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状师 作者:乙沫(晋江vip2013-12-16完结)-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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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蹙了蹙眉,却没有答话,只是转身回了屋中。陆公公目送他远去,又与车瑶道:“小许,外面有人找你。”
车瑶讶了讶。而今知晓她在公主府的应当只有廖敬之一人,可御史大人先前倒没有见她的意思,这次忽然找来,莫非是瑞王一案有了新的证据?
这般想着,她匆匆跟着陆公公去了前院,见到的却是段铭珂。
“车丫头,好久不见了。”
断崖一别,已是一连半个月未见,段铭珂没什么变化,倒是车瑶穿着一身男装,还戴着个高高的书生帽,一时都叫人认不出来。终于见到了熟人,她甚至没有询问对方前来的意图,赶忙与他道:“段大人,借一步说话。”
段铭珂会意点头,随着她绕到了一间别院,正欲笑着开口,才发觉面前的车瑶颤抖着肩膀,咬着唇道:“找到……邱逸了?”
他愣了愣,眸子黯了下来,摇头:“……还没有。”
车瑶默默点头,重新理好心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大人前来找我有何要事?”
“也没什么要事,只是听老师说你被带到了公主府,有些惊讶罢了。”段铭珂与她笑笑,“听说后来你让李大人他们回了平安镇,我怕小邱不在,你一个人想不开,就前来……”他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改口:“真是说什么胡话,小邱他暂时不在。”
尽管他刻意强调了“暂时”二字,车瑶却是心知肚明。
虽然没有找到尸体,但不知晓邱逸究竟落到了何处,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她咬了咬唇,又问:“我在公主府不知外边的消息是真是假,段大人对投毒案可有新的线索?”
段铭珂摇摇头,“新的线索倒是没有,不过详细的案情可以与你说说。”
她揖手道:“大人请讲。”
“这投毒案虽是发生在两个宫女之间,但她们断不可能凭空得到这毒药,我们就顺着这条线索调查,终于查到了太医院。详细情况不多说,但同样种类的毒药的确是有人私自在太医院配制,是一个名为‘林槐’的御医,可当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不知所踪,至今都没有找到。”
车瑶悟了悟,“这同种毒药,也是当年瑞王府中的,以及四年前柳尚食被害所用的?”
“不错,这药十分罕见,只要少许便可致命,应当不会有错。”段铭珂沉沉点了两下头,眸中闪过一丝异色,“现在那名下毒的宫女已在牢中自尽,除非抓到林槐,否则线索将全部中断。”
车瑶兀自思索片刻,喃喃道:“如果瑞王一案是与岑首辅有关联,那么之后的两个案子……难道只是巧合?”
段铭珂望了望她,移开目光,顿了片刻才道:“而今还不知晓。”
“多谢大人了。”她礼貌地低了低头,“请转告廖大人,御史台的调查我会尽量配合,其余的事……望莫怪车瑶自作主张。”
她目光坚定,一字一顿,令段铭珂有了一瞬的迟疑,但并未多问,只是重又露出笑容,朗声道:“你和小邱还真是像。”
目送他离开之后,车瑶再度回到后院,这回竟连一个人也没见着了,偌大的院中空空如也,连棋盘也收拾得利落。她不由有些吃惊,转身看见一个小宫女携着扫帚前来打扫,遂上前问道:“这里的人呢?”
小宫女怯生生地望着她,支支吾吾道:“都……都被公主遣走了。对了……公主说她在外边等你,你往左走两个院子就到了。”
车瑶点了点头,遂顺着小宫女所指的方向走去,不远便瞧见一座凉亭之中,身着华服的平山公主正背对着她而坐,面前置着一个果盘却许久未动,闻见她的脚步声后才转过头来,望着她道:“小许,你来啦。”
车瑶毕恭毕敬地行礼,却被公主拦了下来,指了指对面的位子,“坐下罢。”
几日不见,公主的笑容仍如先前一般好看,却不似那时的朝气活泼。她心上不由一揪,叹气道:“公主殿下,前些日子……小生说话实在不得体,你要怎么责罚我都可以。”
“责罚?”平山公主睁大双眼望着她,眸灿如星,“我想过了,关于你说的事,自欺欺人什么的,总归不太好。”
车瑶不由微怔,只觉面前的小公主像是变了一个人,但更多感受到的,却是公主从未变过,变的只是旁人如何去看待。
“其实我小时候不是被人掳走的,我是自己走丢了的。”公主苦笑了一下,掰了掰手指,“那天父皇带着我去看他打猎,我看到山上有许多好玩的东西,趁守卫没注意,就偷偷溜上了山,一直到一个黑屋子里边,结果门被锁上了,就出不去了。我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那个地方很黑,我每天都在推门,哭着喊着也没有人来救我,直到有一天门忽然推开了,我四处乱跑,最后还是父皇身边的一个侍卫发现了我,将我带了回去。”
她的语调甚是平静,似乎已经坦然接受了这样可怕的过往:“与其说是害怕呆在黑屋子里,我更害怕的反而是身边的人。我觉得他们都不可靠,而且身为皇族,指不准要害我的就是他们。可我当时是一个孩子,我没有别的办法让自己睡得着觉,只有想象一个救了我的大侠,哪怕每天抱着幻想,至少可以坦然地过下去。”
这句话不知为何触动了车瑶,她不禁想起前段日子的她,也同样幻想着邱逸不过是在山下迷了路,指不准哪一天就会突然冒出来。分明清楚知晓这是不可能的,可潜意识中却还是如此欺骗自己。
“我想过了,让他们那么多人留下来也没有意思。”公主忽然狡黠一笑,“就你留下来陪我吧!”
