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秘书-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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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渐红叼着烟,搓着胳膊上晒卷起来的皮屑:“我太冲动,看来以后得改改了。”
杨风与陆渐红谈了很久,陆渐红也认识到孙莉的个性并非浪得虚名,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要考虑换份工作的事了。临散前,杨风说了一句话:成熟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二天是周六,陆渐红忙完了手头的事,回家去了一趟,老娘见到他黑黑的样子,大是心疼,硬是到街上买了一只五斤重的老母鸡,执意熬一锅汤给宝贝儿子补一补。
陆渐红刚喝了两口,手机便响了,是财政所朱所长打来的,要他立即到乡长办公室去,陆渐红不知道是什么事,说自己在家,朱检说是黄乡长的吩咐,如果赶不来最好给黄乡长本人说。
陆渐红打通了黄乡长办公室的电话,黄乡长得知陆渐红不在乡里,便要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挂上了电话,陆渐红连喝了几口喷香的鸡汤,然后跨上了摩托车。
此时已是十点多钟,正是日头毒辣的时候,陆渐红将摩托骑得飞快,倒也不觉太热,只是心里却在思量黄乡长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黄乡长自从到了东阳乡,陆渐红基本没与他打过交道,对于其为人不甚了解。
工业集中区这一块由蒋书记主抓,黄乡长主要负责财税,如何培植税源是他工作的重点,突然之间找上陆渐红,陆渐红很是莫名其妙。
一路想着,十一点半的时候,陆渐红到了乡政府,他没有急着去黄乡长的办公室,而是先到了财政所,朱检正在办公室。
他享受不到空调的待遇,吹着风扇还是全身冒火。陆渐红散了根烟给他,问道:“朱所长,黄乡长找我是什么事?”
朱检沉着脸点着了烟,深深吸了一口说道:“你小子麻烦了!”
第0008章骂名
陆渐红心里不由一沉,但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到底会有什么麻烦,进了黄乡长办公室,黄乡长正坐在办公桌前。里面开着空调,很凉快。
黄乡长淡淡说道:“坐吧。”
陆渐红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惴然望着黄乡长。黄乡长喝了一口水,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陆会计,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陆渐红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
黄乡长从桌子上拿过一张纸说:“你先看看这个。”
陆渐红接过那张纸,是一张表格,抬头上写着“东阳乡第一采石厂石料运送清单”,上面是两列数字。陆渐红看得清楚,第一列是他所记录的数字,具体的时间数量都有,而后一列的数字却比他所记录的数字小了许多,也就是说,这张表格所反映出来的数量不一。
黄乡长俯视着陆渐红:“陆会计,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陆渐红已经明白了,说道:“黄乡长,你认为我多报石料数量?”
“事实难道不是这样?”
“我所记录的是事实,多少石料就是多少石料,绝没有虚假数字,而且是由采石厂凭清单直接跟财政所结账,我根本没有参与,采石厂没有理由少记石料的数量。”陆渐红说得不卑不亢。
黄乡长皱着眉,沉吟了片刻,忽然说道:“听说上一次你跟孙委员闹得不愉快?”
这话问得很突兀,陆渐红顿了一下,道:“是我的错。”
黄乡长摆了摆手说:“你出去吧。”
陆渐红回到了办公室,细细回想这事,肯定有人搞鬼,采石厂的记录清单只可能会比自己记得多,绝不会少,可是那个数字从哪来的?
天气很热,住在黄勇家已经不太方便,所以陆渐红租了间屋子,房间只有十几个平方,反而便于收拾,最为难得的是有一台空调。房租不高,陆渐红这个百万富翁也不在乎这点钱,至于电费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陆渐红在黄勇家吃了晚饭,又打了一局双扣才回去。享受着空调带来的习习凉风,陆渐红抛开那些杂鸡巴狗卵子的事,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见到了郎晶,依然笑得很可爱,两人开了个房间,脱得清洁溜溜,正准备来事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陆渐红很不爽地睁开眼睛,还真的有人敲门。
陆渐红开了灯,打开门,门前站着一个陌生人,手中还提着个包。
那人打量着屋里问:“是陆帮办吗?”
