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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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绿色灯光熄灭，前面的另一扇门自动打开。
“请继续沿蓝色灯光指示方向前进……”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向四面好奇的张望着，在墙壁和门上的电子锁许多地方都可以看见清晰明亮的亚特兰蒂斯空中基地标志图案或文字。
当电梯停在第二十三层时，他们从电梯中走出来，看到正前方十字走廊尽头的环形走廊上站着两位身着军服的年轻人。
“欢迎各位到亚特兰蒂斯号，”前面的年轻人彬彬有礼地说，看军衔是个上士，并随身配枪。“在这里遇到普通商船可真是件令人惊讶的事。”
“我们也很惊讶，没想到在航线之外，竟然会有这样意外的地方。”金希澈回答，走过那些走廊和自动运行检查系统的房间时已经让他们感到惊叹，因为这可是近百年前的太空基地呢，而走到环形走廊和十字走廊、乘电梯下降到这里——这番景象更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他们情不自禁的叹息，除了技术之外财力也是个很大的问题，换作格兰德王国即使在今天也不可能建造这样一个太空站的……“感谢联盟允许我们降落，让我们这些平民亲眼看到如此令人惊讶的景象。”他也不得不照样说着官方语言。
“你们可是亚特兰蒂斯的第一批访客。”观测员微笑着说，心中暗想，除了我们之外——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才是第一批访客，不过，现在我们要以主人自居。
“非常荣幸。”金希澈回答。
“这是我们这里的临时指挥官，”观测员回头说，“韩庚上尉。”
“你好。”金希澈眉毛一挑把目光落在上士身后肩带上尉军章的年轻人身上。
“你好，欢迎参观。”韩庚微笑着说，微一侧身，“请跟我来。我们到休息厅去聊聊。”
“谢谢。”金希澈回答，跟在他身后，心里暗暗诧异，如此庞大的基地居然只是个上尉军衔的指挥官，而且如此年轻……漂亮，尽管金希澈深知自己的容貌是如何被人赞叹，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所谓美貌有些惊人，不是太夸张，也略微有点，而对方这个人笑容如同他的面部线条一样，分明是挺明显的，却给人整体一种非常柔和的感觉，一点也不突兀，不像夏天的烈日，却似冬天的暖阳。
韩庚走在最前面，他已经对这些走廊比较熟悉，并准确地在左手休息厅门前停下脚步——那里是一扇看似普通的玻璃门，当他们在门前停步时，自动打开，其实却也有着电子锁，只是暂时被屏蔽了。到这一层为止，与下面二十四层以下相比，属于公共区域，相对开放一些。
“请。”韩庚邀请客人们步入休息大厅。
这是一间长方形的大厅，装饰的更像一间简洁明亮的咖啡厅或快餐厅，房间中央整齐有序地摆放着两排餐桌和若干座椅，大厅的一头是浅灰色吧台，后面是依然摆放着各种饮料瓶的架子，尽管看些瓶子大多是空的，或者里面似乎是某种已经凝固的饮料。
几个人在一张桌子边坐下，“咖啡可以吗？”观测员问，几个人都点头：
“谢谢。”
“请稍候。”观测员转身走开。
“各位从佑星到银河系来进行商品贸易？”韩庚坐在桌边微笑着问。
“是的，我们从格兰德星来，在银河系几个国家进行了交易，没想到因为打仗，暂时海德堡交通区关闭了。”金希澈回答，有些好奇地瞄着这位指挥官，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对方眼神有些茫然，更有趣的是，这种茫然却使得他显得更加可爱和孩子气——真不像个军方指挥官啊。
“但是你们可以从林荫要塞返回佑星吧？”
“可是那样太绕远了，从那里进入佑星边境，再回到格兰德恐怕要多四五天的路程呢。”
“这也是，格兰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那个冰雪覆盖的美丽星球吧？”韩庚感兴趣地问，“有着古老的民族和文化，最主要的本地民族崇拜月亮？”
“是的，我们以月神为宗教符号。”金希澈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银河联盟的军官也对他们格兰德星这样一个佑星系内微不足道的小国家有所了解。
“可是我一直不解啊，月球分明处于银河系，为什么佑星系的格兰德国家民族会崇拜月亮呢？”韩庚的好奇心大发。
