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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红色王座-第5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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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宋祖贵最先回过神来,立马就拍了桌子,他这会儿可不是先前为孔凡高张目,而假模假式地发怒,此刻,薛向敢当众反驳他,剥他面皮,他是真的怒了。

所以,这一巴掌拍得格外重,宽厚的巴掌落桌霎那,血色褪尽,相邻他而坐的邱庆春的茶杯盖子,都被他一巴掌震得翻落在了桌面上。

宋祖贵霍地起身,一双狭小的眼睛猛地胀开,“薛向同志,你什么意思,什么态度,你未经请示,擅自不来开会,这会儿又贸然冲击专员会议室,还莫名奇妙让我去学习,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组织的这关你过不了。”

薛向却不答话,径直走到张彻身边,“张秘书长,你坐了我的位子,麻烦让让!”

刷的一下,张彻一张因为薛向突然赶到,已经没有什么颜色的老脸,顿时血红,他真想大吼一句“老子就不让”,可他不能。

因为,薛向的行署党组成员,是省委封的,而按照官场约定束成的规定,这把椅子也确实该薛向坐。

而省委,以及那官场潜规则,都是他张彻挑战不动,也不敢挑战的。

当下,张彻站起身来,铁青着一张脸,绕过长桌,行到薛向对面的空椅上坐了。

这一段距离,不过短短十米,可张彻却向踩在刀尖上行走一般,疼得他快没法呼吸了。

赤裸裸的打脸,赤裸裸地被薛向打了老脸。

本来嘛,官场上,弄错排位顺序,以及领导铭牌顺序的事儿,不是没有发生,虽然事情不小,容易造成矛盾,可在排名上吃了暗亏的领导,谁也不会当场,或者明面上就发飙,即便暗恨,也是事后动作。

因为领导也要风度嘛,哪有为这点不小的小事儿动怒的,没得让人小看。

可薛老三此刻,就反其道而行之了,愣生生发作开了,将张彻一张老脸,啪啪啪,扇得肿了。

“薛——向!!!”

宋祖贵怒不可竭,细细的脖子竟挣得粗大无比,通红间根根粗大的青筋清晰无比,他这声嘶吼,声音凄厉而高亢,动静儿极大,惊得外面隐隐传来了脚步声,安坐在孔凡高身后的宋昆,赶紧起身,出门挥了挥手,又折进门来,将门关上,外面的动静儿才消止。

的确,宋祖贵气疯了,他被薛老三的嚣张跋扈,气得疯狂了。

在他看来,薛向迟到,撞门,无礼反驳他的话,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过,可这小混蛋面对他义正词严的反驳,不反省检讨不说,还敢如此给张彻难堪,小王八蛋以为自己是谁!

“专员同志,我耳朵不聋,听得清你说话!”薛向不惊不怒,盯着他道,“你问我的问题,我可以挨个儿回答你,听好了。你问我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你问我什么态度?我态度很端正;你说我不经请示,擅自不来开会。那是因为没人通知我开会,既然不知道有会,又如何请示;你说我冲击会议室。这点我不同意,我只是推开门而已,因为我不推门,就没法儿进来,不进来,就没法儿行使组织赋予我参加行署专员办公会议的权力。

可能我的动作有些大,那是因为我的情绪不好,我为什么情绪不好,那是因为,我刚到行署,连中饭都没人管,就被张秘书长派遣人带我去找宿舍,而我也没想到咱们德江行署的条件竟这么差,我被刘科长带着一连找了四个地方,三栋楼,六个房间,所有寻到的房子,无一不是住满了老鼠,蜘蛛,蟑螂,散发着发霉的味道,再找第四个地方的时候,恰好遭遇了蔡杰夫副秘书长,跟他打招呼的过程中,听说了他要负责整理专员办公会的会场,我这才知道咱们有会要开。

