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一只塞壬的进化史-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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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尔不耐地撇撇嘴，就像任何一个逐渐长大的少年一般，对来自长辈的关注和束缚感到不悦。
　　　　他将怀中至今不清楚状况的少女放了下来，随后牵起她的手，以不容置疑的力道让她紧紧跟随在他身侧。
　　　　临走之前，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空旷的走廊。随即，在路易斯疑惑的视线下迈开步伐。
　　　　就算是为了最后的那一句道谢也好，他会努力做到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他索要的舞姬，从头到尾都只会是面前的这一个。而中途被抹去的那一抹幽灵般的存在，就趁着不被发现的这段时间，尽情地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吧。

　　☆、第63章

从文森特那里搜刮过来的隐身药水，效果只能持续一个小时。
　　　　看起来虽然并不算短，但考虑到这座大得惊人城堡以及内部复杂得如同迷宫一般的各种路线，就可以明白到时间的紧迫了。
　　　　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当初利欧挑中的那个贵族，并不意外地发现此刻的利欧早就不在那个人身边了。
　　　　辛西亚按捺住心底隐隐升起的不祥预感，转身离开了宾客所在的大厅。
　　　　排除就连舞姬和宾客都可以自由行走的区域，辛西亚朝着看似无人的偏远角落渐行渐远。
　　　　喧闹的声响被远远抛在身后，辛西亚发觉自己越往里走，就愈发开始觉得压抑起来。
　　　　穿过一个被布置得华丽而优雅的大花园，辛西亚突然看到一队巡逻的士兵从眼前经过。
　　　　她连忙放轻呼吸，小心翼翼地坠在了他们身后。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只有盔甲轻微的碰撞声单调地响起。
　　　　过了一会，眼见他们似乎又朝着辛西亚来时的道路走去，辛西亚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脚步，没有再继续跟下去。
　　　　就在她有些彷徨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穿着华丽的贵族模样的男人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的灵魂波动非常熟悉……同样像是被什么污染了一样的扭曲灵魂，不过程度比莱因哈特稍轻一点而已。
　　　　这个男人她刚才并没有在大厅见到过，但他身上穿着的分别又是那些大贵族们才有资格穿的特制礼服。他此刻面色平静地朝四周望了望之后，就非常自然地迈开步子，像是在自己家的花园里闲逛似的，闲庭阔步地走了起来。
　　　　辛西亚自然是选择了一路跟随。
　　　　男人似乎真的对这里的地形异常的熟悉，一路上不仅专挑着偏远的小道走，而且根本没有遇上一波巡逻的士兵！
　　　　越到后面，男人前进的脚步就越快。到最后的时候，男人的速度甚至快到了只见残影。辛西亚跟的也很辛苦。既要保持一定的距离防止被发现，又要小心注意着不能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
　　　　直到男人到达一处有些荒凉的花园中的小房子前，停下脚步，辛西亚才终于舒了口气。
　　　　那是一幢非常简陋的小木房，同这个荒凉的花园一样，在壮丽辉煌的城堡之中显得格外不协调。
　　　　不需要男人做什么多余的动作，木房的小门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就自动打开了。
　　　　辛西亚小心地贴着他的身体和他一起挤进了门，一股呛鼻的气味就迎面而来，差点将她熏得打出喷嚏来。
　　　　小门在身后自动关上了。吱呀的响声在辛西亚的心头平添几分阴森。
　　　　她这时候才借着屋内的灯光看清了面前的场景。