“这是我国的古老事迹，”金希澈看出对方一副好奇的样子，这些无关重要的古老传统也能引起一个军官的兴趣？“我们星球因为本身资源稀缺，而又处于太空偏远位置，所以在古代时常终年冰雪覆盖，为了获得能源，维持人民生存，国家的统治者不得不经常外出亲自寻找和带回能源……就传说，在非常古老的年代，有位国王带着一些人出去贩运能源矿产，但却遇到了太空风暴，被风暴扫入了银河系，当时对银河系的太空地图也不太了解，而且商船机械又受到损坏，于是他们就像太空垃圾一样飘浮在不知何处的茫茫太空中……过了好几天都未曾遇到任何其他人，当他们就要绝望，以为从此往后都无法再回到祖国时，一个大臣突然注意到已经失灵的罗盘又开始动转……原来当时的罗盘在失去机械动力后，仍可以因引力原因而指引方向，当时他们恰巧飘流到了月球附近，于由月球引力的原因，罗盘重新开始工作，他们再次根据罗盘用手工方法测定了自己的坐标和方位，这才发现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个有人居住的星球，只是因为他们的扫描系统被损坏所以无法找到，那个星球在他们的右侧方，如果他们不知道，就会在一天之后从它身边飘流而过……”
“哦，所以这样，你们国家的先辈就得到了救助？”韩庚兴致勃勃地说，“真是一个很好的传说……可是在银河联盟的有关书籍中，我竟然没有看到呢，这样的事就算有传闻的成分，也应该写到书里去啊，具有传奇色彩！”
“没想到中尉对这些故事这么有兴趣。”金希澈回答，这样的军人倒是挺少见，在他印象里专业的军人好象都是非常现实的人。
“当然了，这也是文化的组成部分，人类文明得以不断沿续，文化是最重要的成分之一……”
“咖啡，请各位品尝下，这是银河联盟军队的供给咖啡。”观测员将摆放着七个杯子的托盘放在他们面前的桌上。
“关于亚特兰蒂斯号，我们也有所耳闻，听说它都失踪近百年了，你们联盟是怎么找到它的？”金希澈旁边一个穿着西装的人好奇地询问。
“噢，这对我们来说，也完全是个偶然。”韩庚笑着回答，“既然失踪如此之久，当年许多国家也都找过可是毫无发现，所以我们发现它也是非常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呢。”
“看起来，你们也是刚发现它不久？哦，我的意思是，它真是个庞然大物，要重新控制运转起来，一定不容易吧？”
“是的，有些设备有所损坏，毕竟它已经太空未知空间飘流很久了呢。不过一些主要设备我们已经对它进行了恢复。有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尚未查清当年的失踪之谜，所以在主体未经探查的部位可能仍存在未知危险，所以各位恐怕也不能参观过多的地方了——但是各位说要在这里休息一下是没有问题的，这一层空间是安全的，并且有许多房间可供休息……只是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是些普通食物，希望不要太介意。”韩庚微笑着说。
“哦，看到这个大家伙已经令人很兴奋了，但愿我们并未给你们添麻烦，食物方便就可以了，非常感谢。”另一个人相当礼貌地回答。“我们只是对它非常好奇，不知道能不能参观下这一层其它地方？您说这一层是安全的？”
“开放区域都可以，只有资料库和档案室，我们认为在没经过军方检查之前不方便参观，其它一些生活区都没什么问题，让上士带你们四处走走吧。”韩庚起身回答。
“谢谢。”金希澈也站起身，微微一笑，并伸出手，然而他发现对方并没有回应。
“哦，抱歉，”观测员不得不说，“上尉眼睛失明。”
这回让金希澈更感到异常惊讶了。
３－２
在韩庚等人“流落”到亚特兰蒂斯号上第三天，他们在这个地方接待了同样万分偶然发现了这里的格兰德星的几个半真半假的“商人”。从根本上讲，金希澈分明是王位继承人，但是从现实上来看，他们又确实是前来进行贸易活动的生意人。所以金希澈对隐瞒自己的身份并不觉得任何不妥，反而他倒觉得对方颇为不妥——这么庞大而宝贵的人造空间，最高军衔的负责人竟然只是个上尉，而这上尉外表看起来似乎略为缺乏身为军人、特别是高级官员的凌人之势，尤其他还是个双目失明者！
真不知道银河联盟是怎么想的……要不是这些年来金希澈也知道银河联盟军队在太空中一直占据英勇善战的名头，他真要怀疑银河联盟是不是太和平导致军方已经懈怠到以文官充当军人的地步了。从韩庚对文化的热忱，金希澈感觉到他似乎不适宜作为一个军人，特别是不适宜当什么指挥官——或者作个文化官员、外交使节之类的，也许更合适？
在韩庚领着金希澈参观时，向他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将近一百年前的文化风格时，他就纳闷地问，从这些装饰上能看出当时的文化趋势？而不是当时的军用技术吗？
韩庚微笑而面露容忍之色，似乎对他的无知态度表示包容之情，然后回答：军事技术是一方面，但是您不是来参观的吗？这里虽然是军方开发的基地，但是在建筑风格和室内装饰方面仍显露出当时的文化流行趋势——
金希澈还没来得及继续对他作为军人这种特殊兴趣表示困惑时，韩庚接下来一句话，就把他剩余的想法都扼杀在摇篮里了。韩庚又说了一句：
假如您对军事技术更感兴趣的话，您就不像个普通商人，反而让人怀疑是个军方间谍了呢……
于是金希澈只好打住话头，实际上他确实是对技术和能源问题更为关心，而不是什么室内装饰的风格，但是……不知道对方这么说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并不了解对真实驻军情况，不想冒然开罪这位军职相当……高的指挥官。
