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以吾心望明月-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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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望舒抬起头,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沉声说:“我今晚不回去了。”
“什么?”慕以瞳的语气听上去立刻变得不悦起来,“你不回来了?”
她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失落的咬唇,“真的不回来了?”
“嗯,你早点睡。”
温望舒说完,就要挂断线。
慕以瞳听出来他意思,急忙开口叫道:“望舒!”
手机重新贴回耳边,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舔了下唇瓣,她轻声问:“有什么事吗?”
“没有。”
“真的,没有吗?”
“别乱想,早点睡。”
这次,温望舒利落的挂断。
慕以瞳捏着屏幕暗掉的手机,怔然出神。
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心里非常不安呢。
*
公墓。
风习习,瑟瑟索。
舒晓蕾穿黑色长裙,手里捧着一束香水百合,那是姐姐舒晓晨最喜欢的花。
她身后,缓步跟着的是着黑色西装的温望舒。
终于到了舒晓晨墓前,刚看见那张黑白照片,舒晓蕾的眼泪倏然落下。
“姐姐。”咬唇叫了一声,她将花束放下,坐在了墓前,“我来看你了,对不起,这么久都没有来。”
温望舒恭敬立在一边,视线落在那张永远定格在32岁的女人脸上。
妈。
他在心里叫道。
舒晓蕾说了很多话,说她在国外的生活,有些大事,有些小事,没有什么规律,想到什么说什么。
等她停下来,已经过了中午。
“姐姐,我是不是太啰嗦了?不过没人陪你说话,你也该是寂寞。我这次回来,会待一段时间,我会经常过来陪你的。还有望舒,他很好,你不用担心他。”
坐的时间长了,舒晓蕾腿都麻了。
温望舒弯身扶起她,和母亲告别,搂着她慢慢下台阶。
特意带着舒晓蕾去了城南的老馆子,老板不在,他的女儿不认得舒晓蕾。
“我以前和我姐姐经常过来,你爸爸做的糖醋鱼最好吃。”
“是啊,不过我爸爸现在年纪大了,不常来店里,也不常做糖醋鱼了。”老板女儿说道。
舒晓蕾叹息,“今天吃不到,那真是可惜。”
没有要包间,就在一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菜式推陈出新,但是有几个老式菜还没变,舒晓蕾当即就点了两个,这味道,她在国外也时常想念着。
等菜上的时候,她和温望舒聊天。
她发现,自己这个外甥还和以前一样,沉默寡言。
几百米,生人勿近的气场。
“你小时候就像个小老头,长大了更像了”舒晓蕾笑道,“也就你妈妈能逗你笑,别人面前,你小大人似的。我还跟姐姐说,你这样早熟,怕是长大了,要吓怕多少女孩子。”
“还好吧。”温望舒浅浅笑了下,端起水杯喝了口。
“对嘛,我外甥这么帅,笑笑更有魅力。”舒晓蕾也端起水杯喝了口,貌似漫不经心的问:“慕家那孩子,你们两个还联系呢?”
温望舒放下水杯,轻轻叫了一声,“姨妈。”
他语气有多少无奈,舒晓蕾一听便知。
看着他,舒晓蕾面色微冷,“望舒,你知道我不喜她。”
“对不起,姨妈,我……”
“这么多年了,你还和她在一起,姨妈也知道,要你一时放手,恐怕也难。只是,望舒,想想你母亲!”
几个字,如沉冷的冰刃,重重向温望舒砸来。
他被砸的口吐鲜血,五内俱伤。
温成林和冯暖心始终不敢提起的,但舒晓蕾,她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她的话,他不能不听。
如果有一天,她来威胁,或许,他真的会放手吧。
有些鸿沟,可以伤害他人,甚至伤害自己,但无法伤害他最亲的人。
见温望舒脸色惨白,舒晓蕾不是不心疼,可是,她自己时日无多。
与其长痛,彼此折磨,不如短痛,当断则断。
“好了,不说这些,姨妈刚回来,还不想因此和你生分。”
“姨妈。”温望舒拧眉,探手过来握住她的手,“我们之间,没有生分这样的话。除了母亲就是您,您在我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替。”
“望舒,姨妈不想做恶人。你要相信,没有比姨妈更希望你幸福的人。”
“我知道。”
“好了,好了,真的不说了。”
昨天晚上就吩咐人连夜将香榭的公寓收拾出来,吃了饭,温望舒亲自送舒晓蕾过去。
按照舒晓蕾的喜好,对公寓的家具做了简单的调整。
舒晓蕾抱抱温望舒,笑着说:“你费心了。”
“没有,姨妈,您看还有什么缺的,我明天给您送来。”
“没有,什么都不缺。”舒晓蕾拉着温望舒坐下,“只要你常来看我。”
“那是自然。”
“好,你今天也累了,我也累了,都好好休息一下吧。”
“姨妈,那我明天过来看您。”
“嗯。”
温望舒刚走,舒晓蕾想着,找到一个人的号码。
“喂,莲心,是我,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叫慕以瞳,好,好,那我等你回话,谢谢。”
……
或许,慕以瞳没想到温望舒这么快就会回来公寓。
昨天做的那些菜就那么搁在餐厅,她不想收拾。
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她猛地从卧室里奔出来。
“你?”
