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状师 作者:乙沫(晋江vip2013-12-16完结)-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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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山前」·六
一晃过了数日,车瑶的生活又重归了风平浪静。
来到京城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自从解决掉石家那桩案子,她便一直觉得自己在无所事事。无奈她是有心出去拼一拼,邱逸却叫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不知独自去调查了什么。
于是她每天要做的事,除了帮着初菱洗菜打扫,便是百无聊赖地等着邱逸回来。
其实从那次雨夜过后她便开始注意到,身边的刺客莫名其妙消失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似的,就那样没了踪影。
暴风雨前的日子总是很平静,这是前人的教训,因此她也没傻到一切会就这么过去,只是以后会发生什么,她的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此刻她正坐在院子里帮初菱择菜,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沉思,举着个菜叶子苦思冥想,纳闷道:“你说,那些人……怎么就突然不来了呢?”
初菱惊恐地望着她。
“我脑子没坏。”车瑶咂了咂嘴,“我是说,我们连这些人的身份都不知晓,突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不是太蹊跷了么?”
初菱的神色舒缓起来,耸耸肩道:“你和安叔从没告诉过我,你们究竟是欠了谁家的高利贷。”
车瑶眨了眨眼睛:“……高利贷?”
“对啊,”初菱点头,目光清澈明亮,“先前在家里的时候,灶王爷经常光顾,一夜过后家里便会多一些东西,从鸡蛋到青菜最后连床都有了,我们家何时这么有钱了?”
车瑶略略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实话是,她到现在也不知该怎么与初菱解释邱逸的问题,亦不知关于刺客行刺的缘由是否该告诉她,只是没有料到她会往这方面去想。
初菱从小到大都拥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能耐,往往能一本正经地说出呛死人的话,这一点车瑶是从小领教到大的,却未得其精髓,是以不由觉得她实则不太适合做状师。
见她不说话了,初菱也未再多问,只是低头又洗起了菜,搓到一半忽然止住了动作,抬头道:“上次你与我说,汤员外有问题,你说他会不会在这菜里面下毒啊?”
车瑶听后一愣,却是摇着头道:“我想不会。”
“为什么啊?”
“我们要是真的死在这里,邱逸必定会追查下去,届时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的是谁?”
初菱不假思索道:“汤员外。”
“那便是了。”车瑶漫不经心道,“要死还得分地点,若是被亡命之徒给杀了还能叫意外,可是下毒死的却不是那么好……”
提到“下毒”二字,她猛然想起了前不久发生的太医院投毒一案。
据邱寄明所言,此案虽是发生在两名小宫女之间,但不仅是牵扯到了四年前孙文菁一案,甚至与约二十年前瑞王之死有所关联,复杂程度不是她所能想。
身在皇宫,身边的宫女大概多的叫不出名儿来,可皇帝却钦点邱太傅微服调查此案,足见此事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然而毕竟是宫里面的事,她坐在这么间小院子里,离皇城有十万八千里,就算想破头颅也不一定想的出来。
车瑶甩了甩脑袋,瞧着初菱端着菜盆走向屋后,正准备起身,眼前却忽然现出一个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她。她不禁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孩子是段晗,按理说应该早已被送回了姑姑家,怎会是突然出现在这里?
转头一望,来人果然是邱逸与段铭珂。
“哈哈,车丫头,小晗吓着你了吧。”段铭珂笑着拉过女儿,“最近小晗的姑姑要出远门,她死活不愿意去,我只好又将她接回来了。”
段晗被他这么拽着,不挣扎也不反抗,只是紧紧抱着手里的瓷娃娃,懵懂地望着周围,又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直直盯着自己的鞋子。
听到他们的声音,初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眯眯道:“段大人,邱大人,你们来啦。”她转头望向在旁边自娱自乐的段晗,不由更加高兴,牵着小女孩的手问:“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段晗抬眼望了望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像听不懂似的,只是跟着她徐徐走向外边。
车瑶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心中却是愈发古怪起来。她之前就注意到过,段晗的话很少,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有时有抗拒有时又没有,不知道究竟在思考着什么。
她曾听段铭珂提到过,段晗的姑姑是尚书夫人,在学习方面都是请专门的老师来教的,因此从没去过学堂。她想着段铭珂看起来这般缺心眼,尤其在邱逸身边时总喜欢活跃气氛,没理由会生出这么个小小年纪就不爱笑的姑娘,每天只知道抱着自己的瓷娃娃。
也许是捕捉到她神色中的异样,段铭珂难得收起笑容,摊开手,有些无奈道:“小晗这性子,怪我。”他顿了顿,不禁苦笑,“她姑姑家里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不大喜欢她,那时我也时常见不到她的面,哪知后来就变成了这个孤僻的样子。”
车瑶悟了一悟,“那你怎不将她接回来?”