“你是……”陆渐红保持着一丝警惕,防止有意外。
那人见里面没人,自我介绍道:“我是一采的,特别来谢谢陆帮办。”
那人一边说一边走进屋里,从包里摸出一耷子钞票,笑道:“陆帮办,石料的事谢谢你了,我这人从来不占独食,所以多出来的钱咱们一人一半,这是两万块,你留着。”
陆渐红心头忽然间雪亮,笑着说道:“第一,我没帮上采石厂什么忙。第二,我不认识你。第三,请你把钱拿走。”
那人也笑道:“一回生,两回熟,三回是朋友,这钱就当是交个朋友。”
陆渐红的脸沉了下来:“带着你的钱,出去。”
待那人悻悻离去,陆渐红将手机摸出来,重新听了一遍刚才的录音,这才放心睡下。
第二天一早,他便被手机响声吵醒,是党政办打来的,要他立刻到乡政府来一趟。
进了党政办,从中学借调过来的董老师说:“陆帮办,黄乡长找你。”
黄乡长沉着脸说:“陆渐红同志,有人反映你和一采合伙虚报石料数量,占有国家财产,有没有这回事?”
陆渐红早有准备,将手机拿出来,道:“黄乡长,你听听这段录音。”
听了录音,黄乡长的脸色变了变,这件事听起来很是荒唐,显然是给陆渐红下的套,因为来反映的正是一采的人。沉思良久,黄乡长语重心长地说道:“小陆,你在东阳工作感觉怎么样?”
陆渐红心里暗暗考虑黄乡长说这话的意思,嘴里却道:“我尽我最大的努力。”
黄乡长笑了笑,道:“明天县里有个招商综合碰头会,八点半,你跟我一起去。”
这事确实是孙莉一手搞出来的,这一招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当然是陆渐红收了钱最好,采石厂再一告发,陆渐红全身长满嘴也说不清。
万一他不肯收钱,搞臭他也好,这是第二个目的。她没想到陆渐红精得很,将对话用录音录了下来。
她也低估了黄乡长,一眼便看穿了这个拙劣伎俩,所以根本没有追究陆渐红。当然,自从黄乡长上任以来,便一直在观察陆渐红,工作上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所以对他很有好感,不然也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就一笔带过了。
陆渐红心里也清楚得很,孙莉便成了他心中黑名单的又一人物。
第二天早上八点整,陆渐红上了黄乡长的帕萨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陆渐红的心里起了些波澜。蒋书记一向强势,极为好权,黄乡长对此颇有怨言,好几次已经拍板的事情都被蒋书记否了。
招商引资虽然是全乡参与,但主抓的还是书记,蒋书记这几天赴浙江招商,家中的招商碰头会便由黄乡长参加,陆渐红上了黄乡长的车,意味着是与黄乡长是一条船的人,其实陆渐红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很多事情并不以意志为转移。
黄乡长的心思他很清楚,只要是蒋书记对付的人就是他的朋友。
八点半会议准时开始,陆渐红就是一小人物,坐在黄乡长身边,桌上毕恭毕敬地放着笔记本,与会的领导都是各乡镇各部委班局的一二把手,个个严阵以待,聆听着主席台上领导的讲话。
会议说的什么内容陆渐红毫不在意,这些都是领导的事情,事关他们的升迁,而他需要做的只不过是按照领导的要求办事,仅此而已。
会开了两个多小时,接近十一点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散会二字,陆渐红跟着黄乡长走出会议室,这时迎面走过几个人,走在最中央的是个年轻的女人,陆渐红觉着有些面熟,一时间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女人正边走边听着身边人在说话,黄乡长迎上去向其中一人说道:“桂县长你好。”
桂副县长陆渐红是认识的,经常在县电视台出现,分管招商引资工作,只是陪着一个重要的客商,所以没有参加这个会议。桂县长向黄乡长点了点头:“福林乡长,开会呀。”
黄福林赔着笑道:“一个招商会。”
“招商是项艰苦的工作,回去要把会议精神向长生书记汇报,并且贯彻传达下去,扎实有效地开展这项工作。”
“是,是。”
桂县长停下来说话也不过三五秒钟的事情,那女人自然便也顿了一下脚步,目光却落在了陆渐红身上,指着陆渐红一脸惊喜地说道:“是你?”
