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一只塞壬的进化史-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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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嚣张的姿态，却没有人表示不满。辛西亚有些好奇地发现，周围人都是一幅习以为常的模样，他们的目光中没有愤怒，反而带着显而易见的好奇乃至敬畏。那种眼神，在辛西亚看来，有点像是自己以前的世界中，普通人看见超人气大明星时候的眼神。
　　　　结合刚才听到的一些讯息，辛西亚发现，法师公会的人在她失踪的第二天起，就彻底颠覆了原先的低调处事法门，门下的魔法师们纷纷出门各种挑衅立威，在短短几天之内，打败的强者不计其数，高调得简直都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清自己堆起袖子之后露出的肌肉。
　　　　他们这种举动，无疑是直接粗暴地打破了原先的势力平衡，让莱特城上空的气氛，在这几天也变得无比诡异。
　　　　但对辛西亚来说，法师公会挑在与辛西亚消失的时间突然爆发，本身就像是表达着什么讯息一般。选择只在城内秀肌肉，似乎也蕴含着对抓捕辛西亚的事情毫不在意的味道。所有的举动就如同魔法本身一般令人捉摸不透，却神秘得吸引着人前去探索。
　　　　看着薇儿和肖恩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辛西亚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第57章

是夜。
　　　　爆炎佣兵团在莱特城的驻地中举行例常的的酒会。向来最能活跃气氛、广受各式人群欢迎的威尔少年却莫名喝得酩酊大醉，在酒会开始之初就醉得不省人事。
　　　　人群继续狂欢，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两个杂役。
　　　　即使知道，恐怕也不会有人在意。
　　　　月色下，两道拉长的影子从砖石道上一掠而过。
　　　　由于白天光明正大的观察地形，此刻已经了解了莱特成部分城区构成的辛西亚，专挑着人烟稀少的小道走，一时间倒也颇为清净。
　　　　这条偏僻的小路上没有店铺，也没有魔法的灯光，在不远处明亮的灯火映衬之下，显得愈加黯淡、森然。号称不夜之城的莱特城，实际上潜藏着的阴暗之处一样不少。
　　　　角落里传来苦闷而凄惨的哀嚎，伴随着血腥的气味以及轻微的拳头碰撞*产生的沉闷响声。
　　　　充满恶意与污秽的话语隐约从小路旁延伸出去的小巷深处飘出。
　　　　辛西亚的脚步停也不停，视而不见地从一旁掠过。
　　　　但下一秒，一道被重重踢踹着，狼狈滚落而出的身影，恰好落在她下一步的落脚之处。
　　　　辛西亚微微皱了皱眉，脚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刚想绕过脚下的障碍物继续行走，目光不经意之间，却与地上那个狼狈的人影相交接。
　　　　辛西亚微微愣了一下，电光火石之间，竟然认出了这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少年。
　　　　法师公会前·学徒，维恩。
　　　　曾经在法师公会长大，后来却为了自己的‘梦想’，鼓起勇气，背叛了养育了自己的公会的懦弱少年，此刻却显得如此狼狈。
　　　　褴褛的衣衫、不自然扭曲的手脚、布满灰尘与恶心粘液的肮脏头发、与掩盖在凌乱发丝之下，那双满是绝望的棕褐色眼眸。
　　　　曾经显得羞怯、腼腆，天真的像是个孩子一般的少年已经彻底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这个满身麻木的维恩。
　　　　辛西亚对这个少年并没有什么好的观感，因此吃惊了一瞬之后，她就迈步准备离开。然而一只血流如注的手臂却出乎意料的猛地伸出，狠狠攥住了辛西亚脚踝。
　　　　那狂热的力道，就如同将死之人所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辛西亚悚然一惊，再次往下看时，眸中已经带上了然的杀意。
　　　　……被认出来了。
　　　　维恩记得辛西亚，并且记得相当清楚。
