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知罪-第6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贺莲吩咐守卫在院中守备,又派人在外候着,怕陌飞云夜里有什么状况。
沉黑的夜色里,整个宅子也都亮起了灯火。
奉天一处处检查着陌飞云身上的伤处,虽说包扎得很细致,可是看得到他身上缠满绷带,也知道伤的有多惨烈。陌飞云面色苍白似纸,身体也微凉。
将陌飞云左手小心翼翼拿出,奉天心中微微颤抖,忍不住别过脸去。
或许别人不知道,陌飞云平日右手持剑,可是真正厉害的却是左手。左手无论如何不能废!
即使是现在,也都想象得到陌飞云在战场上厮杀的情景。三年前既是如此,三年后武艺精进的他也就越发不在话下。他有惊世的身手,这江湖上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而在战场上,并不是单打独斗的擂台。
这也是为何陌飞云伤成这样的原因。
纵然你武功高强到无人能敌又如何?战场就是战场。
这一点他心里明白,陌飞云比他更明白。奉天算错了,也就注定了要在陌飞云榻前惊慌失措。
他忽然想起了陌飞云曾经的一句话:不管我伤得如何,最终都能活着站在你的面前。
这句话从始至终都一场讽刺,控诉着愚蠢的少年皇帝。
奉天将薄被为陌飞云细心盖好,看着陌飞云的脸渐渐出神。
忽然觉得面颊上一阵刺痛,奉天身手去摸,恰好触碰到左颊上的伤口,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渗了进去。
奉天一愣,这才忆起这伤口的由来。敌军有一队刺客专门施放暗器,擒贼先擒王,目的自是刺杀他。奉天也确实险些中了暗算,好在他还是有些身手在身,堪堪躲过,却留下这么一寸有余的伤口。
不知是不是那蛊王的关系,刃上的毒液对他没产生什么效果。
奉天也就这么坐了一个晚上,清晨洗漱换了衣衫,也就见到了其他几位守城将领。
见奉天出来,早已等候多时的几位大将立刻跪地行礼。奉天说了一声免礼。
谭立德身上也带着伤,腿脚也似乎有些不灵便。
“都坐下吧。”奉天这句话说的极其随意,甚至连坐下喝茶的样子都异常随性。
众人稍稍放松些,也都落了座。
“战况如何?”
“回皇上,这一仗要不是陌将军破了敌人奸计,恐怕这益州城就守不住了。”谭立德说的兴奋,满面都是掩藏不住的钦佩,“可是最后还是被那群王八蛋炸开了城墙一角。”
奉天看过信函,这些都清楚了。
“我和陌将军守着破口,没想到敌人如此奸猾,派了不少轻功了得的妖人登城,而其余大部就像是浪头一样,一波一波围攻我和陌将军,因为地形的原因,方寸的地方也只能硬守……”谭立德似乎也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说到这里,奉天也就彻底明白了,心跟着刺痛起来。面上却是淡然点点头道:“辛苦各位了。城防重建安排的如何?”
“皇上放心,进行得很顺利。”
奉天点点头,“几位将军只管好好养伤便是。”
奉天把余下的事也都交给了旁人,只陪在陌飞云榻边照顾着。
陌飞云是午后醒来的,外面一派晴好,鸟语啁啾,屋内倒显得有些闷热沉闷了。他头昏沉得厉害,眼前也觉得有些晃动。
他微微呻吟一声,闭上眼缓了口气。身体感觉有些不由自主,疼痛比当初下战场的时候要重。
再睁开眼的时候,陌飞云看到了奉天。他正背对着他在水盆中拧汗巾。那模样有些奇妙,却也看得出来他不同以往的认真。
陌飞云坐起身来,奉天回头看着他,微微一愣,连忙过来扶他。“别乱动,小心伤口又裂开!”
“皇上怎么会在这里?”
