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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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朋友？”在汽车前金基范看看那位副官。

　　　“是的。朋友之一。”韩庚回答，把基范的行李袋扔上去，想了想，“不过基范，这里物价确实比较贵哦，你带钱了吗？”

　　　“反正不能身无分文吧？你住在你朋友家里？”

　　　“嗯……”因为金基范并不知道韩庚与金在中的关系，韩庚只好回答，“是的，要不你也……”

　　　“那多不方便，我又不认识你的朋友。我还是去住酒店。”


　　　在车上，韩庚问前面开车的副官：“附近有中等的酒店吗？”

　　　“不远就有金顶酒店啊。”

　　　“可是看起来很豪华，一定会很贵吧？”

　　　“在城里不算是最贵的，而且条件很好。”

　　　“好吧——”韩庚摸摸身上，“在中给我了一张金卡……可是我没有带，麻烦你先借我点钱？”

　　　“当然了，不用客气。”汽车驶向酒店。


　　　看着韩庚和金基范说笑着走进二楼一个房间，副官踱到不远处的休息厅，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原本他以为韩庚也就是出来转转就回去，现在看起来，还不定得在外面呆到什么时候。


　　　刚刚从军事部大楼一同走出来的郑允浩和金在中，身后跟着沈昌珉，走向停车场时，允浩正要问在中要不要去阿瑟菲尔德吃饭，沈昌珉的手机就响起来。他在那两人身后慢了几步，一边走一边听电话。听完以后，快步追上前面两位：

　　　“阁下，刚才您副官打电话来，问您开完会了没有，他说韩庚出去了。”

　　　“嗯？”郑允浩回过头，“他怎么回事啊，让他在家休息还偏要出来乱跑？”

　　　“你就会在背后说，”金在中好笑地说，“见了他，你怎么不好好责备责备他？”

　　　“……”无语，继续对沈昌珉说：“现在他们在哪里？”


　　　“他说他们先去了航空港，接了一个韩庚的朋友，好象是联盟来的人，现在到了金顶酒店。看样子韩庚没有要走的意思，他问您怎么办？”

　　　“朋友？什么人？”

　　　“他说听见韩庚叫基范。”

　　　“哦，金基范。”金在中点点头，“我在海德堡见过他，是个少校吧。”

　　　“好象听韩庚说起过？”郑允浩也觉得有些印象。“这人干嘛突然跑克伦尔来？”

　　　“也许是假期，或者顺便来看看韩庚吧。看起来他们两关系不错。要不我们现在也到酒店去看看？既然是韩庚的朋友，趁这机会正式认识一下也没坏处——只是他很可能并不知道韩庚和我们的真实关系。”

　　　“走。”


　　　韩庚打电话在楼下餐厅订了位子，正和金基范从房间里出来，却迎面遇上了从走廊走过来的金在中等人。金在中等人把目光投在金基范身上，打量了一下，果然是他，金在中略有印象，在海德堡进行外交活动时，那个夜晚放着礼花，金在中看见韩庚就是和这个人站在一起。

　　　“庚，什么时候出来的？”金在中微笑的转向韩庚，“听说来了一位朋友？”

　　　“哦，是的，你们来的真快啊，”韩庚瞥了一眼旁边的副官，后者假装没看见，“这是我的朋友金基范。”然后对基范说，“这是我在克伦尔的朋友金在中，那位……郑允浩，后面那位是沈昌珉。”

　　

　　　金基范微微一笑，“哥可没有跟我说过，你的朋友都非同一般啊。”作为一个军人，他对同盟的郑允浩上将，金在中少将都耳熟能详。


　　　“啊，我都是当普通人认识的。”韩庚回答。

　　　“很高兴少校到克伦尔来，是休假吗？克伦尔有很多名胜古迹，希望你能在这里渡过愉快的时光。”金在中微笑地说着官方语言。

　　　“我想会的。”


