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太空烽火 作者:[美] 斯蒂文·莱哈德-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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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勒走进导管道,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摸索着往前走。
不大工夫,他就来到了一个地下长廊的人口处,他眨了眨眼睛。这里的亮光是由蒸汽管发出的,照着呈梯次并列的两排金属架,架子旁摆放着座盘。在一堆不太整齐的座盘中间,坐着凯琳,她的鼻子差不多要凑到一个蓝色封皮的塑料笔记本上了。
“你坐在这儿很舒服吗?”托勒走进座盘,打量那两排架子和这个黑头发的巫师,包括她大腿上那令她如痴如醉的书。
凯琳笑着抬起头来,“我有一个新发现,”她骄傲地说,将笔记本递到了他的手中。
托勒身子前倾,接过笔记本,把它的塑料封皮合上,读出了记在标签上的字:
编年史注释——1270—1485年。
“你真的有了重大发现,我亲爱的巫师,”托勒柔声说,“你发现的是老祖宗的秘密。”
“上帝!”她欢呼着,笑了起来。
“这可是非同一般的发现!”他抬眼看着那一排排井然有序摆放的资料,他所需要的一切——全部都在这里了,就在他的手边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和我,我们将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在做其他事情的同时。”
他随意翻动手中的笔记本,书页用的是酸性晒图纸——感谢上帝的恩惠——上面的字虽是手写体,但清楚而整齐,而且用的是黑墨水。四周的页边都很宽,还被人加了批注,草签了后人批注的日期,显然,那上面的字迹出自不同的人。
日期吸引了托勒的注意力。他们都错了,除非……当然,殖民者有自己的纪年方式。尽管那样,他们可能是对的吗?他又把目光收回到封面的标题上。
1485年?不就接近1500年吗?他确信时刻萦绕自己心头的那个有关时间置换,或时间压缩,或者其他的至少把时间缩短了几百年的方法的疑团,此时似乎被证实。可是只有1500年吗?从放在灰色金属架上的这一排排东西来判断,1500年也许只是他们的开端。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笔记本的?”他边问边把笔记本递回她的手中。
凯琳指着离她最近的那排秩序井然地放着橘黄色、蓝色和绿色笔记本的架子说:“那里还有很多。”
“我来看看。”托勒走到架子前,飞快地浏览着笔记本上的日期。他念出了声:“从创建到98年,从110年到543年,从586年到833年,从860到1157年……”
他的手指一行行地在笔记本上扫过,直到最后。“简直不可思议!”他翻完后喊道,“一直记录到2273年!”
他的头抬了起来:“凯琳,现在是哪一年?”他怎么以前就没有想到问问她呢?巫师的脸上现出沉思的表情:“我想,是1481年吧,牧师是这么说的。”
他们的纪年一定开始于什么事件,但绝不会是殖民地的创建。是的,关键就在这里。他又扫了一眼排列整齐的书。“如果我回到1481年——”他的手指在笔记本中游移,突然又停了下来,眉头皱起来。“不,这个办法不好。我不知道这些书放在这里有多少年了。”
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至少他知道这个殖民地有了2273年的历史,也可能时间更长。解开这个疑团的钥匙就在这些书中,不过要找到它,得花去相当的时间。
压抑着恨不得立即把这些书翻完的冲动,托勒回到开始的地方,轻轻地抽出第一本笔记。他打开第一页,书页在他颤抖的手中颤栗。那是作者的私人笔记,笔迹清楚而沉稳:致所有的后来者:这些书是一个人一生工作的成果,要对它们给予尊重。这些伊波瑞的记录来源于许多不同的资料,有些并不完全可信。对于一个身处文明时代的人来说,要理解我工作时所承受的压力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书中自然有错误,这是难免的。我留给你来更正。可是要知道,你手中所握的是事实——我尽我的可能,把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我在书中讲了一切。
福德·罗曼托勒反复读着这短短的便条,产生了一种怪异而神秘的感觉。他觉得那简直是写给他个人的。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读到过它,不过从页边的批注上断定,至少有一个人读到过这封信。
这是一个发现,太好了。这是他一生中仅有的一次真正的原始发现。麻烦在于,他是浩瀚的宇宙中真正懂得它的价值的惟一一个人。不会有更多其他的人对此感兴趣的——可能罗翰是一个,尼威斯也是一个。
主席的名宇在他的心中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当然!就是这样。我简直是一个十足的傻瓜,他想。我应该可以想到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当然,尼威斯主席可能也知道过去发生的事——像他那样一个有过哈佛教育背景的人——是完全可以明白时间变异的因素为这项工作所带来的诸多不便。在他们那次简短的会面中尼威斯说什么来着?托勒闭上眼睛,准确地想起了尼威斯对他说过的话:“我的计划和那个殖民地有关,我要你帮我解决那里的问题。”
看来,这就是尼威斯曾经提及但没有予以解释的问题:一个对丢失了的几千年的解释的“无足轻重”的问题。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而派一个为了得到近几个世纪以来最有意义的历史发现的机会,而将自己的长女——如果他有过一个女儿的话——卖到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近乎于饥渴的历史学家,然后便可以坐享其成了。奥林·托勒——他那颗单纯而被愚弄的心——保持着警觉。如果有人想把他从他正在做的有了一定线索的事情上移开,他会使尽平生的力量,尖叫着踢向那充满血腥似的罪恶之手。
想到这里,托勒的心平静了一些。他诅咒着尼威斯和他那阿谀奉承的助手瓦罗的计划,以及塞尼提克的所有广阔的领地和丰富的财产。但他仍然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对于他自己的好处。尽管他本人可以对此无动于衷,但他那颗历史学家的心灵却不能不为这光辉灿烂的历史发现而沉醉。虽然他有了一种恨不能导致尼威斯和他的跨国集团的经济命脉失败的恼火,但他心中又为他能被选中进行这次旅行充满了感激。
“这个狡猾的老流氓,”托勒嘟嚷着,合上笔记本,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到架子上,“他花言巧语地骗了我,也许他早就知道我会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他转过身来,看见凯琳正在关切地望着他。“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他抓住他,给了她一个长长的、湿漉漉的吻后,高声喊着:“一切都很好,我的小巫师,什么问题都没有。”他松开她,转身回到架子边,说:“现在,让我们看看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好东西,好吗?”
