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神婆有个约会-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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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陈旭芳缩在床上,把自己裹成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
“小鬼没了家,自然是出来找妈妈。”毛不思又把窗上的符咒加了一道,“到还是个聪明的,知道丢东西来探探路。”
摆明了是想先试试真假和她的道行,再做决定,也幸亏遇到的是她,要是遇到个半瓶子先生,那小鬼这会儿多半是要闯进来了。
“那这里是不是很危险?”陈旭芳瞳孔不停晃动。
“安心吧,对你而言,没有比我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只要陈旭芳不出去,那小东西也就进不来。
街道的拐角处的花坛上,一只小小的人儿摆动着双腿,手里在拨弄着什么,港城的是个不夜城,偶尔也会有车辆从街道上行驶经过。
小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在这个凌晨三四点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扎眼。
不久,便有两个喝多的小混混勾着肩膀经过,一个眼尖的看到了花坛中的小人,忙招呼身边的来瞧,“这半夜三更的,咋还有个奶娃娃。”
“走丢的吧。”其中干瘦的矮个子打了个饱嗝,揉揉眼睛,“可惜是个孩子,要是个妹子说不定还能成个艳遇。”
小孩看上去不到三四岁的样子,也不哭,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对涌上来的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全然不做搭理。
“小不点,干嘛呢?”矮个子抬腿猛地踢了踢小孩的腿示意他说话,他喝的不少,下手没个轻重,小孩受力身子微歪,就被人又用脚给勾了回来。
“找妈妈。”童声稚嫩,依旧低着头,手里不知道捏着什么。
“哈哈哈哈。”染着黄发的男人笑出声,他领口大开,露出退了色的半个纹身,“还真是个被丢了的。”
“没丢。”小孩望着手心,“妈妈说过只爱我的。”
“哥哥跟你说。”矮个子男人心底的恶趣味油然而生,“你妈就是不要你了,不然早找过来了,你……”
话还没说完,就顺着小孩的角度,看到了他满手的鲜红,后半截话就这么硬生生的塞在了嗓子眼里,鸡皮疙瘩疯狂的往外冒。
只见肉乎乎的小手中,握着一只死掉的老鼠,脑袋和身体被人活活的拔开,鼠头被小孩捏出了花白的脑浆,混着鲜血,望着就令人作呕。
这……这……这……
路灯照射着地面,黄发男人也咽了咽口水,他僵硬的低头望向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地面上投射着两条长长的影子,哪里来的小孩。
生而为人,最恐怖的莫过于夜半撞邪。
“鬼啊!”求救的尖叫声划破整个夜空,昏沉的醉意早就吓到了九霄云外。
“妈妈不会不要我的。”小人扣爆了老鼠的一只眼睛,扭头望向狂奔而去的两个年轻人,手指一点,只听砰砰两声,接着就是车辆紧急刹车的摩擦声,他再度垂下头,对着老鼠的尸体自言自语,“对么。”
有脚步声靠近,小人盯着停伫到面前的黑色皮鞋,这才把死耗子丢开,跳下花坛,伸手抓向眼前人的衣角抬头,那是一双空洞的眼睛,黑到骇人,浑身的怨恨突然迸发,“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昨夜凌晨三点四十六分,于北安西路发生车祸,两死一伤,经有关部门证实,虽该路段正处于通行状态,但肇事司机体内酒精含量严重超标,已远超醉驾标准,这场车祸造成了两名行人当场死亡,由于身上未带相关证件及手机等通讯设施,其身份还在查询中,希望看到……”