陆渐红这时忽然想起了她是谁,正是机构改革后去东阳乡报到的前一晚,在君悦酒店门前遇上的那个女人。
桂县长笑道:“安小姐,请。”
“下次见!”安小姐笑着望了陆渐红一眼,跟着桂县长向前走去。
坐上帕萨特,黄福林问道:“小陆,你认识那女人?”
陆渐红将那晚的事情说了,黄福林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胆量。”
此时黄福林对陆渐红又有了新的认识。
第0009章酒宴
2003年3月,非典大规模暴发,忙于工业集中区工作的陆渐红也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参与到对抗非典这项战事中来。根据县委县政府的要求,各乡镇成立了以书记为组长的防治非典工作领导小组,各个站所、村为成员,主要是两个任务。一个是把好关,做好回乡人员的体检工作。
另一个任务则是及时将疑似病人强制送往县医院隔离治疗。东阳乡地理位置偏僻,流动人口很少,现在又是三月,不是在外务工人员返乡的时候,所以非典的冲击并不大,不过东阳乡党委政府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是一项政治任务,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全乡上下如临大敌。
陆渐红所在的小组是机动组,由于暂时没有出现疑似病例,所以他也乐得轻松。这一天下午,他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是个女人,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自称名叫安然。陆渐红摸不着头脑,在他的印象中没有姓安的朋友。
安然在电话里说道:“还记得去年十月份的晚上吗,你帮我解了碰瓷之围。”陆渐红想起那晚的事,这才知道对方是谁,名字居然这么有诗意。安然接着道:“这事过去这么久了,一直想表达谢意,怎么样,给个机会?”
听着安然并不拘束的语气,陆渐红也开起了玩笑:“不知道安小姐打算怎么谢我。”
“我们是君悦相遇的,就请你到君悦吃饭吧,七点钟我来接你。”不等陆渐红答应,安然已经挂断了电话。陆渐红对着手机看了看,摇了摇头。
傍晚六点半,党政办打来电话,要陆渐红立刻到书记办公室去。陆渐红心里不爽,这个时候不知道又是什么事。骑着摩托车到了乡政府,见到院子里停着一辆火红的法拉利跑车。将摩托车停得远些,陆渐红快步走向书记办公室。到了门前,门关着,陆渐红敲了敲门,开门的竟然是蒋书记本人,里面的沙发上还坐一个漂亮的女人,正是安然。
蒋长生的口吻史无前例地和蔼:“小陆来了,进来坐。”
陆渐红向安然笑了笑,安然穿着件鹅黄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紧身T恤,将胸前的高耸展现得一览无遗。陆渐红的目光在她的胸前一闪而过,坐到墙边的木椅上。
蒋长生道:“刚才安董已经把你们的事说了,小陆,你做了件对洪山县有着重大意义的事情。”
陆渐红听得迷糊,简单的解围而已,怎么升了这么高的级别?
