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陆繁星-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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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的人似乎完全听不见这些话，只是将被褥卷紧了些，继续她的我行我素。
　　黎洛无奈，只能退出去。
　　大概在晚上的时候，她又重新进房劝说，但结果还是一样。
　　此时她总算知道比面对油盐不进的人更可怕的人是什么物种了？
　　就是，面对心情极差油盐不进的人。
　　短短两天下来，黎洛感觉自己的心态也快崩溃，一方面担心房间内因长时间不吃东西而变得虚弱无力；一方面又担心厉总可能很快就会杀过来，将她骂个狗血淋头。
　　唔，不会、厉总向来惜字如金，才不会浪费唇舌骂一个人。
　　他会用眼神将她万箭穿心。
　　越想越害怕，黎洛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冲进房间就差跪下了，说“少奶奶，我求求你、你起来吃点东西吧，这样躺着也不是个事，就算天大的事也要注意自己身体啊！”
　　“……黎洛。”女人总算发出虚弱地声音，“你走吧，别来管我。”
　　“怎么能不管你呢？”黎洛觉得总算看见了曙光，“少奶奶，不管什么事都能解决，你别自暴自弃。在我心中，你从来不是消极的人。”
　　“呵，没有、我没那么坚强……”她说“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也要不起。你走吧，别管我，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别在这里陪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
　　“少奶奶——”黎洛急得快哭出来，她竟然说自己是“半死不活的人”。
　　“少奶奶你别吓我！”
　　厉绍棠走近房门口时，就听见陆繁星的话，听见她说“半死不活”，他整颗心脏狠狠震了震！
　　黎洛感觉到有人靠近，一转身就看见男人站在门口，身形似乎也消瘦了些，那双厉眸却比以前越发深邃。
　　她看见他手扬了扬，便秒懂他的意思，立刻低头走出房去。
　　厉绍棠听见关门声才说“你这是准备跟陆莫寒一起去了，是么？”
　　“……不关你的事。”床上的人用尽全力攥着床单，“请你出去，我不想见你、更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呵。”男人不为所动，他并没有离开，反而直接躺上床，就挨着她睡在那里，“你不起来，我就直接将陆莫寒挫骨扬灰算了，反正他妹妹又不想料理他后事，我这个外人插什么手。”
　　“骨灰随手一扬，走得也干净！”
　　说完，即便隔着被褥，他依旧感觉身边的人浑身紧绷。

　　☆、第161章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他侧过身去抱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冷漠无情地话，“你知道我没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如果你不乖乖起床、乖乖吃东西，我现在一个电话就让人这么做。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所谓的仪式一点意义都没有。”
　　“不是么？”
　　陆繁星听着这话，感觉心脏正在被人一点点凌迟，她用断断续续地声音说“你就……非要……这样折磨……我么？是不是非要等我死了你才会放手？我现在没了父亲、没了大哥，什么都没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厉绍棠从身后将她拥住，声线越发低沉，“你还有风临，还有陆氏……还有我！”
　　他这么说，非但没有让陆繁星重新燃起对生活的信心，反而狠狠给她浇了一盆冷水。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他又开始用冷漠的甜言蜜语来诱惑她。
　　说还有他？
　　她从未真正得到过他，怎会还有他？
　　没有、从来都没有！
　　见女人依旧没有反应，厉绍棠搂着她的力道更重了些，“如果陆莫寒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会说什么？会不会狠狠骂醒你，嗯？”
　　“他已经不在，再也不能骂我，再也不能跟我生气。”陆繁星悲痛欲绝，“我倒是希望他能狠狠骂我，做梦都希望，可他已经没有了。”
　　“……”
　　厉绍棠这辈子从未如此耐心的安抚一个人，偏偏她还不买账。
　　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
　　他一把将她扯过来压在身下，让她完全动弹不得，只能老老实实盯着他，两人鼻息相对，她面色不太好，但五官依旧精致漂亮，比平时增添了颓废跟忧郁气质，竟莫名勾人。
　　很快，他就感觉到身体有了反应，不敢再耽搁，直接将她从床上拽起来，免得憋不住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
　　那他就真不是人了。
　　陆繁星已经两天没吃东西，再加上身子本就虚，哪里经得住男人这样折腾，没两下就软趴趴歪在他怀里，连抬眼怒目相向都成了负担，她就这么被抱着离开房间。
　　在迷迷糊糊间，听见他对黎洛说“去弄点清粥过来，我就不信她真不吃东西！”
　　黎洛看着都心疼，那人本来就瘦，两天没米粒下肚，更像是又瘦了十斤，那手腕、脚踝上的骨头特别明显。