电视里播放着港城的晨间播报,毛不思端着刚出锅的小馄饨,皱着眉,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电视画面中。
新闻正在播放着事故发生时的街头摄像,只见俩人先是发酒疯似的冲着花坛踹了两脚,没多久,就像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一样,突然癫狂的冲向正在通行中的马路,然后汽车飞速行过,人就被撞上了半空。
“那个人是谁?”视线离开事发现场,毛不思指着不知什么时候起站在花坛旁边的人,只见他抬手摸了摸身旁的什么东西,许久才低着头离开。
那个动作,像极了再摸小孩子的脑袋。
“可能是看热闹的路人?”陈旭芳不知道毛不思为什么对偶尔乱入的行人那么感兴趣,“司机也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明明是绿灯,却遇上这么两个疯子,太可怜了。”
“司机醉驾总是真的吧。”毛不思搅动着汤勺,咬下喷香的肉馄饨,“视频里那车晃得,连直线都开不稳,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对自己和别人负责的人,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陈旭芳看着血淋淋的新闻,一点胃口都没有,反观毛不思,倒是丁点都没被影响到。
“现在事发不久,我得去现场看看。”毛不思顺手把降魔杖往口袋里一插,现在解决问题才是正经事,小鬼生了杀人的心思,这麻烦可就大了,“你就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呆着,哪都不许去。”
“好。”陈旭芳应下,心底越发的不安。
车祸过去几个小时,现场早就被清理干净,地上看不到丝毫的血迹,毛不思站在路旁,缓缓地移动着,不久才置身于往一旁的树荫下,“节哀。”
“好好地,我怎么说死就死了呢?”脑袋上还顶着一头黄毛,男人蹲在树荫下不停地抹眼泪。
“像你这种枉死的人,下辈子会把这辈子的福德给你补上的。”毛不思也叹着气蹲下,她托着腮环顾整个现场,下巴点向花坛,“昨晚你们在哪里碰到什么了?”
提到做完,黄毛的肩膀一抖,眼瞧着要跑,也幸毛不思眼疾手快,降魔杖一出,就敲到了他逃跑的路径上,落下一缕青烟。
“那是鬼!”黄毛睁着眼惊恐。
“你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毛不思招招手,示意他坐下,“你跟我说说,到时候把它捉了祭奠你。”
“嘁,到时候还指不定谁祭奠谁呢。”揉着鼻尖,黄毛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毛不思,“就这些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一个男人。”毛不思大约比了下高度,“事后他就站在花坛旁。”
“不记得,但我记得那个孩子说的话。”从车祸发生到他灵魂出窍,这一切来的都太快了,他几乎什么都没看见,只隐隐听到那个孩子十分欢愉的童声,“他说,我见过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咱们去找他。”
“男人?”
“对啊。”黄毛抓抓头,“听上去还挺开心,我……”
白光一闪,没给他说完的机会,毛不思就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玉葫芦,魂魄应声被吸入,葫芦落下的时候,毛不思手指抖得差点没接稳。
电话按下熟悉的号码,毛不思伫在阴影中,耳畔是持续不断地忙音,她紧张的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嘴唇被牙齿咬的泛白,她心底不停地默念:接电话,快接电话啊!
