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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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这是迫不得已的。如果金希澈明白——”金英东在旁边说。
“对任何独立的国家来说，无论怎样堂皇的理由，它都不愿意接受被他人征服的现实。不过，我还是要说，郑允浩上将或许是想征服它，但是我相信这种征服，对这个星球上的人民来说，一定意味着更好的未来，绝不会是奴役和屈辱，而是新的发展和建设。我相信允浩不仅有着指挥战争的军事才华，他也拥有建设国家的雄才伟略，只要给他机会。”
“是的，阁下，我一直钦佩郑允浩阁下。”
“我并不喜欢流血，每次战争都会不可避免的有人牺牲，可是如果我们不参与，这种牺牲说不定更加剧烈，象黑斯林星那样在被征服者身上搞大屠杀——他们绝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金在中望着屏幕。
“确实如此，被征服者一定永远记住那些鲜血，时刻不忘复仇的。”
“所以，我们的战争与他们不同，我们要各星服从我们的指挥，在同盟中支持我们的地位，让同盟有统一进退的思想，这样会使同盟在宇宙中更加强大，而不是分裂和内乱。我们并不想让他星的人民痛苦，也不想打乱他们的生活，甚至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使各星更加富强而统一。”
“阁下，我相信会有一天实现我们的愿望。”朱利安热切地看着金在中的身影。
“嗯，朱利安，你很年轻，一定会有一天让你充分发挥你的全部才华的。”金在中依然望着屏幕上那白色的星球。
朱利安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我？年轻？我二十岁了，可是郑允浩和金在中阁下也才二十岁啊……”
（二）
金希澈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几乎总是冰雪覆盖的大地，这是他祖先世代生活的土地，他们从不曾抱怨这片土地的贫穷困苦，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年少的金希澈并不能了解那时的情况，但他的长辈曾说过，为了争夺资源丰富的星球，战争造成了多少人的死亡。他的民族不是个好战的民族，所以他们选择这没人争夺的地方，几百年来在艰难困苦中生存。然而，即使他们不去争不去抢，还是有人会来争他们的抢他们的……
想到这里，金希澈有些困惑，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安静的生活？他们如此的与世无争，可是仍然逃避不了战争的阴影。
他是个性格倔强的人。他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也因此从小到大，经常抗拒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溜出宫殿去，像平民家的小子一样混迹在市井之间。可是命运终于还是逃避不了，这是个一直实行帝制的国家，他的家庭上百年来一直是这里的统治者。
在父亲生病的那一年，他不得不回家——而且不得不担负起他注定要担负的责任。他记得上次在佑星同盟总部见到郑允浩的情形，大概一年前的事，他对他的第一眼感觉不过是个神情冷漠的少年，他太年轻了（虽然自己年纪不大），虽然他彬彬有礼，但是金希澈认为那一定是古老的克伦尔帝国宫廷造就出来的世袭贵族风范。他甚至在内心深处对些嗤之以鼻。
但是在不多的几句交谈中，金希澈渐渐感到这少年并不那么单纯，他只觉得他少年老成，经常会闭口不言，让人难以猜测他的心里所想。实际上，金希澈也只不过比他大两岁，所以再后来他并不觉得他很年少，反而感到一种莫明地威慑。
一年以后，金希澈一直听到关于郑允浩的各种传言，他从十四岁参军以来，迅速晋升，自从得到了一定的控制权以后，便迅速在军队、官方、联盟政府、安全部门培植自己的势力，在同盟内战中战胜其它星球，使它们臣服于克伦尔帝国，实际上，也就是臣服于郑允浩阁下……
金希澈也清楚佑星同盟内战的形势，郑允浩或许不得不如此才能保住克伦尔帝国在同盟中的领导地位，可是格兰德星从未想过要与任何星球争夺地位和利益，他们也不会和黑斯林星联盟，为什么郑允浩一定不放过格兰德……
金希澈不想与郑允浩交战，可是，如今战争不可避免。他不想与任何人交战，他只想自由而快乐的生活。
“殿下，”金政模何时进来，希澈竟没有听见，在这宫廷里，只有金政模可以自由来去，而对于格兰德皇宫可以信赖的、能够指挥军队坚持作战的也只有金政模了。“刚刚收到同盟金英东上校的电文……”
“念。”金希澈对这位金英东上校并无印象。
“是，殿下。”金政模看着手中的电文，“尊敬的殿下，我仅代表佑星同盟上将军官郑允浩阁下及金在中少将向您和您的人民致意。您和您的人民英勇而坚强，不屈从于暴力和威胁，我们对此表示深切的敬意……”
金希澈眉毛一挑，这人倒会捡好听的说。
