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认栽-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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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你先捂捂!”
方巡接过毛巾,还在一个劲冒眼泪:“再给我一块冰。”
谢南城又掏一块冰给他。
方巡把冰含在嘴里,看着一旁着急的谢南城,气恼的瞪他。
这时的方巡还是眼泪汪汪的,眉目间的凌厉也十去其八,偏偏还在瞪人,不仅没任何威慑力,反而有种让人想摸头抚慰的冲动。
谢南城扑哧一声笑了。
第三十五章
齐宇翔回了Z市,落脚在吴钧成家附近的宾馆。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回来要干什么,在H市好不容易冷下来的心,在闻到满城熟悉的气味时,又不可抑制的迷茫起来。
他给了自己三天的闲逛时间。
一个城市的高楼下总会有些不为人知的好去处,一条长满梧桐的街,一间老式照相馆,或者是一家卖麻糖的小店。
齐宇翔在照相馆的围廊上,看那些几年或几十年前的老照片。大的小的,黑白的抑或彩色的,各个饱满鲜活,恍然间几十年的光阴扑面而来。
照相馆的经营者是两位老大爷,戴着老花镜坐在窗下,各自专心做着事情。
老式的窗棂透着阳光,那一头白头发仿若让人想起小时候的祖辈,也是这么慈爱的坐在窗下,满脸祥和。
齐宇翔照了一张照片。
老大爷摆弄着新式照相机,一直强调着要“笑”,要想最开心的事情。
齐宇翔被他的手舞足蹈逗笑了,突然明白屋内那些笑容满面的照片都是怎么来的了。
“好,这么帅的小伙,笑起来才更帅嘛!”
老顽童似的摄影师还在跟齐宇翔说话,另一个大爷在窗下剪照片,淡淡瞟了二人一眼。
齐宇翔凑近:“现在不是有剪照片的机器,大爷还用剪刀?”
老人继续剪着桌上的证件照:“用了几十年,习惯了。”
齐宇翔默不作声的看,老大爷的手很稳,剪得又快又直,老式的剪刀柄上还缠着红线。
齐宇翔只看了一会,老人已经把桌上的一叠照片剪完了,各个分袋装好。齐宇翔的照片也被摄影师洗出来了,接过来一看,竟然拍的相当漂亮。
“小伙子这么好看,以后要多笑笑。”摄影的大爷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一个劲的夸着齐宇翔。
这让齐宇翔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他在街上继续闲逛,街不旧,而且很多建筑都十分有味道。树木遮蔽了头上的阳光,只一些零散的斑影投射在地上。齐宇翔在一家手工老店买了包五香豆,捧着纸包,找了条长椅坐着吃。
周围很安静,风刷刷吹动树叶,鸽子在脚旁叽叽咕咕啄食。
人终其一生,也许只是想求个宁静的去处,有个可以歇息下来的地方,没有烦扰,远离纠葛——就像此刻一样。
心里的喧嚣突然平静了。
现在、在你眼前的,你以为天塌了的日子,很久以后回头,或许没这么不堪忍受。它可能只是经历的一部分,在人生的长河中也许有比它更悲惨,也有可能比它更满足。
我在此刻发呆,喂鸽子,街上空无一人。
整个城市没有歌声,但每个人都有他的结局。喜、乐、苦、悲,你选择什么样的路途,就要承担什么样的骤变。
甚至那些你以为会过不去的,都会过去。
齐宇翔盯着地面发呆,停留许久才起身离开。
去了吴钧成的公司,被招待到会客室等对方。
坐在透明的玻璃室,齐宇翔看着这个也曾一手打造的公司。
一直等到快中午下班,齐宇翔才被前台小姐领到吴钧成办公室。
“小翔?”吴钧成见到是他很惊讶,然后又看前台小姐,“你怎么不给我说来客是小翔?”
“我说了来客是吴总的好友齐先生。”前台姑娘局促地解释。
“我没告诉她全名,他也不认识我。”齐宇翔示意小姑娘离开,“最近这么忙?”
