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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汤律师,嘘,晚上见-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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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楚闲却斩钉截铁地拒绝:“我有话想单独跟您说。如果您不想听,那就算了。”
  霍淡如忙说:“那好吧。楚闲,我很期待跟你见面。”
  。
  到了约定地点,楚闲礼数周全,可是霍淡如还是看出来楚闲并不热络。
  霍淡如便也收起笑脸来,向后坐直:“楚闲,你有话就说吧。”
  楚闲点点头:“霍阿姨是资深心理医师,我就知道自己瞒不过您的眼睛去。”
  “得了,”霍淡如咯咯一笑:“我本来是拿看孩子的眼睛看你的,我可没带‘心理医师的眼睛’来。”
  楚闲便也微笑:“霍阿姨真是爽朗的人,怪不得我爸爸会一见倾心。”
  霍淡如不由得扬眉:“哦?看来你接下来要跟我讨论的,是我跟你爸爸的关系?”
  楚闲不置可否:“如果您不介意,我想跟您聊聊我妈妈。”
  霍淡如略微迟疑,随即毅然点头:“好啊。我知道我们之间应该有这样一场谈话的,我都理解。”
  楚闲笑了笑,垂下头去:“当年我妈妈陪我一起驾车横跨大陆,去东海岸上大学。路上出了车祸,油箱燃火,我妈妈将我推出火场,自己却遇难……所有人都将我妈妈的死,冠在我的头上,认为是我任性才造成的。”
  霍淡如张了张嘴:“楚闲……如果你不想说,我们可以不说了。或者咱们换个时间点,讲讲你妈妈在世时候的故事也好。”
  楚闲摇头:“不,就从这里开始吧。虽然疼,可是疼会更让我清醒。”
  霍淡如也只能点头:“好吧。不过你答应我,慢慢来,别为难自己。那些创伤的记忆,是尽管时隔多年也依然还会让我们痛的。”
  楚闲努力笑笑:“谢谢您。您是专业心理医师,所以我跟您说起那些事倒不担心。因为我如果受不了,您能帮我。”
  霍淡如点头。
  楚闲望着面前的餐具,看灯光在瓷器上泛起的光。那么清澈,就像春天最好的那一抹阳光。
  “……其实,我妈妈在最后的那几年,心情已经很不好了。是我任性要开车横跨大陆,我妈妈不放心才陪我一起,其实也是我想借机带我妈妈散散心。”
  霍淡如不由得皱眉:“你妈妈,她怎么了?”
  楚闲笑,努力地笑:“霍阿姨,能让一个妻子不开心的,您猜会是什么呢?”
  霍淡如咬住嘴唇:“莫非,是你爸爸和妈妈的关系不睦?”
  “呵……”楚闲喷出一声笑,可是他眼里分明闪出水光:“从您的立场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可思议,是不是?毕竟我爸爸在您眼里应该是优雅体贴的好人选。”

  ☆、378、爱了就敢信(2更)

  霍淡如没急着回答,瞟了楚闲一眼,静静垂首喝了口茶。
  楚闲这是试探么?想要套出她对楚乔的真实看法?
