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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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开口便听出来了。”　

　　　“韩庚确实是很聪明的人。”　

　　　“有些太聪明的人，就过于喜欢显示自己的聪明，而韩庚的聪明之处还在于他会在必要的时候、在他认为不必太聪明的时候，有意糊涂，呵呵，实在是个有趣的孩子……”　

　　　“您很喜欢他吧？”　

　　　“奎贤，你喜欢他吗？”　


　　　“嗯，我承认，韩庚是很让人喜欢的。我感觉大多数人都会喜欢他的，从公卿贵族至黎民百姓。”　

　　　“他若为君主，必为民众所拥戴。”　

　　　“可是他不想继承王位啊？您劝说他了吗？”　

　　　“是的，我又跟他讨论了一下身为国民的责任，尤其是一个并非普通的国民。我们是从一本古老的著作《国家的荣誉》来间接讨论的，他确实读过很多书，像他那样引经据典，不是现代的年轻人容易做到的……其实对于国家和民族及百姓的责任，他都明白而理解，甚至可以说是赞同的，即尽自己之力为之效劳，看到国家的发展和稳定，人民生活的和平和富足……他的问题在于，为什么这样的事会落在他身上，而不是别人？”　


　　　“他偏偏是被选中的那一个。”赵奎贤也心中感叹真是难以预料。　

　　　“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些问题，郑允浩性格坚定，不容易为他人所动，如果他执意不接受我们安排的互利局面，而拒绝联姻，那么我们必须有第二种应对方式。”　

　　　“可是，他即不愿意听从皇帝的指令，也不会甘愿伏首于继位的女王，那他就会臣服于亲近有余而威严不足的韩庚吗？”　

　　　“如果他和韩庚是萍水相逢，或者他看待韩庚与皇帝或公主一样，那还真是……”　

　　　“如果是那样，即使韩庚同意继承王位，对局势也没有什么太有利的好转——但是，从我们目前的观察来看，他对待韩庚的态度好象相当好，至少远胜于他对公主或皇室其他成员……但是，他尚不知韩庚的身份，如果他知道了……”　

　　　“这件事，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2…1　

　　　又来到医院，闻到那种消毒水味道，韩庚还是情不自禁皱了皱眉，特别是这间克伦尔大医院，上次他被绑架的时候就已经来过，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里比海德堡医院的气味要浓？或许是心理作用吧，他对自己说。　

　　　他们坐在外间休息室，金在中随着医院的大夫一同走进内间检查室，与远路来的医生做事前的交流和沟通。　
　　　休息室里很安静，几乎能听到墙上的钟表针移动的声音。韩庚不由自主还是有些不安和紧张，感觉到郑允浩在自己身边坐下来，下意识地便伸出手过去，准确无误地抓到对方的手。　
　　　郑允浩反手将韩庚的手握住，“紧张吗？还是觉得消毒水味道太重了？”他柔声问。　
　　　“嗯……有一点……紧张……医院的味道……也很重。”韩庚不安地回答，往他身上靠了靠，这些动作全是不经意间做出，此时他早就忘了其他的事情。　

　　　“不要紧，很快就会检查完的，这位医生很专业的……如果手术需要住院的话，我们找一间通风好的房间，外面有梅树的好吗？”郑允浩伸出一只手臂去搂住他的腰，“你不知道吧，医院后面有一块地方种着梅花，现在这时节正开花呢，清冷的香气，很好闻……”　
　　　“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韩庚顿时来了兴趣，“为什么上次你没告诉我？”　
　　　“呵呵，上次很匆忙嘛，你一直嚷着要回家住……”让他几乎靠在自己怀里，郑允浩喜欢这种感觉，鼻尖闻到他发间淡淡的绿茶洗发水清香。这些天他都没有能如此亲近他。　