“嗯,遇到一些麻烦事。”
“是孤儿院的那个孩子?”
“你知道?”
见吴钧成一脸紧张,齐宇翔连忙解释:“我是网上偶然看到的,他病情怎么样了?”
“肾源还没找到。”
“哦。”齐宇翔低头,沉默良久,“阿钧——”
“小翔,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好巧不巧地,两人同时开口。
齐宇翔顿了顿:“那你先说?”
吴钧成仔细打量他,那目光仿佛有温度,一寸寸拂过皮肤。动了动喉咙,吴钧成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说。
说他领养了个孩子?齐宇翔能接受吗?
气氛实在太怪异。
吴钧成没有打破安静的意思,齐宇翔等了又等,终于做足心理准备开口:“阿钧,我要出国一年。”
吴钧成根本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齐宇翔在他的震慑中几乎感觉自己在发抖,慌忙错开目光:“阿钧,我们……我们都要开始新的生活,我打算出国,半个月后走。”
吴钧成啪嗒掰断手里的签字笔:“齐宇翔,你抬头给老子说一遍。”
“我要走了,来跟你告别!”齐宇翔直视着吴钧成喊了一遍,声音带着僵硬的勇气。
“你是不是以为老子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你这三番两次到底要干什么!”
齐宇翔脖子上绷起了青筋:“阿钧,我一直不想跟你吵,吵得时候伤你心也伤我心。我知道这次不该来找你,可是……我还是想见见你,咱们好好说说话,毕竟……毕竟很长时间都不会见面了。”齐宇翔胡乱的擦擦眼泪,“阿钧你觉得我所有的意见都是瞎折腾,都是在添乱,那我应该是怎样的呢?安安静静等你回家,然后你有功夫就逗一逗?分手的时候、我也想了很久,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多幸福啊,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和你一辈子过下去?”
吴钧成看他哭的撕心裂肺,眼睛也红了:“那为什么不能?”
“阿钧,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件摆设。更不是一个‘以夫为天’的老式女人,我的意见也是意见,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一定会乖巧听话?你知不知道那些我根本做不到?”
吴钧成咬牙:“你是说我忽视你。”
“不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可能就是不合适吧。”齐宇翔心绪平静下来,带着哭腔努力解释,“我脾气太臭了,你其实适合找个老实乖巧的伴儿,是我做不到那样。”
吴钧成上前抓住他:“谁给你说老子喜欢乖巧听话的?你听过话吗?老子不是天天被你气的半死?!”
齐宇翔任他抓着,看着上方的男人,突然又有些动摇。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齐宇翔强自冷静:“这不更说明咱们俩都不合适么?”
“所以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跟老子说这个?”
“本来不是……是我跑题了。”齐宇翔握着肩上的那只手,温度烫着血液,跃动的像火山喷发,“我就是想见见你,你也见见我,然后我就走了。”从此天涯海角,再无交集。
“……”吴钧成用吃了他似的表情,一字一句恶狠狠道,“齐宇翔,你是来膈应老子的吧?”
“没那个意思……”齐宇翔竭力地想站直身体,“我没那个意思……”
吴钧成放弃似的把他抵在墙上,两人尽在咫尺,毫无间隔。吴钧成的嘴就在齐宇翔眼睛旁,气息喷在他脸上:“你是真不想跟我过日子了?嗯?小翔?”
一句“小翔”几乎让齐宇翔崩溃,他颤颤巍巍望进对方眼睛,又飞快闪开:“……嗯。”
“想还是不想?”吴钧成又问一遍。
齐宇翔几乎觉得残酷了,憋着泪道:“不!”
吴钧成的胸膛起伏很快,砰砰的声音仿佛是震破耳膜的鼓,齐宇翔就这么被他压在墙上,好久才放开:“那你什么时候走?”
“下月一号。”
吴钧成靠在墙上,整个人疲惫了不少:“那很快了啊,……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谢。”
吴钧成摆摆手:“赶紧走!”