车瑶本是静静听她说着,谁知到了这么个转折,忽然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公主,小生……万万不可做驸马。”
“驸马?”公主听罢,笑得更欢,“我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子做驸马?”
“你……”她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你是何时知道的?”
“早就知道了啊。”公主眨巴着眼睛点头道,“陆公公说你不肯和他们一起洗澡,我就让他假装扶你的时候探了下你的脉象,就这么简单。”
“……”
车瑶暗自叹了口气,只觉近日的伪装实在是没了意义,默了片刻,重又揖手道:“公主殿下,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何事?”
“我……”她迟疑了少顷,“我想请你带我去见皇上。”
这个决定是她早已思考好的,只是以她一介平民身份想要见到皇帝是难上登天,这也是为何廖敬之劝她不要轻举妄动。公主凝视了她片刻,竟是突然笑了出来,摆手道:“这还不简单?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未料到她会如此轻易地答应,车瑶有些不可思议,连忙应道:“我可以帮你什么?”
“带我去街上玩啊。”公主幽幽喝了口茶,眸子一转,“不过前提是……甩掉陆公公。”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后面会尽量日更到完结_(:з」∠)_
☆、「溪桥见」·六
随着第一场雪落下之后,京城之中时而飘起柳絮一般的雪花,在房檐上积成薄薄的一层雪毯,很快便又消失不见。
平安镇的冬天总是很湿冷,纵然很少下雪,却是寒风刺骨。如此安静的冬天,车瑶是第一次经历,猛然想起不知不觉中已在公主府呆了一个月有余,再过不久就是新一年的开春。
这些时日以来,曾经的熟人见得越发少,唯独有一次陪公主上街之时恰巧撞见了石听雨,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过复杂,她只好掩着面逃离了闹市。
邱逸的去处仍旧无人知晓,她甚至在思考他是否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若是死在了山崖下,为何会找不到尸体?若是没有死,为何连出来见她一面也不愿意?
每每静下心时,她总是会思考这样的问题,以至于后来,不得不去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至少可以不再感到那般窒息。
与公主一同进宫的日子定在了除夕,那日正逢休沐,又是公主定好前去永宸殿的日子,车瑶本是准备换上宫女的衣服陪同公主,谁知前来后院送衣服的小太监却从陆公公那里捎了件衣服来,道是万一公主有事离去,她独自留在永宸殿,也有个好说法。
车瑶自然并未想到这一层,后来又得知这一切都是公主的安排,不觉有些佩服起了这个比自己小了将近五岁的平山公主,看似贪玩不懂事,实则半点不傻。
正月将至,在陆公公的陪同之下,公主领着车瑶和另一名小太监来到永宸殿,官员们大多在家休息,但仍有两三人锲而不舍地前去御书房上奏,结果一律被皇帝一脚踹了出去:休沐就好好休息去!
官员们灰头土脸地捡起奏折回家,倒是公主来了兴趣,笑吟吟道:“皇兄,你在生何气啊?”
“都说了别……”屋内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但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戛然而止,“阿碧,你来了。”
公主闻声进了御书房,还不动声色地将车瑶也拉了进去。屋内是一片金碧辉煌,案前摆放着一摞摞书籍,但有趣的是,在另一侧的书架前还置着一张木床;抬头一看,在桌子旁踱步的乃是一个身着黄袍的青年男子,从样貌看去不过二十六七,但天庭饱满,英姿勃发。
车瑶顷刻明白了面前之人正是当今圣上,而他所唤的“阿碧”大约是平山公主的小名。她即刻跪下行礼,而延帝只是蹙眉望她,“今日不是说要同我去皇陵,怎么将这阉人带了进来?”
“皇兄别生气,今日我来找你是有要事。”公主笑眯眯地凑了过去,“今日分明是休沐,刚才那些人跑来作甚?”
听她这么一说,延帝的眉头蹙得更深,拂袖道:“这些老官大多是当年余下的瑞王一派,为了太医院那间案子天天跑来烦我,简直是想被抓去充军!”
车瑶闻言怔住,不由向公主使了个眼色,而公主即刻会意,又笑道:“皇兄,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只要不过分,你想拿多少钱都行。”
“好。”平山公主咧嘴一笑,目光微动,沉着道,“不知皇兄如何看待太医院这件事?”