这位专员同志,请问我在遭遇了这些后,我能否有些脾气,如果你还说不能,抱歉,我还得有脾气,因为我是人,有七情六欲和火气。你的最后一个问题,问我为什么叫你去学习,这是因为你叫我去学习,而我是京城大学毕业生,先后担任过江汉省荆口地区承天县胡家街区快活铺公社副社长,靠山屯大队大队长,京城大学哲学系团委副书记,京城大学校党委宣传部新闻中心副主任、辽东省花园地区承天县常委、副县长,县委副书记,明珠市委督查室主任,在各个工作岗位上,不曾出现半点违法枉法的事情,另外,本人在大学的专业是哲学,选修课正是法学,所以,我和您这位专员同志比起知法,懂法,遵纪守法,自问不会落在下风,如果我都需要再去学习各项法律规章,您是否更该去学习。

这位专员同志,还没请教你是哪所大学毕业!”

哗!

薛老三一番话,真个是:昆仑剑出血汪洋,千里直驱黄河黄。

用词准确,吐字清晰,不急不徐间,层次分明,而又层层递进,直如江河倒灌,千里滔滔,气势如天!

而这番话,不仅解释了他迟到的理由,更完完全全道出了他此番来德江赴任的悲催遭遇,几乎直接将某人的敌视,和背后的黑手摊在了明面上。

而各人也从这番话中,听出了各样意思,而稍微有些正义感的中立之辈,皆生出同情之感,丝毫不会再觉得薛老三跋扈无礼。

而薛老三这番话,在吐露悲惨,剖析阴谋,获得同情背后的终极目的,也无非是打碎孔凡高,张彻,宋祖贵在众人面前,给他营造出的这副跋扈、无礼面孔。

因为,看着跋扈,无礼没有多大危害,可它能让所有班子成员都敌视你,疏远你,彻底成为另类,而无法争取帮手,任他薛向本事如天,在德江也别想干出花样。

第二十一章当务之急

却说,薛向此番话出口,宋祖贵彻底哑火了,因为他忽然发现,对方的话非但犀利到令自己辩无可辩,还让自家一张老脸火辣辣的疼。

尤其是薛向最后问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那句话,简直是让他这位小学毕业的副专员同志无地自容,可偏生又抗辩不得。

宋祖贵生平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词锋如刀,那小子说出的话,可不就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子,刺啦啦在自己和老张脸上,一刀刀剔着肉。

想到张彻,宋祖贵又抬眼朝孔凡高瞧去,但见孔凡高那张通红的脸孔,已经化作铁青色,冷冷冻着,好似结了冰。

细算来,宋祖贵已经记不得多久没看到孔凡高这种表情了。

因为自打孔凡高担任专员后,整个德江敢惹孔专员生气的已经越来越少了,且能憋得孔专员在狂怒状态,还不能拍桌子大骂的人,压根儿就从来没有过。

思及此处,宋祖贵忽然发现自己今天莽撞了,做了回被蒙眼拉磨的蠢驴,因为他忽然明白整件事,未必是张彻擅作主张,定然是孔凡高授意,要不然先前薛向撞进门来,哪里还轮得着自己作仗马之鸣,不清楚状况的孔专员早着人将姓薛的推出去了。

越想越觉有理,宋祖贵不禁有些生气,他自问平素对孔某人忠心耿耿,可眼下这事儿,孔凡高却压根儿不曾跟他提过,就因为信息不对称,叫自己栽了这么大个跟头,这也太不仗义了。

想着想着,宋祖贵有些心灰意冷了,懒得在前头跟薛向顶牛了,当下,便气呼呼坐了下来。

宋祖贵这一落座,方才有如被施了个时间禁制术魔法的会场。陡然复活了。

孔凡高咳嗽一声,重重一拍桌子,冲张彻瞪眼道:“张彻同志,你们行署办是怎么做的工作,这么重要的日程安排,你也能整漏了,险些冤枉了好人!”