　　她摸掉眼泪忙走进厨房，一阵捣鼓快速将白粥端出来，“厉总，这、这该怎么弄？”
　　厉绍棠二话没说，直接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然后在黎洛震惊到双眼圆睁中，覆上女人干燥起皮的唇，逼迫她将他嘴中的粥吃下去。
　　黎洛一个还未出嫁的姑娘，况且又不经人事，羞得当即转身，不敢再去看。
　　呼呼，她没想到厉总还有如此火爆的一面！
　　真是太羞人了，简直少儿不宜。
　　半晌后，她听后面没什么动静，便挠了挠头发，问“厉总我可以转身了么？”
　　“转！”
　　黎洛转过来，就见男人依旧抱着女人，女人看他的眼神带着嗔怨，显然是想反抗却毫无力气，只能任由他随便摆弄。
　　那原本惨白的脸孔经过刚才那一番以嘴喂食浮上了红晕，也不知是气恼还是羞恼，但看着分外迷人。
　　厉绍棠突然一笑，修长手指抚上她下颚，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撸猫，“说不吃，结果吃的倒是挺干净。”
　　他故意瞟了眼空空如也的碗，又说“我知道了，你就是变着法子想让我这样喂你。既然如此，以后你自己不吃，就这么办。”
　　“……恶、恶心。”她瞪着他，他故意在曲解她的意思，“我不要你喂。”
　　厉绍棠冷锐的表情柔和了些，“不让我这么喂，就自己好好吃东西，别再寻死腻活。”
　　“命是……我自己的。”她回击，“跟你没关系！”
　　男人笑了笑，“恐怕不行，欠我的账还没算清楚，现在你还不能死！”
　　“你——”陆繁星被他噎得哑口无言，“放我下去！我自己会吃！不需要你喂！”
　　厉绍棠挑眉，“你确定要我现在放手？”
　　“是、现在！”
　　男人突然松手，而女人顺势跌到地毯上——
　　本来身子就弱，眼下就更加摔得眼冒金星，她没有喊疼，只是仰头看着男人，表情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黎洛连忙将她搀扶起来，心道刚才氛围不是挺好的么？
　　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剑拔弩张了，这两人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明明彼此都互相在乎对方的，但都死鸭子嘴硬。
　　她笨，聪明人的世界真的不太懂。
　　厉绍棠看着已经被黎洛扶到椅子上的女人，表情严肃道“我现在要出去办事，让黎洛陪你、别再做任何蠢事，不然等我回来有你好看。”
　　“滚——”陆繁星叱声。
　　男人笑，“呵，会骂人是好事，说明你再好转。”
　　陆繁星不想理他，将头撇开，一想到刚才他竟然当着黎洛的面给她喂粥，她脸上就燥得慌。
　　没脸没皮的男人！
　　待厉绍棠离开后，黎洛笑眯眯凑到女人跟前，“少奶奶，你们这样……算是和好了么？”
　　陆繁星睨了她一眼，低头没吭声，看着像在沉思，但其实是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黎洛。
　　她，有点难为情。
　　黎洛以为是不想理她，立马乖顺坐在旁边不说话了，之后又听见她说“我要去我大哥房间，你别跟进来。”
　　“哦，好——”黎洛本能地应答，回神后又问“少奶奶，你到底怎么了？”
　　似乎也不是因为跟厉总闹别扭才会这样，好像是因为其他事。
　　陆繁星背脊一顿，声音飘忽不定地说“我哥……出车祸去世了。”
　　“什、什么？”黎洛惊得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怎么会这样？这……”
　　陆繁星仰头，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淡淡地说“都过去了。”
　　黎洛明白怎会如此轻而易举过去？
　　若能这么简单的过去，她就不会如此生不如死，不会眼中失去光彩，不会……
　　“嘭”地一声——
　　黎洛听见另外一个房间的门被紧紧关上，不久后就从里面传出嚎啕哭声，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逼得人无路可走，只能怔怔站在原地默默流泪。
　　哭她的伤心、哭她的难过。
　　也不知过去多久，里面的哭声渐渐停歇下来。突然，那扇门被打开，她从里面走出来，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出去一趟。”
　　“少奶奶你要去哪？我陪你去。”黎洛来不及抹泪，“现在出去走走也好，不会那么压抑。”
　　陆繁星不清楚厉绍棠让黎洛待在她身边的用意，所以有些事必须避开她。
　　“不用，我一个人出去。”
　　黎洛着急道“不行，厉总让我陪在少奶奶身边寸步不离的，别说走远了，就算你要到楼下小区里转悠一圈，我也得陪着。”
　　陆繁星凝眸，“我不说，你不说，他怎会知道？小洛儿，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不想有人跟在身边，你明白我现在的心情么？”
　　“……我明白。”黎洛顿了顿，“但，要是出去遇上危险怎么办？万一有点什么事，我无法跟厉总交待。”
　　“你不用跟他交待，况且我会带着手机，要是真有事我会给你打求救电话。放心，我不会寻死、也不会被别人怎么样，我向你保证！”陆繁星眼神肯定道。
　　黎洛向来是个心软的人，没多久就败下阵来，“那好吧，但是不能出去太久，不能超过……两个小时，不然我就给厉总打电话，让他去抓你。”
　　陆繁星有点意外黎洛会用厉绍棠来要挟她，短暂惊讶后只能点头。
　　“好，我两个小时后一定回来。”
　　“一言为定，驷马难追！”黎洛伸出右手小手指，“来、勾手。”
　　陆繁星感觉有点幼稚，但还是配合的跟她一勾，“放心，我肯定会在两小时后回来，不会让你有机会通知他。”
　　“为什么？”黎洛疑惑，“少奶奶也开始害怕厉总了么？”