蒋长生接着说道:“安董不顾非典到东阳来考察,我代表东阳党委政府的两套班子感谢安董,今晚务必请安董赏光,让我们尽地主之谊。”
安然笑靥如花:“蒋书记太客气了,我到东阳来考察是其次,主要还是为了向陆渐红表达谢意。所以蒋书记的好意我心领了。”
蒋长生呵呵笑道:“安董太见外了,东阳的经济虽然欠佳,但是安董这样的贵客我们是请都请不来呀,如果安董就这么走了,桂县长那里我也交不了差啊。”蒋长生一边说着,一边向陆渐红使眼色。
陆渐红跟黄福林去县里开会曾遇见过安然,桂县长对她的态度记忆犹新,综合各方面因素,安然是大有来头。黄福林跟他提起过,安然对洪山县的投资环境有疑议,投资事宜也是一拖再拖未作定断。如果蒋长生能让安然作出投资决定,算是立了一大功,对将来的升迁将起到不可估量的推动作用。
陆渐红很明了蒋长生的想法,道:“安董,到哪里都要吃饭的,既然来了,就不要再推托了,我们东阳人很好客的。”
安然灿烂地看着陆渐红道:“我要是再推辞未免太不知好歹了,蒋书记,那就简单一些,不必太奢侈。”
蒋长生的脸开了花。
这顿晚餐放在了乡政府的招待所,按照东阳的最高规格操办。由于两套班子的人员都有非典任务,所以参与陪酒的只有乡长黄福林和孙莉。陆渐红本来是想走的,蒋长生却说:“小陆,你也参加。”
很快酒菜上齐,安然道:“我不会喝酒。”
“拿几瓶红酒过来,张裕的。”蒋长生吩咐了服务员后,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乡长黄福林,这位是孙莉孙正科。”
两人客气地和安然打了招呼,这时服务员拿着已开启的红酒将安然的杯子斟满,蒋长生举起酒杯道:“安董,你是洪山县的客人,更是东阳的客人,我们同干一杯。”
这顿饭的氛围不错,蒋长生不遗余力地介绍县里的招商引资优惠政策和东阳的优越条件,安然对此笑而不答,只听不语,蒋长生也不指望这么轻松便能让安然作出投资决定,所以谈了一些投资上的事之后,专心陪酒。
一时间杯盏筹觥。安然喝的是红酒,一轮过后,四大杯下去了,明显不胜酒力,面色胭红,所以陆渐红并没有向她敬酒。见陆渐红按兵不动,蒋长生眼角跳了跳,点将道:“小陆,你和安董早就认识了,怎么不表示一下?”
陆渐红的手按在了杯子上,看着安然比红酒还要红的脸,心中很是为难,安然这时却主动举起了杯子,向孙莉说道:“孙正科,我敬你一杯。”
孙莉一直没有喝酒,所以也没和安然碰杯。陆渐红向她敬酒时,她故意给他难堪,连杯子都没碰,陆渐红尴尬地喝了四小杯白酒,在蒋长生的暗示下,孙莉才勉强地端了端茶杯。
这一幕都看在安然的眼里,心中有些不快,一口将高脚杯中的红酒喝了,将空杯反过来道:“孙正科,我先干为敬。”
孙莉的脸有些红,起身说道:“安董,我的身体不好,医生一再叮嘱,不能喝酒,您真是为难我了。”
黄福林绷着脸没有说话,带着些嘲弄的意味看着孙莉。蒋长生不快地道:“孙正科,安董是客人,怎么能让她敬你的酒?自罚三杯。”
孙莉的酒量其实不错,七八两不在话下,所以蒋长生才这么说。只是她可能是身体真的有恙,犹豫了一下,说了一句很不漂亮的话:“小陆,你把我的酒代了。”
她不知道安然正是冲着陆渐红而来,更是冲着陆渐红才跟她喝这杯酒。蒋长生的脸挂不住了,却又不好发怒,道:“孙正科的心脏有点不好,安董,这样吧,这杯酒我代了,算是向您赔个不是。”
安然笑了笑道:“蒋书记说哪里话,既然身体不好就算了。”
陆渐红适时站了出来,道:“安董,小陆敬你。”
安然格格笑道:“你不要敬我,喝了也是白喝。”
听了安然含沙射影的话,孙莉有些坐不住,蒋长生狠狠瞪了她一眼。
陆渐红给自己面前的小酒壶里倒满了酒,脖子一仰干了,道:“安董,你随意。”
安然见陆渐红一口干了接近二两的酒,颇有些意外,这时陆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