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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银河铁道999-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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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水道出口旁的小楼上,晖尔诺克提起一桶水,“哗啦”一声泼到铁郎的脸上。铁郎立刻睁开眼睛,从地板上坐起来。
  “清醒啦?”晖尔诺克说。
  “这是哪里?”铁郎的头发不住滴水。
  “这是我的家。水多得很,再给你浇点怎样?”晖尔诺克用满含敌意的眼睛瞪着他。
  铁郎连忙站起,他遍身透湿,像个落汤鸡。他记得在下水道里挨了一棒,昏迷过去,不消说,是被这个人弄到小屋来的了。他走到窗前观看,咦!这间木板小屋象个鸽子笼,上不沾天,下不沾地,而是悬在半壁上的。下面便是下水道,污水滔滔地流出来,淌过小楼脚,墙壁上挂着绳梯,作为上下的楼梯。
  忽听“咕咚”一声响,铁郎回头一看,晖尔诺克把一块石头似的东西扔到桌上,说:“吃吧!”
  “那是什么?”铁郎问他。
  “十年前的面包。”晖尔诺克坐在椅子上气愤地说,“我们这一带的居民,只能配给这种东西。”
  面包又干又硬,铁郎饥不择食,捧着使劲啃,啃得“咔嚓嚓”地响。他说:“金光闪闪的星球,想不到这么讨厌。”他望一望窗外,又问道:“现在是早晨几点钟?”
  “傻瓜!现在是半夜两点!”
  “可是还能看见阳光哩。”
  “那是上面镀金建筑物的反光。”
  果然,在高高的石壁上,耸立着一幢幢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那金色是越高越亮,越低越暗,接近下水道的地方,镀金便剥落了。
  晖尔诺克接着说:“镀金剥落的那一层以下,就是我们贫民的居住区。”
  这个蓬头瘦脸的野小子,鼓着一对金鱼眼,举止虽然粗鲁,对铁郎的敌意却渐渐地消失了。两人互相问了姓名,铁郎说:“晖尔诺克,为什么要镀金呢?”
  “为了漂亮嘛。”那少年直爽地说,“而且,镀金是这里从古以来的风俗习惯”
  “你以为镀了金就真的漂亮吗?”铁郎问。晖尔诺克不作声。于是,铁郎就教训他,“无论在哪里都有一些镀金制品,或是做装饰,或是防腐蚀,只该给这些东西镀金。把一切都镀了金,那才可笑,简直是愚蠢!”
  晖尔诺克跳起来,在桌上狠狠地擂一拳,嚷道:“为什么愚蠢!在这里,不镀金别人就瞧不起,不能找女朋友。”他拿出一张相片递给铁郎说,“你瞧,这是我的小女朋友,漂亮吧?”
  相片上有一个金晃晃的女孩影子,铁郎看了看,还给他,冷冷地说“金光晃眼,看不清楚,也不知美不美。”少时,他又自语道,“梅蒂儿没有镀金,可我认为她是宇宙中最美的。”
  “铁郎,你也镀上金试一试,就会明白了。”
  “叫我镀金?啊呀!别开玩笑,以后就不敢洗澡了。”
  “我镀的只是廉价的金粉,因此一洗澡就脱落,真东西镀金,怎么也不会脱落,但是很贵。”说到这里,晖尔诺克拉开墙角的帷幕,现出几件女式衣裙,问道:“瞧这些衣服,珍贵吗?”
  “那是你妈妈的吧?”铁郎见挂着的几件女式衣服,都没有镀金。
  “是呀,可是妈妈干的事情,我一点不了解。”
  “你还有妈妈哩……”铁郎非常羡慕。
  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嗵嗵嗵!”黑烟腾空,半壁上的鸽子笼被炸得四分五裂,碎木块纷纷落下水去。铁郎抱着脑袋,腾上空中,又落到水里,口里连声惊叫:“哎呀!哎呀!出了什么事?”