温望舒站在桌子前,看着那一桌子的菜,凤眸沉沉。
慕以瞳抿着唇,哼了声,“不忙了吗?”
他收回视线看向她,“不是不让你做这么多吗?你昨天晚上吃饭了没有?”
“没有!没有!”慕以瞳气恼,别开脸,“我没吃,饿着肚子等某人来着。”
“啧!怎么不听话!”温望舒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攫进怀里抱住,“嗯?让你自己吃东西,怎么不听话?”
慕以瞳突然觉得委屈死了。
她忙活了一晚上,巴巴做了这么多他喜欢吃的菜,还饿着肚子等他。
可是他呢?
一个电话说不回来,就把她的心思全部糟蹋了。
她气,她恼,她怒。
她更恨。
因为此刻被他抱着,那些气,恼,怒,就全部不翼而飞了。
“你就是吃定了我是不是!吃死了我是不是!温望舒你太混蛋!怎么会有你这么混蛋的人啊!”
“好,好,我混蛋。”他推开她,低头给她擦金豆子,“我不好,别哭了,瞳瞳。”
“当然是你不好!你昨天干什么去了!是不是会小情人去了!”
“胡说什么。”他拧眉,屈指轻弹她的额头,“我姨妈回来了。”
“嗝!”
一惊,她打了个嗝,傻乎乎的看着他,“你姨妈?”
“嗯。”
那位,慕以瞳印象深刻。
和她上一次交锋,还是7年前。
那个时候,自己刚爬上温望舒的床。
没过几天,就有一个温婉美丽的女人找上她,说是温望舒的姨妈。
对方保持着良好的素养,四两拨千斤,三言两语就叫她无地自容。
她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瞬间就被秒成渣。
就算,是今天,慕以瞳面对她,都没把握。
因为她和冯暖心不同,和温成林不同。
她是温望舒母亲的妹妹,只这一点,就不能不让慕以瞳在意到害怕。
正文 第139章 如果我说我想结婚,和你
“想什么?”
温望舒捏住慕以瞳的下颌,往上抬了抬。
她回过神,摇摇头,“你还没吃饭吧,我把东西收拾一下。”
“别转移话题。”温望舒不悦道,显然不许她就此打住话头,“你刚才在想什么?”
“哦,想你姨妈。”慕以瞳歪头笑了笑,明艳艳的,“我有没有告诉你,我见过她。”
她说着,伸手搂住温望舒的脖颈,“7年前,我见过她。”
“嗯?”
“那时候,我刚爬上某人的床。”她凑近他的耳,“然后没隔几天,你姨妈就找到我了。”
温望舒的手指在她腰侧移动,不急不缓,“说什么了,她跟你。”
“没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不过你姨妈长得很美,气质也好,她和你妈妈很像吗?”
手顿住,温望舒放开她,迈步进屋。
咬唇,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的母亲,是他的禁忌。
“该死!”懊恼的低咒,她耙了耙头发,追进客厅里。
温望舒正在脱外套,转头看慕以瞳跟进来。
她上前接过他的外套,挂在一边的衣架上。
他坐在沙发上,一腿抬起搭在另一腿上,解着衬衫袖扣。
“对不起。”慕以瞳蹲在他腿边,双手搭在他膝盖上,“对不起。”
温望舒凝着她的脸,屈指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慕以瞳松了一口气,露出笑脸,“温先生想吃什么?说出来,我都给你做。”
“随便。”
“没有随便这道菜。”
“随便。”
“好吧,我先去把餐厅收拾一下,然后下去买菜。”
“冰箱里没有东西了吗?”
“没有,昨天都用光了。”慕以瞳一边说着,一边往餐厅走,“很快的,等我。”
*
温望舒从浴室出来,就见慕以瞳跪坐在床上,眨巴着大眼睛,言笑晏晏。
他站住,原地看着她。
“怎么不走了?快点过来,我帮你擦头发,快点啊。”
他犹豫一下,走过来。
慕以瞳拿过他手里毛巾,拍拍床铺,“坐下来,我给你擦。”
“你?”他张张嘴,觉得她怪怪的,“闯祸了?”
“没有。”她翻个白眼,“你乱想什么东西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喂!说的我好像以前没有帮你擦过头发一样。”慕以瞳撇嘴,拉住他的手臂,“你快点坐下,快快快,不擦干头发要感冒的。”
温望舒被她拉着,一屁股坐下来。
她往他腿边挪了挪,直起身子,毛巾罩在他脑袋上。
动作轻柔,偶尔指尖穿过他的发丝。
他舒服的眸子轻睐,享受着她的服务。
擦好了头发,慕以瞳把毛巾扔在一边,扑过来环抱住他的肩膀,和他贴着脸。
温望舒的手臂勾住她的腰身,把她抱在怀里,吻了吻发顶,“有话说?”
