕只是淡漠地遵循礼数,并不再与谁人亲近。
晚春嚼着一筷子酱烧肉,吃得喷香。老太太看着晚春有点浮肿的打着厚重白…粉的脸蛋,莫名又想起那天看到的庚家三只小狼崽。
长长闷一口白烟:“那酿酒的瘸腿关福短命福薄,闺女倒是有福气。一口气生下来三个,个个胖得像一团肉。”
晚春剔着骨头撇嘴:“老太太还就别说这桩事,外头都说关伯是咱家三姑姑害死的,背后都戳咱家脊梁骨呐。”
周氏就不爱听晚春的声音,拨着佛珠,冷冰冰截过话茬:“听说先前绣庄上的美娟也生了个带把的,上个月出月子,也搬去了城里。”
周氏很少开口说话,说话时声音便显得阴而哑沉,眼神也是空洞洞的,看得人没有活气。
晓得婆婆嫌自己不生养,晚春面色果然不济,讪讪然闭了嘴。
老太太阴着脸,“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外头人戳梅家脊梁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从前梅家富,戳在暗里头;如今梅家破落了,一个个就雪上加霜。那瘸腿关福就算是被害死的,去年打他、算计他的也是嫁出去的三闺女,要算账也要算在林家的头上,与她梅家有甚么相干。
问梅孝奕去南洋的信可有回还,其实还是希望老太爷下个月重阳能回来一次。
梅孝奕容色清冷无波,只淡淡应道“没有消息”。
老太太眼神凉了凉,又不甘心地继续问:“那孝廷呢,老二家的准备几时回?他在京城也不做事,吃的喝的从哪里来。”
个尖酸老太,连自个孙子都抠。
叶氏扯开嘴角笑笑:“说是在京城投了个甚么干股,吃利息的钱,怎样都能活下去,不用靠家里。真不愧是一个天井下长大的兄弟,大少爷这事儿做得地道。”
周氏捻着佛珠,半闭着眼睛。些许不快。
梅孝奕不说话。他与阿廷的情义,与这个阴霾的老宅并无关系……或是因着某种同病相怜的情愫,也或是因着梅孝廷那颗纯挚无杂的心,不融于世,却在他病瘫的少年时期带给他诸多回忆。
晚春又插嘴:“包养了个戏子,长得与庚家三奶奶可像。当红的角儿,听说还在她娘生前同一家戏园子里唱,哪里舍得回来。”一边说,一边捂嘴嗤嗤地笑。
“咳咳咳咳——”后院传来女人断断续续咳嗽的声音。
老太太叫晚春闭上嘴吃饭,又问叶氏:“现在怎样了,大夫怎么说?”
叶氏舀着汤勺,听说儿子在京城竟主动好了个女人,那眉间眼色对张锦熙的忧虑便已经很淡了:“还是不好,早上又打听孝廷回不回来,我骗她说快了快了,就又沉沉睡过去……人瘦成一把骨头,真怕是拖不了多长时日。张家老爷那边问起来,老太太怕是要先准备好说辞。”
啧啧啧,这吃人命的坑啊。晚春听得脊背飕飕凉,讽弄地勾了勾嘴角,得,在没被它吃掉之前,还是多揩它点油水,该吃吃该喝喝,命是自己的……
正要再夹一块肉,胃里忽然酸水汹涌,“呜——”一声连忙冲去了天井下。
老太太看着晚春尖…圆的屁股,阴幽幽地吞吐着烟雾:“也不知道是真怀上了,还是看见庚家的小狼崽,故意在这里装身子讨好人……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