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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女金融师的次贷爱情-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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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哪门子的妙计?我觉得好笑极了:要是有朝一日,黎至元看见这纸条,怕是会喷出三口鲜血,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我正捂着嘴笑得双肩抖动,黎至元就打来电话了。他一开口,我就不得不觉得黎老仙人料事如神。黎至元心急火燎:“温妮,你,你怀孕了?”这不是头脑简单又是什么?杰西卡传话传得一日千里,黎至元的耳根被糟蹋得越来越软。我跷着二郎腿:“黎先生,你往日的精悍都老死了吗?”往日他明明会耍花招,会聘侦探。黎至元宣告投降:“唉,是啊。眼看着躯壳也要被你气死了。”
  晚饭时,我告诉了黎至元,肖言的合法妻子怀孕了。
  黎至元倒是露出了肖言和乔乔一贯憧憬的反应。他大惊:“怀孕了?他,他不?你,你们,你们结束了?”我几乎喷出口中的汤:“黎先生,你的口齿也老了吗?”黎至元不还嘴,兀自笑了笑。我心想:在我和肖言结束之时,怕是会普天同庆。但何时才结束呢?他结婚了,他妻子怀孕了,我下过次次狠心,说不再见他,但怎么却还没结束呢?
  我放下筷子,直视黎至元:“肖言想给‘合振’留下一个继承人,再离婚。”黎至元的风度也老死了。他把筷子啪地按在了桌子上:“荒谬。温妮,你怎么可以允许这么荒谬的事?”头脑简单的黎至元认为这事“荒谬”,而这是我逃避的词。我不忍认为肖言为能同我在一起而做的努力,是荒谬的事。
  黎爸爸让我顾虑他小儿的感受,我没做到。我又把肖言的事向他小儿和盘托出了。这叫做“压力转移大法”,我练得炉火纯青。但黎至元,像是要被压力压驼了背。我愧疚地把筷子塞回黎至元的手中:“快,给我夹菜。”我想让黎至元笑,但他没有笑。
  丽莉在送走第十个应聘者后,瘫在了位子上:“以前我还真不知道,我是如此优秀。”换言之,她找不到人可以接她的班。我和魏老板都乐于她找不到,能拖一天是一天。
  不过有一天,魏老板说:“丽莉,找不到合适的人,你就把手上的工作交给温妮吧。”我觉得空气稀薄极了,头晕,眼晕,哪哪都晕。白班夜班,人事,秘书,我是公司的顶梁柱。我正晕着,魏老板又说:“谁让她一手促成你远嫁北京。”我义愤填膺:“谁?谁说的?”丽莉拉了拉我的手:“我,我说的。”这小妮子,在魏老板又一番挽留下,为了逃生,把我供了出去。我大呼:“过河拆桥的典范啊。”
  肖言又给我送来花,像是我和他之间的情意,只能通过这几枝没几日寿命的植物来见证。想想也对,他终日与另一个女人同床共枕,我终日与另一个男人刀叉勺筷,要是再没有了这花,我们大致就只是“故友”了。
  肖言的卡片上写着:晴天时,格外想你。
  肖言死抓着我,像死抓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中的一截浮木。肖家这片海,把他推上浪尖,也把他淹入礁下。而我是他夜空下唯一一颗星星。
  周末,我在我妈的百般催促下,回了北京。我妈一见着我,没有老生常谈地说我“瘦了”或是下巴尖了,眼眶凹了。她直接道:“辞职,闺女,咱不干了。”我不解:不干了?难道我爸我妈中了大奖,可以养我一辈子了?我妈眼看着就要哭出来:“怎么瘦成这样了?”我松下一口气:此人正是我妈,三句话不离“瘦”字。
  我妈对我左右耳轮番轰炸:闺女,辞职吧。闺女,回北京来吧。我揉了左耳,又掏右耳,搬出魏老板来:“公司一天不如一天,我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一走了之。”我妈捏着我的脸:“你看看,你还剩几两肉?等你熬成一把骨头,公司发你勋章又有什么用?”我向我爸求助,哪知我爸归顺于我妈:“是啊,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回家来吧。”父母苦口婆心,见我投奔男朋友未果,就劝我偃旗息鼓回家来。他们不在乎我是否功成名就,只盼我日子乐融融,膀大腰圆。
  我敷衍他们:“好,好,我考虑考虑。”我突然想到,要是我回了北京,谁陪黎至元吃饭?