　　　　他生来是个迟钝的人。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他能清晰的思考并且产生记忆的时候，人已经在法师公会生活了很久的样子。
　　　　从小作为仆役被培养着，不停灌输着有关于忠诚的思想。原本毫无反抗、坦然接受的维恩，在某一天，被那个法师公会中年纪最小的小魔法师薇儿选中，作为玩伴的时候，觉得自己原本可有可无的、无趣而阴沉的生活，突然变得鲜活了起来。
　　　　只有在看到那个天真、甜美的、如同清晨绽放的第一朵蔷薇初苞般清新美丽的小女孩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薇儿对他很好，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内心才会开始不断渴望更多。
　　　　想和她平等的相处而不是作为玩具、想要保护她而不是被她保护、想要比谁都更加靠近她……比她的师兄、甚至比罗德老师更加近的距离……
　　　　魔法天赋是天生的，在这方面注定无法取得进步的维恩，在万般绝望之中，将主意打到了魔法之外的力量体系身上。
　　　　恰好在这个时候，有人对他抛出了橄榄枝。
　　　　既可以摆脱卑微低贱的身份、又有能获得强大力量的机会，这样的邀请，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于是，就有了辛西亚当初见到的那一幕。
　　　　事后维恩注意到，相当巧合的是，他选择离开的那一天，正好是辛西亚被罗德邀请，进入法师公会的那一天。
　　　　与其说这是种巧合，维恩其实更乐意称之为，命运的捉弄。
　　　　现在想来，他的离开，与她的到来，仿佛从一开始就揭示了最终的结局一般。带给他毁灭，而被他背弃的法师公会则光芒万丈地崛起。
　　　　仅仅距离他离开不到三个小时，法师公会的对外形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实力上的压倒性差距，让原本因为存心试探羞辱法师公会，才招揽他的势力惶恐不已，他这个原本还有着利用价值的存在，瞬间就变得烫手起来。
　　　　……单方面被毫不留情地撕毁了约定，随后像个垃圾一样被扔了出去，彷徨之间，维恩也曾试着回去认错。但却最终被拒之门外。
　　　　直到发觉自己根本再也无处可去，维恩才恍若游魂一般游荡在街边，被路边不怀好意的流氓拳打脚踢，肆意羞辱，却像个真正的垃圾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他在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法师公会，曾经给予他怎样珍贵的庇护。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脑海中薇儿的笑颜渐渐淡去，最终清晰浮现的，居然是那双原本没怎么注意，却在事后拼命回想起来的海蓝色眼眸。
　　　　——那是一手掀起滔天的巨浪，搅乱了各方势力的同时，也改变了他命运的女人的眼眸。
　　　　那是传说中流淌着神之血脉的神裔所拥有的、蕴含着神性的眼眸。
　　　　那双眼眸……
　　　　以说不出流转在胸口的情感究竟是愤怒是不甘是憎恶还是绝望，但在似梦非梦的场景面前，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双死死刻在心底的眼眸，在意识清醒之前，身体已经本能地死死抓上去不肯放手。
　　　　长时间没有进食加上失血过多，让维恩的意识早就处于模糊不清的状态。
　　　　耳畔似乎模模糊糊传来刚才虐待自己的那几个流氓地痞的声音，他却一点也不在意。那双直直地与辛西亚对视着的，深褐色的眼眸里，骤然爆发出来的光芒……甚至称得上是刺眼。
　　　　那个女人本身所代表的的价值，他比谁都清楚。如果说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让现在这如同烂泥一般的自己一夕之间完全脱胎换骨、成为人上之人的……那就是……抓住这个女人。
　　　　……抓住她了。
　　　　下一刻，感觉早已麻痹的小臂突然感觉到久违的撕裂般的痛楚。脑部猛然受到的重击，让维恩骤然失去了意识。
　　　　一脸神神叨叨的，一看就知道意图不轨。辛西亚真是可怜，被这么一个恶心的东西缠上了。
　　　　利欧这么想着，干脆利落地踩断了那根碍眼的手臂，顺势飞起一脚将那道狼狈的身影踹得老远。
　　　　辛西亚默默低头，那仍然顽固地抓着她脚踝的枯瘦手爪一点点凝
