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不爱-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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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招灾惹祸(一)
陶旻连续三天出现在B大对面的酒吧街。
第一天,小酌了几杯,被男人没收了酒杯,劝走了。
第二天,她揣着不醉不归的心思,却只喝了个迷迷糊糊,被那男人骑着重机车送回校门口,却因为坐在后座灌了风,在B大门口吐了个一塌糊涂,被围观了足足十分钟。
第三天,她如愿以偿地喝到一醉方休,想着终于可以一觉睡到天明,却被秋风冻醒,醒来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躺在被窝里,周身酸痛,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陶旻往被窝里钻了钻,睁开眼看着眼前一片漆黑,记忆里闪烁着零零落落的片段,却怎么也穿不成串。
深夜时分,窗外仍有汽车鸣笛声,其间还夹杂着青年男女的嬉笑声,而她耳边不失时机地响起了男人熟睡时发出的轻微鼾声。她一个激灵,这才缓过神来。
陶旻在黑暗里伸手摸向床头,她依稀记得那场欢愉之前,随手将手机扔在了床头柜上。小心翼翼地摸索了片刻,她才从最远端摸到了手机,手一抖,“啪”地一个声响,像是碰掉了什么东西。
她身边的男人被声音惊动了,原本搭在她腰上的手臂也撤了回去,顺势翻了个身,嘴里似是含糊不清地说了声:“快睡吧。”
陶旻借机坐起身,点亮手机一看,方才凌晨两、三点的样子。
在手机发出的微薄光亮下,她扭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陶旻一开始总是记不住这男人的名字,楚恒,姓氏古怪,还总以楚公子自居,不免让她联想起春秋战国的历史。
楚恒对她来说,算不得多熟悉的人,朋友的朋友,在B大对过的酒吧街有一家门脸,兼做主唱。陶旻心情不好时喜欢过去喝两杯,不为别的,只因楚恒每次都能帮她免单。如此一来,两人有时一周能见上三、两次,有时好几个月疏于联系。
陶旻摸黑下床,在地上摸寻着自己的衣物,穿戴完整后,悄悄出门了。
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地步,多半是因为她这段时间压力大了些,不由得想减压泄愤,外加连续三晚积攒下来的酒精作用。当然,也不排除被这男人的外貌迷惑了的这种可能性。
陶旻算不上外貌协会,但遇见帅哥也没有顽强的抵抗力,更何况那帅哥长了双如此好看的眼睛,眼仁黝黑,眼神有力,眼眸明亮透彻。都说面由心生,这多半是个没心没肺的主。
屋外月光如洗,只是秋夜凉风萧瑟,略添了几分寂寥。
陶旻那天穿了条牛仔短裤,露出煞白笔直的双腿,混入了嬉笑的人群中丝毫不显突兀。她紧了紧身上的运动外套,双手插在兜里,听着身边男女的笑骂声,心情才变得寻常了许多。
这地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露水情缘多得去了。她和楚恒,不过是这其中的寻常一例,不值得挂怀。
…
这事儿果真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就渐渐变淡了。陶旻那之后没见过楚恒,楚恒也没再找过她,两人相安无事。直到十一长假的一天,月初例行的师门聚餐结束之后,陶旻被同门的师弟、师妹们拉去了酒吧。
那时候陶旻刚刚进站,和师门的关系还不怎么亲近,师弟师妹们不清楚她的性格,只道她平日里不怎么露笑容,定是不苟言笑的那种人。外加她皮肤白,一头短发,长得眉眼清秀,却掩不住清冷,再与女博后的头衔挂上钩,便不由得令人心生畏惧,让人不敢亲近,更不敢向她透露此行的目的地。
旁人不怎么接触陶旻,但总有一两个人稍微胆大些,涂佳便是其中一个。
这会儿,说到了晚上的消遣,涂佳喜上眉梢,蹦着跳着拉着陶旻走在了一行人的最前边。