　　　“庚你出来一下午了吗？”郑允浩对什么少校可不感兴趣，而是走近韩庚关切地问。“你应该在家里多休息。”

　　　“我很好。”韩庚看见郑允浩时不由得再次不爽的情绪上升。

　　　“你怎么了？不高兴？”郑允浩不解地问。

　　　“我哪敢不高兴。”转头对在中说，“在中我忘记带你给我的金卡了，向他借了钱，还有……我晚上想请基范吃饭。”

　　　“……”郑允浩被晾在一边。


　　　“我知道了，”金在中摸出另一张卡，“拿这个用。既然你要请你的朋友吃饭，那我们先回去了。让昌珉在这里陪你，等晚上送你回阿瑟菲尔德。”

　　　“不要了，我怎么能总是住在别人家？”韩庚说，“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金在中和郑允浩莫名其妙地互视一眼，这是怎么了？“庚……”

　　　“好啦，在中，我晚上不想回去了，反正这个房间很大，我要和基范一起住在这里。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啊？可是……”

　　　“好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嘛，你们快走吧，我都已经在餐厅订好了……我饿了，基范你呢？”


　　　金基范一笑没有回答。看起来韩庚跟他的帝国朋友关系不错啊。
　

　

３－１　

　　　看着韩庚亲热地拉着那个“朋友”从眼前走过，旁若无人地说说笑笑走进电梯，郑允浩郁闷地想究竟是怎么了？中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不会因为这银河联盟来的小子吧？金基范？看起来挺像一小孩嘛，军衔还比韩庚高？不过说回来，韩庚那脾气……能当上个上尉就不错了……　

　　　“允浩？”金在中伸过手来在他眼前晃晃，“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了。”　
　　　“嗯。”你说我想什么呢。郑允浩沉着脸转向他的副官，“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在庄园的时候，我在门口遇到韩庚，他脸色就不太好，说要出去，我拦不住，只好跟着他……我觉得他情绪确实比较低落，我们到航空港的时候才两点多，金少校四点多才到，将近两个多小时，韩庚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不说，也不看报纸杂志，就那么……一个人坐着。”　

　　　“这么说在他出门前就发生了什么事。”金在中若有所思地说，“允浩，恐怕跟你家里有关，要不他怎么突然说什么‘怎么能总是住在别人家’？韩庚一直挺喜欢阿瑟菲尔德的，他跟我说过他喜欢那里古老神秘的风格，庞大的书房，那里还有让他感到放心可以依靠的感觉——”　
　　　“我们回去。”郑允浩走向电梯。“如果在我家发生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那也可以回落兰庄园啊，为什么要呆在酒店里？还和那个——”　

　　　“还和那个金基范住一间房。”金在中接着说，“我说过他们感情不错的，在联盟时就能看出来。也许他这回生气生大发了，我一直觉得他是个不爱发脾气的人，这回恐怕连我一起被鄙视了，所以宁愿和联盟的朋友在一起，觉得那才是他自己人吧……”　
　　　“什么自己人？难道我们还不是他自己人？”郑允浩上火地说。　
　　　“你去问他啊，”金在中笑着说，“到餐厅去，在餐桌前，问问他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要跟这个人住一间房，到底谁是他自己人……”　
　　　“……”郑允浩无可奈走进电梯。　

　　　郑允洗走进阿瑟菲尔德大厅，第一件事便问跟在身后的管家知道韩庚出了什么事没有，为什么心情不好。管家莫名其妙地摇摇头，回答说他也是后来才从女仆那里知道韩庚出去的事。于是郑允浩吩咐去把那个女仆叫来。　
　　　“你看到韩庚少爷出去的？”郑允浩坐到沙发上。　
　　　“是的，少爷。”女仆站在他面前回答。　
　　　“他心情不好吗？”　
　　　“看起来是这样的，韩庚少爷脸色不太好。”　
　　　“你知道为什么？”　
　　　女仆摇摇头。　