段家现在的那间破房子……他还真住的下去。
“我不晓得怎么带孩子,接她回来也不妥。”段铭珂含笑说着,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异样的色彩,“而且,之前的房子我也卖掉了,免得瞧着伤心。”
虽是如此说,他的脸上仍是挂着笑容的,仿佛真的早已不在意。车瑶闷声望了他一会儿,适才想起了正事,忙问:“你们今天来此……有何要事?”
她目光微动,不经意地朝邱逸那边瞟了一眼,本是期待他会与她说些“久别重逢”之类的话——尽管只有几天时间——却闻对方一本正经道:“那个图案调查出来了,你记的不错,那是一条螣蛇。”
“……螣蛇?”车瑶惑然道,“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带在身上?”
“现在能查到的东西不多,只知道这是个与朝中人有来往的杀手组织,成员的身上往往都能找到这个图案,不过也只是一个标记罢了,没什么实质作用。”他有些泄气的摇摇头,“因此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雇他们来的。”
果然是一无所获,车瑶不由叹道:“会是汤员外么?”
“应当不会,不过——”邱逸道,“汤员外必定知晓内情。”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来,车瑶不禁皱着眉,托着下巴道:“你说,我们要是把他铐起来盘问,怎么样?”
“……”
邱逸咳了咳,“你清醒一点,好歹是朝廷命官。”
他说着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似乎已经发展成了习惯。可自从那天过后,车瑶却愈发敏感起来,对于他的一切动作都莫名倍感不适。察觉到她的脸颊在逐渐升温,邱逸的动作一时僵了,而段铭珂也识趣地坏笑了一下,转身走进了树林之中。
自从那夜以来,他们便没有像这般独处过了。车瑶虽是期待着他能更加主动一些,却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听什么,而她亦不知,邱逸这边也是苦恼得焦头烂额。
自小照顾病弱的母亲,随后就跟着廖敬之东跑西跑,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却是回到了平安镇中,整日与衙门里的一群男人为伴;是以,段铭珂的猜测,的的确确戳中了他的痛处。
虽是个成过亲的师兄,但这段姻缘对于一个如此粗心眼的男人来说,就好似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也就是说——邱逸的身边连个参考都没有。
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放下,从袖子里取出什么东西来,递过去道:“给你。”
车瑶低着脑袋一看,只见这是一支做工精致的蝴蝶簪,紫白相映,仿佛是冬雪中盛开的梅,额外好看。
“这是……送给我的?”
邱逸默默点头,伸手想将簪子给她戴上,指尖却不经意地蹭过她的脸颊。秋意渐浓,疏风乍起,她的发丝也在随风舞动,好似与他一道静止在一幅画中,点着一朵朵水墨梨花。
“我在街上看到的,很喜欢所以就买了。”他抿了抿唇,淡淡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待你好。”
车瑶心中一怔,适才明白过来,他那般不冷不热,并非是不爱搭理她,只是不晓得该如何让她开心罢了。他们之间缺少的,并非什么海枯石烂的誓言,不过是因他实在不擅表达,以至于她从未看透他心中所想。
不禁露出了释然的笑意,车瑶没好气地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取出一个大红锦囊递给他,“这个给你,不会再拒绝我了吧?”
低头一看,她手里的正是七夕那日求来的姻缘符,喜庆的色泽呈在她白皙的手心,显得明亮夺目。
他怔然接过她递来的东西,动作却极为缓慢,仿佛那是有千斤重。沉了许久,才问:“你知道这个东西代表了什么么?”
“我自然知晓。”她狡黠一笑,心中像大石落地,却忽闻一阵犬吠直刺双耳,像是从不远处传来,正是方才初菱带着段晗离开的地方。
她记得初菱将小黄也给捎去了外边,或许是觉得有一只动物在会让段晗不那么生怯,可小黄这样撕心裂肺的叫声,她也只在每逢家中遇到刺客时听到过。
车瑶心中一紧,忙不迭朝中声源处追了出去,却见段晗一路小跑奔了回来,圆圆的脸蛋上终于不再是无悲无喜,而是惊恐道:“初、初……”
她说话断断续续,听得车瑶更加急了,“初菱怎么了?”
“有疯子……”段晗含糊不清地阐述着,倒是邱逸霍然意识到了什么,疾步出了树林,向着城内方向奔了过去。
此地被树林环绕,看不见远方之景,可小黄的叫声却是清晰地贯入她的耳中。车瑶咬着唇,想她们不过离去一刻不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而在屋子里午睡的安叔也走了出来,惊道:“到底怎么了?”