“喂!”熟悉的嗓音。
“马明义。”毛不思心中的石头一轻,“你听我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在干什么,现在立刻、马上来我家,或者去本家住也行。”
“我去不了。”阳光被落地的窗帘遮盖的死死的,对上话筒里面的沉默,马明义瞧着室内盯着他沉默的小孩,“昨天晚上,家里来了个小客人。”
☆、充满恐惧
秋天的风,吹在人身上有点冷,毛不思下巴缩在高领毛衣里,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马明义住的公寓在十一层,窗帘拉的死死的,隔断了毛不思的视线。
去他家的访客显然没有隐瞒自己身份的意思,阴气四泄。
“真不该让他知道陈旭芳。”毛不思有些后悔,想着下次在遇到同样的状况,说什么也要瞒着马明义才是。
踏上电梯的步伐有些沉重,降魔杖敲在手心,毛不思心里没什么底。
她孤身一人倒是没什么怕的,可偏生有个马明义杵在中间,没了灭魂,那小孩又不是个多善良的,真出点岔子也不是没可能。
心中天人交战不过短短速秒,伴随着一声叮,电梯到达了十一层。
马明义住的地方是港城最好的几个楼盘之一,一层一户,隔音效果也是奇佳。
刚踏进楼道,对面的房门就应声而开。
屋内亮着灯光,鬼气暗涌。
毛不思稳定心神,连做了三个深呼吸,才昂着下巴,大步迈了进去。
身子刚进入到公寓中,房门就被巨大的力量‘砰’的声带上。
浅色的地毯一脚踏上去软绵绵的,他就这么安静的坐在深灰色沙发上,旁边,是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陌生小男孩。
小孩不大,看上去也就三四岁,此刻正抱着不知哪里捡来的破娃娃,不止是他怀中,沙发上、茶几上、地毯上,甚至窗台上,但凡肉眼可见的地方,皆丢着神态各异的泥偶娃娃。
他是寄生于泥偶中的婴灵,无法长时间离开被塑造出的身体,只能把其放在身边不远处。毛不思余光扫过周遭,不得不说他是个十分聪明的小鬼,将自己的栖身之物混在一堆泥偶之中,每一只都染了他的鬼气,让人分不清哪个是真那个是假。
“你把他怎么了。”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马明义。
“他在做梦。”小男孩骨碌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的眼球是全黑的,肉乎乎的脸蛋煞白,从脖子到额头,都布满了交错纵横的细密血丝,他扒在马明义肩头,认真地打量着他,许久才恋恋不舍的把视线移开,“一个美梦。”
男孩纵身跳下沙发,停在距离毛不思几米远的地方。
“鬼邪杀人是大忌。”低下头,毛不思注视着面无表情地小男孩,“你这么小,没有必要非留在世上不可,如果是因为锁魂之术,我可以帮你解脱,送你去投胎转世。”
“你是在跟我讲道理吗?”小男孩拨弄着手中的娃娃,一点一点的把娃娃的眼睛耳朵扣掉,最后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双手一则,只听清脆的‘咔吧’一声,他手里的娃娃就被扭断了脖子,丢在地上,小孩昂着头,嘴里说出的却是与他年纪十分不符的话,“女人的道理都是骗人的,自私自利自以为是。”
最后一句话说出,降魔杖立刻感受到极大的恶意,周身顿时涌动出墨色的蓝。
“你怨念太深了!”毛不思后脚蹬地,左手惯性的掐出剑指,这是一种防御性姿势,捉鬼师是有本能的,她能敏感的捕捉到空气中的不寻常。
“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做梦的那个叔叔。”男孩毕竟还是太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阴气随着他源源不绝的怨恨在整栋房子里疯狂冲荡,震碎了房顶的水晶灯,也震裂了橱柜里的玻璃酒杯,声音还带着稚气,短短的手指指向沙发上的男人,“你把妈妈给我,咱们换。”
毛不思知道,婴灵极大一部分都是未出生就死去的孩子,他们渴望成人,渴望有母亲的陪伴,可这些都是假的,人鬼殊途,因为利益而喂养小鬼的人,又岂会真的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不过是一场人与鬼之间的交易而已。
“不要那么执着了。”毛不思声音软下来,尽量不让自己激怒他,“你乖乖的让姐姐救你,咱们再入轮回,当个真正的好孩子不好么。”