“好。”齐宇翔虚应了一声,就这么双腿发软,跌跌撞撞逃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吴钧成回家,小苹果正坐趴在沙发上画画。
见到他,小孩子立即要爬起来:“爸爸!”
吴钧成到现在也没适应自己突然多出一儿子,脱下外套大步走到小苹果身边:“乖,你在画什么呢?”
“画楼下的花园。”
“爸爸明天休息,抱你下去玩好不好?”
小苹果拍手笑:“好哒!谢谢爸爸!”
吴钧成被小孩子亲的满脸口水,顺势抱着他,一大一小歪在沙发上。
小苹果在身上扭动,吴钧成懒洋洋的动也不想动。孩子被圈的难受,脚丫子踩在吴钧成肚皮上,蹭蹭站起来:“爸爸,你怎么啦?”
吴钧成一把抱住他,起身在屋里晃:“阿姨呢,院长叔叔呢?”
“阿姨去买菜啦,院长叔叔在厕所拉粑粑。”
“……”好吧,吴钧成看着紧闭的厕所门,“今天肚子疼了没有?”
“没有哪,爸爸能不能不吃药呀?好难吃哦。”小苹果撅着嘴,双手勾着吴钧成脖子,在他脸上蹭啊蹭,“爸爸又没刮胡子。”
吴钧成把他抱舒服一点:“胡子长太快了……药还是得吃的,吃了药才有力气,就能和小南瓜一样揍别的男孩子啊。”
“可是我是好孩子……打架是不对的。”
“嗯,打人是不对的,千万不要学爸爸。”吴钧成抽抽鼻子,抱着孩子在客厅绕圈,“小苹果是好孩子。”
厕所传来哗啦啦的抽水声,吴阳光从里面出来,一脸便秘样:“成成,我好像得痔疮了。”
吴钧成眉心跳了跳:“痔疮……虽然是小毛病但是也得治。”
吴阳光一脸苦色:“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留了好多血啊,要不你给我看看先?”
吴钧成急急后闪:“我又不是医生,看也不顶用。既然留血了,估计就是了。”
吴阳光哦一声:“可是真的好疼……算了,我去把厕所洗干净先。”
吴钧成黑线。
“爸爸,什么是痔疮呀?”小苹果奶声奶气问。
“屁股疼。”
“那小南瓜被打屁股的时候也哭‘屁股疼啊屁股疼’,他是不是也痔疮了呀?”小苹果学着小南瓜的腔调,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吴钧成早听说小孩子都是十万个为什么,一时也发愁了,想了想才道:“爸爸不知道,等院长叔叔出来你问他好不好?”
“好,爸爸真笨。”
笨就笨吧,老子也不能跟你说那是屁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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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钧成的广告面铺的很大,后台数据也不错,就是没有实际成果。
想想也是,哪能正好有个A型血孩子,正巧能援助给小苹果一个肾?
说句不好听的,这只能在那些垂危患儿身上找。
吴钧成给孩子买了个帽子,遮住那一头渐渐稀疏的头发。
“爸爸喜欢小苹果咩?”小孩子勾着他的尾指,声音微弱。
吴钧成俯身亲他:“喜欢,你是爸爸的儿子呀!”
“我也喜欢爸爸。”小孩子笑,“我还有个爸爸妈妈,姨姨说他们死了,小苹果是不是也要死了?”
吴钧成板下脸:“不要胡说。”
“没有胡说哦,身上好疼。”
小孩子的眼泪一个劲往外冒,吴钧成抱着他的小身体:“不会的,你现在有爸爸了,爸爸一定会保护小苹果的。宝宝不要怕疼,能吃苦的宝宝长大才有出息哦!”
小孩儿忍住哭:“那爸爸小时候吃苦了没有?”
“嗯。爸爸跟小苹果一样。”
“咯咯,所以爸爸最有出息了,我长大要跟爸爸一样。”
“宝宝长大一定比爸爸厉害。”
“真哒?”