  晚上,我睡在我妈身边,抱着她的胳膊:“妈,您怀我时,我爸对您好吗?”我妈目光扑朔迷离起来:“好得我都不想生下你了,就想一直怀着。”我大笑,笑声在晚上却显得格外凄凉。我妈继续迷离:“温妮,你是我和你爸最宝贵的东西。”我逗趣我妈:“我才不是东西。”
  生命太可贵,一旦降临就永垂不朽。肖宝是肖家的宝,我是我爸妈的宝,魏老夫人为了杰西卡找我谈话,黎老仙人为了黎至元也找我谈话。人人父母都能为子女肝脑涂地,肖言又何以抛妻弃子。而矛盾偏偏在此,若他真是连眼都不眨地就抛了弃了,他又何以值得我一往情深。黎至元说得对,这太荒谬了。
  我又下了狠心,想与肖言情断义绝。当初,若不是我勇往直前,也许肖言今日会认定乔乔这位贤妻良母,二人相敬如宾正好天下太平。我突然醒悟,当初我的鲁莽正是酿下今日苦果的根源。肖言明明已经一身包袱,我却还要一个箭步蹿上去。为了背住我,他只得扔下其他包袱,哪知那其他包袱因他背了太久,已经粘连了他的骨血,扔下去,他会变得面目全非。
  我的的确确狠了心,要从肖言的背上自己跳下来。
  我回上海前,我妈说了第32遍:“辞职,快给我回北京来。”我到了上海,打电话给她报平安,她又说:“辞职啊。”第33遍。
  葛蕾丝又出现在了公司。她见了我,趾高气扬:“你有没有告诉他,我来找过他?”这个“他”当之无愧是魏老板。我把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只得嗫嚅:“忘,忘了。”葛蕾丝瞪了我一眼:“你能记住什么?”我委屈:我能记住的多了去了。
  兼任秘书的丽莉小姐并没有阻拦葛蕾丝跨向魏老板办公室的步伐。她说:“我通报过了。”这就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魏老板办公室的门紧闭,百叶窗也紧闭,几乎密不透风。公司中的多事之人,包括我在内,都竖起耳朵想捕捉点风吹草动。我问丽莉:“她进去这么久了,该不会是旧情复燃了吧?”丽莉摇摇手:“不会的,要是复燃了,更不可能没响动了。”丽莉思想不健康,她认为“旧情复燃”代表上演火热戏码。
  正当我们窃窃私语,魏老板办公室中传出一声巨响。接下来,蕾丝像火箭炮一样冲了出来,冲出了公司。我斗胆向老板的办公室中瞟了一眼,只见,那只魏老板在金融风暴刚刚来袭时,举过头顶又咬牙放下的古董盘子,此时此刻已化为了大地上的残骸。我的心揪成一个疙瘩:葛蕾丝摔的?她是不识货还是怎么着?何必动这么大肝火?