然而，韩庚没听见他回话，反而乐起来，说：金先生，我知道您在想什么——大概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当个军人吧？特别是不适合当如此庞大基地的负责人？也许你觉得我更适合去搞些文化工作？
呃，你怎么知道的？金希澈应付的回话，尽管他确实是这么想。
呵呵，其实我也经常这样想，也许我会当个不错的图书馆管理员或文化古迹导游……韩庚颇有自知之明地说，顿了顿又说：如果有机会，我倒很想去你们国家参观呢，古老的文明和民族，一定有非常珍贵的令人尊敬的文化……
那为何成为一个军人？金希澈按捺不住脱口而出，他其实有些郁闷，这真是个奇怪的人。
因为心血来潮——只是很久没见到哥哥了，特别想念，而他是个军人，很难见到，所以我也去了军校，为了能见到他。韩庚非常诚恳地回答。
尽管金希澈开始听到这些有些怀疑，然而对方的神情和语气似乎又不像是随口骗人，他那双虽然看不见却依然明亮而美丽的眼睛，谁看到都觉得那么单纯……
“你在盯着我看吗？”韩庚忽然问，然后笑笑，“我没有骗你啊，这是真的，后来哥也说我太孩子气了，可那时候我还真没想那么多。在军校里能学到很多东西，我也挺喜欢的，所以就……不过，说实话，我确实不太喜欢打仗呢。”
“我知道了，我相信。”金希澈转开目光。
“你知道吗，我有种特别的感觉，”韩庚思索着说，面向金希澈，“虽然您很有礼貌，不过我却感觉您骨子里个高傲的人，而且行为举止有种贵族气息，正好您也是来自帝制国家……此外，您的随从虽然可能是您在商务中雇佣的工作人员，但是他们给我的感觉……对您的态度似乎更像是家臣一样……”
金希澈停下脚步，再次盯着韩庚，这倒底是个什么人，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却心如明镜。看来是自己小看了他，“还有什么吗？”金希澈故用戏谑的口气问，装作开玩笑被猜中的样子。
“哦，还有就是，我觉得您是个很漂亮的人呢……”韩庚扶着拦杆继续向前走着。
要不是在韩庚陪他们共进晚餐时的行为举止明显地表现出他确实双目失明，每当走到大门前伸手去右手摸索电子锁的动作也体现出盲人的症状，金希澈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假装的了。可是假装失明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金希澈快步跟上几步，无声而缓慢的伸出手去在韩庚面前晃动，韩庚的眼睛毫无反应，但是他的动作仍略微停滞了一下，下意识地侧耳听了一下，金希澈判断这是只因为敏感而作出的反应，看来他不像是假装失明。
“假如你猜错了呢？”金希澈语气轻松地说，其实他心里并不轻松，他觉得这个看起来挺天真的人，真是令人不解，“难道从声音能听出来相貌如何？我声音好听吗？”
“哦，不完全是这样，这是种难以说清楚的感觉而已，”韩庚笑了笑，“也许失明的人感觉就更灵敏了？不过也很可能猜错……但是，到底是对是错，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一会儿可以去问问我的上士！”韩庚眨眨眼睛，尽管他看不见，不过他乐于有这种方式来传达轻松愉快的气氛。
当韩庚带金希澈来到天文观测室时，金希澈真的感到一种震撼的感觉。站在门口就情不自禁地发呆着，停下了脚步，仿佛此时人正处于太空的中心，四周茫然只是无尽的空间……
“这里好吗？我很喜欢这里，”韩庚轻声说，仿佛声音也会飘落在太空间。“到中间去，那就是令人敬畏的无际空间……”他伸出手摸到金希澈的袖子，然后手指下滑，落在金希澈细长的手指上，“跟我来。”他拉着他的手，轻声说着，另一只手摸索着悬空通道的栏杆向前走。
在手指间传来的温暖触感惊醒了发愣中的金希澈时，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再抬起头来，看着拖着他的手向前走的韩庚，一切在对方看来似乎那么自然，于是他也没有太过迟疑，任由他牵着手，跟他一起走到通道的中间。
这是条悬在半空中的通道，它的四周是圆形的无缝大屏幕，投射的全部是基地外围摄像机即时捕捉到的太空四周景象，在他们的头顶、脚下、前后左右，都是黑色茫然无边无际的太空景象，可以看到附近或远处飘过的太空垃圾，遥远的星星一般的星体，和散发着淡淡白光的星云带……
在这广阔的太空中，人显得如此渺小，而此时，站在太空中，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并且身边无所依托，就这样独自存在于太空之中。
两个人并肩站在悬空通道的中央，手拉手安静地站了许久，谁都没说话。似乎一张嘴，那语言就会像太空微粒一样飘散在空间。
过了好一会儿，韩庚才轻声说：“很漂亮是不是？可是我看不见。但是在我心里，一定是很漂亮的……很广阔的，令人心生敬畏的空间，是吗？”
在基地里休息了一个晚上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