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商人妇-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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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武拂开秀荷柔软的发丝,轻咬她耳朵:“梦见你带着孩子走了,叫不听,醒来却看你在我怀里这样乖,恍惚间都不知是梦是真,越看你却越爱得不行。”
那宽肩轧下来,秀荷整个儿便被庚武覆罩,忍不住抱起他清隽的脸庞,羞嗔道:“少说肉…麻话,没做亏心事做什么要怕我走。快起来,让我清清。”
庚武箍着秀荷不让动,自己也奇怪怎么会忽然做那个不着边际的梦。却不告诉她,修长手指掂起她下颌,勾唇浅笑:“不给清。不如再生一个小丫头,弟弟有两个,姐姐才一个,光一个太冷清了。”
冷清什么呀,三只小狼崽嗷嗷待哺,半刻钟不见娘就翻天覆地,催命儿似的。这要再来一个,以后都连门都不用出了,比那缠足的女人都要寸步难行。
秀荷才不上当:“真当我是母猪呐,才生完又生。想要自己生去,我不认识你。”正说着,听见“呜哇呜哇”哭得响亮,连忙拧了庚武一把,推开他坐起来:“狼一样的,把崽崽都哭醒了,你还闹。”
“呜~~”三只小宝儿并排在床里头,眼泪花花哭得可惨了。梦里摇得厉害,醒来就看见爹爹和娘亲的被子变成了一个大元宝,人也不见了,蠕来蠕去好恐怖。自从上一回被爹爹偷抱去城里,如今最怕的一件事就是醒来没有娘亲。
“哦~崽崽乖,不哭不哭。”秀荷挨个儿摸摸小脸蛋,掂起肉嘟嘟的小脚丫亲。
“麻、麻、麻——”姐弟三个看见娘亲温柔的笑颜,眼泪立时收将起来,卯着小嘴儿要讨抱。
秀荷嗔庚武:“看你造的孽,快起来帮忙穿衣裳,再不进宫要晚啦。”把肚兜揩紧了,自去窗台前对镜梳妆。
庚武凝着秀荷及腰的长发,此趟却莫名不想叫她去,慵懒地坐起身来:“说走就走了,就不怕我请旨不让你去?”
一双狼眸幽凉,眸中悄掩几许挂虑。秀荷看见,猜他心里不舍得。这些日子来京城,夫妻两个带着小崽整天腻在一起,忽然要分开三天看不见,要换作自己也会空落落。
对着西洋镜轻勾刘海,嘴上却回他:“太后的旨意你敢忤逆嚜?也不想想你自己,出了多少趟差,每次就给我扔一句‘走了’,多么干脆。我这才去三天,你就不放心了。去一趟也好,今后回了乡下,姐弟三个面上也有光。”
从箱子里拣了三件小棉袄和袜子,叫庚武给孩子穿上。忽而却被庚武抓过去啃了一口:“那不许不想我,你不在,我会不习惯。”
嗓音低醇,少见的缱绻,听得秀荷心里甜甜软软的,脸儿就红了:“嗯。晓得了,婆婆妈妈。”
“咯~”看见爹爹和娘亲羞脸脸,姐弟三个开心得直蹬腿儿。庚武抓着甜宝的小胳膊挨个儿穿,叫甜宝:“三天看不见爹爹,可得替爹爹把娘亲看好。”
“别听你爹的,他不是好人。”秀荷剜他一眼,见阿檀和奶娘已经打好包袱,便叫马车出发了。
皇城里已然出发在即,那锦衣华服、马车步辇,前后左右侍卫护镇,宫女太监排成长龙,阵仗好不华丽。
太后坐在马车里,看见小夫妻两个抱着孩子来,老远就听见稚语咿呀。便眉开眼笑,对永恪道:“喏,说曹操曹操到,盼了一早上,你家的小媳妇总算到喽。”
“山鸡哥哥!”永恪呼啦啦冲过去,跳着要牵甜宝的小手儿。
“嘤~~”甜宝又不认识他了,已经知道认生,一个劲地往爹爹怀里藏。
“她不理我,她还摸过我的猪,她耍赖。”七岁的永恪便沮丧了,皱着眉儿着急。
太后嗔他:“啧,人小丫头话都还学不会说,哪儿记得你?快过来坐好,别闹腾。”叫秀荷带着姐弟三个与自己共乘,两个佣人去后头跟宫女挤着,路上也能热闹些。
醇济王府的也去,老王妃莫贞看见秀荷不高兴,脸色阴沉沉的。老头子前些天叫人堵在胡同里打了个半死不活,听说后来去铺子跟前大闹了一场,又被荣亲王说到了皇帝跟前,如今皇上看见他父子两个就心烦。那打人的还能是谁?除了这丫头那狼一样的男人还能是谁?她就是老王府的丧门星,是替她娘和贱婢子讨债来的。