  晖尔诺克从水里爬起来嚷道,“这是公安队的战斗巡逻车干的。”
  天空传来“沙沙沙”的响声,两个金光灿烂的东西,象鹞鹰一样盘旋着。铁郎仰着脸兀自观看,晖尔诺克揪住他的后领说:“还不快逃,大难临头啦!”他推着铁郎,一同跳进下水道的洞里。
  “这是怎么回事?”铁郎问道。
  “我们被公安队怀疑成叛乱分子了,快走!”晖尔诺克逃进下水道的深处,靠在隧道般的墙壁上,用哭声说,“这可能也是妈妈惹起的事。”
  “你妈妈惹的事?”铁郎愕然地问道。
  忽见水中飘来一个背着枪的女人,晖尔诺克惊叫道:“啊!妈妈!”马上扑过去扶她。
  那妇女抬起头来说:“晖尔诺克,快逃吧!这个地方要彻底毁灭了,我们都会被杀掉的。”她将一个鹅蛋形的机器递给儿子,又说,“你带上这个,就能做大伙的向导,并且知道大伙集合的地方……你快到集合地点去吧。晖尔诺克,如果你是男子汉的话……”她没有讲完,便瞑目而逝。
  “妈妈!妈妈!”晖尔诺克大声哭叫,“你别死,你别死呀!”他跪在妈妈身旁,嚎啕大哭。铁郎惊愕万状。站在一旁,呆如木鸡。下水道的涵洞里刮着呜呜的风声,仿佛也在哭号。
  突然,浮在水面的鹅蛋形机器发出响声,把铁郎吓了一跳。那机器呼唤道:“集合!集合!通过电路3008,从巴勒尔街出去!”铁郎忙叫晖尔诺克:“喂!这东西在讲集合地点呀!”
  “你瞎嚷什么!”晖尔诺克怒声骂道,“他讲什么,跟我屁相干!”
  下水道里仿佛发生了地震,“轰隆隆”地响着,水涨起来,一阵大风,从“隧道”深处刮出来。铁郎恐怖地说:“是不是大水来了,冲起这一阵大风?”
  “好象是吧,”晖尔诺克慌忙抱起母亲的尸体,叫道,“糟糕!快跑出去!”
  “大水来啦!”铁郎慌忙趟着水往外跑。
  下水道的洞口,飘浮着许多烂木板和破家俱,那是晖尔诺克被炸毁的家。有一口旅行皮箱,也在木板中打转,铁郎赶忙抓住说:“啊!这是梅蒂儿的箱子!”
  半空中的巡逻车发现了他们,那金晃晃的飞行器马上俯冲下来,射出一串子弹,落在铁郎和晖尔诺克的身边,打得水花飞溅。他俩慌忙退避,可是下水道里的大水一涌而出,冲得他俩跌跌撞撞。晖尔诺克紧抱着他母亲的遗体,喊道:“快走!五十公尺前面,有另一条水路连接着地道!”
  霎时水势汹涌,黑浪排空,把他俩冲得不住翻滚,好象水车一般。晖尔诺克母亲的遗体,被水卷走了;铁郎却死死地抱住梅蒂儿的皮箱,不肯丢手。
  “呜——”空中一声长鸣,铁郎抬头一望,银河列车宛如长龙腾空,从那金光闪闪的巡逻车旁边飞过。他惊慌失措,尖声叫喊:“999开走啦!”
  在另一条下水道的涵洞口,两旁各有一个石头台阶,铁郎蹲在台阶上,把箱子放在面前,把枪靠在背后。银河列车999号已经开去,梅蒂儿也走了,他被丢在这个星球上了。今后怎么办呢?他愁眉苦脸,心情焦灼,不言不语。
  大水已经退落,下水道静静地淌着污水。晖尔诺克浑身污黑,蹲在另一边台阶上。
  “列车走了,”铁郎哭丧着脸说,“999丢下我走了。”
  “不要闷闷不乐,这个行星眼看要发生变化了……你不镀金也没有关系。我们在这里生活不好吗?”
  “别胡说!都怪你偷了乘车证和箱子,我才落到这步田地!”铁郎怒叫着,跳过台阶去,揪住晖尔诺克打一顿。然后喝道:“你要是男子权,就请你打回来!”
  晖尔诺克并不还手,却哭丧着脸说:“没有一个人来集合……”
  这句话使铁郎记起晖尔诺克母亲临终时的嘱咐,一腔恼恨立刻烟消云散。
  “为了推翻这个镀金世界,大伙必须一同起义。”晖尔诺克拿起鹅蛋形的机器来,听了听说,“这东西不发出指示波,只有杂音。”
  “如果大伙都遇难了,怎么办?”铁郎问道。
  忽然,空中传来播音:“解除非常战斗警备!重复一遍:解除非常战斗警备!叛乱分子已全部消灭,一个也不存在了,解除戒严!”