“真的。”
儿童床边垂着一串喜洋洋的落地灯,玩偶脸上是凝固而恒久的笑容。吴钧成抱着小孩,两人亲亲热热搂着说话,怀里的孩子渐渐睡着了。
吴钧成蹑手蹑脚起来,去洗手间拿了湿毛巾给孩子擦脸。他有点笨手笨脚的,小孩子一动他就慌忙停下。脸上的泪渍好久才擦干净,吴钧成轻轻地给他抹上宝宝霜。
这还是阿姨教他的。吴钧成根本没养过孩子,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才知道养一个小孩比养十只狗儿子都麻烦。
没办法,吴钧成是真找不到对比对象。他这半辈子养过的唯一活物就是一只小黄狗,还是齐宇翔养的。随之就是各种暴躁,屋里全是狗味,随地大小便,家具物件动不动被啃……
当然,狗儿子也有可爱的地方。
就像他家这个小儿子一样。
也许是被喊爸爸喊习惯了,吴钧成开始努力适应爸爸的角色:小心翼翼不能粗口、每天定时打电话、闲暇时间一律围着孩子转;抱他、哄他、喂他吃饭。
家里摆满了育儿经,尤其是忌口的食物,吴钧成都能背下来了。
他从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
以至于忙的都没空想齐宇翔——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过几天就要跟别人一起走了。
吴钧成明白,齐宇翔只有对待他时才会优柔寡断。否则也不会一直跟他一起,直到再也相处不下去。
假如,吴钧成常常会有这样的猜想,假如当初要是有用在小苹果身上三分之一的耐心,他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吧。
他是想让你宠着他、对他好,你就一直宠着他对他好呗,可是你不,你都干了什么呢?你向他发脾气、挥拳头、故意不理他。你明知道他心细,一句话都能在脑瓜里过几个弯,你还专挑粗话刺激他。
你常常说你是真心对他好,可事实上,却活生生把他逼走了。
你怎么会以为自己不能改呢?你对小苹果不就改了?为什么笃定对齐宇翔不能?
你逼走了他心里好受吗?
好受的话,你现在难过的想死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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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钧成半夜打了电话过来,齐宇翔惊了一下,随即蹑手蹑脚下床:“阿钧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状似哽咽:“没事,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你没事吧。”齐宇翔光脚站在客厅,连鞋也没有穿。
“小翔,是我不对,你能回来么?”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
齐宇翔突然沉默了。
天地一片宁静,只有电话里男人似有似无的哽咽声。
齐宇翔的心像被人抓在手里,一寸寸攥的呼吸紧迫:“我四月一号走,H东机场,十点半的航班,你来我就告诉你。”
吴钧成的声音高昂许多:“小翔你是说真的?”
“真的。”你知道,我永远无法狠心拒绝你。
那么,再给我们一个机会,最后一个。如果我们能说好,那我们就在一起。如果不能,我就离开。
成就成,不成真的要彻底死心了。
就算心理上死不了,距离上也可以。
“好。”吴钧成声音放松很多,还带了笑意,“我一定会去。”
“嗯。”齐宇翔轻轻回他,“很晚了阿钧,你睡吧。”
“好,小翔你也好好睡。”
齐宇翔在抽屉里摸了一包烟,站在黑夜的窗前。
他不爱抽烟,谢南城也不抽,屋里的烟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火光闪灭,闻着丝丝缕缕的烟草味,齐宇翔纠结又微喜。可能,不是微喜……
就像本来只有一条黑不见底的路,准备死走下去,突然又多了一个路口,那里有一切你喜欢的、光明的、让你喜怒哀乐的一切。
然而却又害怕它是幻影。
因为那么地不真实。
吴钧成这么示弱的跟他说话,那么地不真实。
齐宇翔一颗心沉沉落落,忽而像要跳出胸膛,忽而又如沉入冰底,剧烈的响动,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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