　　　　这里似乎曾经是一间刑讯用的房子。无数肮脏的白色骨架被钉子钉在四周的墙上，地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刑具，飞溅的血迹的痕迹也到处都是。血腥味浓得简直化不开。处在这间房子里的时候，就像是整个人都浸润在血水中一般，辛西亚才进来短短一会功夫，就觉得自己的嗅觉已经要麻痹了。
　　　　她看着男人一脸陶醉地深吸了口气，随即，用苍白而修长的手掌挨个地抚摸着距离他比较近的几个骨架的头骨。
　　　　明明是恶心又变态的动作，让男人做出来，却似乎多了几分特殊的韵味。或者说，男人本身苍白英俊的脸庞，就好像天生与这种阴森鬼气的场景相称。
　　　　眼睁睁看着男人的手逐一拂过这些白骨，辛西亚正有些难以理解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一阵震颤，片刻之后，地上的一块地板突兀地滑开，露出了底下黑洞洞的空间，白色的台阶一路蔓延到无尽的黑暗。
　　　　男人打了个响指，两团幽蓝色的火焰就出现在他的身侧。不过手掌心大的火苗却像是有着自我意识的活物一般，调皮地在男人的身边转着圈。
　　　　“去。”男人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发出了自辛西亚看见他以来听到的第一道声音。两团幽蓝的火焰慢悠悠地在空中飘浮着，很快附在了墙壁上随处可见的一副骨架子上。
　　　　大约停顿了一两秒的时间，辛西亚有些惊悚地发现原本毫无动静的骨架突然动了一下，最后僵硬地站了起来。两团幽蓝鬼火代替了它原本是眼眶的部位，成为这具死气沉沉的躯壳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这家伙……居然是死灵法师！辛西亚的眼神一下子凝重起来。看着一个骷髅架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男人的身后。辛西亚一下子觉得全身都绷紧了。
　　　　死灵法师一直是大陆上的头号公敌，不管在什么时代，掌权者是谁，都不曾间断过对这群亵渎死者、玩弄灵魂的法师们的捕杀。他们号称是世界上最了解生死奥秘的存在，对灵魂法术的修炼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是这样的家伙，她刚才竟然毫无防备大大咧咧地跟了一路？！他到底有没有发现她？
　　　　按照一路上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没有发现她，但也不排除他已经发现了继而故意引诱她来到这里的可能。
　　　　想到男人爱抚骨头架子的时候那副专注又欣喜的神情，辛西亚还是觉得没发现的可能大一点。这种对他来说是享受的爱好，应该不会特意展现在敌人的面前吧。他那时候的姿态，未免也太过放松了一点。
　　　　下定决心之后，辛西亚还是跟着男人下了台阶，缓缓步入地底。
　　　　骷髅架子眼眶中的两团幽火在绝对的黑暗中也起到了不错的照明效果。至少男人一路走下来也未曾摔跤过。
　　　　辛西亚一面默默地跟着，一面在心里默数。
　　　　大约走了两百多层台阶之后，她的脚终于又重新踏在了地面。
　　　　这里似乎已经是一个建造很久的地下空间，空气干燥而厚重。男人走下台阶之后，穿过一个通道直接就出现在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当中。
　　　　椭圆形的构造，四处的光滑墙壁中还有七个大小和男人身后一样的漆黑通道。此刻正零零散散地走出几个人。
　　　　最中心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区域，不过此刻那里空空荡荡，似乎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辛西亚躲藏在通道里，细细观察那些从其他通道中走出来的人的时候，忍不住暗暗心惊。这些人……全部都和之前观察莱因哈特的时候看见的那样……灵魂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形态，反而更加类似于恶念的集合体。
　　　　“戴蒙，你也来了。”一道沙哑的声音从相邻的通道口响起。辛西亚抬头望去，就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拄着拐杖站在那里，用慈和的眼光看着辛西亚这边的这个死灵法师。