  这是城市指挥中心发出的命令。晖尔诺克举头望天空,巡逻车也撤走了。他拿起鹅蛋形指示器摆弄一阵,举手指着石壁高处说:“城市的中心在那里,如果把中心给它破坏了就好了。”
  “那会怎样?”铁郎连忙问他。
  “那时候,人体和物体都将失去吸引金箔的力量,这颗行星上的镀金就会全部剥落。……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伙伴都死了。”晖尔诺克车转身去,伤心地哭泣。
  “需要帮助吗?”铁郎很同情他。
  “也许会死哩!”
  “没关系,反正列车走了,我在这里也不能过活。”铁郎举眼望着天空,心想:“这时候不知列车开到哪里去了……”
  晖尔诺克找来一个喷射器,握着一根皮管,就象喷漆那样,给铁郎喷金,金粉均匀地沾满全身,从头发一直到脚趾都变得金煌煌的了。
  “唉!”铁郎叹气说,“变成金娃娃了。”
  “不镀金,不能上街去呀,”晖尔诺克也给自己喷了金。
  “真难受。”铁郎说。
  “忍耐一下,等会儿用水一洗就脱落了。”
  他俩带上枪,轻脚轻手地爬上大街。虽然是夜晚,却因为建筑物发出金光,城里亮如白天。铁郎低声说:“街上怎么没有人?”
  “现在是半夜,”晖尔诺克说,“戒严解除了,大家都放心睡觉了。”
  他俩走过一座大桥,穿过十字街口,来到镀金磁力塔前。这便是城市的中心。塔顶高耸入云,塔上寂静无声,连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
  他俩毫不踌躇,立刻踏上电动扶梯,悄然无声地往上升,因为当局相信叛乱者已被全部歼灭,金塔上毫无警戒,所以他们很轻易地登上了磁力塔的内部,又改乘光学电梯,仿佛钻进一个玻璃灯罩,四面皆空,眨眼的工夫,就升到最高的顶层。
  他俩俏悄地走进一间机器房,铁郎心中纳闷,说“这样容易就进来了。你们的伙伴,以前如果努点力,不也就进来了吗?”
  晖尔诺克说“不能。如果今夜指挥中心不宣布己把敌人全部歼灭,这里防守的人就不会睡觉。”
  “嗡——嗡——嗡——!”机器发出蜂群朝王似的声音。铁郎环顾室内。四壁装置的仪表、指示器、电钮之类,一律金光灿烂,照得他眼睛发花,看不清楚。唯独机器当中有一个圆形的荧光屏,象十五的月亮,显得明明白白。那荧光屏很大,足够铁郎出入,一片银白,什么图象也没有。铁郎对于形形色色的精密机器,已经见得多了,因此不以为奇,便说:“只是这些玩艺儿么?”
  “这是重力镀金装置。”晖尔诺克说。
  “那么,赶快破坏了吧!”
  “好的,你看我的吧!”晖尔诺克举枪上前。
  忽听“哧嘣”一声响,从荧光屏里射出一道眩目的白光,将晖尔诺克的枪击落在地。紧接着,屋项落下两只机械手,一下子卡住他的脖子,他只叫得一声“哎哟”,就动弹不得了。这时,圆月一般的荧光屏上,出现一个美女,好象照在镜子里一样清晰。她喊道“欢迎你呀!愚蠢的人!”晖尔诺克惊呆了。那女人又说,“不过,我倒喜欢你有这种勇气,所以乐意同你在这金澡盆中一起溶解。啊!来吧!愚蠢的少年,在金色的热水里,让我抱着你长眠吧!”
  荧光屏上果然显出金色的热水。那女子站在齐腰深的水中。屏幕好象窗子玻璃一样滑开,露出一道“月洞门”。那女子伸双手来接,晖尔诺克就被机器手提到空中,往“月洞门”里送去。可怜的少年,只能用双手吊住机械手,连叫也叫不出声来。
  “在这一千年中,来破坏我的,你还是第一个,真值得夸奖!”那女子瞪着一双金色的眼暗,恶恨恨地说。
  铁郎被突然发生的变故惊得面如土色。他这才明自磁力塔并不容易破坏。眼见已到紧急关头,他拔出枪来,冲上前去大喊:“晖尔诺克!把脚抬起!”