　　　“那我要去看看……”　
　　　“噢，”郑允浩连忙抱住，“你是来检查的……至少也得检查完了再去啊？”这人，怎么听一出是一出？　
　　　“……”韩庚的思想转移回来，又皱起眉，“检查……”　
　　　“放心吧，那位医生是非常有经验的。”　
　　　“……我不是怀疑他的水平……”韩庚发愁着，“我是怕……万一……那要是……如果……唉……”　
　　　“什么万一、要是、如果？”郑允浩虽然也有些紧张，但是看到他这副模样，仍情不自禁露出微笑，“就算真的有什么万一、要是、如果，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会陪你的，就算老到不能再老……”　

　　　韩庚听见郑允浩这句话，垂下了眼睛，微微有些出神。可以吗？本来我曾经以为可以的。　

　　　“庚？”金在中从那扇门中走出来，走到他身边，伸手把他挽起来：“现在都准备好了，以前检查的资料医生也看过了，现在他要跟你谈谈，你准备好了吗？”　
　　　“嗯。”韩庚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进去看医生。”　
　　　看着韩庚被一位护士接进去，金在中郑允浩等人留在外间等待。　

　　　韩庚被护士安置在椅子中，然后听见对面一个颇为和蔼地声音说道：“韩庚？呵呵，别紧张，其实咱们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复杂的检查，因为那些资料都已经很详细很完备了，我已经看过了——我们现在只是从外部表象看看，然后你跟我说说受伤时的情景好吗？”　
　　　“好的医生。”韩庚回答。　
　　　“我姓金，你可以叫我金大夫……让我来看看……”　
　　　医生俯身过来观察他的眼睛。韩庚老老实实地一动不敢动。　

　　　“呵呵，好了，别太紧张……”　
　　　感觉医生离开身边坐回座位上去，韩庚松了口气，奇怪的嗅觉让他感到某种熟悉的味道，他情不自禁向左侧歪了歪头。有什么人在那里？　
　　　“希澈，你怎么看？”医生忽然问。　
　　　“资料我也都看过了，我认为应当尽快安排手术，不宜拖延，否则受损神经会渐渐老化坏死。”一个韩庚熟悉的声音回答。

　　　郑允浩和金在中等人在外间等的心焦，终于等到内间门开，人走出来，他们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迎上去，却看见韩庚似乎脸色不错，看起来心情也挺好——莫非医生的答复令人高兴？　
　　　金在中抢先一步来到韩庚面前：“庚，怎么样？”关切地问，以至于根本没顾上注意其他。　
　　　“哦……不怎么样，”韩庚的思维其实在别的事情上，听见金在中这焦急地询问才回过神来，回想了一下，“大夫说，应该早点做手术。”　
　　　“就这样吗？”金在中纳闷地问。　
　　　“是啊，他没说什么别的——对了，在中，希澈来了！你认识他？他说认识你的！呵呵，我说我怎么一进去就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在旁边，原来是希澈！他是金大夫的学生和助手，真是很厉害啊。所以这次也可以克伦尔多呆些天了，　是不是，希澈？”韩庚歪头问，他确实很高兴在这里遇到金希澈，他原本就对他印象不错，何况他是个喜欢朋友的人。　

　　　“……”金在中这才把目光转向金希澈，虽然刚来的时候他就有点惊讶地看到了金希澈，并且两人也客气地打了招呼，只是当时他全部心思都在韩庚的眼睛上也没多问，只是听金医生说金希澈是他的助手——只是身为帝位继承人的王子，居然给个医生当助手大老远的跑来给个普通病人诊病，这事未免有点夸张，可金在中也没多问……这时候，他才注意到金希澈拉着韩庚的手，也许是临时担任下护士的职务，可是……“我们——以前是认识，”金在中说着，微微眯起眼睛微笑，嘴里跟韩庚说着：“你说的不错，金先生可是不简单的人……”眼神却看着金希澈，不免流露出一种令人玩味的意味。　