“啧,大早上晦气。”叫素玥垂下帘子,眼不见心不烦。
秀荷眼角余光瞥见,也只做不理睬她。谢过太后娘娘,揩着裙裾迈上马车,叫庚武把孩子和车子够上来。
圣上仁孝,陪太后前往骊泉山赏冬三日,命端王府铎乾坐守京都佐政。铎乾与皇上说完话,抬头睇见这一幕,便踱步过来要帮庚武一把。
一辆木车子加三个小胖崽可不轻,庚武连忙拱手制止:“义父胃疾在身,不宜负重为好。”
“呵呵,只是三个襁褓小儿,并无妨碍。”铎乾温和地摆摆手,因见秀荷兜着小豆豆,只是敛着眉儿不看自己。他知她心中芥蒂为何,便低声关切道:“小家伙可还咳嗽?山里清冷,须得多带些衣物……至于曾老大夫,我已经派人去找,一定尽快给你和关师傅一个交代。”
竟想不到自己心中所想早已被他看穿,秀荷也不否认对铎乾的怀疑,只柔声应道:“不咳了。那义父多注意身体,桐伯您也是。”
“好,丫头路上小心。”桐伯朗朗回笑,挥挥手催促离开。
车厢宽敞雍华,光影在帘子舞动下忽明忽暗,女人的笑颜美丽,却莫名显得恍惚。庚武趁人不注意时亲了秀荷一口:“路上看好孩子,若是不高兴,便扯个谎儿回来。”
秀荷凝着庚武清隽的脸庞:“扯谎儿做什么,我去了就不回来。”
夫妻二个手指勾缠,舍不得放。太后看见了,便逗着小花卷道:“瞧瞧你爹你娘腻的,倒把你们三个给忘喽,这倆没良心。”
“咯,咯咯~~”老人家慈眉善目,小花卷听不懂也开心得笑。
秀荷便把庚武推着,叫他快点儿走啦。
庚武对太后打了一拱:“贱内稚儿头一回独自出门,给太后娘娘添麻烦。”
后生英姿魁伟,言语清润恳挚,看娇妻小儿一眼,眉宇间都是缱绻。太后又哪里看不懂,暗自嘉许,嘴上却调侃:“放心吧,哀家怎么给你带走的,就给你怎么带回来,一根毛发也少不了你,呵呵哈~”
“启程——”听太监拉长嗓音,见车帘外长鞭一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出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清风酱和宝贝】两位亲打赏,以及章章补分辛苦啦(^o^)/~
感觉今天总不在状态= =,没能码到原定的那段剧情,所以就续在本章给大家做福利了。羞涩遁,亲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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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第壹壹捌回 空山飞鸟
一路沿官道蜿蜒,忽而就进了山谷,那骊泉山庄乃是去岁才建成,夏天可避暑,冬天泡温泉,周围还有茂密山林,正好用做猎场,美中不足是进山的路还不及修缮完整。皇上孝顺,因太后心急要去,便顺了她的意。
走得不十分快,马车里却其乐融融,并不无聊。“咿呀呀~”才喂完奶的甜宝可乖可甜,永恪蹲在车篮子旁,拎着鸟笼子逗她,那洁白小鸟儿啾啾乱蹦,看得她咧着小嘴儿笑不停。
“咯咯~~”弟弟两个看见了也想玩,眼睛亮晶晶的,跟着永恪的手上下转,口水滴下来。
永恪坏笑,逗着花卷俊秀的小脸蛋:“告诉本皇子你们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告诉我了我就给你玩。”
“呃呜~”花卷和豆豆听不懂,满目崇拜地看着小皇子哥哥——小皇子哥哥总是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对自己笑,是不是肯分自己玩儿了?开心得又是蹬腿儿又是抓小手。
结果永恪假装够到他们面前,忽而左右一晃,藏到背后没有了:“嘿,牙都没有的小屁孩儿,爷就是不给你们!”