张彻赶忙站起身。道:“专员,诸位领导,我检讨,我检讨,是我工作做得不够细致,也是一时间诸事繁杂。堆积到一起,忙得晕乎了,本来,今天接待徐处长时,我就想跟薛助理说来着,可当时情况太急,徐处长那边耽误不得。所以我就先安排人去给薛助理解决住房,谁知道中午被徐处长拉着灌了几杯,迷迷糊糊,我就搞忘了。”

此刻,张秘书长嘴上诚恳说着检讨,实则咬碎银牙,憋了一肚子血泪。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在他想来。今次这手段,必然功成。

只要薛向没来参加会议,到时候,孔专员有的是办法炮制他,而薛向错过了开会,就算明知道是自己坑的他,他也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难不成他还能私下里挨个儿找副专员,哭诉这件事不成?

要知道,官场上的事,从来就是有成败。无对错,即便大家知道你被阴了,只会笑你不识相,没手腕,倒霉也是活该。

而退一万步说,即便是薛向识破计谋,及时赶回来参会,他张某人也自无碍。

他就不信薛向初来乍到,就敢在班子会上把这阴招抖出来,折腾出滔天风波,这绝对不符合官场常识。

因为正常干部到任之初,遭遇诘难,几乎是必然的,而就是再强势的干部,也会先忍下这口气,低调做人,摸清敌情,积攒力量,再图后报。

可偏偏薛向就成了这例外,这位爷愣是直眉楞眼地冲出来,在会上将一切阴谋都戳破了,如此一来,这就成了不大不小的政治事件。

而这薛向的心计、口才皆是一流,明明早早赶到了,却不进来,将箭矢积攒在手,引而不发,待宋祖贵说到关键节点,猛地窜出来,一阵攒射,大家齐齐哑火。

真是一战定乾坤,当的是好心计,好手段!

却说张彻话音方落,便听孔凡高道:“张彻同志,你中午的黄汤莫不是真灌多了,你跟我们做什么检讨,你要检讨的对象,是薛助理,你说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差点儿让咱们冤枉了薛助理,还有,薛助理说的住宿问题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德江行署真就穷得连行署班子成员都安顿不下了?胡闹台!我看你们行署办公室是得好好整顿了,有些人得好好补足思想课,我建议给今天负责安排薛助理住宿的同志,开除党籍,公职,严肃党风党纪,以儆效尤!”

话至此处,孔凡高又冲薛向笑道:“薛助理,你看如何?”

薛向道:“专员同志,我认为这个处罚太过了,今天陪我看房的刘科长,总的来说,还是尽心尽力的在完成工作,是个好同志,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与他有何干系,我看就不用处罚了吧!“

薛向暗暗惊心,他没想到孔凡高这貌似粗豪,威猛的大汉,耍起阴风暗箭来,也是手段非凡。

不错,薛老三的确恨极了刘科长这条恶犬,收拾掉他,薛老三不会心存半点怜悯。

可这会儿,收拾刘科长的建议,由孔凡高主动提出来了,他却是不好接招了。

因为,很明显,他此刻已经靠悲情牌,在旁观者心中占据了上风,但从根子上说,他还是有以下凌上的嫌疑,他若是要求严惩刘科长,则会极大地抵消这种在众人心头的悲情成分,让人觉得他薛向不知进退,为件小事儿,就把人往死里整。

显然,孔凡高这番话,正是再将他薛某人往这条路上引。

不过,薛向脑子一转,也就释然了,能主宰一地,且能挤走上任书记的强势专员,怎么可能只是个粗豪莽夫,恐怕这种粗豪的面貌,正是他那阴柔绵密心思的最好掩盖。

此辈正是,面带猪相,心中嘹亮。

见薛向不接招,孔凡高哈哈一笑,摩挲着短发,道:“薛向同志,很有胸怀嘛!”

“专员同志过奖了,我只是按规矩办事!”

薛向说着话,眼睛却直直盯着张彻,因为这位张秘书长正直直盯着他,还面带着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哪里有半点要对自己检讨的意思。

而薛向自然也知道孔凡高这会儿插话进来,就是给张彻打掩护,转移他亲口吐出的让张彻给自己检讨的话题。

这不,此刻,孔凡高两句话一打岔,张彻自然就有了就坡下驴的机会,他薛某人更不可能盯着要张彻给自己道歉,检讨。

而此时,张彻盯过来,也正是在跟他薛向示威,意思很明显:老子就是坑了你,你能拿老子怎样。

薛向也确实不能拿他怎样,因为在这个会议室,掌控权力的是孔凡高,他再有道理,也得由这位孔专员裁量。

裁判吹偏哨,巴西队也拿中国队没办法。

这便是权力的力量,薛向既然在这个体制秩序内,就得认可,服从!