奉天看了他一会儿,眼神专注,忽的伸手将陌飞云搂进怀里。
陌飞云微微仰头看着他,脸上的那道伤口不长,却也有些深,怕是要留下疤痕了。他伸手拂过奉天面颊,望着那道伤口出神。
“疼不疼?”奉天忽然笑了笑,松开手将他扶起来靠在床榻上。
陌飞云一愣,觉得有些不自在。奉天的反应确实有些出乎意料,若是三年前,必定是看一眼便走了的,若是三个月前,必定是……想着,陌飞云自己倒是微微一愣。
奉天此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反倒叫他不自在,甚至可以说有一丝失落的寂寞。
“不怎么疼了,都是些皮外伤。”陌飞云淡淡收敛心神,摇摇头道,“我想喝口水。”
奉天连忙起身,倒了一杯茶水过来,倒是先喝了一口,不冷不烫,才端了来。
陌飞云刚欲伸手去接,他惯用左手,伸出来却是一阵无力,正吃惊看着手腕上缠得厚厚的纱布,一阵沉默。
奉天立在他面前,愣了一下,才说:“手还要一段时日才能好,你现在不方便,我来喂你。”
说着,将茶水喂到陌飞云嘴边。后者面上表情平淡,张嘴一点一点慢慢喝完了一杯水。
奉天看着他,“还要不要喝?”
陌飞云看着他,摇摇头。看着他将茶杯放下,又坐到他身边。
“脸上的伤……怕是要留下疤痕了……”
奉天一愣,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男人,留个疤也无所谓。”
陌飞云没回应,只是默默看着他的脸,也不知在想什么。
奉天忽的有些明白了,面上渐渐腾起热度。他从年幼时开始,这张脸都算不上是英俊,与陌飞云那样的长相比起来,太过女气。
重回天紫阁
奉天不在乎这些,样貌本也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甚至长成如何,他也不很在意。没有人错把他当成女人过,这就够了。
“白术天黑之前会赶过来,让他给你诊治,手不会留下什么问题的。”
陌飞云看他一眼,似乎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奉天有些走神,似乎没有在意他的变化,起身道:“我去唤人进来给你把把脉。”
看奉天起身出去,陌飞云皱起了眉头,脑袋越发昏沉,他揉了揉额角,触手一片火热,应该是发烧了。长叹一声,陌飞云慢慢滑下身子,侧躺在榻上。
不多时,奉天带着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大夫进来,把过脉之后命人端了些清粥。奉天亲手喂了,一炷香之后又喝了药,渐渐开始昏沉。
午后一到,陌飞云就沉沉睡着了。
白术跟着陌飞雨到达益州城的时候,天色渐黑。城门外的贺莲早已等候多时,见到二人就这么骑马过来,也有些诧异。
陌飞雨下马劈头就问:“我哥在哪里?伤得如何?”
白术跟在他身边,皱着眉没说话。
“随我走吧。”贺莲不知从何说起,带着人就走。
白术看也不看奉天一眼,二人进来,也不曾对着奉天行礼。
陌飞雨面上掩不住的担忧,见陌飞云还在昏睡,更是忐忑不安。“小白,他怎么样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陌飞雨是个急性子,见白术半天把脉就是不动声色,心里发毛,烦躁得不行。
“吵什么吵?你这样叫我怎么专心把脉?”白术瞪他一眼,收回手,又揭开纱布检查伤口。
奉天忽的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起身摇摇晃晃往外走。两天一夜未眠,他此刻疲惫的厉害,却找不到睡意。贺莲见他迎面走来,面上神情恍惚,连忙上前扶他:“皇上,可是身子不舒服?”
奉天看他一眼,摇摇头,“只是胸口有些闷,喘口气就好。”说着,也就在院中坐下了,久久也不见他说话。
贺莲心里不安,看了看门里那二位还没出来,又看看奉天灰白的面色。
不知过了多久,陌飞雨推门出来,眼睛竟然也是红红的,显然是忍不住哭过了。贺莲看得一阵诧异,再看跟着他出来的白术,面色也不好看。
奉天回过头,见他二人出来,起身道:“如何?”