　　　　辛西亚看了老人一眼就忍不住想要转过头去。那种一半脸颊有肉而另一半脸却露出森森白骨的样子实在是太恶心了。更令她恶心的是那个老人的灵魂。跟他比起来，这个被称作是戴蒙的死灵法师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纯良了。
　　　　“哈根，莱因哈特呢？”戴蒙不耐地抿起唇，露出不太高兴的神色，“我以为你们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等待。”
　　　　“哈哈，请耐心一点吧。”哈根笑得满脸褶皱都出来了，“主人正在招待那位著名的大人物，曾经萨默帝国永恒的光辉——战神范伦铁恩大人呢。今晚他也即将成为我们的一员了，为了这样的大人物而忍耐一二，也不是不可以吧？”
　　　　“哼。”戴蒙冷哼了一声，冷淡道，“我对他没有兴趣。再让我等十分钟，我会把他和莱因哈特都做成人偶。”
　　　　“你总是这样性急，这样可不好。”老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反驳戴蒙的话，看着他的目光却像是包容一个不懂事的孩童一般，“不过不要紧。你是因为刚刚被主人转化成功，才总是显得那么冲动。等到日子久了，你自然就会理解主人的苦心、发自内心地辅佐主人的。”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不再说话。辛西亚的心中却泛起了滔天的波浪。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泄露出的信息是在是太多了。
　　　　转化？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范伦铁恩？！难道今夜的宴会根本就是一场阴谋，目的只是为了那个刚刚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男人？说起来，范伦铁恩，难道就是那个文森特很崇拜的男人、兰斯的父亲？！
　　　　莱因哈特果然很有问题，但关键是，他们目前所做的事情似乎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关于他为什么要出天价的赏金悬赏辛西亚他们，现在还根本没有头绪。
　　　　随着时间的流逝，剩余的七个通道口中有五个已经站了人。
　　　　“看来人已经到齐了啊。”哈根老人感慨地说，“接下来就只等主人将范伦铁恩带来了。”
　　　　“等等，戴维还有阿夏克他们两个呢？”一个红发的身影似乎有些疑惑地问道，“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被人宰了吗？”
　　　　“是的，”回答的还是哈根。这个老人似乎是作为联系众人的枢纽，以及他们关系的缓冲剂，对所有人的问题都是有问必答，“这两个人一前一后都被同一个人杀死了。”
　　　　“哦，是谁？”红发男饶有兴致地问道。
　　　　“辛西亚·忒尔克西厄珀亚，传说中拥有海洋女神血脉的神裔后代。”哈根声音平缓地回答，“是个调皮的女孩子呢，阿夏克和戴维分别为主人掌控着刺客工会和佣兵工会的一部分势力，这一死很多事情都变得麻烦起来了。”
　　　　明明只是有些叹息的语气，辛西亚却听得汗毛竖起，总觉得这老家伙的话语里潜藏着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
　　　　“是她？我也听说过这个女人。最近被佣兵工会挂在榜首的那个任务，好像就是要找到她吧？”红发哈哈大笑起来，“这女人还是挺有种的嘛。能够杀掉阿夏克那个混蛋，本身的实力应该也不弱吧？有资格加入我的麾下！”
　　　　“这恐怕不行。”哈根慢吞吞地说，“主人已经对她表示了兴趣。我们之中空缺出来的这两个位置，有一个就是他给辛西亚那个孩子留着的。”
　　　　“切，谁理他。先抢到的就是我的。”红发不爽地嗤了一声，“等我回去找到那个女人，一定先标记了再说！”
　　　　辛西亚听得额角青筋暴起，隔着一个巨大的广场，她仍然努力死死盯住那个大放厥词的红发身影，想要看清他的模样。
　　　　“……说起来，主人似乎说过，今晚的城堡中混进了不少小老鼠呢。”哈根拿这个天生性格桀骜不驯的人也毫无办法，只能转移话题，“在主人到来之前，大家要不要先放松一下？”
　　　　“赞同。”
　　　　“附议。”
　　　　“我无所谓。”
　　　　没有人明确表示反对，因此也就定了下来。
　　　　哈根拍拍手，中心的圆形广场下方就突然出现一个个暗格，随即，一个个铁笼从下方被人推上来。每个铁笼中都关押着一个人。似乎被施了什么魔法亦或是注射了什么药剂，每个笼中的人都仿佛野兽一般，隔得老远还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喘息。