“嘤……咔咔咔~~”弟弟两个愣了一愣,小嘴儿一瘪,哭了。甜宝正在舔皇子哥哥给的小偶人,见弟弟哭,便递过去给弟弟玩。
太后见了便把花卷抱在怀里,训永恪:“哟哟,瞧这哭得,可怜见的,不带这样戏弄人的唵。”
素玥正在看窗外的落雪,闻言接过话茬:“再欺负弟弟妹妹,那鸟儿我可就不送你了。”
“不要!”永恪赶紧把鸟笼子把座下一藏,顷刻就老实了。
太后点着永恪额头,嗔怪道:“这孩子,也就是你和庚武能治得住他。”
永恪掰着嘴角扮鬼脸:“不然皇祖母做主,让山鸡哥哥把素玥姐姐也收了吧,两个姐姐我都喜欢。”
素玥听得不好意思,看了眼秀荷:“小孩子家家净爱乱点鸳鸯谱,庚老板才不是那样的人,你秀荷姐姐也不会肯……我也不同意。”双颊微有些泛红,挑开帘子去看窗外风景,风一吹,那清丽面容上便又只剩下来淡然。
空思想,不如不想。
“他自己不肯娶,他要是执意纳妾,就他那脾气,我哪儿能拦得住。”秀荷假装没看到素玥眸中的潋滟,见豆豆撅着小屁股讨抱,便把小家伙兜进怀里:“吃饱倦了,每天和爹爹腻在一块儿,到饭点了不见他就哭。我哄着睡着就好。”
太后掂着花卷肉嘟嘟的小胖手,和蔼笑道:“贯日里只听说孩子缠娘、缠奶妈,难得你这三个这么缠父亲。”
秀荷脸颊微红:“可不是,那也该他,不知道把姐弟三个怎样宝贝。没生下前说要当严父,结果生下来却比谁人都宠,说话大点声儿都怕伤着。先前梅家把小丫头脚烫疤了,差点儿还对我黑脸呐,我就三天不和他说话。”嘴上嗔怪着,言语里却都是宠溺,无意间看下眼素玥,见她只是笑盈盈目若游思,便低下头哄豆豆。
素玥自然知道秀荷的意思,江南边软水稻米养出来的女人心思都细敏,不好听的话儿不讲,讲出来却句句落在你要害。
素玥作随口应道:“有些男人就是这样,一旦觉得你是他的,他便分毫也舍不得你受伤害……倘若他一松手,之后任你是死是活他也不管不顾了。”
挑开帘子去看窗外,那幽萋山谷之下不知何时飘开来鹅毛大雪,片片白雪纷飞,落在皑皑老枝头上,又让人想起那吃人的漠北大营。那年轻英武的清隽男儿,心里恼她,叫她从自己跟前滚远点。她那么信靠他,把他当做唯一的依赖,他却对她这样反感。她哪儿惹他了?又好强,又屈辱,咬着嘴唇含泪就走。真走了,他却又不放心随来,看见疤脸把她抵在树杆上羞辱,竟一拳头上去就把人脖子搡歪。
彼时她裤子都已被褪至膝盖,他若肯认真睇一眼她宽大的衣摆下,他便什么都晓得了。他却不屑于看,把褂子脱下来扔给她,“穿上!”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那么不耐烦……嗨,她当时为什么就不叫住他?非要因着那菲薄的面子怄的什么劲?现在想叫他更不屑于搭理了。他已经尝了他所认为的那最美好——素玥凝了眼秀荷娇好的气色,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
太后可不知道这些,见那落雪被风吹进车窗,好不讶喜:“唷,还赶上一场及时雪了!那首诗叫什么……瞧哀家这副老脑袋瓜子,一时间想不起来了,说得就是这场面。”
秀荷顺着视线看去,只见那山坳下乱石嶙峋,老树密林,风雪将世界遮出一片朦胧帷幕,看过去就像一张浓墨重彩的古画。不由应和道:“当真是美极了。太后说得可是‘空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民妇生在南边,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景致,得太后恩典,今次真是开了不少眼界。”