“我是妈妈的好孩子。”小男孩对毛不思的说辞并不满意,小手一挥,茶几上的果盘就冲着毛不思的头顶狠狠地砸了下去。
侧身旋转,毛不思单脚往后轻移,降魔杖从半空划过一条弧线,果盘撞击到降魔杖,立刻改变了方向,向着墙壁飞旋而去,最后生生镶嵌在了白墙之中。
“世上没有一个孩子会把车祸,高空坠物这种危险带给母亲!”他没有经历过正常的母子相处,不懂得他对陈旭芳做的根本不是亲情的体现。
“但她要的我都给了。”妈妈会在家里抱着他,轻声细语的说想要漂亮的衣服,背好看的包包,吃好吃的餐厅,遇见有钱的男人,小男孩抿着嘴,她想要的他都给她了啊,他对她那么好那么好,明明她也答应过自己要一辈子在一起,只爱他一个人的,“可她却骗了我,她想偷偷的要个新的宝宝。”
把他送到妈妈身边的小胡子叔叔说,因为他是个娃娃,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他也是会说话,也会走路,也有灵魂的啊,于是他想要和妈妈变得更亲近,他开始偷偷和妈妈说话,开始离开泥偶在房间里走动,可是妈妈却更加害怕了,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几个会些法力的术士,他们把他装在一个奇怪的袋子里埋进了一个陌生人的坟墓中,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挣脱不开。
最后还是那个小胡子叔叔把他挖了出来,小胡子叔叔摸着他的脑袋,眼神里写满了怜悯,他说:妈妈又不要你了。
他真的太委屈极,明明已经那么听话了,明明努力帮她实现愿望了啊,男孩有些想要哭,却发现自己是个泥偶,根本没有眼泪。
为什么?他问。
因为她是人,而你不是。他答。
“于是,你便制造了各种危险,想要把她变成和你一样的存在?”毛不思顺着男孩的叙述疑问出声。
“等她和我一样,我们就能够永远在一起了。”小男孩咧咧嘴,口腔中一片空洞,他脸上的的血丝又黑了几分,继而又有些伤心,“可她却不想死。”
难怪,男孩的怨念如此之深。
“妈的,骗子。”毛不思心底狠狠骂着陈旭芳,她倒是没骗她,但却把顺序打乱了讲给她听。
细细捋来,就是陈旭芳在得了好处后,由于害怕想要扔掉泥偶,没想到却甩不掉,于是暗地里请人送走,甚至还用了些见不得光的术法把小孩的灵魂掩埋,强行用他人的八字镇住,从而激怒了对方。
这哪里是反噬,显然男孩没打算从陈旭芳身上索取什么,不然这些糟心事真搁到其它恶灵身上,陈旭芳根本等不到她出现,早死了十次八次了。
☆、看到你了
现在到可好,泥偶娃娃显然是聚集了极大地怨气,陈旭芳躲着不出来,它寻不到她,自然是要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到她身上。
毛不思望着周边空气开始慢慢震动,手中的降魔杖被适时甩出,变成了三尺长的幽蓝色棍子,底部将将可以触碰到地面。
这是小仙姑离开后,降魔杖最大的变化,不再是短短一根,甩起来变得越发凌厉。
灯光被震动的晦暗不明,厚重的窗帘遮盖住了窗外所有的光亮,底部零散的坐落着几只残破的人偶娃娃,死死地压着帘布。
毛不思心中了然,跟面前的小东西四目相对,不,更准确地说,是她望着那双没有眼睛的空洞。小人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他知道在她的地盘会处处受到钳制,便毫不迟疑,没给她任何准备机会的找上了马明义,并且提前隐藏了自己的弱点。
无论是附身的泥偶,还是鬼邪特有的惧光,安静的等着她的来到。
好一个有备而来,好一个瓮中捉鳖。
若不是他小小的鬼魂,稚嫩的模样,毛不思都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孩子。
玻璃爆裂声四起,毛不思只听对面阴测测的一声低笑,眼前的小人就没了人影,只有黑色的烟雾不停地闪现在房间各个角落。
整座房间在刺眼灯光的骤然熄灭后,侧地陷入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毛不思毕竟肉体凡胎,眼睛无法立刻适应袭来的黑暗。一不留神,左肩就感到一阵刺骨入肉的疼痛,速度如风如电,倏忽而已。
毛不思不敢停顿,婴灵自幼离开母体,未曾学习过如何做人,所有的举动皆是出自本能,他只有最终的目的,没有所谓的同理心。
降魔杖被毛不思转手甩过,重重的敲击在身后的墙壁上,她力气用的极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