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倾城:冷宫弃妃-第3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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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想象他会疑惑,会愤怒,会茫然,会失望,会有许多的情绪,但这一刻他的脸上,眼睛里却全都是空的,好像整个人也被掏空了一样,站在那里的时候,也像是一尊冰雕,一眼望去,眼中只有一片茫茫,什么都没有。
轻寒……
明明知道应该走了,可两条腿却像是灌满了铅一样,沉得拖也拖不动,我迟疑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两片冰冷苍白的嘴唇微微的颤抖着,似有万语千言想要出口,可真正张开嘴的时候,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若不想听,我又何必说?
轻寒,你是怎么看我?
看清了这样的我,你会怎么想?
你会觉得我这样的女人其实不值得你爱?你会讨厌我吗?你会——会看轻我吗?
就在这时,背后的侍卫推了我一把:“走吧。”
我踉跄了一步,迈出大殿,当我再要回头去看他的时候,只觉得眼中一片模糊,他消瘦的身影已经湮没在了人海当中。
一抬头,面对的就是一天一地苍茫的落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好冷的冬天。
被关进大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被扔进冰冷空旷的牢房,就仿佛被扔进了一个冰窖一样,我裹紧了身上厚重的裘衣,才发现即使是狐裘,也并不是真的那么暖和的。
因为从心底里,在发冷。
我对这里也已经不陌生了,一进了牢房,就自己慢慢的摸索着走到墙角坐下,那几个狱卒原本凑在一起喝团年酒的,也没想到这个日子居然还有人会被关进大牢,只能放下酒菜来忙活了一阵,都带着火气,却见我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似得,就这么坐在墙角,一言不发,他们倒发不出火来。
面面相觑了半天,其中一个指着我说了一句“老实点”,便又和其他几个人回去,继续坐下喝他们的酒。
空气里,弥漫着烧刀子浓烈的味道。
味道很烈,可在这样冰冷的空气里,倒也不那么难闻了,我仰起头看着头顶那一方天窗投下的光亮,有许多细碎的雪沫晃晃悠悠的飘落下来,飞到脸上,又是一阵冰凉,让我瑟缩了一下。
越来越冷,我捏着自己的指尖,已经冻得仿佛失去了知觉。
不过还好,我的脑子还算是清醒,一边暖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回想起在大殿上发生的一切。进了大牢时间就失去了概念,我已经不记得中间经过了多少时候,却恍惚感觉好像大殿上发生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尘埃落定。
南宫离珠没有被关起来,毕竟她没有牵涉到人命,只是有失妇德,但是打了皇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露罪行,不管裴元灏再宠爱她,心里的伤总是有的,也必须要给二皇子和所有的臣工一个交代,给后宫一个警告,将她降为婕妤面壁思过半年,这半年,她再有手段也施展不出来。
至少,给常晴争取了这一段时间了。
而裴念匀,明珠被这件事牵连,就算不获罪,短期内也一定会受到冷落;我已经在之前回过常晴,只要刘漓开口,她就会应允。
她是刘家的女人,身上流着天生善良的血液,我相信,她会好好照顾二皇子的。
这一切,虽然有意外,但幸好,也是早就安排好了。
只有一个人,是安排不来的。
想到这里,我觉得手指更凉了一些,尤其回想起走出大殿时,他苍茫的眼神,越发让我觉得冰冷。
这样……是不是也好?
我放不下他,不管傅八岱说得再有道理,不管心里再明白,终究放不下。
可是,让他看清我,让他放弃我,是不是,也好?
手指是暖不起来了,我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掌心许久,慢慢的走到栅栏前小声道:“牢头大哥。”
外面喝酒吃肉的声音停了一下,就听着一个人说“继续继续,我去看看”,然后便看到一个狱卒走了过来,闻着他身上很重的酒气,不过倒没什么醉意,黝黑粗糙的脸上满是凌乱的胡渣子,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一双眼睛显出几分精明。
他问道:“干什么?”
我扶着栅栏:“麻烦你,给我一杯酒喝。”
他看着我,没说话,我低头从手上抹了一枚戒指递过去:“劳烦了。”
他又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便将戒指接过去揣在怀里,却没有回去拿酒,而是从后腰上解下一个小酒壶递到我面前。
我低声道谢,接过来便要往嘴边送。
可就在酒壶刚刚要碰到唇角的时候,外面的铁门突然又被推开了,那几个狱卒正不耐烦的道:“谁啊,打扰爷们喝——”
话没说完,全都吓得噤声不语,半晌听到他们慌慌忙忙跪下的声音:“皇……皇……皇上!”