老太后瞅着小媳妇乖觉娇妩的脸容,那眉目间依稀几许端王府的痕迹,到底是血脉割不断啊。
心中喜爱这娘儿四个,便状似无意地叹说道:“这些年朝政艰辛,两河两江旱涝不断,先是闹乱党,后镇西王府又叛乱,所有事项都是你义父全责佐助着皇上。一个男人到底只能有一颗心、两只手、一双腿,忙来忙去,顾得上事业,就顾不上儿女情长。很多事儿到得闲了再回头去想,想一想,早已经身不由己了。他父亲去得早,留下他一个年轻轻的,这些年折腾下来有多不易,哀家在旁边看得很清楚。总不能叫他帮扶了皇上这么多年,末了自己最重要的却受了委屈。”
把秀荷柔白的手儿抓过去,轻抚着,意味深长道:“你也是个体贴懂事的好孩子,哀家看你夫妻俩个把崽儿带得这样好,心里也疼也喜欢。带你出来一趟,是堂堂正正的抬举你。得的是宫中的宠,和从前的事儿都不沾边,你义父必不再两头做难,更没人敢再为难于你。往后出去场面应酬,也能堵了那些闲人的口舌。”
老人家谆谆善诱,那细长眼眸里目光仁爱,话说得虽不直白,却句句暖人心肠。
但太后久居深宫,哪里有心思去睬那十多年前几个世家公子的风花雪月?必然是铎乾私下去求讨过的……秀荷想起走之前铎乾在马车外苍削的脸容,还有那句“曾老大夫我已派人去找,一定给你和关师傅一个交代。”心思便微微一触动。
紧了紧太后的手心,感怀道:“谢太后娘娘恩典。民妇无以为报,娘娘若不嫌弃,恳请容许民妇每年绣一张贺寿图,祈祝太后娘娘福禄安康,千千岁岁。”
“好一张甜嘴儿,那敢情好。哀家出生军家,偏就爱学你们这些小姐千金附庸风雅,呵呵哈。”太后老人家一笑,丹田气十足,气氛一下子又和乐起来。
镇西王府,叛乱……原来是由端王府铎乾亲办……
素玥笑颜悄然冷凉下来,抬眼凝着窗外游走神思,看到前面已至山坳,那山坳下排着三间木屋,烟囱里有炊烟袅袅,皇上前面的车队已经徐徐过去,却并没有停下来。
不是说好了把药端给德妃,大概三两个时辰便能腹痛起效嚒?不免有些狐疑,看了眼外头的大总管陆公公,笑着道:“呀,出来也有些久了,怕老王妃那边空虚,这就回去了。”
揩着手帕下得马车,走到陆公公身旁,笑盈盈打了声招呼。原本定的计划乃是周密无缝,三间木屋住的本是修路的匠工,提前杀光了,换了弟兄们落住进去;德妃走至山坳附近腹中开始闹腾,皇上宠她,必要陪她下得马车,叫宫女带进屋中借处“解急”;彼时目标赫然,暗处里毒箭疾发,定然一箭中的叫那狗皇帝毙命。然而如今前方人马已经过去,德妃却依然无恙,再要刺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反倒叫弟兄们死伤元气。
素玥低声道:“怎么还没动静,都快过去了。”
陆公公大步走路,面色些微凛然:“不该啊,那粉儿下到碗里,早上拖的小太监送过去,按说此刻早该发作……莫非后来竟是没喝?”
正说呢,身后车厢里传来太后的低唤:“哎唷,这一早上肚子怎么一揪一揪的疼,前边看是有排木屋,快停下来让哀家松口气则个。”
那前边山坳下的木屋,门前是个空场,有老者在锯木头,隔老远便听见吱嘎吱嘎响;应是他的两个儿子在屠宰,有畜肉悬在门口枯树下,那红红白白,一刀一刀硁硁哧哧,像地狱里的府衙在裁判着死去的歹人,莫名阴森得诡秘。
眼看皇帝已经过了山坳,二人不由相视一眼,陆公公压低声音:“撤了吧……叫她自个喝了。今天谁都不许动手,免得打草惊蛇。”
嗯。素玥点了下头。
陆公公便把帘子拉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