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燃-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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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燕然心中不是滋味,暗自懊恼:
当时真不应该提醒陶卫娟煮粥。
但是她转瞬多云转晴,因为看见顾北川皱了皱眉,接过勺子和粥碗放到桌上,说了句:
“谢谢,我自己来。”
陶卫娟站在那不知所措,愣愣的看着顾北川闷头喝着粥。
此时院子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顾队长在不在?”
随即有队员在院子里喊:“队长,那个大妈又来了!”
候希林的大嗓门充满了整个院子:“你怎么还敢来!”
顾北川赶紧放下粥,快步出门,一把拦住正要冲上去开骂的侯希林。
吴大妈看见顾北川出来,脸上堆满了笑:
“顾队长,实在是对不起了!这是一点心意,请收下!”
说完举起提着的一筐鸡蛋,送到顾北川面前。
这一幕让在场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大妈吃错药了,怎么才一晚上过去,态度来个180度大转弯?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会又是变着法骗队长吃辣椒吧?
吴大妈紧接着又看到跟在顾北川(身呻)后的牟燕然,吓得手一抖,差点将鸡蛋扔地上:
“医生,我再也不敢了,你千万不要把我送往精神病院!”
说完,把鸡蛋放地上,弯腰作揖,对顾北川恳求道:
“领导,你大人有大量。求求你,帮我跟这个医生说说,千万别送我去精神病院!
“我不想打针!我没病!我不要过电!”
顾北川回头看了一眼牟燕然,见她面无表(情qíng)的看着,转过(身呻)来,拿起地上装着鸡蛋的筐劝道:“大娘,放心吧。不会送你去的,你先回去。”
说完,搀着吴大妈的胳膊送到院外。
“哎呀,队长,怪我老糊涂了,不该让你吃辣椒。”
“你一定得跟那医生好好说说,我真没病啊。”
“看在我孤苦伶仃一个人份上,求求你了!”
吴大妈抹着眼泪,不时回头战战兢兢地瞄着牟燕然。
牟燕然不置可否,目送着吴大妈离开。
“小林,给大妈送回家,鸡蛋拿好。”顾北川吩咐道。
回到院子里,顾北川皱着眉头问牟燕然:“牟医生,到底怎么回事?”
牟燕然淡淡回道:“她是罪有应得,我是吓唬她的!”
接下来,牟燕然将自己如何上门去找大妈算账,又是如何骗邻居说她得了癔病,还准备送她去县城安康医院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
顾北川耐着(性性)子听完,终于忍耐不住,厉声说道:“她有错,难道你就没有错?”
“我哪里做错了?”牟燕然没想到自己一番打抱不平,不但没得到顾北川的赞扬和感激,反而受到了埋怨。
“她一个孤老婆子,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点?”
“我狠?是你太低估人(性性)的恶了吧?你知道她在背后是如何诅咒你的吗?你以为你一直吃辣,就能让她气消下来?大错特错!你那叫妇人之仁,不客气的说就是养虎为患!”牟燕然气得(胸胸)膛起伏不定。
顾北川摇头:“人(性性)也不能都是恶。谁能保证自己没有遭难的时候,那大妈的确做得不对,可前提是她儿子死了呀!你这么吓她,于心何忍?”
牟燕然毫不退让:“儿子死了就能为所(欲欲)为啊?她的儿子,又不是我们整死的。要我说,还是人(性性)中的贪婪、嫉妒和**起的作用,那是人,生而有之的原罪!”
“照你这么说,你我都是恶人,在场的都是恶人?”顾北川反唇相讥。
“不客气的说,还真是。从生物学角度来说,自私的基因深植在每个生物的细胞基因里。”
“什么意思?”
“就是说每个人生来必定是自私的,这就是人的动物(性性)!”
顾北川想了想,忽然反问了一句:
“你养父母收养你,对你那么好,难道他们也是恶人?”
牟燕然无言以对,半响才抬起头来,盯着顾北川:
“山羊胡呢,红领带呢?他们让我看到的,就只有人(性性)的恶!”
此言一出,顾北川顿时沉默下来。
他只是抿着嘴,不再和牟燕然辩驳。
本是兴冲冲而来的牟燕然,看着眼前顾北川的模样,不觉兴致全无。
她没有再说话,也不告别,转(身呻)离开了。
牟燕然害怕自己忍不住。
眼前的男人,不是自己心里的阿川。
那个阿川,嫉恶如仇,帮自己挡住多少冷言冷语,甚至拳脚相向。
是他,带着自己走出那段最黑暗的岁月,在绝望无助的关头照亮了自己的心。
她的阿川,只会无条件保护自己,而不是像刚才那样跟自己争锋相对。
如果有可能,她宁愿回到十年前,在阿川的怀抱中温暖入睡。
牟燕然落寞的走着,心中冰冷如雪。
顾北川视线一直追随着牟燕然远去,对周围人的问话一概不理。
候希林没有办法,扯了下顾北川的手臂:
“老大,你怎么了?我问你话呢?”