车瑶无暇解释,仓促将段晗交给安叔,随即转身追着邱逸冲了过去。
红枫林中风紧一阵疏一阵,地上的树叶随着她奔跑的步伐发出“沙沙”的声响,好在离此地不远,她赶到之时,只见初菱正颓然坐在地上抱着小黄,段铭珂执剑立在边上,而先她一步来到的邱逸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茫然地望着地上的初菱,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车瑶奔过去一细细打量一番,只见初菱的眼睛一直垂着,在她身上寻不见任何伤口,唯独右臂上的袖子不知为何裂开了一条大口子,像是被撕扯开的一样。
她心中大惊,忙不迭用手罩住,脸色煞白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轻薄了?怎么会……”
“我没事。”初菱抬起眼打断了她的话,眸中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疑惑,也不在乎裂开一条缝的袖子,直直地盯着她,“没有人轻薄我,只是有个疯子罢了。”
车瑶听不懂她所言,半信半疑,却忽然被她抓住了手,闻她又道:“阿瑶,你老实告诉我,那些刺客到底是哪里来的?”
心中霍然一窒,车瑶抬头瞧了段铭珂与邱逸一眼,扶着初菱往回走:“先回去再说吧。”
初菱几乎是被她拖着走,眸中的疑惑不减,闭上眼忽然道:
“郡主……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修了一下前面的BUG,到时候继续修
感谢愚人娱己妹纸提出的TUT
☆、「雨山前」·七
不知为何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车瑶心里一个怔忪,却还是一言不发地将她扶回了房间里。难得的是,一向活泼好动的初菱此刻也只是乖乖地坐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注视着她,安静地等待着答案。
邱逸与段铭珂早早被车瑶撵去了屋外,她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水红裙子让初菱换上,穿好后听得外面有人敲门,才知是段晗抱着娃娃站在屋外,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却是担忧道:“初菱姐姐怎么啦?”
车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将段晗拉进屋来,不多时邱逸与段铭珂也出现在了门口。她手里握着初菱换下的衣服,望着袖子上裂开的那道口子,不免咬着唇道:“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菱展露微笑,目光中还是凝着惑然,一边摸着段晗的头一边道:“刚才我带小晗去外边玩,走着走着忽然遇到一个陌生男人,问我手臂上有没有胎记。我觉得他疯了,谁知道他掷了个飞刀来就把我的袖子给弄坏了,还说什么‘原来不是郡主啊……’。再后来……段大人就出来把那人打跑了。”
“打跑了?”沉在一旁的邱逸忽然莫名其妙地低声重复了一遍,望了望对面的段铭珂。
车瑶蹙了蹙眉,仔细一瞧,那袖子上的裂痕的确不像是被撕扯开的,应该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给割开,顿时松了一口气。一抬眼,却发觉初菱正直勾勾地盯着她,指着自己右臂上靠近肩部的一个位置:“阿瑶,我和你一起洗过澡,我记得你这里有个胎记对吧,那人说的郡主……是怎么回事?”
听罢,车瑶心中怔了一怔,侧首望着门外面色苍白的安叔,终是叹了口气:“安叔,你果然是……瞒了这件事罢?”
她虽说的模棱两可,安叔却是听得明白,默然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
事到如今确实已经无法再瞒下去。初菱虽是小孩脾气,但毕竟不傻,凡事总能看出些什么来,可一时却让车瑶不知从哪里说起。
那是四年前的一个晚上,车瑶刚过完十五岁生日不久,家里莫名其妙就出现了刺客,虽是在邱逸的帮助下得以平安,却令她心中满是猜疑。
干状师这行的,少不得要得罪人;平安镇是小地方,虽然有钱人并非没有,但会这样大费周章地派人来杀她一个小丫头,却是闻所未闻。
她自是不信这是哪家竞争对手派来解决掉她的,无奈安叔却不肯与她解释,于是她缠着安叔数日,终究是将这老人给说服了。
故事始于十八年前,也就是车恒在进京路上遭人杀害的那一年。尽管车大状的死一直以来都是个谜,于安叔而言却并非如此。
那是风雨大作的一晚,整个京城都陷入了电闪雷鸣之中,雨幕如千军万马般倾泻,家家户户都提早关了门窗。那年的车恒正是新婚燕尔,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在京城闯出了名声,又与妻子甚是恩爱,一时传为了街坊中的佳话。
京城之中难得会下这么大的雨,他便早早地回到家中关了窗户,锁门之时却不知从哪里伸来一只瘦骨如柴的手,轻轻抵住了门。对方举着把伞,一身荼白曲裾,在黑夜之中不知为何有几分骇人。
他正琢磨着是不是哪里的女鬼找上门,忽闻一声婴儿的啼哭,竟是那女子的怀里还抱着个未满周岁的女婴,“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喃喃道:“救我……”随后身体轻飘飘的,像一缕轻烟似的昏倒在地。
车恒一时吓坏,忙不迭唤了妻子来,将这不知从哪儿来的女子带回了家,足足等了三天她才醒过来,才知原来这女子是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名唤锦环,从进宫之后便开始侍奉瑞王妃,一直到几日前。
车恒在京城的名气虽响,却是从未进过皇城,只是隐约得知皇帝的亲弟弟瑞王一家暴毙,家中三口在一夕之间死亡,身边疏于职守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