　　　　“都是各方势力派来打探消息的探子。因为走进了不该走的地方，所以只能遗憾地请他们永远留在这里了。”哈根张开双臂，慷慨激昂地说，“不过，至少在他们死之前，还是可以发挥最后的余热，能为我们带来少许乐趣也说不定。”
　　　　辛西亚大致可以猜到他们准备做什么了，不外乎是让他们自相残杀或者是与什么野兽搏斗，就像她那个世界中的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用场上之人的生命来取悦台上高高在上的观众。
　　　　她的视线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扫过那群倒霉的家伙们，却突然在一个人身上凝滞住。
　　　　那道狼狈的半跪着，被无数铁链束缚的身影，不正是……
　　　　“利欧！！！”

　　☆、第64章

金发的少年此刻正处于极度不正常的状态当中。金色的短发被汗水浸湿，狼狈地贴在两颊两侧，原本明亮如同翡翠一般的绿眸黯淡无光。他的两只手臂紧紧握着囚住他的铁栏杆，手背上青筋暴露，隐约可以看到衣物之下隐隐贲起的肌肉，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辛西亚看得怒气横生，竭力忍耐着才没有一时冲动直接跳出去暴露在所有人眼中。
　　　　然而此时的她却并没有发现，身旁的死灵法师戴蒙似乎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看。
　　　　从暗格中被推着出来的笼子一共有二十三个，男女老少都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浑身缠绕的粗黑铁链，以及一双双如同野兽一般发红的双眸。
　　　　“诸位都曾作为最出色的盗贼，被委以今夜此等重任。但老朽不得不说，很遗憾。因为你们遇上了吾等。”老人哈哈一笑，双手张开，朝着他们做出一个迎接的手势。
　　　　“但是，吾等并非滥杀之人。老朽在此做出承诺——愿意追随吾等之人，便可获得继续存活的机会！”
　　　　笼子中渐渐泛起骚动。
　　　　“哈哈哈哈，杀吧！杀吧！！留在最后的那个人，将会获得新生！！”红发的身影仰头发出猖狂的笑声，扭曲的声线里潜藏着深深的恶意。
　　　　辛西亚听得分明，底下依然有些神志不清的人们却如同奉为圣旨，一瞬间红眸闪烁出更加疯狂的光芒。
　　　　辛西亚心惊地发现，原本低着头的利欧，也跟着渐渐抬起了头……
　　　　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一个处于暗处、一个被迫显露于人前。但此时，这两人的视线却毫无阻碍地对上了。
　　　　那双不知何时已经化作血色的眼眸深处，有几丝金线缠绕其中、疯狂流转着，如同被蛛网束缚之后的垂死挣扎，落在辛西娅的眼中，简直触目惊心。
　　　　她抬眼一看眼前静立不动的黑影，瞬间下定了决心。
　　　　就在台上一群似人非人的怪物满腔的期待之中，所有的笼子都在一瞬间被打开，锁链滑落。
　　　　数十道影子敏捷地从里面窜了出来，似乎理智全失，一旦触碰到第二个人，立马就下了杀手。
　　　　但台上的享受还没开始，异象就突然呈现。
　　　　一层水蓝色的薄薄雾气突然笼罩全场，很快化作水滴，水滴汇作巨浪，一时间搅得整个地下宫殿风起云涌。
　　　　此时台上多少实力深不可测的人，下一秒，就有各式各样的魔力洪流骤然升腾而起，愤怒的洪流一瞬间就冲散了巨浪，仿佛下一秒就要找到施法捣乱的主使者，并将其撕成碎片。
　　　　“！！！”但就在此时，一阵着实令人难以形容的嘶哑尖叫突兀地响起，仿若女妖的尖嚎，如泣如诉。仿佛有人站在耳边以足以震碎耳膜的惨叫凄声呐喊，又仿佛有人直入他们灵魂深处，审判着他们满是黑暗的内心。无论实力强弱，在场所有人都同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晕眩。
　　　　三秒之后，老人哈根第一个清醒过来。
　　　　他迅速而警戒地打量着周围，苍老的脸上满是惊疑。
　　　　“怎么回事！刚才那个是什么！！”第二个醒来的红发男发出暴躁的怒吼，火红的魔力失控地爆发出来，将周围的事物损毁得彻底。
　　　　而后醒来的众人议论纷纷，脸上无一不是惊怒交加的表情。
　　　　他们原本都是某个领域立于顶尖的强者，全身心奉献给那片最伟大的黑暗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