“师姐刚入校可能不知道,B大南门的酒吧街可有名了,好多帅哥美女!”涂佳说着话,脑后束得老高的马尾跟着她躁动的心思一甩一甩,扫在陶旻的脸上。
B大校园里,这样贪玩的女生确实不少,但心理系严世清门下,涂佳算是独一个。
“要去酒吧?”陶旻警惕性地问了一句。几周前好不容易随风飘散的记忆碎片,此时像是被人三下、两下抓了回来,又拼凑到了一起。
涂佳只道陶旻是那种醉心学术的女博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肯定也不怎么光顾酒吧这种场所,便笑嘻嘻地挽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B大附近的酒吧都很健康的,我们在一起就听听歌、喝喝酒,不干别的。”
酒吧这类地方,陶旻在英国留学时没少去过,只不过此刻她想的却是别的层面的问题。喝酒、听歌倒是没什么,就怕碰上了不尴不尬的人,那人性子又野,可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还是当着一群师弟、师妹。想到这里,她打起了退堂鼓,不由停下脚步:“要不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涂佳在玩乐上由不得人扫兴,抓着陶旻的手臂,有些撒娇地摇晃着:“师姐,你看我们大师兄这种一本正经的人都一起来了,你可不能扫兴。”涂佳说着,回头对走在身后的梁毅鸣喊了句,“师兄,师姐要走,你说能不能放?”
梁毅鸣光顾着和别人聊天,也没听见涂佳前边的话,听她这样一问,停下了和别人说了半茬的话,冲着陶旻露出了个憨厚的笑容:“师姐别走,大家在一起放松放松。”
陶旻架不住梁毅鸣劝,更架不住涂佳的热情,她被两人夹在中间,像是被押赴刑场的犯人,深怕她趁着大家一不留神之际就逃之夭夭了。
她硬着头皮跟着大伙儿往酒吧街走,心里琢磨着,酒吧街那么多酒吧,没道理一定会去楚恒的那家。但走到酒吧门口,看见头顶上亮闪闪的四个大字“红旗飘飘”,陶旻才知道什么叫怕什么,来什么。
她一把拉住径直往里走去的涂佳:“换个地方吧,这家人太多了。”
涂佳却像离了弦的箭,这会儿往里冲得飞快,陶旻拦都拦不住,反而顺势被她带得有些身不由己:“我定了位置的。再说了,人多才能说明这家确实好。你不知道这家主唱那叫一个帅!根本就是男神啊!”
梁毅鸣也在旁边帮腔:“师姐,出来玩,听佳佳的多半没错。”
陶旻被师弟、师妹们拥进屋,好在酒吧里灯光昏暗又吵闹,谁也难认出谁来,她便没那么不自在,只是低调地窝在沙发的角落里,看着涂佳忙前忙后地招呼大家点单。
酒水刚上来,涂佳还没有坐定,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蹦了起来,指着台上,兴奋得叫了出来:“楚公子!”
大家都循着她的声音往台上看,陶旻却不敢抬头,只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果真是楚恒。
涂佳见陶旻不怎么激动,方才想到,一定是没有向她介绍清楚这主唱的背景。想着,她又笑眯眯地凑到陶旻耳边说:“这主唱可是B大酒吧街的小天王,人长得帅,歌唱得好,好多人都是冲着他才来的这里。”
陶旻礼貌性地笑了笑,顺着涂佳的手往台上敷衍似的看了一眼。那人大高个、大长腿,不像别的主唱那样身上挂了丁零当啷的配饰,反倒是一副干净打扮,深灰色的短袖T恤,破了几个洞的牛仔裤,外加一双帆布鞋,显得随意和漫不经心。此时,他轻轻一跃,背着吉他跳上了舞台。
“怎么样?帅吧?”涂佳呼扇着一双大眼睛,期待着陶旻肯定的答复。
陶旻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那晚,楚恒第一首开嗓歌,照例是BEYOND的《海阔天空》。他粤语吐字标准,歌喉苍劲有力,倒是真的唱出了几分黄家驹的味道,引得陶旻不由多看了几眼。
楚恒这两三周倒是没怎么变,仍是一头半长不长的头发,额前刘海耷拉着,唱到高|潮处,他猛拨一下吉他,潇洒地一甩头,碎发掠过,便露出了那日亮堂的、带了些情|欲的眼睛。帅哥这个称呼,他本就当之无愧,此刻上了台,音乐、灯光效果下,像是更加魅力四射了。