  喝过了茶,将茶杯放好,霍淡如才不慌不忙地说:“其实楚闲你要明白,你眼中的父亲,与我眼中的Joe未必是完全相同的。”
  楚闲忙说:“霍阿姨您误会了,我明白您是说立场不同,视角也不同。”
  霍淡如点点头:“不过你没说错,在我眼中的你父亲,的确是个优雅体贴的好男人。跟我前夫比起来,你父亲的耐心和陪伴就更是难得,所以我才会选中了你爸爸,正式与他交往。岑”
  楚闲垂首沉默片刻:“我也看到了您为我爸站台助威,甚至不惜向汤大律师开炮。您对我爸的心意,我都能明白。我只是越是看得懂您的心意,就越忍不住想跟您聊聊我妈妈。”
  楚闲抬起头来,“现在的您,像极了当年的我妈妈。八年前我爸爸从郡检察官位置上竞选州检察长,我妈妈也曾跟您一样,不惜放弃了自己的工作,为我爸鞍前马后,做她喜欢或者不喜欢做的事。那时候的我爸也是温柔体贴,跟我妈妈许诺,成功当选之后一定会将所有的荣光都与我妈妈分享……欢”
  霍淡如不说话,只静静打量楚闲。
  楚闲哀伤地笑笑:“可是当我爸当选之后,一切就都变了。具体情形,请恕我身为人子,不方便跟您说太多。只是我真的不忍心看您也可能步我妈妈的后尘。”
  霍淡如指尖捏着杯子转了个圈儿。
  她指甲上的酒红色指甲油,不是年轻人的那种浓烈和张扬,可是在灯光映照下也别有成熟的魅力。
  她淡淡笑笑:“楚闲,你不便多言,我就也更云里雾里。我相信你是想告诉我一些事,是想对我好;可是也许我真的悟性不够,并不能尽数都懂了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楚闲深吸口气,目光盯住霍淡如:“以我对我爸的了解,他在开启竞选之路前主动追求您,绝不是巧合。或者我再说直白些,我想提醒您:他有可能是在利用您,用您的力量去打击汤大律师。”
  霍淡如张了张嘴,随即用餐巾按了按唇角,安然一笑。
  “谢谢你,孩子,我明白你的心意了。其实我也是成年人,又是做这个职业的,你以为我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你爸爸的用心么?所以我跟你爸爸也曾若即若离,我在正式跟你爸爸公开之前,我同时还交往着其他男朋友的。”
  霍淡如甚至停下来,在脑海中认真回想了一圈儿那几个她中间交往过的男朋友。比方说带到杜松林诊所去的汤姆……
  本来是要想汤姆,可是莫名还是牵连上杜松林了,脑海中瞬间都被杜松林挤满,她不由得皱了皱眉,结束了自己的回忆。
  她又缓缓露出成熟而优雅的微笑:“可最终还是你爸爸的诚意打动了我。他给我讲了多年前他在大学就曾作为观众看过我的辩论赛,他还曾在年轻时来过汤家只为尝我亲手做的菜……”
  霍淡如温柔地笑,仿佛陷入了甜美的回忆,不可自拔。
  “人心是要处出来的,有怀疑和成见都不要紧,只要还给对方机会相处,那么真实的相处时光会给出最可信的答案。所以我能跟你爸爸走到今天,并且愿意抨击汤明羿而帮你爸爸,都是因为我已经完全对他打开了我的心,而他也已经完全赢得了我的信任和……爱情。”
  楚闲的手,从杯盏之间抽了回去。他盯着霍淡如,良久慢慢地笑了:“对不起霍阿姨,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刚刚,好像会错了意。”
  霍淡如伸过手来,真诚地与等待楚闲的手握上来。
  “不过不管怎样,孩子,我都感谢你对我的这片心。”
  楚闲的手终于还是递过来,霍淡如紧紧握住。
  “对你来说,本来我是外人,你却选择护着我而不惜说出你爸爸的旧事,你这份心意,阿姨会铭记于心。”
  霍淡如笑了下,甩了甩头:“其实我也不是个好母亲,你跟燕犀从小一起长大,相信你都是知道的。可是人都有忽然有一天明白过来的时候,所以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想要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孩子,如果你不嫌弃,我虽然不敢以母亲的身份自居,但是我会努力用一颗母亲的心来待你……不知你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以后多回家来,我们一家人好好相处。”