　　　　结成冰，最后在她轻微的一个跺脚当中全盘碎裂开来，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在转眼之间，小巷深处的几个地痞，此时才刚刚骂骂咧咧地走到巷口而已。
　　　　等到他们抬起眼的时候，眼前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血迹在微弱的月光下变的很不起眼。刚才被他们踹出去之后就再无动静的那个没种的少年似乎也不见了踪影。
　　　　可能是忍着痛逃走了吧。
　　　　他们理所当然地这么想着，一边遗憾自己少了个顺手的沙包，一边伸伸懒腰，相互之间勾肩搭背地，离开了这处阴暗滋生之地。
　　　　这些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曾经距离传闻中的千万悬赏、亦或者是死亡，仅有一步之遥。
　　　　时间又过去不知道多久，就连月色都隐隐被云层遮盖。这片完全被黑暗所笼罩的昏暗之地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完全不似活人的嘶吼。
　　　　含糊的语调，在风中支离破碎。
　　　　“……我……抓住……她……了……”
　　　　******
　　　　法师公会的原址，还是一如既往。在一片荒凉的草地以及闪烁的无数眼球般恐怖的光点之中，一幢外表有些破旧的三层小楼房孤零零伫立在那里。
　　　　辛西亚到的时候，意外的，竟然没有发现什么人蹲守在公会外围。
　　　　……就连监视也不敢做了吗？
　　　　现在的法师公会，有那么强大吗？
　　　　心中的好奇越来越浓重，辛西亚一脚踏上荒地的范畴，脚边一颗宝蓝色的法师之眼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事到临头了，她的心底反而升起一丝犹豫。
　　　　……并没有什么证据可以保证法师公会其实对她抱有善意，不是么？为什么单单听到这个消息，就连必要的确认和试探也不做，那么冲动地就赶来了呢？
　　　　那种仿佛宿命般的预感，让她觉得冥冥之中，和法师公会一定会相遇的那种直觉，到底是从何而来？
　　　　她此刻脑子里一片混乱，偏偏又似乎出奇的清醒。脚边路过的每一个法师之眼所在的位置，她的脑子里都一清二楚。
　　　　走到第两百零一步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
　　　　拉住还照着惯性准备朝前走的利欧，辛西亚直觉地抬起头，锐利的眼神却是朝着左侧的方向。
　　　　在那里，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出现了一群人。
　　　　为首的罗德，正用混杂着欣慰、惊喜甚至敬畏的温和眼神注视着她。
　　　　他的身后还稀稀落落地站着一些人。
　　　　人数不多，但几乎每一个，都在用那种狂热乃至崇拜的目光追随着她。
　　　　那姿态，甚至让她错觉……他们对于她的到来，其实早已期待良久。

　　☆、第58章

“哒、哒、哒。”鞋跟击打在光滑的地表，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回廊里回荡开来。
　　　　那是单调的、仅仅来自两个人的脚步声。
　　　　辛西亚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她此刻还处于变装状态，身上穿着粗糙的轻甲，暴露在外的深色肌肤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整个人显得很不起眼。
　　　　刚刚才长途跋涉从草原回来，短靴底部和鞋面都沾满泥土，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带出一个个漆黑的脚印……
　　　　这样的形态，秘密潜入倒还好说，这样光明正大的被一群衣着精致而华丽的魔法师们簇拥着进来，这身装束就变得不合时宜且尴尬起来。
　　　　幸好，这个时候还有利欧陪她一起享受这种滋味……虽然，她也很怀疑那个单细胞的家伙会不会在意这种事就是了。
　　　　但是，那群一看起来就很注重仪态、将自身搭理得一丝不苟的魔法师们，却似乎对他们的狼狈姿态完全视而不见，一直保持着礼貌而恭谨的微笑。
　　　　唯一认识的罗德老人站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脸上还挂着习惯性的温和笑容，眼中却充满了莫名的神采，衬得一张苍老的面容也好似在发光一般。