　　　“在他出去之前做过什么？”郑允浩想了想问。　
　　　“哦，韩庚少爷去见过夫人，回来以后就直接上楼去换了衣服说要出去——”　
　　　“妈妈？”郑允浩惊讶地挑起眉毛。　
　　　“是的，是夫人派人过来叫韩庚少爷去的……”正在这时，听见有人在外面走廊上说话，“就是玛丽来请他的。”女仆听出那个女佣的声音。　
　　　“去叫她进来。”　
　　　“是。”　

　　　公爵夫人的女佣走进来，在郑允浩面前行了屈膝礼。　
　　　“过来有事吗？”郑允浩貌似随便地问。　
　　　“夫人让我来问问少爷回来没有。”　
　　　“嗯……下午夫人和韩庚——谈了什么？”郑允浩突然问。　
　　　“哦……”女佣犹豫间，郑允浩把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毫无表情，但是……人人都知道不能在郑允浩面前推唐塞色，“嗯，没说什么……夫人只是说以前不知道在中少爷有这么一位兄弟……而且……而且看起来……倒一点也不生疏……韩庚少爷在我们家住了这些天……虽然韩庚少爷没主动去问候夫人，夫人也并没有责怪他……理解他是在民主政治的国家长大的……嗯……”　

　　　“好了，我明白了。”郑允浩摆摆手，“你回去吧。我一会儿去看望母亲。”　
　　　“是。”女佣逃跑似的急忙退了出去。　

　　　郑允浩已经明白，母亲说没有责怪，其实就是在责怪——这事也怪自己昨天过于关切韩庚，忘记让他回到家就去问候下母亲，毕竟是住在别人家，而且人家长辈在家——但这也不过是件小事，韩庚是晚辈，又是第一次来，母亲何必苛责他？再说母亲也知道他失踪被绑架的事，刚刚被救回来，也可以体谅一下吧？　

　　　恐怕为这一点小事责怪，是别有原因，只不过借这个茬说出来而已。如果想知道在中如何找到这位兄弟，可以问自己啊，说‘以前从未听说过，没想到现在突然出现’这话，不让人觉得心里会别扭吗？好象有什么阴谋似的。‘看起来一点不生疏’，未必是在说在中，不管怎么样，他们也是相认了的兄弟，亲密一些是好事。或许是在说自己吧……

　　　女佣显然选择了措词，母亲的原话未必是这么说的。但郑允浩推测这其中的意思，是嫌韩庚和自己太亲密了，这不用她自己看，稍微问下仆人们就会得到肯定的回答——这些天郑允浩从来没觉得在自己家有掩饰自己感情的必要，他是很宠韩庚，而且表现的差不多可以称为无微不至了，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这样过，这足以让仆人们都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母亲也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还是她就是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活里、似乎有些来历不明、并且还是民主国家成长的陌生人有所不满？　

　　　民主国家。郑允浩想到这里忽然更加明白——他也同意金在中的观点，韩庚是个脾气和性格比较好的人，性情温柔，不会轻易发脾气，除非在他看来相当无法接受的事。从女仆的话来看，母亲责备他缺乏礼教，因为他是在民主政治国家长大的，所以没有贵族的教养……　

　　　郑允浩情不自禁把自己的手指捏的发痛，怎么能责备他没有教养？他那么天真那么善良，那么有礼貌，孤儿院的孩子或疗养院的军人还有胡子花白的梅林先生和难以捉摸的赵奎贤，所有的人不都很喜欢他吗？为什么母亲会不喜欢？以韩庚的性格，绝不会去惹母亲不高兴，相反，想到她是自己的母亲，韩庚恐怕会更加小心翼翼、希望能赢得她的好感吧？就怕母亲连个机会都不给……　