  楚闲笑起来,却笑得他自己心下酸楚。
  他轻轻抽回手来,叫侍者来结账,然后起身鞠躬:“霍阿姨我办公室还有工作,我先走一步了。”
  霍淡如也不强留,依旧平静而优雅地微笑:“好啊。以后有时间我们多约出来吃饭聊天,不带你爸。”
  楚闲咧咧唇角:“好啊。”便连忙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去了。
  霍淡如真不愧是资深心理医师,再多坐一会儿,他都要相信了。
  。
  鲨鱼。
  “Yancy,你这个月的账单。”
  梅里太太今儿穿了海蓝色的香奈儿粗呢套裙,配了绿松石的手镯和耳环,妆容比年轻小姑娘更精致十倍。她笑吟吟地敲门走进汤燕犀的办公室,将一张账单放在汤燕犀的办公桌上,无比宠溺地盯着汤燕犀:“签字吧。”
  鲨鱼和Ann&Joes合并之后,莎莉、吉米他们还好说,回到鲨鱼自然有岗位等着,梅里太太却成了“被遗忘的角落”。
  因为她的年纪,已经没有合适的职位再留给她了。况且她之前离开鲨鱼的原因,是被汤燕犀给开走的,就没人敢逆着汤燕犀的意思再给她安排职位。
  老太太就干脆天天到汤燕犀办公室外守着。
  她也不进来打扰汤燕犀的工作,就在汤燕犀办公室外的走廊里坐着。那位置隔着玻璃墙正对着汤燕犀的办公桌,就是原来摆放那张沙发和油画的地方。只不过沙发和油画都搬走了,原来的位置改放了一张普通的椅子而已。
  汤燕犀只要办公,一抬眼就能看见梅里太太笑眯眯地盯着他。被老太太这么盯了三天之后,汤燕犀亲自嘱咐卓星华,将老太太划归汤燕犀自己手下,当汤燕犀的秘书。
  这个消息传开那天,整个鲨鱼都要轰动了,人们私下里都窃窃私语,说是老太太破天荒地打败了Yancy。从此老太太在鲨鱼里的地位又重新高涨,再不是被遗忘的角落,重新又成了整个律所的老宝贝儿。
  汤燕犀垂首看账单,梅里太太却绷不住笑,像是看着孙子争气的老祖母似的,带一点自豪和忸怩,低声嘀咕:“又是整个律所里赚得最多的。我悄悄问过他们所有人的秘书了,都没有你多。”
  汤燕犀忍不住笑了一声,瞟了梅里太太一眼:“这还用求证么?我哪个月不是收入最多的?”
  梅里太太抱着双手扭了扭身子:“可是我还是愿意在每个月账单出来的时候,挨个去问问别人嘛。每次都证明你是最多的,你知道我有多自豪么?”
  汤燕犀也只好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唇角还是挂了微笑的。
  不过他却没分心,逐行看下去,忽然停在了最后一项。
  “这一项核错了。”
  梅里太太还没从高兴里回过神来,听见汤燕犀说就愣住了,抓过账单去仔细看。
  老太太一边看一边嘀咕:“怎么可能会出错呢?我核算过了,为了这个案子你耗费了至少100个工作小时。按照你每个小时950美金来计算,怎么不是95,000美金呢?”
  汤燕犀面上平淡如常:“不是。”
  梅里太太眨了眨眼,忽地一拍掌:“啊我知道了,你个坏孩子。你肯定不是按小时计费,是按照遗产收入分成的吧?啊哈,那孩子能继承的财产大约得1000万,按照20%来收取,那就是200万啊。没错没错,200万当然比95000多太多了!”
  汤燕犀漠然地抬起眼来,盯着陷在自己脑洞里眉飞色舞的老太太,“也不是分成。我收的是固定的律师费:一块钱。”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硬币按在桌上:“入账吧。”
  梅里太太惊了,目光反复逡巡,看看汤燕犀,再看看账单,最后看看硬币。
  “Yancy你这是开什么玩笑?”老太太的笑容早都飞到九霄云外了:“你别逗我,我知道你才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难得蠢一次。”汤燕犀依旧漠然:“入账就是。”

  ☆、379、冷着脸却换上鲜艳的西装(1更)

  汤燕犀说完了,抓起公事包,起身朝外走。
  仿佛那个数字根本就不是事儿。
  梅里太太却忍不住追出来,急匆匆地喊:“那怎么能行呢?你这傻孩子,如果那9万5的进项只变成了一块钱,那你就不是赚得最多的了!”