我的手一抖,酒壶一下子跌落下去,幸好那个狱卒眼疾手快急忙伸手接过,但里面的酒水已经哗啦一声洒了一地,他看了我一眼,也不敢说话,急忙收起来转身往外面走去。
外面也是一阵的慌乱,但很快就平息下来,问安的声音都没有了,也没有人再敢说话,我扶着栅栏还用刚刚的姿势站在那里,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阴暗处走出来。
光影在他的脸上慢慢的浮动着,越发显得他的五官瘦削而深刻,只是那双眼睛,似乎还远远没有走出阴暗里,即使走到了我的面前,依旧是漆黑一片。
裴元灏!
明明已经呆了好一会儿了,可我突然觉得,周围冰冷的空气让我窒息。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一直走到栅栏前的时候才停下,那张脸微微的低垂着,天窗上洒下的光亮也照不亮他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瞳不冷不热,不带一丝温度的看着我,大牢里只剩下头顶的细雪飘落的声音。替身侍婢魅君心:一夜弃妃:妙
他一直没有开口,我也就这么沉默的看着他,外面的雪应该是下了很大,即使进来那么久了,我还能看到他肩膀上那蓬松的貂裘绒毛上一层薄薄的落雪,但现在雪不仅没有融化,又有细雪飘落下来,纷纷扬扬的落在了我和他的头顶上。
不一会儿,头发,眉毛,甚至连微微颤抖的睫毛,都染上了一层白。
仿佛只是一瞬间,就这么老了。
我和他,这些年来,就是这样过来的。
想到这里,不知怎么的我也坦然的,将苍白的脸庞又抬起了一些,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淡漠得没有任何热情的望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空旷的牢房里响起了他的声音——
“这一次,是真,是假?”
。。。
第685章 覆水难收 裴元灏的震怒
这一次,是真?是假?
他来问我?
我一时间竟也愣住了,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就算进了这大牢,对时间的流逝也已经没有了感知,但我也知道自己被关进来已经不是一时半刻,他应该早已经去了明珠那里,那些事也一定已经问清楚了。
虽然对于我当初到底是如何把南宫离珠害得流产这件事,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确切的说,其实在事情发生之前,我自己也不知道,可我确确实实是答应了申柔要帮她除掉南宫离珠的胎儿,现在既然东窗事发,这件事自然是要算到我头上的。
他,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寒冷的空气好像冰针一样扎进人的肌肤里,在这样的寒冷中,我开口的声音也在微微的颤抖着:“皇上为什么要来问我?”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来问我?
他脸上的表情没变,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睛映着纷纷落雪,似乎也在不断的闪烁着,这一刻他慢慢的上前一步,若不是有木栅栏,几乎已经凑到了我的面前,低头看着我:“朕要听你说。”
“为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道:“朕说过,你不骗朕,朕不负你。”
“……”
“所以,朕要听你说真话。”
“……”
“这一次,是真?是假?”
我的心狠狠的一沉,近乎窒息的看着他。
他的意思是,他选择来相信我?
不管他在大殿上听到了什么,又在明珠那里听到了什么,他都可以不去管,但他一定要我告诉他的,那才是真相?
双手不受控制的在袖中颤抖着,我努力想要捏紧拳头让自己清醒一些,但这一刻,却真的有一些思绪,不受控制的飘飞了出来。
我想起了这些日子,他对我说过的许多话,做过的许多事。
在雪地里牵着我的手,像小孩子一样踏雪而行;对着一枝梅花,一壶温酒,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时,那种熨帖在肌肤上的温热气息;还有他每一次嘴角露出的笑意,眼中忽闪的笑意……
他裴元灏生来是天家皇子,从来高高在上,也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服软,而这些日子他可以的温柔,几乎带着讨好的温柔,我也不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感觉,是另一回事。
我的感觉,是冷。
不管他抱得再紧,笑容再温柔,我的心也是冷的。
也许,是早就冷了,而不管有什么温情,也无法将它再暖起来。
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却有一种让我哽咽,想要哭出来的感觉在胸口涌动。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仿佛是落雪越来越多,我的眼睛也越来越模糊,他的脸,他的表情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只剩下眼中滚烫的流光在不断的翻涌着,几乎要滴落出来。
我下意识的低下头,却看到脚下,也是一片流光。
是刚刚洒落的酒。
空气里还弥散着浓烈的酒香,可这一次却反倒让我更清醒了起来,低头看着那汪亮晶晶的水,雪花飘落上去,不一会儿便融为一体,慢慢的凝结出一层寒霜,映着人的影子也越来越模糊,酒香也越来越淡。
收不起来了。
不管这壶酒曾经倾注了多少人的心思,又到底有人多期盼它,可是已经倾覆在地,就什么都不是了。
曾经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了,也是如此。
这一刻,闻着越来越淡的酒香,我却反倒像是宿醉中慢慢的清醒过来一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用恢复清明的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字的道:“微臣,无话可说。”
他平静的眼睛骤然一颤,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你说什么?”