好在,薛向从爆发开始,也知道不可能一顺百顺,而他要的不过就是出口恶气,外加洗刷掉这帮人强行给他带上的跋扈、无礼的面具。

如今,两愿皆已达成,他自然再无不满意。

张彻的挑衅,他压根0儿不会放在眼里,官场上,讲意气之争,就是低级,当务之急,他要做得就是汲取体制赋予他的力量,也就是权力!

“按规矩办事好啊,这天下,恐怕再也没有比按规矩办事更让人舒坦得了!”孔凡高意味深长地接了一句。

孔凡高话音方落,紧挨着薛向上首的梳着大背头的红脸汉子说话了,“呵呵,说着说着就远了,就是一场误会,解释开了就好了,都是自己同志嘛,对了,薛向同志新到,恐怕还不认识各位同志吧,那我老陆就做个好事佬,帮着介绍介绍,首先,自然是说我自己了,我叫陆振宇,四十六岁,农民出身,早先在公社挑粪……”

这位陆副专员性子诙谐,年岁在行署班子内,也偏小,平日里,言笑无忌,偏生又极有眼色,因此,在行署,便是孔凡高对他也耍不出威风来。

这会儿,他把住了话头,便挨个儿将众人的身份,以及简要履历介绍了一遍!

当然,在介绍众人履历时,皆是大加夸赞,独独在介绍他自己时,说的惨兮兮,苦哈哈,好像自个儿一路上来,就纯是运气在作祟。

他言语幽默,介绍到谁时,吹捧之词,无不满溢,弄得人家不得不笑哈哈摆手,谦让。

不一会儿,原本沉闷紧张的气氛,便被他调理开了。

待得最后介绍完张彻,陆振宇冲孔凡高道:“专员同志,汇报完毕,请指示!”

孔凡高挥挥手,笑道:“你个老陆啊,到哪儿都能闹腾,我看就是到了人民大会堂,你小子也能咬碎了盘子——满嘴瓷儿,好了,闲话休提,该说正事儿了。咱们今天开会,就是讨论如何解决德江钢厂,宜阳磷矿,兆丰煤厂等几家拖延大户的利税上缴问题,大家有什么建议,就畅所欲言吧,对了,薛助理后到,可能不了解情况,张秘书长,你把相关资料给薛助理一份。“

薛向接过张彻递来的资料,便仔细看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ps:患了轻微干眼症,最近在治疗,更新确实出了问题,但两天四章,一定会保证的,有时候,只能手机打字,非常麻烦,真的是抱歉了。

这本书总是要写完的,除了坚持,还是坚持!

第二十二章讨债公司

细说来,他来蜀中前,确实不知道是来德江赴任,待徐处长告知后,他便第一时间,找寻了德江的地理志。

在来德江的路上,他便趁机翻看了德江的情况,其实,即便不看地理志,他对德江也非是一无所知。

因为这德江没有别的出彩的地方,唯独资源较为丰富,尤其是钢铁业,此地的德江钢厂,虽然是地管单位,但其能生产的一种高强度和韧度的复合钢,却是制造舰艇的绝佳材料,是以,该钢厂每年都享受军委会特殊补贴,在蜀中,乃至全国,都小有名气。

这会儿,薛向听说开会是清理大厂拖欠款的问题,不翻开资料,就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这种地方企业,虽是地方一手扶植养大的,却仗着亲儿子的身份,往往比央企还骄气,霸道,要从它们身上拔毛,恐怕是千难万难。

果然,薛向草草浏览罢资料,脸色就难看起来。

原来,资料上的情况,比他想的还严重,德江钢铁,宜阳磷矿,兆丰煤厂等几家地方大型企业,简直快成了德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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