“你怎么知道?”她仰起脸,长而密的睫毛眨巴眨巴,“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呢。”
“嗯,说吧,什么事。”
“那个,那个。”舔了舔唇,慕以瞳捏着自己手指,小小的声音咕哝了一句。
温望舒没听清,“什么?好好说话。”
深吸一口气,她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望进他的眼底,“如果我说,我想,我想,我想结婚,”顿了一下,她伸手捧住他的脸,“和你,你怎么想?”
说了说了,她真的说了。
那瞬间,慕以瞳呼吸都屏住,心脏提到嗓子眼。
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是良久,温望舒只是沉沉的看着她。
渐渐的,她的心从嗓子眼开始往下沉,沉,沉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感觉唇瓣很干,很涩。
慕以瞳舔了下,干干的笑起来,“那个,如果我说,我说我刚才和你开玩笑的,你,你信吗?”
做着卑微的努力,努力将碎了一地的自尊拼凑起来。
她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如此的失败。
“瞳瞳。”
终于,温望舒开口,“给我一些时间。”
他这样说。
慕以瞳尴尬的勾了勾嘴角,从他怀里爬出来,躺在枕头上,“嗯,我,我好困,我想睡了,我,嗯,我睡了。”
闭上眼睛,有湿润的液体在里面滚动,它们想要出来。
可是她憋着,不许它们出来。
不哭。
慕以瞳。
哭个屁!
温望舒关了床头灯,也跟着躺下来。
他从她身后抱住她,脸贴在她颈侧,“瞳瞳。”
“我好困,拜托,我想睡觉。”
他怎么会听不出,她细微的哭腔。
心疼的厉害,他拧紧了剑眉,强硬的将她转了个身,面对自己。
慕以瞳讨厌这样的自己。
以前,她无坚不摧。
自从决定对他敞开心扉,她就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触手,一片湿润。
温望舒叹息,薄唇吻上去,“爱哭鬼。”
“滚,老娘才没哭。”
他哼了声,不打算追究她又说粗话的事。
“好,你没哭,你没哭,谁说我的瞳瞳哭了,我打谁。”
慕以瞳忍俊不禁,破涕为笑。
睁开眼睛,她捶了下他的肩膀,“死混蛋!就知道欺负人!”
温望舒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不生气了,瞳瞳,嗯?”
“望舒。”慕以瞳呼出一口气,正色道:“我认真的。”
“……我知道。”
慕以瞳点点头,往前凑了凑,抱紧他精瘦的腰肢,贴在他胸前,“望舒,我不够勇敢,一直都是。我很胆小,我最胆小了,你知道的是不是?”
“嗯。”
“这是我所有所有的力量,所有所有的努力,所有所有的坚持。”
“嗯。”
“你知道就好。”
那一夜,其实谁都没有真正的睡好。
温望舒假装自己睡着,慕以瞳也假装自己安睡。
两个人相拥,却在自己的世界里清醒至天亮。
……
舒晓蕾的电话,来的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
从温望舒嘴里知道她回来,慕以瞳就猜到,必定有一见。
只是没想到,这样快罢了。
城南的老馆子,古色古香。
二楼包间,服务生引慕以瞳到门口,“就是这里。”
“好。”
点头,等服务生恭敬离开,她才抬手敲门。
“请进。”
温和的女声,穿过黑色的雕花木门传出。
慕以瞳推开门,一眼就看见那个端坐在桌子后面的女人。
7年,她的容貌不改分毫。
“慕小姐,来了啊。”
“您好。”
慕以瞳在舒晓蕾面前,不说战战兢兢,也是诚惶诚恐。
因着,这人在温望舒心里的分量太重。
她如今既然有了要嫁给温望舒的心思,就必定要讨面前人欢心。
可偏偏,眼前人的欢心,是最难讨到的。
她的母亲嫁给了温望舒的父亲,取代了温望舒母亲的地位。
而舒晓蕾,她是温望舒母亲唯一的妹妹。
听说,她们姐妹两人是相依为命长大的。
慕以瞳着实佩服舒晓蕾,面对几乎仇人的女儿,还能如此端庄有礼。
要是自己,恐怕这会儿手指甲都能挠到对方脸上去。
“慕小姐请坐。”
“是。”
在舒晓蕾对面坐下来,慕以瞳恭恭敬敬,眼观鼻,鼻观心,静而不语。
舒晓蕾亲自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慕以瞳手边。
慕以瞳急忙双手接过,温声道:“谢谢。”
“你不必拘束,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是。”
“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应该挺好的吧?”
寒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