顾北川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候希林:“到底什么事?”
“老大,我就想问问你,刚才牟医生提到的山羊胡和红领带,究竟是怎么回事?”候希林一脸问号。
顾北川听到候希林的话,脸色一变,没有搭腔。
候希林以为顾北川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顾北川忽然爆发:“不要问了,快滚!”
候希林被吼得愣了一下,只见顾北川太阳(穴xué)青筋暴起,面露狰狞,双拳紧握,像头受伤的猛兽,摇摇头,退到一旁。
陶卫娟上前,试图安慰顾北川,怯怯的喊了一句:“北川,你怎么了?”
顾北川沉默不语,转(身呻)走进屋,将门一关,扔下一院子错愕不已的众人。
候希林敲了敲门,没有反应,无奈的对陶卫娟笑笑:
“咱们出去吧!让他好好静一静!”
出了院子,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各自想着心事。
过了一会,前面走的陶卫娟停了下来,“猴子,问你件事!”
“你说吧?”
“猴子,你说老大跟那个什么牟医生,是不是旧相识?”
候希林挠挠头:“不会吧?我跟老大这么久,就从来没听他提过!上次见到牟医生,还是去医院的路上。”
陶卫娟若有所思:“我觉得老大和她之间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候希林双手挠头:“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你没发现吗,我们老大极少有(情qíng)绪波动的时候,越是遇到大事,就越冷静。”
候希林点点头:“嗯,老大的确是这样!”
“可是你有没有发现,在牟医生面前,他却一次又一次(情qíng)绪失常,甚至最终失去控制,就像刚才那样。”陶卫娟继续分析。
“你说得对,的确如此!”
“所以我的结论是,两人显然不是刚认识的。他们之间,应该有很深的交往!”
陶卫娟讲完,最后问候希林:“你同意我的看法吗?”
候希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说得有道理,可惜没有什么证据!”
侯希林接着说:“队长行为反常,还有一种可能,是让那吴大妈给闹的。你想想,咱们队长是孤儿出(身呻),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也能感同(身呻)受,我估计他是触景生(情qíng)了!”
陶卫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
侯希林看着她,咬了咬牙:“娟子,就我个人来看啊,我觉得队长他不应该喜欢牟医生。”
陶卫娟眼前一亮:“为什么?”
“很简单,老大要是喜欢她,会撵她走吗?老大要是喜欢她,会跟她那么吵吗?你也知道,咱们队长面冷心(热rè),很少这么待人的。”
“再说了,你这么温柔听话,待人亲切,而牟医生一看就冷冰冰的样子,你觉得队长会更喜欢谁?”
“他对你亲口说过?”
“啊……那什么我跟他处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陶卫娟展颜一笑:“谢谢你!猴子!”
谈话间,侯希林和陶卫娟到了她居住的民房。
陶卫娟停住了脚步:“就到这吧,你先回去看看北川怎么样了。”
正准备进院子,又叮嘱道:
“对了,猴子,你跟队长住一屋,最近多关照他一点。他虽然十分坚强独立,但是人就有脆弱的一面。你多关心关心他!”
“放心,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侯希林神(情qíng)落寞的站在原地,嘴里嘟囔了一句:
“只要你开心幸福就好!”
候希林回到小平房,意外的发现,顾北川竟然不在屋里。
老大,究竟去什么地方了?
☆、20。峰回路转
顾北川此时正往牟燕然住的地方走去。
同一时刻,牟燕然正低头委屈的坐在(床床)沿,心事重重。
房东大娘进来,看到她这幅模样,问道:“怎么了,丫头?今天是笑着出去,愁着回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牟燕然抬起头来:“大娘,谢谢关心,我还真有些不痛快。”
“能跟大娘说说吗?”
几(日rì)下来,牟燕然跟大娘一见如故,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
大娘一问,她几乎就忍不住要全部把心事吐露出来。
牟燕然摇了摇头:“大娘,我没事,静一静就好了!”
房东大娘没有勉强:“那你先歇着吧!我去小卖店买点蔬菜去!”
菜园早就被洪水冲垮了,现在想要吃点蔬菜,就必须去村西头的小卖店去拿。
“大娘,要不我去买吧!”牟燕然问道。
“当医生你行,挑蔬菜还是我来吧!”大娘乐呵呵道。
顾北川来到大娘房前,在大院外徘徊良久,迎面遇上了拎着菜篮走出来的大娘。
“小伙,你找谁?”
“你好大娘,牟燕然是在这住吧!”
“我见过你,你是防汛队的吧,快进屋!”大娘(热rè)(情qíng)的让道。
顾北川谢绝了大娘的好意:“不进去了,麻烦你给她带句话,就说防汛队有个姓顾的后悔了,为今天的行为道个歉!”
又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大娘,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匆匆离开。
房东大娘愣了一下,看着顾北川离去,笑着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
她先去了小卖店。
回来时,见牟燕然还是郁郁寡欢,递过去洗好的西红柿:
“刚从邻村拿过来的,可新鲜了,吃吧!”