　　　因为他生长在民主国家而轻视他，说不定就会提及他的家庭——从最初的相遇到后来的种种，郑允浩早已了解韩庚是很重视他的家人，准确地说是他养父母一家人，或许母亲真的说他两句，他也会忍耐，但如果暗含责备他的家人他的父兄对他的教育，那一定让他无法接受……　

　　　无论怎么样，既然母亲知道自己和他关系亲密，看在自己的份上，就算她心里有什么看法，也该委婉些吧？不能先和自己说吗？自己还有个事先替韩庚说话的机会……看自己这么重视他，为什么还要说出能让他离家出走的话来……这一出走到好，还这么凑巧地弄出个金基范来，害得自己都没机会跟他单独在一起……　

　　　郑允浩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看来，真得和母亲谈一谈。抬头看看表，觉得过了很长时间，其实没那么久，也许韩庚那顿饭还没吃完呢……如果那顿饭吃的很有情调的话……吃饭也就算了，可晚上……这件事可真让郑允浩不舒服到了极点，昨天晚上还跟他说着话、看着他躺在自己身边、感觉他把头枕在自己肩上，然后渐渐睡去……今天晚上……郑允浩真想再回那个酒店把他揪回来……
　

　3…2　

　　　宫廷内，皇后有些忧郁地面对着梅林先生，身边只有他们最信任的亲信随从和贴身女仆。外面天色已黑，这间温暖的起居室亮着橙色的灯光，以往这灯光会使海伦感到温暖，所以她喜欢这种颜色，然而现在，她却总是感到一丝寒意在房间内漫延。为驱散这种感觉，她特意叫女仆在房间内煮咖啡，这样大家都能随时喝到冒着热气的饮料。　

　　　“梅林先生，抱歉这么晚请您来，实在是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我想听听您的意见。”皇后终于开了口，语气依然十分镇静。　
　　　“我明白，陛下，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梅林先生坐在椅子上微微欠了欠身。　
　　　“关于约克大公的事，我们不是已经宣布关于此事的调查和取证由您负责吗？可是今天被限制在皇家林苑西苑的约克大公提出一定要见我一面，他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所以我就亲自去了一趟，结果……他果然是说出了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言论……”　

　　　“他对我们‘已经发现的证据’表示愤怒和置疑了？”　
　　　“当然，对于这一点，他一直非常不满——但是，他对我所说的，完全是另一回事。您听说过叫韩庚的人吗？”　
　　　“哦，是的，实际上……这次之所以我们不得不马上对他采取行动，就是因为他绑架了这个叫韩庚的人。”梅林心想，想必约克大公垂死挣扎，即使自己没什么指望了，那最好也得拉上一些陪葬的。　

　　　“原来如此。那么您知道韩庚的身份？”　
　　　“据说，他是金在中的表兄。”　
　　　“可是大公说，他是皇帝陛下的弟弟——是先皇与……一位女士所生的孩子。”海伦皇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梅林先生。　
　　　梅林先生沉默不语。　
　　　“大公还说，为确定此事，他特地做了ＤＮＡ检测，还说如果我们不相信可以再做一百次检测，或者——询问您或已经退休的卡特医生二十几年前发生过什么事……”　

　　　“是的，陛下，我曾经以为也许这件事以后我们都不用再提起了……大公也许已经对您说，先皇在婚前就与伍德夫人感情深厚，并且这种感情一直延续到先皇婚后……伍德夫人为先皇陛下孕有一子，也是因此匆匆嫁与皇室宗族伍德先生，并在此后生下一个男孩，还是我亲自为他做的洗礼，并违背礼法在当时就为他作了家族纹身，由于陛下的固执，此纹身并不是伍德先生家应有旁系族徽而皇室嫡亲族徽。伍德先生与金在中的父亲及原阿瑟菲尔德大公在波特大公叛乱中被诛连，后伍德夫人也去逝，那个孩子失踪，因为当时我们也忙于与叛军作战之事，也无暇顾及……后来几年我也曾派人去找过，可是毫无下落，我甚至一度以为那孩子也已经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