　　　　他似乎一直在关注着辛西亚的一举一动，辛西亚转头刚看了他一眼，就被那张骤然灿烂的笑脸给惊了一下。
　　　　“我们就快要到了，不要着急。”他呵呵笑着，身体却自始终保持在辛西亚身后半步的位置。
　　　　辛西亚在心中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不再作声。在一片难捱的沉默当中，他们的脚步终于停驻在一扇大门的外侧。
　　　　罗德上前一步，侧着身体推开了看起来很沉重的实木大门。
　　　　辛西亚眯了眯眼，从渐渐扩大的门缝里透露出耀眼的光，短暂地适应了一会之后，她才透过灯光，看清这个相当大气的会客厅中的布置。
　　　　红褐色的木制家具、深红的地毯、绘制着神秘花朵纹路的金色壁画。点缀在角落的四盏亮堂的魔法灯具设计成巨树的造型，茂盛的树冠中，每一片精致的如同实物一般的叶子都散发着淡淡的荧光，灯柱如同盘曲的枝蔓一般扭曲着，攀附在墙壁的一侧，那模样莫名地震撼人心，给严肃的场合之中，增添了几分神秘。
　　　　在大厅的最中心，是一张能容纳十六人的圆形会议桌。距离房门更远的那一头，此刻已经坐上一个人。
　　　　“你们来了。”那人在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目光就一眨不眨地落在辛西亚的身上。似乎对她那一身破旧的佣兵服饰有些忍俊不禁，那人笑着调侃，“罗德，你就这么心急么？让我们这位尊敬的小客人去舒舒服服地洗个澡、休息一会再过来，也完全是来得及的。”
　　　　辛西亚的视线从造型相当吸引人眼球的魔法灯具上移开，听到声音，眼光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两人的视线对上，她就略微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那是个笑容柔和、五官精致得如同绝色美女一般的男人。
　　　　“初次见面，我是文森特。”拥有一头垂地长发的男人将散落在胸前的黑发往耳后顺了顺，抬起头看着辛西亚，露出一个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好看的笑容。
　　　　那是非常、非常温柔的笑容。
　　　　似乎有无尽的、没办法用言语表达的内容，在这个笑容中呈现了出来。
　　　　“辛西亚，他笑得和你好像~”
　　　　利欧的惊叹将辛西亚的神智拉了回来。但话里的内容，却让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那种圣人普度众生一般的笑容……？
　　　　“哪里像了？”她斜睨了利欧一眼，发现那家伙正一脸新奇地盯着黑发男人看，那股专注的劲头，让她的手忍不住有些痒起来。
　　　　“哈哈，看起来你们相处愉快啊。”罗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后面那群徒子徒孙地赶了出去，将大门闭合之后，整间会议室就只剩下辛西亚、利欧、罗德还有新出现的文森特四人。
　　　　“文森特是统领我们各地法师公会的领袖哦。这次听说了你的消息，特地从法师公会总部赶过来的。”罗德先为文森特做了介绍，言语之间，颇为尊敬。
　　　　“罗德，现在可以和我解释了一下了么，你们这种态度……是怎么回事？”辛西亚将注意力从那个陌生人中转移出来，冷淡地询问罗德。
　　　　“……”罗德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却被文森特接过了话筹。
　　　　“辛西亚，是觉得哪里不对吗？”他含笑问着，狭长的黑色眼眸中似乎蕴含着如云如雾的水汽，看起来尤其显得无害。
　　　　“哪里都不对吧。摆出这样的态度来迎接我，反倒要问我哪里不对吗？”辛西亚轻哼了一声，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从一路上听来的传闻来看，你们似乎有什么方法，能够消除魔法元素的影响，恢复过去巅峰时期的战斗力……如果是这样的话，除去神裔后代这个头衔，我也并不见得比你们强多少，你们却还是以这样异常的姿态面对我，究竟是打算……从我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异常么。”从辛西亚的嘴里吐出这个词，似乎让文森特相当意外。他抿了抿唇，那双仿佛会说话一般的眼眸弯了弯。罗德脸上的表情也停顿了一下，才有些无奈地苦笑着说，“看来，真的有很多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