  魏老板喝斥我:“温妮,看什么看?马上给我扫了。”我缩着脖子,老实巴交地去拿了扫帚。
  我攥着黎老仙人给我的锦囊,拨肖言的电话。锦囊中还剩下两条“妙计”,我觉得我用不上了。我已告别了犹豫不决的时代。
  肖言的电话通了,也有人接。不过,接的人并不是肖言。一个女声说:“喂。”这单单一个喂,有如给了我一记闷拳,正中鼻梁。电话那边是孕妇乔乔,电话这边是勾引有妇之夫,企图让一个小孩儿甫一出生就没有爸爸的第三者温妮。我颤巍巍地想挂断电话,但乔乔叫住了我:“温妮。”我不该用我的手机打肖言的手机,我又鲁莽了。
  我还是没说话,心虚得连身子都跟着虚了。乔乔慢条斯理地说:“肖言出去了。我想吃话梅,他去给我买了。你有什么事?我替你告诉他。”又一记闷拳,自下至上勾在我的下巴上。我讪讪:“话梅啊?好啊,酸儿辣女。”乔乔不放过我:“是啊,肖言也说,一定是个儿子。”我把手机攥得嘎嘎响,咬牙切齿地附和她:“一定。”
  挂了电话,我把头发揉成一个鸟窝:肖言这王八蛋,枉我思前想后导致几亿的脑细胞英年早逝,他却在家当上了无微不至的模范丈夫。枉我处处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常常决定牺牲小我,成全他的大家庭,他却一边抓着我这截浮木,一边在大海中畅游。都有本事畅游了,还抓什么浮木啊?我大喊了一声:“王八蛋。”之后,我也买了一大包话梅,抓了一把塞入口中,酸得眼泪滚滚而坠。
  我又拆开了黎老先生的锦囊,摸出第二张纸条。上面写着:小儿黎至元表里如一。
  我破涕为笑,觉得这字条倒是来对了时机。肖言这个两面派,就该拖出去打他五十大板,昏过去泼盆冷水泼醒了,再接着打。我一边想一边握拳,突然想到了乔乔曾对我说过的话,她说:“我可以听从别人的安排,却不愿被欺骗。”这是她在告诉我肖言给他介绍了一个男人时说的。我突然与她一般感受。我觉得我被肖言欺骗了,他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肖言一直没回电话给我,也许是乔乔隐瞒了我打过电话的事实,又也许是肖言觉得没颜面见我。总之,事实就是肖言并没有回电话给我。
  睡过几觉,我就愈发宽宏大量了。脑子中的乱麻长着长着,倒显得有条有理了。毕竟,我打电话就是要同肖言做个了断,那么,他若真是直接投入了孕妇乔乔的怀抱,我倒还省下几口计划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唾沫。但,话虽这么说,我的心却像被抽干了一样。我不知道我在这场拖沓的戏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我也根本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退场了。一切的一切,像是都不由我说了算。
  黎至元再怎么头脑简单,也看得出我这几日的郁郁寡欢。他问我:“回家过了周末,怎么倒心事重重了?”我包庇了肖言,供出了我妈:“我妈让我辞职回家。”黎至元愣了愣,我看在眼中。他不想失去我这个饭友,也不想终日飞来飞去地与我大快朵颐。
  隔壁桌偏偏坐着一家三口,年纪轻轻的父母,大圆脑袋大胖脸的儿子。我对着他们发愣,黎至元也看在眼中。他问道:“你和肖言,有什么打算?”我又供出了肖言:“了断了。他现在在伺候孕妇,与我无关了。”我说得酸涩,与眼睛同一般感受。黎至元头脑倒通达了:“他如果置孕妇于不顾,你也不见得快活。”是,怎样我都快活不了了。我挥挥手:“不说他了。”
  黎至元扭回到刚刚的话题:“你妈妈为什么突然让你回家?”我托着两腮:“她说我瘦了,想让我回北京,她可以好好照顾我。”黎至元决定为我冲锋陷阵:“温妮,让我照顾你吧。”
  我心想:黎老仙人的第三条锦囊妙计,应该是“小儿不畏艰险”。
  一边想我一边笑了。我替黎至元惋惜:“你是前世造了孽,今生才会遇上我。”
  第二天,公司有了一场轩然大波。
  全公司同事的邮箱中收到了同一封邮件,一封来自葛蕾丝的邮件。邮件由三张照片组成,照片中的人是魏老板和不要脸的她。我不是成心说葛蕾丝不要脸,只是照片中的她,的确是没有露脸。赤条条的魏老板搂着没有露脸的葛蕾丝,吓得公司中的女同事个个掩面。掩面归掩面,眼睛却从指缝间露出来。男同事个个戴上刁钻的嘴脸,一副好戏开场前的焦急神态。
  丽莉对我说:“我要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打击她:“有人在,就处处有是非。”
  魏老板在午后时分懒洋洋地登场。他走进办公室,我们个个屏息。我在心中默默倒数了十个数,就听得他的办公室中传出一声巨响,不知道又是哪个瓶哪个罐儿变成了残骸。魏老板办公室的门由他踹开,震得我耳膜几乎淌下血来。他大嚷:“滚,都给我滚。”他知道,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已经接受过我们众人目光的洗礼了。
  没一个人敢动,我也不敢。我缩在椅子上,喉咙发痒却又不能咳嗽。
  这时,花店的小伙计突然送上门来。他一踏入公司大门,就察觉气场不对,双脚钉在地上,轻声细语道:“温妮,温小姐,收花。”我借机咳嗽了一声,猫着腰向他靠拢。我心想:肖言又送花来了?他还有颜面送花来?