  那少年听了,马上象荡秋千一样,把一双脚翘得高高的。“月洞门”的女子这才发现铁郎举枪对着她。她大吃一惊,厉声喝道:“你你……”一道白光“哧”地射入圆洞,把她击倒了。“啊!啊!啊l”她叫喊着,金色的溶液沸腾起来,接着发出“咯剥咯剥咯剥”一串响声。刹那间,那女子翻转身子,已经褪落了金色,现出钢骨铁爪的机器身体来。
  机械手失去控制力,松开晖尔诺克的脖子,他得救了。这时,塔上的汽笛声大震,“呜呜呜呜——”好象在哀叫。“快跑!”晖尔诺克说,“镀金要褪落了!”
  铁郎跟着他跑下镀金磁力塔,高声问道,“如果镀金褪落了,会变成怎样?”
  蓦地眼前一片滚黑,仿佛全城停电,晖尔诺克摊开双手说:“就变成这样!”
  黑暗中,铁郎和晖尔诺克的身上,仍然发出金色的光辉,铁郎惊讶地说:“为什么我们的镀金没有褪落?”
  “傻瓜,我们是喷的假东西呀。”晖尔诺克回答。
  黑暗中,到处人声喧嚷,许多人跑过来,七嘴八舌地乱嚷——
  “喂!那边有两个人的镀金没有褪落!请他们把办法告诉我们。”
  “问他们是在哪一家镀金工厂镀的,不论出多少钱都行。”
  “抓住他们问一问!”
  阵尔诺克说:“铁郎,快跑,在这里被捉住,就危险了。”
  “到处都是一片滚黑,看不清方向呀!”铁郎说。
  “快到这边来,往下跳。”
  “下面有水吧!”
  两个少年象蛤蟆一样跳下大桥,“哧嗵!哧嗵!”水面溅起了金色的水花,人却不见了。
  在水里洗掉身上的金粉,铁郎恢复了原形,水淋淋地爬上岸来。他发观面前站着一个黑黑的人影,不禁吓了一跳,以为是抓他的人赶来了。
  “铁郎!”那人影唤道,这是一个熟悉的女高音。
  “梅蒂儿!”铁郎喜出望外。借着微弱的星光,他认出了梅蒂儿美丽的白脸和金黄的长头发。他说,“刚才晖尔诺克和我跳水游出城外来了,他在哪里?”
  “他不要紧。”梅蒂儿说,“列车停在大气圈外,等着你哩。”
  “列车等着我吗?”铁郎赶快去取来梅蒂儿的皮箱。
  空阔的野地上停着一架小型飞船。他俩坐进船舱,梅蒂儿关上玻璃舱罩,开动机器,飞船的尾部喷出白烟,立即腾空而起。
  飞船的座舱内灯光明亮。铁郎把皮箱放在梅蒂儿的身旁,说:“我把你的箱子拿回来了,好象乘车证是装在里面吧?”
  “是的,”梅蒂儿说。“你打开看过里面吗?”
  “嗯,在下水道里打开了,我听见里面发出好象是通讯呼号,就赶忙关上,因此不知里面是什么。”
  “嗯……只要乘车证平安无事,就很好了。”
  梅蒂儿不肯谈皮箱里的奇怪通讯呼号,铁郎也不好追问,他觉得追问人家的秘密是失礼的。于是改变话题说:“列车真好,还等着我哩。”
  “是车长向铁道管理局打了报告,强制停车的。”梅蒂儿说。
  “车长先生真是好人!”铁郎的小眼睛笑合了缝。他回头望望太空,普勒特达行星的金光已完全熄灭,想起那个少年,不由又流下悲伤的眼泪。他说:“晖尔诺克怎样了?他的妈妈死了,伙伴们也全牺牲了,他怎么办?唉,他跟我一样,妈妈就在他的眼前被杀。他的心情,我很理解……”
  “他不要紧,”梅蒂儿说,“那颗星的镀金剥落后,如果人们看见彼此的真实面目,也许世道将会改变。晖尔诺克一定能够很好地生活。”
  小型飞船在空中留下一条航迹,象银白的长线。它一直向停在高空的宇宙列车飞去。
 




第二十一章 雾都茫茫

  “下一站是雾都,停车时间是五天又二十三点零三十二秒钟。”车长报告完毕,走到铁郎跟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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