“对于这场正在进行的战争，我们感到非常遗憾。我们相信作为每一个独立的人，都希望获得自由和权力，而不是对他人的奴役或被他人而奴役。所以，请您相信，我们的目的绝非要占领您和您人民所有的土地，绝非要奴役格兰德星的人民。”
“正如您所了解，目前同盟内部形势混乱，这必将影响整个佑星星系在宇宙中的地位和处境。在我们的外边有强大的银河联盟和正在崛起的威特星系以及一些离我们较远的发展迅速的星系，同盟内部的混战使我们在宇宙中处于极为不利的位置，因此内战必须尽快结束。我们需要统一和团结，而不是互相屠杀。如果您看到最近同盟内部的战报，就可以了解，在郑允浩阁下的率领下，我们所进行的战争都是尽量避免伤亡，我们在战后未曾强制占领任何一个星球，无论哪个星球，它的人民依然享有政治权力。”
“我相信这次战争都是双方不愿看到的，格兰德星人民始终热爱和平和宁静的生活，我们打乱这种生活，对此我十分抱歉。但是，这是无法避免的。您看到黑斯林星的征服战争了，他们是如何屠杀和掠夺其他星球的，所以我们必须阻止他。请您相信，我们之所以要到格兰德星来，完全是为了阻止黑斯林星而不得不采取的措施，一旦黑斯林星占据或越过格兰德星，那么我们就会在战略中处于劣势。为此，我们只想在格兰德星上建造一个军事基地，来阻止他们的前进，而绝不想伤害您的人民。”
“郑允浩阁下曾在同盟会议上与您交谈过，他一直钦佩您的聪明才智和勇敢坚强。而对于金在中阁下来说，他曾经受过格兰德星人民的帮助和保护，对此他一直心怀感激。所以我们都不希望这场战争再继续进行下去。我们希望及早结束它，使双方都不要再有任何伤亡。如果您能理解我们，并且允许我们在格兰德星上建造军事基地，我将以最高的荣誉向您保证，我的军队绝不会伤害任何格兰德平民，绝不会参与您对国家的统治，我将以我的生命来保证格兰德的安全，使它不会受到黑斯林的屠杀。金在中阁下同样作出如上保证，就如同当年格兰德星人民保护他的生命一样。”
“我希望能获得您的信任，黑斯林星的进攻迫在眉睫，一旦它发起攻势，格兰德星将处在我方与黑斯林星的加攻之下，双方为争夺格兰德星一定会扩大战火，相信您不希望这种情况的发生。如果您能在二十四小时以内作出决定，允许我军进驻格兰德，我保证我会把战火抵挡在格兰德土地之外的空域内。请您一定要谨慎考虑，因为您的部队和给养，恐怕难以阻挡黑斯林的猛烈炮火……”
“我之所以给您发这封信，是因为我确实不想继续和您及您的军队交战下去。您并不了解我，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陛下，我只能以我的荣耀向您作出上述保证，希望获得您的信任。佑星同盟上校军官金英东。”金政模抬头看着金希澈。
金希澈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来，“政模，这位金英东上校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殿下，我们对他知之甚少。我确信他是金在中的亲信之一，也他手下最为年轻得力的助手，我想他参加过几个月前克伦尔星附近空域的会战。但那次会战是郑允浩本人亲自指挥的。”
“金在中？我似乎对他还有点印象。他说他曾得到过格兰德的保护？”
“是的，殿下，他自己这么说，但我们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金希澈把目光转向窗外，他小时候曾在那冰雪覆盖的花园中游戏“政模……你认为我们究竟应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势……”
“殿下，”金政模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能够信任他……”
“你的意思是，如果可以信任他，那么我们就接受他的条件，让他进驻格兰德？”
“殿下，我们的军饷几乎没有多少了，我们的军火也面临枯竭……战士们几乎是在饿着肚子守在战舰上，如果我们到地方政府去征集军费，那么又会给人民增加过重的负担……他们已经够贫困了……我不想不战而降，可是我不能拿战士和人民的生命去白白牺牲……”
“我明白……你是对的。”金希澈望着外面被冰雪覆盖的土地。“也许我真应该赌一次，说不定我的运气还不错……”
银河联盟海德堡要塞。
韩庚很困惑地看看手中的柚子，想把它放到纸袋里去，可是那样就必须先把草莓和葡萄拿出来，不然柚子放在上面就会把草莓和葡萄压坏。可是市场里人太多，几乎没有放下纸袋的地方。他只好两只手捧着两个柚子，纸袋挂在手臂，向市场外面挤。
到门口的时候，有个男人正抬着一个大箱子往里走，撞在韩庚身上，他连忙说着对不起，可韩庚差点失去平衡，手中的柚子就要摔在地上。当他差一点就喊出来，这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扶住了他，另一只手接住了他右手中的柚子。
“啊，谢谢你。”韩庚终于放下心来，“太糟了，一个人不应该买太多东西……”他说着，把纸袋放在地上。
“是的，你为什么要一次买着这么多水果？”那个人问。
“因为我要做水果布丁，”韩庚弯下腰整理袋子。
“可是，也不必要用这么多水果吧？你要做多少布丁呢？”那人在韩庚身边蹲下来，帮他把袋里的水果拿出来。
“唉，”韩庚叹了口气，“我只想做一个，可是你知道，做一个完美的水果布丁不那么容易啊。我要从头学起，我想在我成功之前，一定会浪费不少水果的……谢谢。”韩庚从他手中接过柚子放在纸袋底部。