无话可说——这四个字,其实有多好。
是不想说,也是不必说。
而我,不想说,不必说,也说不清。
当初我的举动,是冲着申柔的,如果不是南宫离珠她自己去常晴的画室,也不会落到那个地步,那不过是她咎由自取,我从来不后悔,可就在大殿上,那件事被大白天下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去想——
如果,她没有因为自作孽去替申柔挡了那一灾;如果,申柔被我顺利的用计除掉……那么接下来呢?
别人或许不会知道,但我的心里很清楚,她照样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找不到源头的原因,流产,失去腹中的胎儿,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丧生!
这是殊途同归。
我不会放过她!
所以,我也是真的,无话可说。
这些话,我不可能告诉裴元灏,也不可能告诉任何一个人,只是眼前这个男人一双漆黑的眼睛仿佛要看穿我的身体,我的灵魂一般,只是这片刻的时间,他仿佛已经完全都明白过来。
目光,森冷如刀。
就在我们两相对无言的时候,角落里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老鼠从墙角爬了出来。
大牢里有老鼠并不奇怪,也许是因为大牢里的老鼠本就不怕人,也许是因为冬天不好找吃的,这老鼠也饿得狠了,都不管这里还有人就这么窜了出来,走到我脚下****着地上的酒渍。
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要抬脚将那老鼠踢走,可已经来不及了,那老鼠才舔了几口,突然尾巴都硬了起来,在地上用力的打滚,挣扎着发出吱吱的声音,不一会儿动静慢慢的小了,硬邦邦的蜷在了地上。
裴元灏也低头看着,眼角微微一抽,又抬起头来看着我。
那双眼睛里,冷静尽褪,怒火尽褪。
剩下的,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
这一刻,是真的已经无话可说了,他再看了我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全身冰冷的站在那里,看着那只硬邦邦的老鼠,一时间好像自己也死了大半个一样,几乎快要站不稳了只能伸手扶着木栅栏,更加忍不住的走过去拼命的探头往外看。
我当然看不到什么,只能听到黝黑的甬道尽头,仿佛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什么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不知过了多久,铁门哐啷一声被重重的关了起来。
我的心急如焚,指尖不停的在木栅栏上抓着,在那铁门关起来,所有的脚步声都离开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有人吗?”
……
漆黑的甬道里,传来了我的回声,却没有人回答。
空气越发的冰冷起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有人吗?”
……
仍旧没有任何人回答,我越发的心慌,用力的探头往外看:“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大牢里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只剩下了我惊慌而无助的声音,但不管我怎么喊,都不再有人回应,一直到冰冷的落雪彻底将那地上的酒水掩盖,入目的一切,都变得白茫茫了起来。
我在大牢里昏睡了过去。
这一回,没有人打我,也没有饥饿的折磨,只是一个人面对一个完全空洞无助的情况时,面对一无所知的未来时,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的结果。
回想起自己的这些年,似乎就是这样。
再度醒来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伏倒在了地上,冰冷粗糙的地面摩挲着脸颊,却已经不觉得痛了,只是看着一地的谷草,有一种茫然不知身在何方的错觉。
我没有动,只是这么趴着。
时间也已经失去了意义,头顶的一方天窗投下的光亮没有任何意义,只能看到自己之前所站的地方,酒渍已经消失了,只有那只硬邦邦的老鼠还蜷在那里。
落雪一点,一点的落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它的尾巴尖颤了一下。
接着,是整个身子上的毛晃了晃,尾巴也慢慢的蜷缩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它睁开了两颗黑豆一样的眼睛,警惕的看着周围,仿佛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恐惧,在往前走了几下之后,突然吱的一声窜出去好远,一直消失在了黑暗里。
看到这里,虽然明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了,我却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裴元灏,他是以为我想自杀吧。
其实走到这一步,大概很多人都不会再坚持下去了,死在这座牢笼里,让他看到我僵硬的,毫无生气的尸体,无可挽回也罢,刺激他也罢,总是捞回了一口气来。
他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只怕也是这么以为的。
不过我没那么傻。
连别人伤害了我,我都不会用自己的死去血洗,更何况眼下?
用自己的生命去刺激别人,这是弱到毫无底限的弱者,才会去做的事。
我,还是想活!
命只有一条,我想做的事还有很多,找回