　　金希澈自然看得明白，嘴角也勾起一抹微笑，“这种手术过于精细，所以老师带了我们来做助手，我对克伦尔帝国如日中天、人才辈出的威名也是非常景仰，早就想来见识见识——其实，仅是少将和上将就令我对此深信不疑了。”　

　　　“殿下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只不过是些普通朝臣，能得贵国王室的青睐非常惭愧。”金在中回答，心想以前虽然见过但到底接触不多，上次月神基地一战中倒只是觉得他相貌惊人而已，如今看来也不是个善茬啊。　
　　　“嗯？”韩庚不解地插了一句，“什么王室？什么殿下？”　
　　　“庚不知道吗，金希澈先生是格兰德星的王位继承人。”顺手将韩庚从对方手里拉过来。　
　　　“……”韩庚倒很想表情夸张地去打量金希澈一番，可惜他眼睛现在还看不见，这道手续可以免了。“看来我的推测没错啊……”　

　　　“殿下如此谦逊好学，真是令人敬佩。”郑允浩淡淡地说，他早就看到了韩庚出来时与金希澈手拉手。　
　　　“阁下的博学多才，才是尽人皆知。”金希澈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郑允浩对自己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上次在亚特兰蒂斯上就是如此。自己国家好象与克伦尔自从共建月神基地以来，外交关系还不错啊，似乎并没有在任何方面开罪于他。　
　　　“我说希澈——唔，殿下……”韩庚不太习惯地开口。　
　　　“不必，叫我希澈就很好，我们那种蜗居小国，王室与平民也没什么差距，尤其到了克伦尔这样强大的帝国，就更不堪一提了。”金希澈微笑着回答。“再说我很喜欢你叫我希澈啊。”　
　　　
　　　“呵呵，我也喜欢这样——我说希澈学过医的吧，允浩不信，还说这样的话他也学过医——你看希澈的老师是著名的专科医生，所以希澈也是真正的学过医。允浩就根本是瞎说，要不就是真的兽医……”韩庚自得其乐地说，反正也看不见郑允浩发青的脸色。　
　　　“我只是学了一些皮毛而已。”金希澈笑着说。　
　　　“殿下也不用太谦虚了，我们韩庚的眼睛还要多劳驾你。”　
　　　“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他，就算不是病人，是朋友的话，也应该啊。”金希澈回答，忽然对自己先前的疑问有了一些眉目……对于郑允浩的不满，金希澈看出了某些端倪。但是他可不想因为对方是大国的掌权人物就退避三舍。　

　　　“希澈，我们到病房去吧？”韩庚又伸出手去拉金希澈的袖子，“你刚才说跟我讲讲格兰德的事呢？对了，我刚听说医院里有的病房外面有梅花，你知道吗？跟护士姐姐说一下，要她带我们去那个房间好不好？”　
　　　“好啊，我带你去……”　

　　　看着两人说说笑笑擦肩而过，金在中莫名其妙地发了下呆，然后看了一眼脸色很不好的郑允浩：“你说这两人——怎么那么熟？”
　

　2…2　


　　　让韩庚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坐好，金希澈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象，不禁也暗自赞叹，果然是克伦尔帝国，医院的花园也玲珑有致，并且建筑风格带有一种复古的意味，与窗外那几棵正在开放的梅树相得益彰，虽然格兰德星终年天气寒冷，但正因气温过低，而且多年积雪，几乎几年也难得回升温度给植物以缓冲期，所以连梅树这样耐寒的植物也难以开放。他转头问：“要不要开一会儿窗？”他只是觉得那些白色的梅花应有浸人心脾的清香，却不知道这正合韩庚心意，因为他不喜欢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好啊，”韩庚用力点头，使劲睁着看不见的眼睛，“外面真的有梅花吗？真正的开花的梅树？”　

　　　“是的，真正的梅花，像雪一样白。”金希澈打开窗子，果然不出所料，一缕幽香飘入室内。　

　　　“真的是……”韩庚吸着鼻子，“果然是梅花的香气……克伦尔简直无所不有，太令人惊叹了……”　