  汤燕犀回头看她一眼,并未接话。
  老太太扭着圆润的身子连忙追上来,捉住汤燕犀的衣袖:“……如果没有那9万5,你不但比不上合伙人们的收入,甚至连几个三年级的律师都要排到你前头去了。岑”
  汤燕犀叹口气回过身来,伸手搭在老太太肩上按了按:“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向都是鲨鱼的rain-maker,谁敢质疑?偶尔一个月少赚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汤燕犀拍拍梅里太太的肩:“我有事,你乖啊。欢”
  望着汤燕犀急匆匆而去的背影,梅里太太攥着账单,垂下手去。
  律所远比一般企业更现实,收入的多少直接决定个人在合伙人会议上的话语权。汤燕犀一向能在律所说一不二,甚至曾经能轻松架空可可先生,就是因为他一向都是排在所有人前面的收入金额。
  如果没有好看的账单,那就什么都免谈。没有人会记得你曾经做过的贡献,最真实的永远只是现实摆在手上的账单数字而已。
  。
  汤燕犀回到家换衣服,冷着脸进门,只跟门上殷殷翘首的薛如可点了个头,没说话径直进门上楼。
  虽然终究没搬出去,可是他跟汤家人之间仿佛已经划下了楚河汉界,他已经关上了那扇沟通的门。
  汤老爷子又是担心,又是上火,已是病了;汤明羿又忙着竞选和工作,没机会常回到家。沈宛又要照顾汤老爷子,又要陪汤明羿出席各种活动,再加上继母的身份,此时在汤燕犀气头上,不便多说话。
  那么孙子辈,无论是燕声还是燕卿,都无法靠近汤燕犀。
  杜松林在给汤老爷子诊疗,正说着带来的一瓶子上好的药酒。
  汤老爷子什么没见过,那瓶子在鼻尖儿一过就叫出来:“是梅雪!就算加了药材,我也能闻出这味儿来。”
  杜松林便佩服地笑:“什么都瞒不过您老。”
  老爷子捉着杜松林的手:“哪儿来的?都少见了,现在人谁有耐心真去收集头茬红梅上的雪去酿酒的?”
  杜松林略微沉吟:“是个晚辈的孩子送的。”
  老爷子就更纳闷儿:“晚辈?现在这年头,还有几个晚辈懂得‘梅雪’的讲究了?”
  杜松林只好认了:“楚闲。那孩子,嗯,一向周全。”
  汤老爷子便是一挑眉。
  杜松林有点尴尬,正好也从窗户瞧见汤燕犀回来了。便寻了由头出了汤东升的屋子,在楼梯边驻足,迎住汤燕犀。
  整个汤家,此时的汤燕犀除了还跟祖父守礼之外,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可是瞧见站在楼梯顶端等着他的是杜松林,还是停下脚步,恭敬地请了个安:“杜伯伯,您来了。”
  杜松林点了个头:“燕犀……不知道杜伯伯能不能跟你聊聊?”
  汤燕犀跟汤家的情形,杜松林都看在眼里,也跟着急在心里。既然汤家人现在都没办法跟汤燕犀谈,而难得汤燕犀还肯搭理他,他就想帮着出把力。
  汤燕犀有点犹豫。
  此时汤东升老爷子忽然走了出来,拄着太行崖柏百年老树根雕成的手杖立在栏杆边,冲杜松林说:“楚闲送你那‘梅雪’,泡酒之外可还有剩的?那东西难得,倒勾起老朽的馋虫来了,想跟你讨一瓯子。”
  杜松林尴尬得连忙看了汤燕犀一眼。
  汤燕犀也正在看他。
  汤东升老爷子却只是笑笑:“干嘛犹豫呀?怎么了,小气了,爱若珍宝,连一瓯子都舍不得?”
  汤燕犀垂下头去,转头走向自己的房间,却走出几步去说:“杜伯伯,麻烦移步。”
  杜松林尴尬难消,只能又看了看汤东升。
  老爷子拄着手杖,却转了头只去看天上飞过的鸟儿。仿佛一切尘俗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出来专心望景的。
  。
  杜松林随后走进汤燕犀房间。
  在门口的时候,杜松林都要深吸一口气。
  真是难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当长辈的面对燕犀这孩子,都要紧张到提前做一点心理准备了。
  又或者……其实多年来对这孩子一直有些心虚吧。就是因为多年来一直深爱着淡如,他自以为能瞒过汤家上下许多人,却仿佛总是瞒不过这孩子。这孩子的眼睛冷,又独,对着这孩子清冽的眼,仿佛他总是早已被看穿。
  杜松林抬手敲门:“燕犀,我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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