　　“不是。”女人眼中既有伤痛又有让人看不清的情绪，“我不想再见他。”
　　——我不想再见他。
　　黎洛还未反应过来，她就走进房间洗漱换衣服去了。
　　……
　　外面天气还是很热，陆繁星戴上遮阳帽、穿上遮阳衣走出小区，打的去了渝城市中心的星巴克。
　　一进去就看见有人朝她招手，她压了压帽檐走过去，在那人对面落座，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
　　对方看上去很年轻，也跟她一样包的比较严实，他拿下墨镜，那张脸更显青涩，看上去似乎还是在校生。
　　“你好，我是叶澜。”
　　“……你找我有什么事？”陆繁星眼神戒备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会有我的联系方式？我们应该不认识。”
　　“是。”叶澜笑眼弯弯地说“我们确实不认识，但我知道你、通知……莫寒大哥知道你。”
　　陆繁星心脏猛然一震，“我大哥……”
　　“是。”叶澜看向四周，确定没人跟踪后才小声说“莫寒大哥在出狱后就委托我调查关于你们父亲的死因，我查了几个月一直没什么头绪。后来，我转了一个思路、先开始调查你父亲。”
　　“我父亲？”陆繁星惊讶，“我父亲就是一个普通商人，关于他的简历百度上也有。”
　　叶澜了然一笑，“不、你错了，你父亲不止换过名字，连他的职业也换了，你或许想象不到他以前是个……心理医生。”

　　☆、第162章　真相

　　心理医生四个字就如一道惊雷将陆繁星劈成两半！
　　“这、这怎么可能？”她震惊，无法想象此事，“你的调查准确么？如果我父亲以前是个心理医生，为什么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叶澜表情变得隐晦不明，“但这是不争的事实，一个人隐姓埋名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陆繁星攥紧五指，心上像是压着巨石般，让她喘不上气，“……你是说我父亲以前做过不可告人的事？”
　　“你父亲一向标榜自己是白手起家，应该说很多人都这么认为。”说着，叶澜往前凑了些，“但事实上他那笔启动资金来路不明，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后……被人……呵，不过这仅限于我的猜测。”
　　陆繁星将眼前的人打量一遍，眸光变得锐利了些，“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
　　“我无所谓。”叶澜爽朗一笑，“告诉你这些也是为了还莫寒大哥的人情，算是帮他了一个心愿，这是我欠他的。”
　　陆繁星疑惑不解，“你欠他什么？”
　　“我是个孤儿，从小无父无母，莫寒大哥资助了我，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叶澜笑，像是为了掩饰眼中的悲伤，“这样说太矫情了，总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告诉你的这些都是事实。而且……”
　　他眼神微变，“我怀疑他的死也不简单，你还记得上一次的车祸么？其实那是一种警告，但是莫寒大哥不听，他一直在秘密调查，所以才……”
　　叶澜抹了一把脸，眼眶微红，“总之你小心点，以后我们也别再见面，我不想卷入这件事里，所发生的事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能做的就是告诉你这些，抱歉、我先走了。”
　　陆繁星整个人处于呆愣状态，对方说要走，她并没有阻止，也没权利阻止。
　　他愿意告诉她这些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仰头一口饮尽，冰凉的水顺着喉管往下流，她稍微清醒了些，脑子不再那么胀疼。
　　不久后，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一看，来电显示是“徐松。”
　　她接通电话，“徐叔，我还行，能挺得过去，您不需要——”
　　“小姐，夫人疯了，你快过来看看吧！”
　　“你说什么？”陆繁星握紧手机，“我母亲疯、疯了？”
　　徐松在电话那头说“是，千真万确，开始只说经常做噩梦，我问她是什么噩梦，她又不愿意说，只是哭，说对不起。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昨天我看见她用刀片割自己手臂。小姐，夫人真的疯了，您快回来，得赶快送医院！”
　　“……好、好，我现在就回来。”陆繁星吓得浑身发抖，付完钱就直往咖啡店外冲，已经完全顾不上路，像是一只无头苍蝇般乱撞。
　　“诶，好好看路行不行？”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怕是疯了吧？”
　　“会不会看路啊？没长眼睛是不是！”
　　“……”
　　唐维亭开着车在渝城瞎晃荡时，正好看见这一幕，女人在人行道上走得跌跌撞撞，撞了人就道歉，然后继续乱走、乱撞，继续说对不起，反复如此，看上去精神状态极差，太刺激人眼球。
　　应该说太刺激他的眼球。
　　长得总会被优待，初次出手相救是看中那张脸，眼下这一次……
　　已经不单单因为那张脸，而是……
　　脑子里还未来得及给出任何答案，他就让司机靠边停车，自己下去、疾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拽住她，将她带离乱七八糟的人群，问“在做什么呢？走路都不看人的么？要去哪，我送你。”
　　陆繁星看上去恍恍惚惚，原本涣散的眼神慢慢凝聚，看清来人后突然伸手拉住他，“带我去母亲那里。”
　　“你母亲？”唐维亭眉峰微动，“你母亲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