“用柚子做水果布丁吗？”
“是的，我想把柚子汗加入蛋糕中，或许挺不错的。”韩庚再把草莓和葡萄等等放进去，“现在好了，”韩庚站起来，“谢谢——”
“不客气。”那人看着韩庚说，面无表情。
“原来是你？怪不得声音有点熟呢……”韩庚忍不住一笑，“好象很久没见了，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我想也没有很久，何况，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对方说。
“是的，”韩庚笑着说，“我断定你是一个执著的不容易被改变的人。”
“你还在继续你的推测？”
他们沿着街向前走。
“是的，自从圣瓦伦丁节以来。你不是海德堡人吧？”
“不，我只是来看一个朋友。”
“那么上次也是了？真是很巧，又遇上你了。还要离开吗？”
“是的，很快就离开。不过现在还有点时间，你愿意和我聊聊天吗？”他看着韩庚。
“好吧，今天我休息——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个喜欢聊天的人呢。”韩庚微笑着说。
“通常情况下来说，确实如此。不过，我一直记得在圣瓦伦丁节上与你的交谈，那是一次很有意思的谈话。”
（三）
他们在一个露天茶座坐下，从这里能看见下面海德堡的人工河流——毕加索河，这条河流完全是为了点缀风景而开凿的，所以为它取了个古代画家的名字。
“我很喜欢这里，”韩庚说，“那条河很美丽，还有这里有小提琴可以听。”
“是的，”郑允浩靠在椅子中说，“我想这是马斯奈的《沉思曲》。”
“不错，我想你一定知道。”韩庚微笑着说，“你要咖啡？来两杯咖啡，谢谢。”
“这首曲子有点过于深沉，不免透露一种忧郁。”
“也许，人在沉思的时候，可能都有一点忧郁吧。啊，你听，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古诺的作品……”韩庚眼睛亮起来。
“《爱的礼赞》？”
“是的，他那么轻柔，并非热烈，就象这河水一样源远流长……那种爱好象很缠绵，很深长，很优美……”
“因为那不是一时的冲动，而长久的互相理解，互相信任，这种爱是一种精神支柱。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的。”对面靠在椅子中的人说。
“说的不错呀。你有这种精神支柱吗？”韩庚忍不住好奇地问，虽然他知道这有点八卦。
“我想会有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我希望我会有。”他说。
“是啊，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人。”韩庚一脸正经地说。
“上尉，你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允浩看着韩庚说。
“我？我没那么想过，我只想作一个普通的人，这样子生活就挺不错。工作的时候，专心的工作；休息的时候，学习一下怎么做水果布丁。如果哥哥很喜欢我做的水果布丁，那么我就会很快乐了。生活就这样简单，不是很好吗？”
“那个男人，”郑允浩顿了一下，“能吃到你的水果布丁的人，是个幸运的人。”
“幸运？这么想也不错，那么世界上凡是能够吃到自己的兄弟姐妹或者妻子爱人，或者某个亲人做的水果布丁的人，不都是很幸运吗？”
“是的，或许都比我幸运。”允浩说。
“为什么？”韩庚问，但是对方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咖啡杯，韩庚想是不是他没有亲人了？“那也没关系啊，假如你下次再来看你的朋友，再遇到我，如果我真的学会做水果布丁的话，我就请你尝尝我做的水果布丁。”
允浩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但愿如此。”
“你的笑容真是难得一见。”韩庚忍不住说。“也许是我们比较陌生的缘故，我希望下次再见到你，会随便一点，不要总是面无表情，好象总是防范别人一样。”
“好，我尽量。”对方居然点点头。
“我喜欢他的性格，和爱幻想的天性，与众不同的怪癖，辛辣而冷淡的才气……”韩庚忽然想起这么几句诗来。
“普希金的作品？”允浩好奇地看着他。
“是啊，忽然想起来——”韩庚吐了下舌头，“可能是你的样子让我想起来的。”
“我看过这本书。”郑允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书？你是说印刷的书吗？”韩庚顿时来了兴趣，坐直身看着他。
“是的，印刷的，装订在一起的，纸张的诗集。”允浩不由得微微一笑。
“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过，从学校图书馆到海德堡公共图书馆都没有原始印刷的版本，只是全息图像的……你在哪看到的？”
“我家里有。”
“真的？你一定是个喜欢收集古书的人，如果我能看到就好了。很多古书，我都希望看到原始印刷的版本，而不是电子的或是电脑打印的。我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