他打量着那一排排秩序井然的座盘和席位,这里的每一个地方每一样东西可能都包含着伊波瑞的一个秘密。该从何处开始呢,他想。从头开始,像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那样吗?或者从后面开始,这样可以在一定意义上加快工作的进展吗?托勒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要这么急呢?他此刻一无所有,但时间却是他自己的。
海拉迪克和他的卫兵来到露天平台和边墙的时候,斯塔瓦土层差不多仍是空寂无声。“在这里等着我,”他走到治疗室的门口,对卫兵说。随后,他走向那里的病床。很多床都空着,不过他没有浪费时间去扫别人一眼——他知道在哪里可以看见他要找的那个人。
在一间隔离病房里,两个医生正伏身看着吊床上那个了无生气的身体。见海拉迪克进来,他们都直起身子。“晚上好,哈格迪瑞。”他们步调一致地说着,向他鞠躬行礼。离他最近的那个医生还补充了一句:“我们正要——”
“你们走吧,我想单独会见这个病人。”
“当然,哈格迪瑞。”一个医生把仪器拿在手中,对他的同事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同从海拉迪克面前退了出去。
海拉迪克走到病床前,俯视正在熟睡中的那个人。虽然正在沉睡中的人面色苍白,眼睛下面肿起深深的蓝色眼圈,但总的来说,病人的脸色还是比上次他见到时好多了。好,他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库拉克,”海拉迪克低语着,企图以条件反射疗法唤起病人,“我是你的迪瑞,你听见了吗?醒来吧。”
病人的眼帘动了一下,终于还是睁开,但他的目光却混沌而无生气。
“看见你好了些,我很高兴。”他顿了顿一下,向四周打量,“你还记得你的暗语吗?”
病人的头点了点,接着又点了一下。很好,条件反射疗法成功了,海拉迪克想。
“好,我想听,你现在可以把暗语给我重复一下吗?”
库拉克说话了,他的声音暗哑而干涩。
“费瑞人是我们的敌人。如果他们企图接近我,我就将计就计和他一起走。我会保持警惕,以便我能回来把他们躲藏的地方告诉你。如果有人想干扰……”
“怎么样?”