白术抿了抿唇,顿了顿,挑眉道:“你还管他死活做什么?!我看他死了还好了,起码解脱了,不管你对不对得起他,他也不必受这些皮肉之苦了!你不是一直喜欢看他痛苦的样子吗?现在又来扮什么关心人的好皇帝?!我说你就是个疯子!你根本不在乎他!”
奉天看着白术愤怒的神情,嘴唇微微颤抖。
陌飞雨搓了搓面颊,也没有阻止白术的激动情绪。只叹了口气,生硬道:“小白恐怕没法治好他的左手,趁现在来得及,送他去天紫阁吧,兴许还有一线希望。”
奉天顿时一阵激动,抓住陌飞雨的肩,“天紫阁?你确定去了可以治好他的手?”
陌飞雨皱眉烦躁道:“你还不懂吗?我也不知道!但是起码我爹和我亲爹都在,好过呆在这里!”
奉天收回手,面上顿时冷硬起来,傲然冷酷:“你们都别想从我身边把他带走!我会亲自把他送去,医治好了,再亲自把他带回来!”
陌飞雨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就走。“随便你。”
白术见陌飞雨准备离开,回头对着奉天冷笑一声,“怎么,少了飞云为你卖命,你是不是什么都做不好?你倒是会使激将法,知道他为你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你就能明目张胆让他用血给你铺路?奉天!你真狠!”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奉天眼眶通红,大声道。
“可你就是这么做的。”白术笑了笑,无比讥讽,转身也跟着陌飞雨离开了。
奉天忽然呼吸急促,慢慢蹲下身子。
贺莲被刚才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见奉天这样,连忙去扶,却惊诧的看见奉天眼神木然的看着天空,就像是一瞬间失去了灵魂,整个人犹如一具木偶。
没有多长时间,奉天便打点了一切,以清剿邪教在中原及江南势力为由,带西路军中一路精锐留守江南一段时日。而其余的一切,他也早早交代下去,加上有沐潇接手,奉天是不准备多管了。
因为陌飞云身上有伤,挑着平稳的大道走,绕了不少远路,可是赶起路来也并不慢。
两日两夜,已经到了天紫湖外。
陌飞雨下马,领着众人入了天紫阁。
奉天觉得这里明明看起来和三年前不一样,可是感觉却就像是到了另一个地方。三年前得天紫阁,多少带了点江湖圣地的威风,可是如今,却清淡的好像是进了世外桃源。
司徒南山远远看着陌飞雨带着众人过来,又看看奉天和他怀里抱着的陌飞云,顿时也有些吃惊。
“臭小子!”骂了一声,司徒南山抱着胳膊瞪着眼看着一行人走进来。
“喂!老不死,我爹呢?”陌飞雨不客气的问。
司徒南山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放下手,“在后面晒太阳。”
这么热的天……晒太阳?
司徒南山见陌飞云似乎是睡着了一般,虽说穿的端整,可是显然是伤的不轻。
奉天也不看他,越过众人直往后园走。竹园他是清楚的,要说在天紫阁,大夏天晒太阳也不算是奇怪。因为这里没有分明的四季。
司徒南山当日带着奉天陌飞云二人逃亡,也算是有些交集。当时奉天是个什么样子,他还是记忆犹新,可是如今一见,却觉得判若两人。
果然,奉天过去,正见一白衣男子斜斜倚在一张软踏上,阳光透过竹林斑斑点点落下,四围微风骤起,吹的一身雪衣飘飘荡荡。
奉天停住脚步,软踏上的人支着一只白细的胳膊,微微睁开眼看着他。
冷笑一声,陌纤云起身越过他,道:“随我来。”
奉天倒是没有想过此人能这么轻易接受这样的来访。他跟着陌纤云到了竹林后的一栋二层小楼中,将人放在榻上。
对方没再说话,只是观察着陌飞云的伤。
陌飞云因为高热难退,吃过药以后总是会昏睡一阵子。此刻已经过了晌午,走动了不短的路程,竟然也未曾醒来。
“爹!哥那只左手治得好吗?!”陌飞雨急急忙忙进来,大声道。
惹来陌纤云一个白眼,“滚出去。”
陌飞雨一个哆嗦,一步三回头挪着步子出去。出来一看,正见白术和司徒南山坐在楼下喝茶,一派悠闲。
白术白他一眼,“要你别进去吧?犯贱!找骂!”