许是没料到她会提出这么个问题,延帝定了定眸子,不可捉摸道:“你又是何时对此事有了兴趣?”
“我只是好奇罢了。”公主摊开手,指了指车瑶,“有兴趣的人,是她。”
经她一指,延帝这才又打量起了车瑶,不禁冷笑:“一个小阉官?”
这一句反问不知怎地让车瑶打了个寒颤。尽管早就准备好了进京面圣,可此等状况却是令她意想不到。公主会帮助她,一是因为好心,二是因为好奇,这即是代表了没有一定要保她的理由,也正是她与廖敬之最大的分歧。
先帝最终也没有审理当年的瑞王一案,而是将一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延国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大案。如今的皇帝继位是在八年前,而朝中的势力也由原来的三足鼎立变为了现在的两方胶着,岑首辅与邱太师斗了一辈子,水火不容,延帝则尽最大的可能发挥了坐山观虎斗的本领,至今都没有表态。
有两只猛兽在朝堂中相争,明智的皇权者自然不会插手,因此就算她将真相坦露,也未必能够得到支持。然而一味地等待是没有意义的,这便是她此行的初衷。
车瑶低着脑袋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后才从怀里取出一枚令牌来,呈上前道:“禀告皇上,这块令牌是当年的太医院院使李长安所有,李大人乃是遭人诬陷才被迫离京,望皇上明察。”
她一直沉着头,看不见对方的反应,静默了片刻之后,忽闻一声朗笑传来,竟是延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遣走了御书房中不想干的人士,命人守在外边。
他的目光之中洋溢着不可思议,却又仿佛是早已预料到,接过她手里的令牌,忽然问:“你是谁?”
她毕恭毕敬道:“民女车瑶,是状师车恒的女儿。”
“有意思,告御状告到御书房来了。”延帝仅是惊讶的一瞬,又望了望公主,顷刻明白了什么,“你擅自跑进来,就是为了知晓在这件事上朕的态度?”
车瑶点了点头。
“瑞王一案有太多蹊跷之处,再加上柳尚食的那一案,时隔了十五年之久,其中究竟有何联系,朕也不甚了解。”延帝顿了一顿,“况且,四年前已经有一名医女被处死,车状师也最终入土为安。如今连个方向都没有,你要我如何明察?”
她蓦地不知该如何回答,“真相……就那么不重要么?”
“如果你要听朕的想法,朕会说是。”不知为何,面前的青年皇帝忽然叹了口气,“作为个人,朕自然希望将真凶绳之以法,但这么多年下来,无论当初作案的是谁,在朝中的影响力决不会小。父皇的决定不能算是正确,倒也是最明智的,你既是车状师的女儿,应该能够明白这一点。”
车瑶默了良久,咬着唇道:“如果……我知道真凶是谁呢?”
听到这句话,不止是延帝,连公主都是一怔。
“延国天下,朗朗乾坤,夏氏历代的君王都以贤能著称,皇上励精图治,但若姑息了豺狼,只怕会留下隐患罢。”她目光沉稳,不畏道,“如若皇上是担心朝中的一方势力倒台,而另一方会威胁到皇权,大可以扶持早先培养的第三方势力,纵然开始会实力悬殊,但成为又一得力能手却是指日可待。”
延帝细细打量她一番,本是紧蹙的眉容渐渐舒展,无奈笑道:“传闻车大状师当年名满京城,你的口才也是不赖。但听你的意思,莫非这凶手……是在首辅和太师之中?”
车瑶重又跪下,取出先前从刺客身上取得的螣蛇图案,递去道:“这个杀手组织我想皇上也有所耳闻,据原刑部员外郎汤庆所言,投毒案的幕后黑手正是首辅岑谦,望皇上明察。”
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延帝的目光沉了下来,良久叹了口气,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松了口气。公主连忙扶着他坐下,问:“皇兄,你怎么了?”
延帝不答,只是望着车瑶道:“听你方才所言,而今朝中的局势,你已知晓了罢?”
车瑶点头。
“若能为冤死的瑞王捉住叛贼,朕自然会鼎力相助,但太师的势力在朝中日益壮大,却是让朕不得不防。”他肃然说着,而车瑶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正如你所言,朕扶持了第三方势力,但大多为年轻之人,又尚无建树,在朝中只怕一时站不住脚。但若有充足证据能将岑谦扳倒,这样顺手推舟的事,朕倒不介意。”
诚然,令这第三方势力在短时间内迅速壮大的方法,便是在朝中立功。瑞王一案虽说无人敢多提,但这么多年来始终是个隐患,倘若能将真凶一举揭发,势必会引来不少关注。
延帝这话说的虽然含糊,但却是表明了要扳倒首辅那一方的势力。车瑶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甚至连脚都有些发软,告退道:“谢主隆恩,民女定会找到确凿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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