　　　“这个星球，确实令人惊叹。”金希澈完全同意，“谁能想到在一所医院的花园里也有这样古老而难得的植物……”　

　　　“嗯，要不是……”韩庚下意识地回了下头，并没有感觉到那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他们……没有来吗？”　


　　　“他们？你说少将他们？好象到医生那里去了。”金希澈在旁边另一个沙发里坐下，看看韩庚，“我听说原来金在中少将是你的表兄弟？”　

　　　“是啊。虽然他是我弟弟，不过成天管着我，就像是我哥一样。”韩庚笑笑回答。　

　　　“那郑允浩阁下呢？”　

　　　“哦……是我们的朋友。”　

　　　　

　　　虽然只是语气间那么一瞬间的犹豫，金希澈却敏锐地看到了韩庚似乎很复杂的心情，他一笑转移了话题：“今天晚上我就跟老师一起研究手术方案，尽快安排手术，别担心，老师作过几例这样的手术，他亲自主刀都很成功的。克伦尔是个很漂亮的地方，我以前虽然来过但几乎没去过什么地方，你一定比较熟悉吧？等你眼睛好了，带我去观光下？”　

　　　“好啊，”韩庚顿时来了兴趣，“我告诉你，有几个地方是一定要去的，虽然它们不一定是最有名的旅游景点，但是我觉得非常有特色非常有意义，比如……”　


　　　当金在中等人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两人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笑容满面，谈得是兴高采烈，似乎早把别的事抛在脑后。　


　　　当天韩庚就住进了医院，以便作好手术前的准备。金在中和郑允浩虽然想在医院里照顾，但是以他们的身份似乎不宜整晚都呆在医院里，而且韩庚也一直在催促他们离开，本来以克伦尔医院的水准，把韩庚独自留在这里也没什么问题，但是……鉴于那位以医生助手名义堂而皇之出现在病房里的金希澈，金在中和郑允浩互相看了一眼便不言而喻地了解了彼此的想法，于是非常坚定地把朴有天留下来照看——　


　　　在他们走出病房的一瞬，韩庚嘟囔了一句：“什么照看，根本是看管……”　

　　　金希澈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噢，没什么，他们就是怕我惹祸。”　

　　　“怎么会？”金希澈更纳闷了，看上去韩庚似乎像是比较安静的人，并且眼睛又失明了，能惹什么祸？在亚特兰蒂斯接触时，他甚至觉得韩庚颇有主见，是个独立自主、并且能妥善指挥和安排部下的上尉军官。　

　　　“呵呵，你不了解，李特哥早就跟在中说了，他说我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动不动就要出状况的……在海德堡的时候，没少被李特哥关禁闭，在这里虽然不用，可就是走到哪儿都会被跟到哪儿，不是有天就是昌珉……都快成连体了……”　


　　　“是他们太关心你吧。”金希澈回答，仍然想像不出看起来相当安静而乖巧的韩庚能惹出什么祸来。　

　　　“有个名人不是说过，过分关心也让人觉得是受罪啊——”韩庚愁眉苦脸地说。　

　　　“哪个名人说过？”朴有天送走金在中等人返回房间时正好听见这一句，“我怎么没听说过？”　

　　　“……人类历史这么漫长，名人那么多，你没听说过也正常……”　

　　　“那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　

　　　“……说了人类历史太漫长，名人又太多，所以……我也记不清了……”　


　　　朴有天笑了笑，拉过椅子来坐在韩庚身边，“开着窗子冷不冷？手术前可不能感冒了。”说着替他拉拉大衣的领子，“咱们开会窗就关上吧，天快黑了，气温正在下降……刚才我在外边和允浩阁下商量了，给你订了曼哈顿餐馆的红烧牛肉配西芹套餐，要黑胡椒的调料，你不是喜欢吃吗？问过医生，他说吃那个没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