  魏老板抢在我前面,一把夺下花,从公司这端扔到那端。花束在空中划出弧线,撞击窗户后应声落地,花瓣纷纷散落,美轮美奂。小伙计和我双双张着嘴,其余众人头几乎要埋到了桌子下。魏老板又是那句:“滚。温妮,你带头,滚。公司是让你谈情说爱的地方吗?是让你养花种草的地方吗?”
  我大踏步走去拾起了花束,又大踏步离开了公司。众人纷纷跟在我身后,我颇有一番领袖风范。
  我们堆在楼梯间无所适从。有的说,回家吧,就当放假一天。又有的说,包忘了拿出来了。
  花束中插着肖言的卡片:有一种离幸福越来越近的喜悦。
  我大声哼了一声,在楼梯间分外荡气回肠。我躲进洗手间,鲁莽地再次拨通了肖言的电话。在肖言的一个“喂”后,我噼里啪啦道:“你离幸福越来越近?幸福是什么?是你的孩子,还是我?”肖言被我逼得哑口无言,末了却还是吞吐出一句:“小熊,是你。”我继续撕破了脸逼他:“给乔乔买了什么话梅?你也知道酸儿辣女吗?你说会是儿子吗?”我闭目聆听肖言的呼吸,平稳,急促,再平稳。肖言的声音没有一丁点儿底气:“她怀着我的孩子,我不能对她太刻薄。”这就对了。肖言还是那个心软的肖言,那个再怎么狠心也狠不到底的肖言。我流下泪来:“等孩子出生了,你就能刻薄了吗?”接下来,肖言说了一句我忽略了太久的话来。
  他说:“我的亲生父母可以卖掉我,我又为什么不能扔下我的孩子?”
  我惊得连泪都凝固了。肖言的心底,有一道我一直够不到的伤口。这伤口,让他彻头彻尾地低估了“血脉”的含义。
  我字字铿锵:“你不能扔,你也扔不下。肖言,我们真的结束了。”我挂了电话,突然觉得天空分外晴朗。有一天,肖言的孩子会呱呱落地,肖言会把他捧在掌中,不忍走开半步。亲生父母和肖家二老在他心上划下的伤口,将由那连眼睛都睁不大,手脚都伸不直的小肉球替他抚平。
  我回到楼梯间,同事们还在大眼瞪小眼。我又像领袖一般:“结束了,下班。”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是从何时炎热的?我不知道。不过,炎热了就好。我从拖沓的戏中退了场。这次,我说了算。
  丽莉打电话给我:“温妮,老板让全体人员都给他滚回公司。”我嗤之以鼻:滚来滚去的,他以为他经营的是皮球厂?嗤归嗤,我还是回了公司。我的包,以及包里的零七八碎,没必要留在公司与二百五的魏老板共存亡。
  魏老板闷在办公室中不声不响。丽莉告诉我:“葛蕾丝又找他要钱,他不给,结果就变成玉石俱焚了。”我又替魏老板不平了:“钱不是给过了一次了吗?怎么也没把证据要过来?”丽莉哼了一声:“葛蕾丝留了底,想谋张长期饭票。”贪得无厌,典型的贪得无厌。我又替魏老板松了口气:“反正现在公开了,她也没有筹码了。”哪知,丽莉又说:“怎么会没有?她还有更火辣的呢。”我大呼:“你怎么都知道?”丽莉嘘了嘘:“老板又让我给她汇钱了。”
  我换了话题:“丽莉,我们一道赴北京发展吧。”这次,换丽莉大呼了:“你也要辞职?”公司里明白中国话的同事们纷纷看向我,包括杰西卡在内,都露出依依不舍的目光。其实,他们倒不见得对我不舍,只不过,公司内的面孔日新月异,难免让旧人黯然。我小声对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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