“谢谢大娘!”牟燕然接过了西红柿。
“刚才出去时,看到有个防汛队的小伙”,大娘看着牟燕然吃着西红柿,一边不经意的提到:“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牟燕然停止咀嚼,放下手里的西红柿:“他说什么?”
“他说,有个姓顾的后悔了,为今天的行为向你道个歉!”
“大娘,他长什么样子?”牟燕然赶紧问。
“他呀,长得跟铁塔似的,威风凛凛……”
牟燕然一听就明白了,是顾北川!
看来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能够亲自上门来道歉。
虽然最后没有进来。
大娘最后补充了一句:“我看这小伙,在外面来回走,好像有什么心事。”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有话怎么都不能好好当面说呢?”
牟燕然默然。
的确如此,明明心中还有着对方,为什么一见面就要争吵?
在院子外等了半天的候希林,见顾北川回来,赶紧把烟头一扔,迎上前去:
“老大,你哪去了?”
顾北川闷着头往屋里走:“你不用管!去把兄弟们召集过来,开始干活!”
候希林试探的问:“都通知?包括陶卫娟?”
顾北川不耐烦的摆手:“先不用她,给我喊几个(身呻)强体壮的!其余的人也没跑,接下来还有(挺挺)多事儿要做!”
不多久,防汛队员除陶卫娟,全部到齐了。
顾北川站在院子台阶上,扫了底下众人一眼:“把大伙召集过来,是准备对村里一些危险房屋,进一步排查和处理!”
“昨天我基本将全村都转到了,看到有不少房屋被水泡得快要烂了,十分危险,必须马上进行清理!”
接下来,顾北川将队员分为三组,东边一组,西边一组,中间又是一组。
顾北川带着小林几人,去了地势最低,受灾最重的村西头。
在顾北川他们的劝说下,不少村民都从危房里撤了出来。
有的人不肯走,顾北川就现场示范:
“你瞧,这墙壁一推,砖石刷刷直掉,真不要命了?”
每清理出一户,他就叫人做个标记。
出来的百姓,有的直接去外村投奔亲戚,有的直嚷嚷要顾北川给安排住处。
顾北川告诉村民,今天下午就会有工程队进入,给大家搭设临时的帐篷,请大家不要担心。
大部分村民都还是通(情qíng)达理的,不再吵吵,有的还帮着顾北川他们巡查。
到了山脚单独一户农家面前,顾北川他们遇到了难题。
这一户死活不肯撤,还说什么家在人在,家亡人亡的话。
旁边跟着的人悄悄告诉顾北川:“户主姓丁,是六十来岁的老头。儿女都在外地,就和自己老伴住。(爱ài)认死理,为人最是倔强不过。人送外号丁老倔。”
顾北川想了想,继续朝屋里喊:“丁大爷,不要拿自己(性性)命开玩笑啊!不信你出来看看,你的邻居们都出来了!”
丁老倔隔着门喊:“你们就是说破大天,我也不会出去!我都在这老屋子里呆了几十年了,让我走?不可能!”
眼见劝说无效,顾北川将旁边的两个队员悄悄拉到一边:“我继续在这劝说吸引注意力,你们从后院进入,强行将老人带离,切记不要伤着老人家!”
“明白!”
见两人绕到后院,顾北川叫上丁老倔的邻居,一起继续劝说。
猛然听到里面出现丁老倔的惊怒声:“啊,谁让你们闯进我家的!别想拉我走!”
还扯起杀猪般的叫声:“救命呀,有土匪进屋了!”
突然没动静了,顾北川心中咯噔一下。
门被打了开来,进屋的防汛队员十分慌张:“不好了,丁大爷晕倒了!”
“快扶出来!”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丁老倔抬出门来。
他老伴也从里屋跟出来,呼天抢地:“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你们这帮土匪,我老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玩命!”
顾北川皱着眉头,探探呼吸,微弱。
听听心跳,几近于无。
心头一凛,扭头对候希林喊道:
“快去把陶卫娟找来!”
待候希林走后,顾北川想了想,又叫小林:“去请一下牟医生,就说有人晕倒,(情qíng)况危急,请她出手相救!”
此时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丁老倔的老伴见有人过来,坐地上拍起大腿,哭闹得更加起劲:“乡亲们,快来看啊,就是这些土匪、强盗将我老头给害死了呀!丧尽天良啊!”
队员老徐气愤不过,涨红了脸反驳:“大娘,不带这么冤枉人的!”
旁边有乡亲跟着问:“李大嫂,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冤枉你们?这是我的家,你们是不是刚闯进来的?我们不走,是不是你们给我们两人硬抓出来的?”
李大嫂指着老徐,越说越激动,索(性性)跪了下来,用头磕着地,边哭边嚎:“老天爷开开眼吧,再来场大水,淹死这些个杀千刀的土匪、强盗、畜生吧……”
唾沫横飞。
此时,围观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几个队员被羞辱得按捺不住,当场就要发作。
顾北川对老徐几人使了眼色,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