陶旻心想,那天即使是喝醉了,眼光还真是不赖,初来B大,就把人家酒吧街的小天王给睡了。
正想着,楚恒的眼神往这边飘来,似是不小心对上了。陶旻慢悠悠耷拉下眼睛,低头喝酒,心里揣测,他在明处,应该是看不到的吧。
可惜陶旻想错了,楚恒这会儿可是把她看了个真切。
楚恒这人对女色嗜好奇怪,不好小家碧玉,不好成熟性感,偏生喜欢短头发女生。只可惜这世上清汤挂面的一水长发好找,短发美女却是屈指可数。也正是这样,磨练了他在人群中搜寻短发美女的敏锐感。
更何况陶旻生得白,像是自带了灯光效果,藏在人群中很是扎眼。再加上这女人好像不怎么合群,别人来酒吧听歌都是满脸兴奋像是打了鸡血,这女人却一脸镇定,坐在那里闷头喝酒。要想不注意她,倒是真的有点难。
楚恒一首歌唱罢,就急匆匆地下台了。
陶旻看准时机,起身告辞。涂佳听歌听得不尽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嘴撅得老高,自然没激情去挽留陶旻。梁毅鸣倒是跟着陶旻站了起来,说:“师姐,我送你回去。”
陶旻不想扫他们兴,执意自己先走。
她披上外衣,背着包,在人群中分出了一条缝,好不容易挪到吧台边,正巧撞见楚恒。师弟师妹不在周边,陶旻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她见躲不过楚恒,索性心一横,大方地打起招呼。
楚恒本以为她会躲躲闪闪,前几周一连来了三天,第三天晚上一过,连个招呼都不打,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女人嘛,肯定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然而,看着陶旻那若无其事,笑着和他打招呼的样子,楚恒丝毫没觉得她把那晚的事放在心上。这一对比,他自己心里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人一不自在,往往容易口不择言。这就好比商业谈判,谁先暴露了自己的底牌,谁就注定将优势拱手让给了对方。“挺长时间没见你了。”话一出口,楚恒都有心抽自己两巴掌。
陶旻愣了愣,没想到他一上来就以那事儿作为出发点。她仔细想了想,其实说长也不长,对于他们俩这种不咸不淡的关系,隔个一、两个月不联系,都不是说不过去的事儿。陶旻不知怎地,起了逗人之心。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别在耳后,才开口说:“那个……今天过来是因为想和你说……我怀孕了。”
楚恒听了眼睛瞪得老大,嘴张了张,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惊吓,竟是没发出声音。他先是回忆了那晚的事,虽然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但确实是采取了安全措施的。当然,这也不能说明没可能中招,只不过现在要怎么办?那天晚上,严格说来,应该算是陶旻主动的。就算这事儿不是谁主动谁负责,但突然要他来承担后果,他却觉得有些冤,即使他是喜欢短发女生,但他更愿意顺其自然,慢慢来,而不是这样一蹴而就。
不对啊,都怀孕了怎么还能喝酒呢?楚恒刚才在台上明明看着她灌下去一杯酒。他心里烦,这女人,自己当过医生怎么还犯这种错误?还是说她没想要这孩子?
楚恒脸上表情怪异,看得陶旻都有些忍俊不禁:“看吧,不联系未必是坏事。”
楚恒把她的话琢磨了一下,才回过味来,心里骂了个脏字,对面的人果真是魔高一丈。
得知了怀孕这事儿为假,楚恒心里没有感到轻松,反倒有些不爽。这女人怎么是这么个反应?当真是不在乎啊!楚恒觉得自己被蔑视了,脸上却强忍着不敢表露不悦。他伸手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哟,女博士,玩的还挺疯。”
“女博士也是人,总有七情六欲。”陶旻依旧是轻描淡写地一笑,手里顺带将外套的拉链拉好,又整理了一下肩上的包带,俨然是要结束对话的架势,“那天没来得及谢谢你,技术不错!”