“我就杀了他们。”
“很好。好好休息吧。闭上眼睛睡吧。你会忘记我在这里,可是你会记住你的暗语。”
《太空烽火》作者:'美' 斯蒂文·莱哈德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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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贝斯洛眨了眨眼睛,从床上滚下来。一连三天,他都是被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惊醒。先是胸闷,接着这种感觉便进一步扩大,随后便是心脏猛烈地冲撞肋骨,这时他便觉得呼吸也要停止了。在他朦朦胧陇的睡眠中;他觉得有一种黑暗的巨大无比的东西在压迫他,一个巨大无比的手掌勒住了他的气管,越来越紧,几乎将他窒息。这时,他就被惊醒了,他在黑暗中喘着气,一阵比一阵猛烈。
直到贝斯洛把长袍穿上,这种强烈的压迫感才渐渐减轻,但他的身体仍在颤抖个不停。穿上衣服的他坐在床沿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出神。我为什么到了这里呢?这差不多已经是三天来他第九万次地这么向自己发问了。
那个男人——特伍德,那是他的名字——帮助了他。他相信这一点。他可以相信特伍德,尽管他并不相信他自己的记忆。周围的一切让他感到神秘莫测:他从什么地方来?他为什么到了这里?和他一起来的那些人又到什么地方去了呢?每天他都能比前一天多想起一些事情——就像是一块巨冰封冻了他的记忆,而现在,这块冰正在融化,正在一点点地露出那些隐藏起来的各种往事。
此刻,他模糊地想起似乎和他一起来到这个地方的还有别的什么人,他还想起来,他并不总是住在特伍德的这间屋子里。他曾经和另外的人住在一起,来到这里之前他们还在一起做过什么。不过那一切在他的记忆中都已经模糊了,他想不清楚。
而且他所能想起的一切都是那么虚无缥缈,如梦境一般。
不过特伍德帮助了他,派了一个他称之为“卫兵”的人,引领他走回到他曾经忘却的过去的路上,让他重新面对一些事实和事件。在帕拉迪姆的亲切鼓励下,他取得了很大的进步,虽然他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贝斯洛坐在床边思考的同时,他的手也在自己的脸上游移着。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这是什么?他的下巴上的胡须密密麻麻,该刮刮了吧?不,他的耳朵……或者叫眼睛……是眼镜。这个词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像飘飞的树叶一般飞进他的意识中。
我戴眼镜,他想,或者是曾经戴过。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我又发生了什么事呢?一阵黑暗无边的郁闷潮水一般地在他的心中起伏,他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悲伤,为自己所失去的一切——或者说是为自己想象中所失去的一切,因为他的确无法准确地说出他以前是什么样子。可是他的感觉是强烈的,如潮水一般涨了又落,一次次地冲击着他的心,将他的心冲撞得支离破碎,大颗的泪珠涌上了他的眼睛,他低下了头。
几分钟后,帕拉迪姆走了进来,贝斯洛仍然一动也没有动。卫兵悄悄地走近他的吊床,站在了他的面前。“贝斯洛,我们的哈格人已经回来了,他要你过去。你跟我去吧。”
贝斯洛的脸抬了起来,他用手掌跟把泪水擦掉,站了起来。
“你很难过吗?”特伍德的卫兵问。
“是的,不过我现在已经好了。我想起我戴过眼镜,这似乎很重要。”
“眼镜?”帕拉迪姆好奇地打量着他,“你能肯定吗?”
“可以肯定。”
他们穿过两个房间,走进一间小小的密室,这是特伍德的私人密室。他们走进来的时候,泰纳斯的官员们都等在了那里。
“谢谢你,帕拉迪姆。现在你走吧,照我说的去做。一切都准备好后给我回个话。查奥德在等着信号。告诉阿姆尼特不要走远了,以备我随时传唤。早饭做好,她会送上来。我饿了,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特伍德叮嘱了一番卫兵。
帕拉迪姆走了,贝斯洛坐在特伍德对面一个矮脚有靠垫的椅子上。他很喜欢同特伍德的此类会见,因为这可以让他的情绪得到缓解。
“我很高兴你醒着,贝斯洛。不然我就得打扰你了。”特伍德的语气亲切而平和,不过贝斯洛从他脸上的神色和耷拉的肩膀上看出了他的疲倦。
“我经常睡不着。”
“我也是的。”特伍德研究了他很长时间,他在估摸、猜测着随即会出现的情况。贝斯洛感觉到了他那兴趣盎然的探究,他在心里热切地希望他开始谈话,猜测着他会说些什么,他觉得自己的神经都因这热切的等待而紧张起来。
终于,特伍德说话了。“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哈格人贝斯洛。”他的嗓音虽然平静,但语调却时而平缓,时而急促,这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紧张。‘“第一件事是,有一件我所不能阻止的麻烦事就要来了,你也会卷进去。你必须对此做好准备,如果我能够,我会帮助你,不过关键在于你自己得做好准备。”他停了停,见贝斯洛什么也没有说,便接着说下去。“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是现在该是你知道你的朋友们消息的时候了。”
“你知道其他的人?”贝斯洛的身子挺直了,“我记得他们——他们的脸。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不,你不知道。和你一起来的还有三个人。我们已经发现他们了,迄今为止,他们还算安全——虽然他们也和你一样被注人了迷醉剂,他们能记得的东西也不比你多。他们都被藏在哈格里,不过我们还是看见了他们。”
“藏?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看到他们?”
特伍德忧郁地看着他,将背靠在椅垫上。“这不太容易解释清楚,不过我会尽可能简单地给你说明白。”他顿了顿,嘴唇也因思索而抿了起来。终于,他说:
“我们中有人渴望权力,不久,他们就要挑起一场冲突,我和我的朋友们不能不管。”
“这就是你刚才所说的麻烦吗?”
“是的,如果他们赢得了战争,就会有一场大清洗。在这种情况下,塞热奥迪瑞会议就要被推翻,一些反对过他们的人就要遭到镇压,哈格人会遭受屠戮,谁都不会安全的。”
“那么,我的朋友在那些人的手中吗?”贝斯洛的身子在椅上歪了歪,“你说过你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有人看见过他们,但没有和他们接触上。你是我们唯一可以保护的人。现在你又从他们手上不见了,其他的人也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