陌飞雨词穷,索性也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干之后,又倒了一杯,边喝边愤愤道:“那为什么就然殿下进去。”
“人家现在可不是殿下了,是陛下。早叫你改口了。”
“管他是什么!”陌飞雨心里难受,喝了茶就往外走。白术没理会他。
见司徒南山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白术气道:“南山伯伯,吃错药了?”
司徒南山咬咬牙,没跟他计较,叹口气道:“我说,这奉天变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
白术一皱眉,脸顿时垮了下来,“少胡说!他怎么可能会改?”
司徒南山不知道白术经历过的那些事,自然也觉得自己没有开口的资格,想了想,却道:“我曾经问他,是不是对飞云有意思,那小子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现在……哎!我看也别说他了,也是飞云不争气!”
白术一个白眼飞过去,“你说飞云什么?飞雨知道可是会不高兴的。”
司徒南山一哆嗦,连忙道:“没说什么,喝茶,喝茶。”
这两年来,陌飞雨虽说不喊他爹,可是当年抛下他不管的事实还是没法接受。司徒南山也就沦为了二十四孝老爹,对陌飞雨是不敢得罪,对白术也就更加不敢得罪了。
也就两盏茶的时间,奉天抱着陌飞云下了楼,将人径自抱到了他和陌飞云曾经住过的房间。
白术叹了口气,跟过去帮忙。
天紫阁原来的丫鬟小厮只剩下两个,平日里打扫屋子。陌纤云不喜旁人靠近,住的地方也相当冷清,自然不要人伺候。如今一下子天紫阁也就热闹了起来,多半是要耍脾气了。
陌纤云脾气之怪,没人能招架。白术也就吩咐任何人都不得上楼。
安顿好了所有的人,只等着陌纤云动手医治了。从抱着陌飞云出来,奉天就没说过一句话。
而陌纤云诊视之后,只说了一句话:“这伤治得好。”
奉天心算是放下了,看陌飞云睡得正好,似乎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疲惫也一瞬间侵袭上来。
奉天以为自己睡了很久,醒来时看看外面,竟然天还没黑。穿了衣服到陌飞云房中一看,人竟然不见了。
到大厅中一看,众人都在,也包括陌飞云。而且,厅中还坐着一位意外的客人。
岳无双与他们一众人都是见过的,此时出现,倒也不算是难以接受。
“为何当日没有知会一声?若是知道飞云受伤……”岳无双当日是跟随陌飞雨一同在南疆的,谁知陌飞雨忽然带着白术离开,他一问才知陌飞云受了伤。
陌飞雨一阵诧异,若说据他所知,岳无双与他大哥的关系有好到这样的程度吗?
白术皱了眉,不冷不热道:“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受了伤,也没必要知会一个外人吧?”
岳无双一愣,说不出话来。
从前白术似乎就不太喜欢他,现在更是摆在台面上来了。可是他似乎没有做什么让他怀恨在心的事吧?
白术一挑眉,微微一笑,抬头正见奉天站在门外。
奉天一愣,迈开步子进来。陌飞云抬头看着他,面上已经多少有些血色了。
奉天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好些了吗?”
陌飞云点点头,“退了热,没什么大碍。”
“手还疼吗?”
陌飞云低头看了看手腕,搭在腿上,包着纱布。他手上筋脉断的很齐整,陌纤云已经为他重新接过筋脉了,所以旧伤上又添了一个伤口,说不疼那是假的。
“还好。”
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