这事在陶旻眼里似乎看上去简单得很,你情我愿,各取所需,如果感觉不错,道个谢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楚恒听着这夸奖话,心里却没觉得多受用,并且怎么琢磨怎么别扭。这感觉像极了老师在夸奖学生,“这道题做的不错”,又像是上司在鼓励下属,“这活儿干得还算漂亮”。
本着东道主的身份,出于酒吧主唱的职业素养,楚恒极想大方回一句“有空再来”作为两人对话的结尾,但却觉得这样说不免产生歧义,让这女人误会了什么。于是这种想要再续前缘的冲动幻化成了个忽闪忽闪的小火苗,生生被他男人的尊严一口气吹灭,强行换成了:“你也不赖。”
☆、第2章 招灾惹祸(二)
陶旻今年二十八岁,神经科学海归博士,B大心理学博士后,任谁听了这番介绍都免不了夸奖她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然而,抛开这些虚浮的头衔,作为一个女人而言,留给她的也就只有“剩女”、“剩斗士”这样的名号了。
十一长假的末尾,陶旻回了趟家。坐在开往京郊的大巴车上,陶旻突然有了种视死如归的悲壮。这感觉就好像明知前边等着自己的是明晃晃的一刀,自己还偏要洗干净脖子送到人家刀下,任人宰割。
果不其然,到了家,刚放下东西,陶母陈慧君就叫她洗了手来厨房帮忙。帮忙倒是其次的,借机给她训训话才是陈慧君的首要目的。
“你刚上楼看见楼下王家的那个丫头了没?”陈慧君择着菜,故意顿了顿,放慢语速,像是陶醉其中,“前不久生了个大胖小子,可爱得很。”
陶旻这边刚把两个番茄泡在开水里,得了空闲,也懒得再讨别的活,便站在一边,伸着根手指不停地戳着番茄,嘴里答应着陈慧君的话,心里想的却是昨晚临睡前搁置下来的实验数据。
“那丫头不过上了个三本大学,工作也不怎么样,可人家就是嫁得好。男的是个公务员,有车有房,工作稳定,空闲还不少。”陈慧君歇下手里的活,直了直腰,转头看陶旻,“这年头真是学得好不如嫁得好。”
陶旻觉得这话有意思,不由笑了一声。她小时候陈慧君常在她耳边唠叨,“好好学习,长大才能找到好工作,赚钱养活自己。”她听了信了,不负众望,高中一毕业就拿着奖学金去了英国,这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回到家里,陈慧君却换了个说法,变成“学得好不如嫁得好”。早知这样,她还何必费劲折腾,高中毕业直接找人嫁了不是更好。
“学得好靠自己,学不好靠男人。”陶旻这会儿已把番茄退了皮,也懒得拿刀切,三下、两下,用手直接掰烂。
陈慧君听了这话,毫不客气,用她那湿乎乎的手指直接戳在陶旻脑袋上:“你呀!靠自己,靠自己!难道结婚生孩子这种事靠自己也行?”
陶旻自己对结婚生子这种事倒是不怎么在乎,一个人落得自在逍遥,想干什么干什么,不必在乎别人的感受。爱情和婚姻在她看来就是孙猴子脑袋上的箍,动不动有人在你身边念上几句紧箍咒,谁受得了?
既然心里不在乎,嘴上也就不那么正经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生孩子靠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可把陈慧君惹恼了,她看着陶旻掰得烂歪歪的番茄,不耐烦地哄她出去:“去,去,去,客厅呆着去,别在这儿给我添堵。”
不要她帮忙,陶旻乐得自在,一个人窝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不一会儿,陶德成就从外边下棋回来了。
陶旻看见陶德成,心里有点发怵,稍坐直了身子,喊了声“爸”。
陶德成摘了老头帽,挂在一边,伸手顺了顺稀疏花白的头发,连看都懒得看她,只是“哼”了一声,道:“还知道回家。”
陶德成文化程度不高,又是军人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